《錦醫衛》第七卷 東山再起

第一〇六五章 意外失蹤

第七卷 東山再起

第一〇六五章 意外失蹤

陸遠志立馬搶上,略帶三分焦急:「徐夫人,秦哥真是有要緊公務,片刻也耽誤不得,要不第二天就得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徐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剛走到第二進花廳,就遇到徐辛夷一身猩猩紅戰袍,頭戴攢珠束髮冠,邁著兩條大長腿風風火火的走出來。
「嗨,你們……可惜甲乙丙丁不在這裏!」徐辛夷急得直跺腳,尤其是好幾次看到劍鋒堪堪觸及,卻又被躲了開去,便想如果甲乙丙丁在這裏,以分進合擊之術,留下兩個賊應該不難。
秦林一行人出府,打馬朝西山善應寺而去。
鄭楨既然有約,無論如何還是要去一趟,秦林希望能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清楚,至少要讓鄭楨明白,她招攬張鯨的行為已經觸到了自己的底線,然後再做出某種妥協。
眾女兵忍俊不禁,大小姐和秦督主,真是對歡喜冤家,但願她早日實現心愿,和秦督主誕下麟兒吧。
天哪,永寧不見了!
殊不知人群中一雙眼底有冰與火交織的眸子,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隨後朱唇吐出幾聲輕笑:「大言炎炎,不知天高地厚!」
胖子的小眼睛里閃爍著八卦之光,胖臉上擠滿了猥瑣的笑容,拍著胸脯發誓:「秦哥您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管放心去會老情人,我和弟兄們嘴巴嚴實得很,絕對不泄露半個字!」
侍劍和眾女兵都暗笑不迭,徐大小姐這番話,看似責怪秦林,其實頗多回護,到底是向著秦督主啊!
不消說,鄭娘娘春心蕩漾了。
「咦,你已經準備好了?那走吧,東華門人多眼雜的,別讓堯媖表妹等太久。」徐辛夷說著就攬住秦林的胳膊,親親熱熱的。
徐辛夷不驚反喜,將永寧往旁邊一推,大馬金刀地站在路當中,大聲喝道:「哪裡來的毛賊,本小姐在此,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很快,哂笑變成了驚訝:「咦,有人綴著她們,還是高手……哼,秦林倒是著緊得很哪,把精兵強將都派來了。」
「抓賊,抓賊呀!」
鄭楨搗什麼鬼?秦林看到這封信,就知道出自鄭楨的手筆,如今別人都叫他伯爺、督主,只有鄭楨偶爾會叫當初相識時的稱呼,以將軍相稱。況且這手簪花小字漂亮則已,形體架構卻遠不如張紫萱的字端嚴大氣,頗有點小聰明小狡猾的味道,真是字如其人。
她這樣和永寧解釋:「江湖上俠女那是有的,但怎麼能和咱世家嫡傳的功夫比?我的武藝那是老祖宗中山王傳下來的,打遍南京十萬軍中無敵手,永寧你放心,就算有淫賊來搶你,表姐我隨便出手就打發了,用不著那勞什子的白衣女俠。」
胖子一本正經地答道:「一個丐閹,說是有個戴斗笠的人給他十枚銅錢,讓他送到咱們大門口上的,問不出什麼有用的,那戴斗笠的傢伙也早溜了。」
侍劍卻隱隱覺得不對味兒,她武功見識比徐辛夷還要稍微高一點兒,已看出那兩人的身法腳步極為利落,讓開見義勇為的攔截者,並使他們摔跤的手段,似乎是上乘武功沾衣十八跌。
還沒等她道破,那兩個賊已經沖了過來,徐辛夷拔出佩劍晃了晃,招式剛剛展開,兩個賊就一左一右從劍鋒底下滑了過去,比泥鰍還滑不溜手。
滾粗!秦林毫不客氣地朝陸胖子屁股踢了一腳,死胖子都想到哪兒去了。
在大小姐心目中,這關係到江湖地位,可不能隨意相讓的。
永寧也不知道深淺,見徐辛夷架勢拉得像模像樣,嬌呼著直拍手:「哦,表姐比白衣女俠還厲害!」
「秦哥,行了!」陸胖子搓搓手,動作表情活脫脫就一極力掩護兄弟去偷情的損友。
突然響起來的喊叫聲,吸引了徐辛夷的注意,只見南面大街上一陣騷動,兩個獐頭鼠目的傢伙正拔腳狂奔,其中之一的手裡拎著只花布包袱,後面落下十幾二十步,衣著打扮像從鄉下來的女人邊跑邊哭:「還俺的包袱,裏面是俺婆婆的買葯救命錢!」
徐辛夷到這時候也看出門道來了:「堯媖表妹你看啊,這兩個賊其實武功不錯……咦,表妹,表妹?」
永寧當然不會告訴徐辛夷她多麼想見到秦林,盡量掩飾著失望之色,和表姐說說笑笑,宮中生活寂寞凄清,能和徐辛夷見見面,出來遊玩一下,已經難能可貴,再加上徐大小姐天生永遠陽光燦爛,永寧的心情也漸漸陰轉晴。
秦林想了想,永寧那邊糾纏過多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也許冷落她一下,她便自己揮慧劍斬情絲了呢?再說了,徐辛夷和永寧是表姐表妹,咱這姐夫老是插進去,和小姨妹算個什麼事兒?到底是鄭楨那邊事關大局,不得不走一趟。
呃……秦林這才想起來,答應過徐辛夷,今天要陪她去接永寧出來玩,剛才看鄭楨那封信,只顧著想怎麼對付張鯨那老王八蛋,就把這茬兒給忘了。
打遍南京十萬大軍無敵手倒是真的,有個做魏國公、南京守備的爹爹,就算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來和她打,也鐵定甘拜下風啊。
切……徐辛夷撇撇嘴,有些不樂意。
這話裡頭,怎麼就帶著一股子酸味兒呢?
秦林是東廠督主,有穿宮腰牌,鄭楨在宮裡隨時都能見他,為何要約到午後去西山善應寺碰面?還說什麼圓一個心愿、了一段塵緣,曖昧得無以復加啊!
難怪秦林會這麼想,鄭楨有前科嘛!
卻不知道,人群中若干不懷好意的目光,已經盯了她們倆好一陣子。
不料那兩個賊看似笨拙的左邊一躲、右邊一讓,就從攔截者的身側溜了過去,倒是幾個好漢子不曉得是踩到了西瓜皮還是怎麼的,驚呼著摔了個屁股墩。
女兵們紛紛利劍出鞘,那兩個賊在劍底如魚在水中,哪怕劍光交織,就是沾不到他們衣角。
「什麼白衣女俠啊,我看虛多實少!」徐辛夷撇撇嘴,她其實也聽說過白衣女俠的傳說,可咱們徐大小姐就自命女俠,出來個搶風頭的自然不樂。
秦林想了想,吩咐道:「唔……此事再不許告訴別人!」
「你姐夫那傢伙,說好了一起來又有別的事情,唉,沒辦法,說來都是替你皇兄辦事,得了個世襲罔替的伯爵,就賣命成這樣子!」
不必永寧開口問,徐辛夷自己就先解釋了,她心思粗疏,永寧對秦林情根深種,張紫萱和青黛都先後看出點苗頭,唯獨她始終蒙在鼓裡。
不知怎的話題就說到了近來京中大名鼎鼎的白衣女俠,尤其永寧提到的時候,濕漉漉的眼睛里滿是憧憬:「聽說她相貌極美,來無影去無蹤,常穿白色衣裙,能飛天遁地,等閑江湖高手被她輕輕一掌——就這樣輕輕的,就打得那些壞人爬不起來。表姐,你在外頭走的多,知不知道這位女俠?」
徐辛夷和永寧這一對兒,對發生在身遭的一切通通懵懂無知,只顧著看京師繁華市面上的店鋪和貨物,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這個貨好那個不好,逛得個熱火朝天。
此時民風遠比後世淳樸,就算京師三教九流雜處,偷雞摸狗的多,但至少不缺見義勇為的京城爺們兒,當下就有好幾人挺身而出,想把兩個賊子攔下來。
徐大小姐目不轉睛的盯著女兵們與兩個賊打鬥,伸手往永寧剛才站的地方撈了一下,沒撈著,還以為永寧躲一邊了,又撈了兩下才回頭看。
「哎呀,我都忘了,真不好意思!」秦林以手加額,做出才想起來的樣子,然後滿臉歉意:「對不起,另外有急事兒要辦,只好你自己去了。」
很快就發現秦林並不在其中,永寧把失望藏在心底,笑著迎上去,低低地叫了一聲徐表姐。
朝堂政爭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長袖善舞、縱橫捭闔才是常勝不敗的真諦,在沒有拿到絕對優勢之前,秦林絕不會過早暴露自己的底牌,絲毫不肯妥協退讓,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幼稚或者色厲內荏。
徐大小姐什麼都好,就是愛吹牛皮,中山王徐達的功夫,傳到她身上不知道有沒有百分之一,當然,比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那自然強了許多,可充其量也就是江湖上三流好手的境界。
侍劍忍不住低笑:「別人稀不稀罕,姐妹們不大清楚,反正大小姐是非常稀罕的。」
徐辛夷和永寧看得目不暇給,街道兩邊什麼吹糖人的捏麵人兒的,精湛的技藝更叫人眼花繚亂,儘管來這裏逛過很多次,她們仍有不知從何處著眼之感。
另一邊,徐辛夷帶著女兵們直奔東華門,豐潤的嘴唇嘟得可以掛油瓶了:「哼,姓秦的好稀罕么,還推三阻四的,明明說好了的嘛,倒好像本小姐求他似的。」
說著徐辛夷就嘿了一聲,拉開旗鼓擺個架勢,卻也像模像樣,逗得永寧咯咯直笑。
「說的也是啊?」徐辛夷呵呵笑著撓了撓頭,模樣非常嬌憨。
秦林略微遲疑,徐辛夷扭過頭,杏核眼眨巴眨巴。
兩人一起往外走,秦林讓胖子選幾個得力的心腹弟兄跟著,不要帶太多人,雖然親衛番役都是心腹,但這種事情總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死胖子,回頭讓阿花修理你!算了算了,秦伯爺的事情多,我耽誤你一下,就得遺禍蒼生,這可擔待不起。」徐辛夷翻了翻白眼,最終還是悻悻地放棄了讓秦林一起去的打算,帶著女兵們揚長而去。
「攔住、攔住他們!」徐辛夷舞著劍大呼小叫,讓女兵們動手,就不信兩個小毛賊還能逃得了。
這天上午,秦林收到了一封信,土黃色的普通封套,裏面裝的卻是一張疊成方勝的金花玉版簽,娟秀的小字明顯出自女子手筆:「恭請秦將軍午後于西山善應寺一敘,圓將軍之心愿,了將軍未了之塵緣」,落款是「知名不具」。
一群女人在街上閑逛,引來林林總總的目光,反正徐辛夷從來不在乎,讓永寧挎著她的胳膊,沿街的胭脂水粉店、綢緞鋪、金樓銀樓一一看過去,就算不買,看看也是好的。
秦督主老臉一紅,抖了抖信紙:「胖子,這封信是什麼人拿來的?」
東華門外,永寧長公主朱堯媖和以前一樣裝扮成小太監等在那裡,看到徐辛夷率眾女兵前來,清秀的瓜子臉頓時笑容綻開,然後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秦林淚目,這才叫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被死胖子這麼一攪和,好像老子真是要去和鄭楨偷情似的。
就連不明就裡的秦林,也在腹中思忖:莫不是鄭楨因為張鯨之事和我生分了,要用美人計來拉攏我?哼,這個女人真是的……
拿信進來的陸遠志滿臉淫蕩的壞笑,那副猥瑣勁兒就別提了,顯然他已經拆開信看過了內容——隨便撿到什麼信都拿給秦林看,當咱們東廠督主是通政司收本章的書吏啊?自然要先檢查過。
紫禁城內的生活寂寞無聊,市井故事深受從太后嬪妃到宮女的廣泛熱愛,而近來傳說最火的,就是那位懲惡揚善的白衣女俠,甚至有人說,因為她的出現,下九流的江湖人物紛紛逃離京師,連六扇門捕快都清閑了不少,成天躺在刑部衙門曬太陽捉跳蚤。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京師城裡最繁華熱鬧的燈市口,站在十字街心往四面看,北邊紗帽衚衕賣的官員朝服,烏紗、圓領衫、皂靴從頭到腳應有盡有,南邊店鋪林立,多是表物和廣貨鋪子,西洋東洋來的各色番貨,更有珍奇羅列,東面西面正大街,茶樓酒肆開得極多,酒招子茶幌子就在人頭頂上被風吹得只管飄。
無論秦林帶的番役弟兄,還是徐辛夷跟的女兵,都不明就裡,唯獨陸胖子笑得直打跌:一邊是老情人,一邊是小姨妹,秦哥你選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