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華》第三卷 一統之路

第三十五章 開始的結束

第三卷 一統之路

第三十五章 開始的結束

士兵們都神色緊張的進入了射擊陣地,迫擊炮分隊在輸送著彈藥,調較著射擊角度。余小周站在一處角樓里,用望遠鏡仔細的看著烏泰騎匪的動向。步兵營長朱振和騎兵營長侯明都站在他的身邊,看著這個軍需處長鐵青著臉不說話。
他一下站了起來,又拍了一下那個守電話機的參謀:「快去叫通訊連,把部隊長都給我叫過來!我要調整部署,破釜沉舟了!」參謀一個機靈,跳起來大聲應是,轉身就沖了出去。蔡恆文看著陳山河,勸慰道:「司令電報不過是個激勵的意思,你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畢竟掌握戰場全部情況的是我們,你也不要太自苦了。咱們迂迴幾百里,拿下信陽,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功業了,這個時候亂了陣腳可不好。」
蔡恆文笑著坐下:「保持著接觸,九里關、平靖關都已經被咱們控制。這麼險要的地形,北軍現在當面的兵力也不多,還有張志鶴支隊牽制,你在前面就放心打吧。這次繳獲的武器彈藥也夠多,滿夠你糟蹋的。」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揮馬刀的動作,身後的台吉們都笑了起來。主帥這麼有信心,說得也有道理,每個人都鼓起了三分幹勁。烏泰大聲笑道:「這次咱們打成了,土槍就全部換快槍,還有他們的快炮,老子都要!越了冬咱們把庫倫搶回來,重新把大蒙古國的大旗豎起來,大家到時候都是開國功臣。草場由你們挑,娃子由你們選!老祖宗的榮光就從咱們開始,誰要今天揣著一顆兔子心上戰場,我點了他的天燈!」
轟轟的又是幾聲發炮的大響,屋子裡面瑟瑟的抖下一層會來,旁邊打瞌睡的參謀一下跳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大聲的問:「攻上去了?」兩人都有些失笑,陳山河踹了他一腳,老氣橫秋的道:「小兔崽子,睡你的大頭覺吧。等會找人來替你,下到信陽去吃口熱飯。」
烏泰放下了小銀碗,滿意的拍拍自己的肚子,朝身邊的人笑道:「怎麼?怕了這些漢人了?以為我安排得還不夠好?告訴你們,在草原上面,沒有人能強過我們馬背上長大的蒙古好漢子!現在他們趕了幾千里地回來,還想保持當初那種銳氣?一心就想回貝子廟好好休息罷了!聽說漢人軍隊也有內訌,他們現在在草原上的唯一根本就是貝子廟了,聽到有危險,還不巴巴的趕緊沖回來?抓著這個他們一心趕路的機會……嗯?」
他庄容看著蔡恆文:「你在信陽守著電台,掌握著北線局面,趕上山來,是不是司令發電報過來催問這裏進展?」
烏泰的騎匪主力果然是控制在鹽池那一帶,正是從回到貝子廟的驛道東側的唯一一處高地,小山坡的後面可以藏部隊,另外離貝子廟也不過二十多里的路程,兩面都能兼顧。這些在車臣汗盟和烏蘭察布盟轉悠了整個夏天和秋天的草原慣匪。的確太需要一批過冬的物資了。
屋子裡一下氣氛緊張了起來,陳山河喃喃道:「兩天、兩天……文恆,你還是早點下山吧,北面局勢要你掌握。你給司令去電報,兩天內我要是不能拿下武勝關,我陳山河就不回去了!」
在黃崗,呂逢樵的臨時作戰軍同樣遇到了苦戰。北軍這兩天兩翼全面收縮,交替掩護著撤退。呂逢樵哪裡還不知道江右軍的意圖?司令把他調來掌握這九個團,就是讓他盯住吃掉江右軍這團敵人的。整個江北軍上下,無不咬牙切齒的想吃掉這支北洋軍中最精銳的部隊。要是讓他們跑了,增援到武勝關上面,他呂逢樵還幹什麼臨時軍司令?自己悶著頭跳長江算了。
趁著夜色漸漸籠罩了前線陣地,呂逢樵趕緊的下到第一線調整部署,準備對策。幾個部隊長陪他看了一圈陣地,都覺得士氣不高。部隊在前線戰鬥的時間太長,又挨了這麼悶頭一棍,特別是江西陸軍第一師,對明天繼續進攻的信心不大。
侯明頓時就急了:「處長,我帶騎兵營衝出去,會合司令,讓他們展開作戰隊形,一直開到貝子廟來!」
余小周只是搖頭:「你才幾百人,衝出去給敵人送禮么?現在咱們被分割成兩處,烏泰這老小子時機抓得不錯,地形又熟悉,果然是咱們在草原上面的唯一勁敵!現在這個時候,咱們要相信司令,他會比我們考慮得更周全!」
一個參謀在角落守著電話機,已經困得趴在那裡睡著了。地上有個小爐子,上面的鍋卻打碎了。屋子裡面冰冷刺骨,陳山河卻渾然不覺。蔡恆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無病,怎麼樣了?」
北軍守軍雖然就第4師一個團,但是戰場不大,地勢險要。又知道這個關口實際關係著湖北北軍的生死存亡,抵抗得是相當激烈。陳山河使用了四個團輪番發起進攻,在三天里都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戰果。只是迫近關北的主陣地,海拔九百多米的觀陣山。只要拿下這裏,除了在關南還有一個擂鼓台主陣地還可以堅持抵抗外,武勝關就可以說到手一半了!
蔡恆文點點頭,神色也有些凝重:「司令是發電報過來了,說黃崗當面的北軍江右軍有撤退從漢口轉運武勝關跡象,他們走鐵路,兩天先頭部隊就能過來,司令下的死命令是要把江右軍全殲在湖北,這兩天之內,無論如何要拿下武勝關,不然軍法無情,迂迴成功的功勞情分也顧不得了。」
當蔡恆文走近陳山河的指揮所的時候,就看他在這個護路工人小屋子充當的臨時指揮所里,帽子反戴著,趴在窗口用望遠鏡死死的瞅著觀陣山上煙火升騰。一個營的炮兵沿著鐵路線放列,已經對著觀陣山打了兩天一夜了,炮彈銅殼堆得和山一樣高。但是北軍守軍一個多營還沒有動搖的跡象。
余小周放下望遠鏡,冷冷的哼了一聲:「我就擔心這個!這老傢伙利用他騎兵機動力強,和咱們玩圍點打援呢。想的是咬咱們司令一口!如果咱們司令援助貝子廟心切,被這些騎匪衝進了行軍隊列裏面,那多少也要吃點虧……咱們孤懸塞外,實力可輕易損失不得!」
說話的正是歐陽武,他江西都督的位份,卻先受湯斯靈指揮,後來又受呂逢樵指揮,心裏面老大不自在,在前線也蹲了毛半年了,心裏很想下去歇歇,說話之間神氣就很是不對。他看呂逢樵沉著臉不說話,只是擺弄著自己那個臂章,聲音又大了一些:「咱們贛軍第一師的弟兄,實在是疲倦得不行了,傷亡也大,部隊缺額二千多,一直沒有補充,要咱們硬攻,不能保證什麼時候拿下黃崗來。我建議咱們贛一師在這裏盯住正面,呂司令率主力迂迴,先到武漢就是功勞么,這個11團還怕他飛到天上不成?」
聽著江北軍嫡系軍官們轟然應是,歐陽武卻蹲在那裡心裏面冷笑。在他看來,這些江北軍的軍官們一個個都頭腦太簡單了。湖北戰局已經分出了勝負,馬上就要開始政治解決了。還傻頭傻腦的打硬仗,太蠢了吧。這些部隊的命運,多半會是雨辰和袁世凱在談判桌上面解決,而不是靠槍炮打出來的。無論如何,這畢竟是一場內戰,而不是賭國運的民族戰爭,雨辰也怕是沒那麼大的胃口,一下子要把袁世凱掀翻。
他端坐在馬扎子上面,用一個小銀碗喝著馬奶子。身邊高高低低的站著十幾個台吉,都板著臉不說話。大戰在前,對手又是威名素著的安蒙軍,雖然他們縱橫草原沒有敵手,但也實在心中沒有底。聽庫倫逃出來的人說,從來沒有見過那支軍隊有這麼強的火力,他們簡直不是在和人打仗,是在和傾瀉的火流在打仗!長生天的好漢子們還沒來得及上馬揮刀,就被炸成了碎片,這支漢人軍隊,真是非常可怕。
蔡恆文寬解他道:「無病,你也別這麼著急,義陽三關天下雄么!你才打了三兩天,畢竟不是神仙,我看北軍也是鼓足最後一點餘勇了。再加把勁,拿下來也是必然的……你是全支隊的主官,山上天氣又涼,你不注意點身體,病倒了怎麼辦?連飯鍋也砸了,不過日子了?」
歐陽武冷笑道:「阿彌陀佛,求之不得啊!」大家心裏面這時都有些埋怨雨辰,這個時候要是把海軍使用上來,部隊直襲武漢三鎮,北軍到哪裡跑去?非要說從政治上面著眼,按著海軍只做些保護運輸的工作,等於這個沿江作戰就瘸了一條腿。慢慢用牙齒把對面北軍啃下來吧!
看到北軍一收縮,九個團頓時張開兩翼,包抄了上去。但是在黃崗縣城,留作後衛的吳佩孚11團卻死死的抵擋住他們。一開始呂逢樵還以為一個團沒什麼大不了的。集中兵力一個衝鋒這支後衛還不垮么?誰成想打了一整天,傷亡一大堆,黃崗仍然巍然不動。北軍還不斷的向攻城部隊發動逆襲。江西陸軍第一師的部隊在前線作戰日久,已經很疲憊了,在北軍的反擊下,居然還發生了動搖。要不是教一團增援上去,還不知道要鬧什麼洋相出來呢。這一切怎麼不讓呂逢樵惱怒?
武勝關頭炮聲響徹,就沒有停止過。這個中原的南大門,在大別山和桐柏山之間,京漢線從中間穿過。這裏海拔甚高,山路崎嶇。北軍據守在關口附近各處的高地,節節抵抗。戰局進展頗為緩慢。
他不禁開始想,政治解決后,雨辰又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自己在江西當這個空頭都督,又該當如何自處?未來的變數,還是那麼的多啊。看著自己身上江北軍黃色的制式軍裝,他只是在心裏微微的冷笑。
夜晚江風很大,不遠處的黃崗縣城還有零星的槍聲響著,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自己兵多炮多實力強,就和他們硬碰硬的干吧。他一下站了起來:「那就這麼定了!歐陽師長的贛一師今晚就調下去,作為我們的總預備隊,十八旅和教一團全部進入陣地,拂曉發起攻擊,所有大炮我都配屬給攻擊部隊,彈藥有的是。一天之內要是拿不下黃崗,咱們就都提著腦袋回去見司令吧!攻擊黃崗成功之後,以教一團、教二團為前鋒,向武漢三鎮追擊前進,無論如何要在北軍撤退到武勝關之前把他們截下來!」
「呂司令,黃崗擋住咱們去路,咱們迂迴就是了,犯不著在這裏硬拼啊。這股子北軍像是瘋子一樣。槍打得准,守得穩反攻得也凶。抓了個俘虜一問,說是走之前每人發了小二百塊的賞錢,又是他們一個什麼雞巴老團長親自壓陣,這幫老兵都準備拼一拼了。咱們勝券在握,不用和敵人拚命。」
陳山河一震,僵硬的轉過身來,保持一個姿勢久了,動一下都顯得艱難得很。蔡恆文看他臉上已經鬍子老深,滿眼睛里都是血絲,但是精神還好。他嘆了口氣,沒回答他的問題卻先問蔡恆文:「文恆兄,信陽局勢如何?北軍上來了沒有?」
陳山河咬著牙齒狠狠的笑著:「我陳山河就象只睡虎,在揚州那個銷金地睡了小一年,滿身的精神都使不出來,還是司令知我,這次難啃的骨頭都交給我了。司令限定兩天,那就是兩天,我倒要看看,北軍這點殘兵敗將,還能在老子面前堅持多久?打了這麼些天,已經是老子天大的恥辱了!」
湯斯靈馬上就反駁他,這個前支隊長,現在只帶著自己的十八旅,坐在地上咬著根枯草根:「迂迴不成!沿途都有水障,咱們跑不過北軍。等迂迴過去了,他們也裝車完了。還是趕緊拿下黃崗,趁著北軍裝車需要時間,一路直追過去,攆他們一個雞飛狗跳。要是贛一師盯不住了,咱們十八旅上,都是雨司令的子弟兵,我倒要看看咱們和北軍比誰硬。晚上就調整部署,贛一師下來,咱們十八旅調上去,把大炮都配屬給我,明天一鎚子買賣。非把他們槍都繳了不可。」
烏泰他們知道這下也藏不住了,沒想到安蒙軍走了幾千里地。最後的行軍還是這麼小心謹慎,做足了功課。他呼哨一聲,身後的掌旗已經將他的黑色大旄舉了起來。草原上頓時就響起了各色各樣的喊殺聲呼叫聲,三千多騎匪就全部從小丘後面冒了出來!烏泰大聲下達著命令:「漢人主力肯定離這裏不遠,吃掉這支搜索部隊,咱們一直向北,去打垮他們!是好漢子的,刀頭上面立功就看今日了!」
安蒙軍教導騎兵團的一連搜索騎兵進行了最英勇的抵抗。他們早就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一排人連忙調轉馬頭向主力迎去報告。為了給這些弟兄爭取時間,其他的軍官士兵全部下馬,以馬上馱載的一挺重機槍為火力骨幹,就地抵抗!這些騎匪的馬都養足了氣力,自己是跑不過他們的!讓他們直衝了過去,主力呈行軍隊形,是無法展開抵抗的!這些忠勇的戰士們在鹽池這個地方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也把亂糟糟發起衝鋒的騎匪們打了個人仰馬翻。至少付出了兩倍于自己的代價。槍聲遠遠的直傳了出去,比什麼樣的報警都驚動了安蒙軍的主力大隊!
二千多餓得和狼一樣的騎匪在貝子廟周圍的地平線四周出現,成散亂的隊形將這個小小的要塞圍得牢牢的,他們也知道江北軍火力強勁,沒有發起衝鋒,只是不斷的開槍騷擾。騎匪們的怪叫聲音響徹了整個草原,單論這個氣勢,已經是嚇人得很了。
蔡恆文聽著他的話,又看著他那種氣雄萬夫的氣概。江北軍三傑,陳山河果然是勇猛第一啊。在這團烈火前面,越頑強的抵抗,只能讓這團火燃燒得越旺。武勝關的北軍抵抗,恐怕是要到頭了。
沒有這些,他們這五千人只好回土謝圖汗盟的烏泰老家,搶自己牧民和奴隸的東西越冬。不然就只有分散回家這一條路。烏泰集合起這麼大的實力不容易,現在又去了杭達,正滿心思的等著做未來全蒙古的大汗,這個時候怎麼捨得解散部隊?他以為安蒙軍勞師遠征,幾千里路來回已經疲憊不堪。和貝子廟現在還有距離,用貝子廟的險情吸引安蒙軍快速回援,自己就能在行進過程中打垮了他。這隻漢人軍隊的富裕是出名的,能打掉他們,越冬怎麼樣也夠了,而且也能報了庫倫這個蒙古人聖地被漢人佔領的仇恨!
何燧不是不知道烏泰的主力在等著他們,但是敵人全是騎兵,自己去找他們打仗那是艱難得很。他只有選擇繼續朝貝子廟進軍,遠遠的派出搜索部隊警戒四周,吸引烏泰主力過來。他內心裡還是很想在這一戰中打垮這些惡狼,讓留在庫倫的弟兄們少些壓力。保住祖國的這片領土。一聽到槍聲響起,安蒙軍所有部隊立即展開,以大車為掩護,呈圓形防禦態勢,騎兵部隊全部控制在手裡,等候著敵人大隊的衝擊。他鐵青著臉聽著遠處的槍聲沉寂下來,如雷的馬蹄聲卻越來越近。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的一個搜索連啊!近百名遠征了幾千里的弟兄啊,就這樣為統一大業犧牲在了這裏。轉眼他又睜開了眼睛,殺氣騰騰的下達命令:「敵人攻擊在即,大家都給我狠狠的打!在臨離開的時候,咱們要一戰安定蒙古局勢!」
呂逢樵他們這個會議本來就是在戰地臨時召開的,看自己麾下兩員最主要的將領意見不一致,其他人都不發話,只是看著他。說實在的,他被雨辰空降來當這個作戰軍的司令,自己基本部隊就兩個教導團。知道雨辰對他的期望,當初肩並肩的夥計都上去了,自己還是教導旅的旅長,很想做出番事情出來報答司令的提拔。這種事情再去電請示司令,不是自己找沒趣嗎?沒有海軍就要做沒有海軍的打算,自己以後在江北軍的地位,就看自己這次司令當得如何了。
聽到參謀長和自己開玩笑,陳山河頹然坐倒:「你看看這滿眼的都是山,咱們士兵爬上去都喘得夠戧,敵人占的地勢太好,又一直在堅持抵抗。咱們進展幾乎沒有。連關北都沒拿下來!我就擔心湖北的敵軍這些日子趕緊回援武勝關,擔心得睡不著啊!只要能趕在他們前面拿下這裏,憑藉這個地形,我敢說南北兩路來的北軍,沒人能越過我陳山河面前!」
侯明沉吟道:「余處長,不對啊,烏泰部怎麼也有五千人上下,十來個佐領。怎麼現在只看到五個佐領的旗號?這老小子把主力藏著做什麼?」
安蒙軍的主力一直到了下午兩點多鍾才出現在這些等候已久的蒙古騎匪的視線里,先是百多名騎兵,張開成廣大的正面向前搜索前進。有些台吉沉不住氣,就想帶著藏在小土丘後面自己的佐領衝殺出去。都被烏泰用嚴厲的眼光制止了,這些不過是前頭來哨探的小部隊,那麼急做什麼?但是這支騎兵搜索部隊正面張得很開,搜索得又極仔細,更有幾十騎直衝這片小土坡過來了,看他們的意圖就是想佔領這片高地,掩護大部隊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