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皇者現身
第1章 鬼域
少女天真地笑著，時不時彎腰採擷著水中的花束，攬在臂中。
不急著起身，他又開始琢磨他的陣法，剛才布陣時就感覺到了，連布兩個陣實在繁瑣，如果把隱形陣和還治陣結合在起的話，至少對敵時會有不少功效。
看到這情形，他一時無法判斷這是出於龍濟星的獨特天氣還是什麼修真界的陣法。
他卻不知道，他這一指的方向，正是那兩個黑衣人連提都不願提起的地方。
葉子洛的心智和理智苦苦爭鬥，那少女一步一回頭，終走到了潔白的迴廊面前，她幽怨地嘆了口氣，那一瞥又讓葉子洛好一陣掙扎，少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迴廊間。
葉子洛吼得心情舒爽，愉快之極，他的耳朵突地動了動，「咦，難道我聽錯了，剛才似乎真的有人在尖叫啊……」
當他終於結出一個暗藏雷電之擊的隱形陣和一個幻陣加隱形陣后，大為得意，前者命名為「雷電陷阱」，這名字取得倒蠻貼切，只要一不小心踩進這個隱形陣中，就會連著遭到十八枚雷電攻擊，很是恐怖，後者命名為「幻影陣」，不僅可以讓人輕易上了幻陣的當，而且葉子洛還可隨時在幻陣中出沒隱藏，伏擊敵人。
一股若有若無的水果甜香飄入鼻中，葉子洛一抬眼，心中格登一下那少女不知何時走出湖面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點難以想像，這整片的宛若死地的丘陵里曾有過這麼大一個湖泊。只不曉得，是何時這個湖泊開始乾涸，最後只留下個深坑給後人瞻仰。
他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裏的空氣充滿著一種暗而複雜的情緒。
小塊的極品晶石消耗迨盡，葉子洛靈力全復。
這才是真正的面目吧，從一開始過來到後來的美景，竟全是幻像，好可怕的幻陣！
只是他的腦袋摸起來可不是很舒服，在地球上時始終留的短髮，發質蓬鬆偏硬，摸起來還有點質感，可是結丹期后，頭髮就莫明地變長到肩，發質也好到可怕，而元嬰期時，他的頭髮猛地長到及腰，豐密烏黑水滑，總之比任何女人的頭髮都要好，每次那光滑細膩的觸感，都不知讓葉子洛笑好還是哭好。以至於這摸腦袋的動作，總會因為頭髮太滑，手就順勢跟著滑了下來，倒像是顧影自憐的舉止。
葉子洛閉上眼睛，舒緩一下光亮劇烈變化所帶來的眼部不適。片刻后，他興緻盎然地打量著周遭。他所處的傳送陣在一塊小盆地的邊緣，周圍全是紅色的泥土和山石，盆地里光禿禿的，看不見一點綠色和生命跡象，在清冷的月光下，這一切看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意味。
見素玉環可以抵禦巨風，葉子洛心中稍定。默運靈力，目凝神光，葉子洛靈活之極地在龍捲風間穿梭，宛若一葉在驚濤駭浪間飄蕩的小舟！
半晌，葉子洛長出一口氣。
躍上低矮的丘陵，極目遠眺，視線所及全是壓抑的赤紅色土地，荒涼一
葉子洛有些后怕地打個哆嗦。差一點他就步入那些白骨的後塵了……
在風層上飛動也有二個時辰了，若是陣法的話為何沒有什麼變化？
葉子洛往前挪了幾步，站在一處橫倒在地上的石欄邊，輕撫那雲形的裝飾。歲月可以改變很多。再怎樣的美麗，也經不住風沙和歲月。
葉子洛打個寒顫，那種地方充滿的只有孤獨和絕望，絕不適合人居住。
如此一來，這般偶而頑皮的調笑，自是正常之極，更何況，他已自作主張地將蒼瞳視為亦師亦友亦兄長的身份了。
真是有趣呢。他嘖嘖稱奇。
說著說著臉色越發蒼白。
「我們還是快逃吧，啊……」兩人一起發出尖叫，在難以揣測的怪物嘶吼聲中，一溜煙地跑得沒了影。
他正想說句「謝謝」，耳畔忽捕捉到隱隱的輕盈笑聲……
從盆地飛到這裏，已費時半日，迎接自己的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強風，不過，這強風很是奇怪，只在離地面二丈高的範圍內翻騰卷滾。葉子洛飛得高些，便能安然無恙。
少女的髮絲輕輕飄蕩，像是揚起片潔白雪花，她的雙瞳蔚藍清澈如萬里晴空，帶著孩童般甜美的笑意，雙臂之中環抱的花束絢爛繽紛，和少女的面龐一比，卻又黯然失色。
「啊」葉子洛驚訝地叫出聲來。
「這裏算荒涼嗎？你用神識一探就知道這裡有多少生靈了。」魔皇不以為然。
葉子洛好半晌無法動彈。如若他是畫家，一定要將這一幕畫下來，如果他是攝影家，就一定要咦，他不是有相機嗎？
那腳一踏實在地面上，他的心頭又是一震，冷汗涔涔地流了下來。望著少女姣好的笑容，他再也不敢往前邁動一步。
往回看去，不由大吃一驚，那向自己擊來的不是什麼敵人，而是風卷！
狼嚎又再傳來，先一個人忍不住再打個寒顫：「不會就是從那個方向來的怪物吧？我們派從這個傳送陣走也不是一天二天，從沒發生過什麼怪事，難不成要給我們遇到？」
一邊胡思亂想著，葉子洛仍是舉起相機按下快門，「啪擦」一聲，葉子洛看著空白的液晶屏，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
實際上，他亦知道，不過是心性上與本來的循規蹈矩截然不同了，看世界的眼光發生變化，他已甩脫俗世紅塵中的枷鎖負擔，自自然然的，天生秉性開始漸漸顯露。
「鬼域？」葉子洛苦笑起來，自己來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呢。
葉子洛俯視著乾涸的湖底。湖底早就開裂斑斑，泥土的顏色和乾燥程度與他腳下的並無不同。
葉子洛心頭劇跳，下意識地跟著邁出了腳。
一切恢復到了之前，但又有些不同。無論是湖底還是丘陵之上
「求你別說了……」葉子洛衝到一邊大吐特吐。
嘿嘿，想像敵人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踩中還治陣時的情景吧，葉子洛壞壞地笑起來了。
骷髏？！葉子洛差點被口水嗆到，「有這麼漂亮的骷髏嗎？」他憤憤不平地辯嚷。天知道他都快佩服死自己的堅定毅力了，沒想到魔皇一句話就打擊得徹底。
蒼瞳聳聳肩：「是骷髏啊，我看到的就是骷髏啊，她的死氣那麼重，你都沒感覺到嗎？你是用眼睛看當然是這樣，如果是用神識看，就會和我看到一樣的，明明就是一堆白骨，走起來誇嚓誇嚓的，笑的時候下頷都快掉下來了，還有懷中抱著一堆食屍蟲……」
葉子洛忙去手鐲中翻撿他的數碼相機，他已經錯過了太多東西，可不想連這麼美到動人心魄的畫面都忘了拍。
那樣的話，是隱形的攻擊陣效果更棒，各種奇思妙想源源不絕地冒出來，葉子洛一時忘了本來的目的，興緻勃勃地盤腿而坐，研究起他的陣法來。
空氣中盪起陣陣浮香，是花香，亦或美人香？
聞聲望去，葉子洛登時呆住，漢白玉似的雕欄在陽光下發出淡淡光輝，整整齊齊地豎在那裡，垂柳依依，隨風輕盪，湖面上波光粼粼，浮著一種水性的植物，濃綠的心形葉片簇擁著白色或紫色的花穗，點染得碧綠的湖面份外嬌艷。一個少女踏水而來，她銀白色的長發皎潔似月光，肌膚如雪，眼眸如星，雙唇嬌嫩，既聖潔又純真，一襲鑲著金絲的銀白長裙逶迤地飄浮在湖面上，露出衣襟的雙臂瑩潤如玉。
不曉得修真者是不是個例外，想著，葉子洛的心情又振作起來。
蒼瞳也沒有想到，他這番話導致以後葉子洛看到大美人，就習慣性地用神識看一看再說。
耳畔又聽到隱約的笑聲，少女笑得花枝亂顫，笑容之美，令日月失色。她輕巧地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沖他抿唇一笑，帶著點頑皮。
葉子洛看上去老實，可行事和許多想法不落修真界的俗套，那種視眾生平等的離奇觀點和無尊無卑的率真態度，與目無規矩方圓的魔皇不謀而合，在旁人看來，葉子洛膽大妄為、毫無禮貌的玩笑之詞，對蒼瞳而言，嗯，還蠻對胃口的。
紅色的泥土有股特有的風沙味道，略顯乾燥，很奇怪，這裏的泥下深處居然不見一隻活物，風中也似乎有奇異的波動，令人不安而焦燥。
沒有睜開雙眸，他的神念四下散了開來。
葉子洛遙遙地眺望了會。
葉子洛眯著眼，一指西方，頗有氣派地喊道：「好，我們就往那個方向走！」
但以魔皇的為人看，嗯，似乎前者的可能性大一點。
至少葉子洛是當作誇讚聽的。
不遠處，兩個飛速掠過的黑影聞聲一個哆嗦，驚得差點從
另一個也面上難看起來，聲音微顫道：「不管怎樣……」
再凝神聽了聽，「嗯，可能真的聽錯了。」他摸摸腦袋，像個傻小子般地笑了笑。
此念剛了，葉子洛忽覺一股沛然大力襲來，他御劍而行的身影一晃，隨即被轟地擊出很遠！
被攻擊了？心思電轉間，葉子洛長吸口氣，靈力突張，急遽扔出去的身形猛地一降，去勢立緩，他借勢而動，連人帶劍拔高數丈，在空中旋過身來。
她皓腕上的金絲手鐲鏤著繁花，微微晃動。
這不可能！這裏的湖面本是乾涸到見底，石欄也全倒倒于塵埃中，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包括少女！
甩甩手，像是把手上的觸感甩掉，葉子洛腳下輕邁，整個人有如一朵浮雲，輕盈地向前滑去，那閑雅姿態，勝似閑庭漫步。
是以，聞言，蒼瞳毫不客氣地「切」了一聲。
夜空是墨藍的，與卡茲的星空一樣繁星閃爍，唯一不同的是月亮，夜幕中繁星的烘托下，兩輪彎月詭異莫明，相鄰不遠的兩輪彎月有如一個圓分成了兩半，散出幽幽的藍光，又似兩把極為鋒利的月牙彎刀，冷冷地敵對著。
聽到他的心聲，魔皇微微笑道：「我無意在那樣的地方碰到一個人。」
魔皇淡淡道：「比起來，那些毫無生命的星球，或者統共才有一二種生命的星球才叫荒涼呢。許多魔人或是仙人，都喜歡獨居，有少數僻好特殊的，獨居在毫無生命的星球上。放眼望去，不是無際的山石就是荒漠，無論你走多遠，景色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一望無際的死地。當然，那裡確實是死地就是了。沒有任何生命，甚至沒有任何聲響，真是讓人發瘋的地方。」
葉子洛又吃了一驚，隨即大為氣憤：「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不是仙人就是魔人，可不管他是什麼，不管他做錯什麼，那麼小年紀就被關在那種地方，太不人道了，我看關他的人才是應該受天罰的。他有沒有怎麼樣？」
葉子洛獃獃地仰望半天，忽然深刻意識到他是在一個異星球，而他本人估計是地球上極為少數可以來到外太空的人，嘖嘖，真是讓人熱血澎湃，豪情萬丈啊……於是乎，葉子洛揮舞手臂，興奮地對月狼嚎。
也許，這裏本就是個很美的地方。
那裡，原先應是一個很大的湖。湖的四周圍著圈矮石柱。如今，那些石柱做的欄杆東倒西歪，躺倒在塵埃中的石身上依稀可見精美的雕刻，只是經歷歲月的風霜，不復當年的美麗。
他卻不知他之所以能抵住誘惑，與他幾次痛苦試煉有關，在抵抗筋脈強行擴張的痛苦中，他的意志力也錘鍊得堅強無比。古
在厲風中消耗靈力太多，不管是那隱秘的湖底通道還是什麼，他總覺得當務之急是補充實力。
「蒼大人真是好人。」他又嘻嘻笑著補上諂媚的一句。蒼瞳是為我獨尊，任性驕傲之人，但是他的快意恩仇也是令人心折的一面，那種率性的舉止言談，相處起來一點都不難，甚至久了，也就被他帶出性格中有點壞壞的部份。葉子洛反思著。
在深坑的中央隱隱露出一角石質地面及一列石階，似向地底深處通去，這湖底竟還有秘密通道？！
就在他額冒冷汗之際，龍捲風忽然就像用沙子堆的人像，被風一吹就散了似的，莫明地消散在空氣中。
他身形如燕，看似輕巧之極，其中之苦，卻只有自己知道。他如此這般在厲風中穿梭，只要一不小心被厲風擦到一下，全身就如被大鎚擊中，好幾次震得他心神俱失，險些靈力散開，若他失神的時間略長，素玉環和月光劍失去控制，估計他會在一秒時間內被狂風摔成筋斷骨碎！
葉子洛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
「這個，當然。」葉子洛眨眨眼，他當然知道在腳下的地面里就有不知名的生命在活動，但是這不能影響視覺衝擊造成的了無生氣的印象啊。
一股股衝天而起的風卷打著旋呼嘯地向葉子洛衝過來，既便是如今的葉子洛，也被驚出一頭冷汗。
風捲起地上厚重的塵土，揚起渾濁的波濤。葉子洛自高空慢慢掠過，看著腳下紅褐色的風卷。偶而順風飄上來的灰塵，在離葉子洛咫尺遠的地方像是受到什麼排斥自動自發地散開，沒有一粒最微小的塵埃落在葉子洛潔白的衣襟上，就好似葉子洛的身周罩著透明的防護層。
妙的是陣法相聯后，布起來的麻煩程度並不高於布單獨的陣法。
那個方向有一層陰影，太遠看不真切，葉子洛希望那裡是密林，或者城鎮。
葉子洛悵然地望著滿天灰塵，心中溢滿莫明的滄桑感。
葉子洛撫額長嘆，心有餘悸，背後的衣襟全被冷汗濕透。「好強的魅惑力，就算明知她不是真的，也差點跟她走了。真可怕。」他打個激淋，不敢想像若自己真的跟她走了會有什麼結局。
底下的風層確是十分詭異，像是一個橫切面一樣憑空出現在地面上，切面的這頭僅有微風徐徐，地面清爽乾淨，這怎麼看都不應該是自然現象。難道真是修者派的東西？
風停。塵歸塵，土歸土。
葉子洛愣愣地看著寂靜的星空，愣愣地看看腳下平靜的紅土地，身後低空處的風層仍在翻滾不息，但高空已平靜如昔，狂猛到欲震聾耳朵的厲嘯尤在耳畔迴響，那可怕的龍捲風卻不知去向。
一陣風吹來，柳樹、石欄、湖面、巨大的庭院、迴廊像是被摔碎的陶瓷，裂成一片片的，旋即在
隱約輕柔的笑聲由遠及近。
身形一動，正待後退，背後驀然一涼，葉子洛心中凜然，間不容髮地往前衝去，再快衝到前面撲天而來的龍捲風時煞住腳步，回頭一看，剛才站立的位置已被四股巨大的龍捲風佔據！
魔皇不正經地調侃：「那是因為你美人看得太少，才會差點跟個骷髏走。」
還是隱形的幻陣比較好？葉子洛邪惡地笑著，雙手連連布下各種試驗的小型陣法，玩得不亦樂乎。
難道說百年或千年前錄下的這幅畫面中他所站的位置本就有人在，而少女是在凝望著那個人？
「她是個囚徒，被丟棄在那個無聲的牢獄中。年紀嘛，大概是你們人類年齡的十四五歲。」
「真不知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蒼瞳低嘆道，也不知是贊服葉子洛的智慧還是悲嘆他的狡猾、壞心眼。
魔皇讚賞地點了點頭，他就是看不慣這點，才帶走了那小丫頭。「後來，我帶走了她。」魔皇的語氣中流露出淡淡的懷想之情。那小丫頭可是輔佐他成為魔皇的功臣之一。說起來，已有三千多年沒見到那幫忠心耿耿的手下。如今，以實力為尊的魔界還不知已亂成什麼樣子了。
或者，他選錯了方向？他突然這麼覺得。
然而，葉子洛並沒有下去探秘的打算，反倒挑了塊空地布下隱形陣和還治陣，接著取出小塊極品晶石開始修鍊。
在腳邊不遠處有塊半人高的石碑，葉子洛俯身撣去上面的灰塵，「鬼域」兩個大大的字露了出來。
他只覺得少女每次回頭一笑，他便一陣心旌搖曳，幾難自製，恨不能立時隨她而去，另一方面，腦海中已驚懼地將少女列入「鬼」的範疇，而且還是那種會害死人的「鬼」，偏偏心智跟迷了似的。
只有衝過去了！望著撲天蓋地的龍捲風，葉子洛當即立斷作出決定。腳下不停，御著「月光」沖回去。意念一動，一個白色的手鐲突兀地出現在他手中，正是素玉環。他將素玉環往上一扔，掐動靈訣，素玉環「唰」地一聲立刻變大如圈，將葉子洛正好圈在裏面。因狂風而亂卷的長發和衣襟抖然安靜下來。
就好像她正在看著自己，正對自己微笑一樣葉子洛此念一動，剎那間覺得脊背發涼，猛然從怔忡失神中醒悟過來，甚至本能地往後猛跳了兩步！
剝離工作單位中一貫的沉穩表相，他其實亦有暢意人生的瀟洒。
可是，海市蜃樓能拍下來嗎？也可能，這是那個什麼理論，葉子洛想到了所謂的磁場效應，由於地下磁場的存在，無意中錄下數百年或數千年前的畫面，在一定條件下加以重播，就像電影一樣，這樣就更不可能拍下來了吧？
葉子洛徐徐降落在地面上。
同時，隨著時間愈長，消耗的靈力漸長，便是他元嬰期的修為也漸覺吃力。葉子洛面上鎮定，心裏卻已慘叫連連，奈何腦子裡轉了又轉，愣是冒不出一個有用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