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銳變
第9章 預言
什麼占卜預測、看到過去未來、第六感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經歷得多了，葉子洛在不知覺間接受了這些本來覺得匪夷所思、不足以信的東西。
雲幽墨環再三追問，帝尊卻只一笑不言，站起身離去。畫卷至此結束。
加碧爻耶的語調有些古怪：「我好像找到了，你們回來吧。」
「咳，既然定了方向，我們這就走吧。」葉子洛打斷兩美女的耳語。
先嘗試著在旋風波表面加上股暗流，打出去的旋風破穿透力更強，出手更輕鬆了些。葉子洛大喜，知道了暗流起了作用。
姽紫和加碧爻耶相視一笑，她們觀察葉子洛良久，俱覺這個年輕人悟性了得，又功力深厚，將來必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葉子洛手一招，將龐大有若大廈般的弧線飛橋收入翡翠葉中。
葉子洛撇撇嘴，不過，這與他無關。這畢竟是幽冥界的內部事務，他雖稱姽紫為大姐，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的好，心中有數即可。
微不可聞地輕輕嘆息，加碧的雙眸有些濕潤，一不留心，曾經幸福如斯的畫面就一去不返，碎成不可捕捉的浮光掠影。
見兩人猶豫不決，葉子洛笑道：「我曾進去過暗氣團，碧兒大姐就是我從暗氣團中拉出來的。」都喊了鬼戰大哥了，臉皮就再厚一些，跟著喊碧兒大姐吧……這是他思想鬥爭一番后喊出的稱呼，讓他稱看上去這樣弱質纖纖的女子為前輩，實在有些喊不出口。
確實輕鬆許多。葉子洛左劈右擋，越發自如。他卻不知遙遙望去，他身形飄忽，舉手間暗合韻律，有若舞蹈，洒脫飄逸。
「哼，小妮子，明明是捨不得你的鬼戰大哥涉此險境罷了。」加碧爻耶揶揄她。
「哈哈，找到了。扭扭，我們走！」葉子洛一聲歡呼，帶著興奮得「唧唧」亂叫的小扭扭直衝向那個亮點。
心神恍惚間，依稀看見那人與帝尊坐於水榭之中，琅苑湖水波光粼粼，帝尊的琴音悠遠，路過的人們都駐足而望，那人取出碧蕭相和，撫蕭
葉子洛嗯了一聲，收起圓柱，一頭扎進入口足球場般大小的暗氣團。
橋上的天空是明亮的，讓人想見的藍天白雲。
幽琅天，聽名字就知該是個極美的地方，又聽姽紫的描述，葉子洛嚮往不已，卻不曾想是如此破敗場景。
幽琅天的雲層中有許多如他來路一樣的黑色大洞，葉子洛此時恍然想必通往這裏的暗氣團不止一個，而暗氣團中的雜質多半就是從幽琅天吸卷進去的山川水澤建築，只不過那些乾涸無靈性的東西又被氣流一絞，益加面目全非，無法辯認了。
「嗯，碧兒姐，我們走吧。」姽紫當先飛出去，加碧爻耶摸了摸藏於袖籠中的事物，眼波流轉輕瞟葉子洛一眼，緊隨其後。
復往前飛了半刻，仍不見盡頭，葉子洛心中疑慮，用眼神問了問姽紫。姽紫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碧兒姐姐有種神奇的第六感。有些凡人天生就會有第六感，在危險時常會事先預警。而修鍊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第六感，不過，碧兒姐的第六感是天生的，非常之強，若遇到無法判斷的事，她的第六感總能為她指導出條明路。我們都很信任她。你放心吧，子洛。」
光亮越來越亮越來越大，身遭的氣流也越來越急。耳畔呼呼厲風，葉子洛收起扭扭，微微眯起眼睛。
加碧爻耶失笑，捏捏她的俏鼻。
加碧爻耶的臉上閃過一抹黯然，那是被背叛的傷痕，她微頷首：「但是，直到至今我也不知緣故。他那樣的人，若說智謀，我不及他的萬一，他的心思，大約只有四大將軍中的智將和八方鬼王中的齊王才能猜到一二。可是他對帝尊一向忠誠，和我又無私怨，我想不明白他為何下手，更不知道後來他又做了何事。只盼著他沒有背叛帝尊方好。」她失神地喃喃著，最後一句，她亦知不過是自我安慰，若非背叛帝尊，同為謀士之
「碧兒姐，在哪裡呢？」姽紫看一眼暗氣團，遲疑地問道。
「不如我先進去試試，若一個時辰不回來，就代表這是盡頭了，如何？」葉子洛搶先道，讓兩名女子進去黑乎乎的暗氣團，他會覺得自己太沒男子氣概。
這一段短短的包裹在水晶中的白橋必是姽紫說的飛橋吧？雖然斷成一段，卻仍然光亮如新，真不知照耀橋面的光華到底從何而來？
學無止盡啊，他再次感慨……
是的，何止雲幽墨環震驚異常，看到這一段的加碧爻耶和姽紫同樣驚得呆掉。
也難怪她語調古怪，她雖如此感覺，但是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通道的盡頭竟會在暗氣團內。
二人急急趕回，就見加碧爻耶站在一團碩大的暗氣團前，臉上似憂非憂。
葉子洛試著將卸字訣用在招式中，試了幾次，效果總不太理想，門道倒是給他摸出來一些，用卸字訣，要先摸清楚對方的力點，在力點上著力，才能四兩撥千金。這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琢磨透的。
姽紫的眼前浮起一片水霧，「帝尊……」她輕輕喚著，仿似這般喚著，畫中左側那名男子便會回應般。
姽紫輕輕握住她的手，加碧爻耶的心情她何嘗不明白，期待帝尊復現的迫切心境，是如此雷同。「待他回來，我就問問他。」
加碧爻耶纖指一指暗氣團：「就在這最裡面，我感覺到了幽琅天的氣息。」
三人兵分三路，各自探測。
順著黑到幾乎沒有一絲光亮的暗氣團飄流了一段時間后，除了奇奇怪怪有若廢墟的種種物質后，葉子洛終於見到了一點光亮，那是一個水晶球透明的水晶球中包裹著一段白石橋面，橋白潔白乾凈，發著玉質微光，橋柱上雕著大朵不知名的花朵，一層層的花瓣有的肥厚鮮艷，有的輕薄如紗，雖是用石雕就，卻有若在仲春時節綻放的繁花一般真實，讓人產生鼻端聞到濃郁花香的錯覺，用巧奪天工來形容也
「碧兒姐，封印你的人會不會是……？」姽紫半吞半吐地說中心中深藏的疑問。她不敢相信是那個人，可是若碧兒姐所說是實，那麼當時只有一個人有可能封印住她。
姽紫取出一指大小的彩色圓柱遞于葉子洛：「若是遇到危險，就將此物用靈力彈出，我便能感應得到。」
加碧爻耶功力高，善占卜，又有神奇的第六感護身，卻仍被人偷襲封入冰棺中，甚至連對方是何人都未及發現。那麼可見其對手之高強。
帝尊，可安好？而他呢，他又為何那麼做呢？再次輕捏袖口，稍頃，加碧爻耶從袖籠中取出一卷書軸：「紫兒，雲幽給我一卷書軸，書軸上記載的是一段他和帝尊的對話。你也看看罷。」
看加碧爻耶和姽紫說起此事，都是暗藏心驚，想必對偷襲的人選已經瞭然，只是不願或者不敢相信而已。
姽紫伸手接過那捲鏤暗花杏黃色的捲軸，展開捲軸，細金絲帛上出現一幅活動的畫面，畫中是兩名男子正倚在樹下品茗。
加碧爻耶忽覺掌心一陣刺痛，卻是用力得緊了，指甲深陷於掌心。
又試著單用暗流組成的風刃，一劍下去，一塊大石條如切豆腐般被切成兩段，而這兩段石塊自然而然地各分東西，從葉子洛的防禦圈表面滑過。
在年歲尚長於她的加碧爻耶面前，姽紫像小女孩一樣嬌憨，「姐姐真壞，明知道紫兒最想你啦……」
「他的名字叫葉子洛，因為意外誤入幽冥天……」乘著葉子洛尚未轉回的功夫，姽紫將葉子洛的來歷一一講與加碧爻耶聽。
那男子披地長發，烏黑柔亮如緞絲，玉竹為骨，清雅之極，一望之下，讓人恍然間覺得有如閑步在翠竹林中、清水潭邊，碧綠苔痕，水聲潺潺，山風拂過，髮絲舞動，心情變得份外的安詳喜悅。
一路上，葉子洛斷斷續續收了數十座斷橋。
兩人不用任何法寶，只是足尖略點空氣，或一拂輕袖，身形就如鴻羽輕飄飄飛了出去，長裙飄動，有若在凌空曼舞
但至少他可以確定這裏面可能真的是通道盡頭了。
看雲幽墨環同她們一樣緊張的神色，或者他並沒有背叛帝尊吧？那種發自內心的關切是偽裝不了的。加碧爻耶半喜半憂地想著。
葉子洛微不可察地點頭。不錯，自從修鍊后，在危險來臨之機，常會有種本能地寒毛直豎的緊張，想來也是所謂的第六感。既然姽紫這麼說，他當然相信。
但是，若在防禦陣表面加上股迴旋的力量，只要一碰到力量進攻，就自動向四面分流，多少也能起到卸的作用。
不知飛了多久，離收取最後一座飛橋有半個時辰，葉子洛突然看到一絲光亮出現在氣團最深處。
姽紫笑盈盈的：「就知道姐姐最有辦法。」
這就是幽琅天了，滿目荒涼，處處斷壁殘垣，諾大一個星球分崩離析得破破碎碎，形似大寫字母「B」，原本的圓形星球如何只剩一條狹窄山谷勉強相連著兩塊傷痕纍纍的陸地。
加碧爻耶盤膝坐于虛空之中，雙手交錯拈花，她身周泛起淡藍色的微光，光芒漸盛，瑩光輝輝，遠遠望去，形似一朵綻開的新荷。那些亂流旋風，至這朵荷花面前，就似被無形的手輕輕一撥，立即偏了方向，從新荷的表面滑過。如此不動聲色，就輕鬆繞開種種攻擊，算是他們三人中最悠閑的方式了。
抖然間，氣流消失，一片明亮的光芒乍現，葉子洛早有防備，略一閉眼就恢復了視力。
回首望，早看不見來路，到處是紛亂烏黑的氣雲，放出無聊的小扭扭作伴，小扭扭歡天喜地地吸食著暗氣團中的侵蝕物質，吃飽了就撲扇著小肉翅圍著葉子洛前前後後轉，或者跳到氣雲中的雜物上玩耍。
忽聽加碧爻耶一聲驚呼，姽紫與葉子洛急忙用神念相詢。
那邊兩女子仍在俏語輕言，葉子洛一心二用，聽得暗自苦笑：這兩個小女子，難不成是多年未見太多話要說了嗎？此時尚身處險境，就擺出一副閑庭月下談心清聊的架式，可苦了他為她們左擋右阻。
可惜不知該說葉子洛是木頭，還是誇他定力大增，總之他只略欣賞了一下，暗中嘖了嘖嘴，就一門心思想著姽紫有沒有在玉簡中傳授飛行之術，這樣的飛行，和他的踏劍飛行相比，高下立現。
一曲終了，始終垂眸的帝尊輕輕嘆息，唇間微啟，說了短短几句話。他說這些話本是心有所感，自言自語，但無意間被一旁的另一名白衣男子聽了，卻有若雷擊，握住碧蕭的指節過度用力到泛白，沉穩篤定的俊朗面龐上難得地流露出震驚和萬分惶惑的神態。
閉眸沉思，少許，加碧爻耶笑道：「出口應該就在前面。」
雖然沒有聲音，但尚讀唇語的姽紫以及擁有異能的加碧爻耶，輕易讀出他的話語，帝尊竟然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中原星來的修真，將開啟命運之輪，余將重生。重生……哼，有必要嗎？這預言聽得好生輕浮……」
「紫兒，你的小兄弟可是來自中原星？唉，我也知道我太性急了，而且就算他是來自中原星，也未必指的就是他，只是……」加碧爻耶欲言又止。
暗氣團的出口是在這個星球的上空，幽琅天的全景一覽無疑。
葉子洛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他的方式多是閃避，閃避不及的就用旋風破，而加碧爻耶的防禦陣式暗合「卸」字的原理。在落日劍法中，就有「卸」一字的註解和招式。不過，落日劍法氣勢恢宏，多以水銀瀉地般的進攻來克敵，有關「卸」的招式極少。他也未曾太過注意。如今看加碧爻耶的做法，不禁心有所動。防禦陣中若加上卸字一訣，那麼可大大減少防禦陣所受的衝擊力，與敵相鬥時若用卸字一訣，自然事半功倍。那麼此刻呢？
「我感覺就在這附近了。我們分開來找找。」加碧爻耶忽然停了下來，說道。
捲軸之中並沒有聲響，但看那男子十指輕撥，姽紫便似聽到若有若無的飄緲音律，淚水再次不聽使喚地浮上眼眸。
或者再加點反彈力，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