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華》第五卷 新世界

第一百一十一章 1916年的新年

第五卷 新世界

第一百一十一章 1916年的新年

這些話算得上在外交場合當中相當沒有禮貌了,看著這位英國大使宋教仁也只有苦笑。他和雨辰之間,最近是有點問題。不是雨辰做了什麼冒犯他的事情,而是他似乎在隱瞞著他進行著其他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這些話當然不會對這位看起來非常年輕,而且文質彬彬。其實卻是一個標準的維多利亞時代的遺物的大使先生說了。他只是端起杯子朝主席台那邊示意了一下。這時,大廳的掌聲也同時的響了起來,由遠及近,最後連成一片。每個人都轉向了那個方向,只要是中國人,不管他是教授還是什麼名媛淑女,或者在政界商界隨便什麼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個時候都激動得滿臉通紅,用力的鼓著掌。大廳里還響起了一片整齊的腳後跟用力碰撞的聲音,毫無疑問,那就是那些軍官們一起在行軍禮。他是這個國家,在這個時代,最被人尊敬,而且最有影響力的人物,從這一個出場,就已經完全明了。
熱烈的掌聲,先是那些完全被雨辰的話語打動了的協約國軍事代表團的成員,然後是各國的大使,還有雨辰軍官團體代表,接著就是所有的人都被這種熱情打動。掌聲再一次的響成了一片,特別是一些法國軍官和他們的外交官們,歡呼聲簡直要把整個屋頂掀翻。至於中國人,不管他們本來的想法是什麼。但是這個時候趕到的仍然就只有自豪,中國幾年前還是一個任人宰割的東方弱國,現在就儼然的參加了世界性的戰事,而且這樣的受人重視!幾個剛才還在說政府武裝百萬大軍是發瘋的教授們,這個時候掌聲比誰都響亮。
「知道么?聽說咱們師是下一批去歐洲的?他媽的,看著王堅直那小子在歐洲得意洋洋。打了一場聖梅朗的小戰鬥,又上報紙又發勳章,下一批晉陞中將估計那小子位置肯定排在前面!他才是什麼資格?我們打下徐州了他才進入參謀團的!現在不知道怎麼運氣亨通了,你看看他帶的是什麼部隊?要是給我一樣的部隊,恐怕我打垮的還不止是兩個德國師呢……只要咱們師能上去,只要咱們師能上去……」
雨辰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深沉,一雙濃濃的眉毛似乎就要在臉上飛揚起來一樣:「……我知道我們國家現在還迫切的需要將這些用於戰爭的財力進行建設,我們還太貧弱了。但是當這個世界籠罩在普魯士軍國主義的威脅之下的時候,我們又怎樣能夠安心的進行我們的建設呢?西方人說上帝,而我們說的是上天,既然這些超自然的力量讓我們知道了什麼究竟是正義,而且給了我們維護正義的武器。那我們就要理所當然的使用他們!在歐洲,讓我們解決掉那些瘋狂的敵人!
張光明上尉穿著厚厚的皮衣,趴在一處雪堆裏面,他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斗篷,在滿天飄揚的大雪當中,看起來就像一處小小的雪堆。在望遠鏡裏面,他已經看見了對面日本人全羅道安平里那個警察所還有一個小小兵營裏面透出的燈火。日本人的歌聲也從那裡隱隱的飄出,在這個時候,那些日本警察還有邊境戍守的士兵們,大概也在懷念他們大海以外的家鄉吧。是時候發起突擊了。在他的身後,是一群同樣披著白色斗篷的朝鮮復國軍的士兵,短短一個多月的整訓,這些本來就是游擊老手的朝鮮人已經很成一個樣子了。他們這個突擊小隊總計有三十多個人,裝備著在青島繳獲的日本金勾式步槍,當然還有突擊利器手榴彈和黃色炸藥。鴨綠江就在他們身後,已經完全封凍了,可以很順利的撤退回去。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日子裏面,同時還有三個朝鮮人突擊小隊,在中國特工的帶領下,沿著鴨綠江,選擇日本人的目標進行攻擊。
他知道中日之間現在表面平靜之下肯定是洶湧的巨濤,兩個國家現在都面臨著巨大的變化。中國越來越深入的捲入了世界局勢的變動當中,也越來越顯示了他們正在步入強大的勢頭。而日本在不利的局面下,也在進行著內部勢力的重新整合。這兩個國家青島那場血戰的傷口表面上似乎已經愈合了,但是因為兩個國家地緣之間天然的競爭地位決定了,遲早有一天會猛烈十倍的重新爆發出來。而這個爆發時間的早晚,爆發方式究竟是如何,也許就決定了兩個國家競爭亞洲統治地位的成敗。而同樣的也會影響大英帝國乃至整個西方世界在亞洲的統治體系。如何平衡兩國的關係,一直是克勞福德大使關心的問題,雖然他覺得越來越無能為力。有太多隻關心歐洲那場戰爭成敗的蠢貨充斥在白廳了!
他就是現在應該在雨辰親手組建的情報系統當中負責對外軍事甚至戰略情報責任的惠英慈中校,他的活動甚至包括對協約國軍事代表團進行監視,對他們這些大使館的武官參贊進行滲透,對他們的情報工作進行反擊,甚至還有些更加秘密不為人知的東西。僅僅在上個月,這個中校就來了好幾次的上海,會見了那個朝鮮親王和金九好幾次!在金九的手下,倒是有個和他們英國駐華武官一直秘密聯繫了很久的傢伙。他隱約透露似乎在他們之間,有著什麼非常重要而秘密的針對日本的活動。這些偏偏就是克勞福德大使非常關心的對象。
「……聽說那次秘密演習沒有?絕對精彩!我告訴你們……」
幾十個人散開包圍住了屋子。窗戶在冬天都被木條封了起來,只有幾個煙囪和通風口露出來。屋子倒還是單薄的板門。四五個人照顧一個屋子,隨著張光明的一個手勢。每個門口都有一個隊員重重的把門踢開,然後就是綁著炸藥塊的手榴彈朝裏面亂紛紛的扔了進去!外面的人都趴了下來,四點五秒的延時時間一到。所有的這些屋子就像火山爆發一樣,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朝外面轟然噴濺!這些被堵在屋子裡面的傢伙,連驚呼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幾句!緊接著就是所有的隊員都跳了起來,衝進門裡面,匣子槍,步槍甚至還有一架劉易斯機關槍,砰砰啪啪的對著所有似乎還在活動的物體一陣亂射。所有才剛才爆炸當中僥倖還沒死掉的日本兵,日本警察,朝鮮警察,陪酒的朝鮮女孩子都慘叫著在彈雨當中抖動。1916年的到來,帶給他們的卻是死亡!
好容易槍聲才停歇下來,張光明的兩把德國匣子槍的子彈全部打光了。他喘著粗氣看著屋子裡面的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破的肢體還有塗得滿牆的血肉。屋子已經被打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破口,屋頂也掀掉了半個,寒氣卷了進來。屋子裡面的人早就死成了一堆,分不出誰是誰來了。一堆屍體當中突然一動,接著就慢慢的爬出一個受了重傷的朝鮮少女。她翻過身來看著張光明,臉上全是鮮血。她伸出一支手似乎想向他求救。張光明下意識的準備脫手套救人。就看見一個朝鮮隊員拔出刺刀走過去一下刺進了這個朝鮮少女的咽喉!他直起身子憤憤的吐出了一個詞:「朝奸!」
雨辰和李媛已經出來了,雨辰穿著一套新式的小翻領式樣的安蒙軍軍服,武裝帶整齊,戴著他萬年不變的那枚青軍會徽章,挽著李媛的手向大家揮手致意。而李媛穿著旗袍,別的徽章那可就多了,救世軍,濟世會,青年會,聖公會,醫院騎士團……。兩人笑著走上了講台,那裡早就放好了擴音器。大家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等候著雨辰發表新年致詞。他的每一次公開的,重要的講話,似乎都會引起至少是這個國家的局勢的重要變動,今天這個場合,這位中國的傳奇人物,他又會說些什麼呢?
「……新的一年裡,我們政府所要專註進行的工作,有許多許多。但是最為重要的一項,就是履行我們的國際義務,履行我們所承擔的莊嚴責任,就是在這場可怕的戰爭當中,打敗德國佬,打敗德國佬,還是打敗德國佬!他們製造了如此之多的殺戮,他們讓這個世界陷入了血海當中,他們讓整個文明社會遭遇了可怕的劫難。他們讓如此多的人們在新年的時候,還要抱著步槍守在戰壕當中,忍受著一切痛苦和災難。他們是這個世界苦難如此深重的根源!雖然我們遠在地球的這一段,但是我們的心靈,跟著歐洲的人民一樣在莊嚴而高貴的共同跳動!對,在新的一年裡面,我們要和舊大陸的人民一起,全心全意的共同進行這場偉大的戰爭,結束這一切的恐怖、流血、還有犧牲!」
張光明吐著白氣走出了這片屠宰場,仰頭看著滿天飄落的潔白雪花。這就是1916年的新年!
對於才使用公曆沒有多久的中國來說,元旦的節日氣氛遠遠沒有即將到來的農曆春節那麼熱烈。但是在總統府,還是按照慣例舉行了新年的招待會,政府的部長,議員代表,軍隊的高級軍官,國外大使,協約國軍事代表團的成員,還有文化、教育、商業、工業方面的代表們,都匯聚在南京總統府的宴會廳裏面。衣香鬢影,濟濟一堂。比起正在慘烈廝殺的舊大陸來說,除了新大陸之外,正在蒸蒸日上發展的中國的和平新年聚會,真是和天堂一樣了。中式的點心,西式的冷餐,還有各種各樣的美酒和美國汽水,隨便人們取用。樂隊奏著歡快的樂曲,整個宴會廳燈火輝煌。各人都隨意的站著,低聲的互相談笑,等著雨辰和李媛出場致詞,然後共同迎接新年的到來。到處充滿著各式各樣的談話,讓非常關注于收集這些公開情報和消息的克勞福德大使覺得有些應接不暇,他可是一直在認真的學習漢語!在大使先生看來,遲早有一天漢語會變成世界上非常有影響力的語言!
「先生們,女士們,還有各位軍隊的袍澤,還有國外的友人們。歡迎你們來到今天的新年聚會上。在歐洲前線還在進行著這樣殘酷的戰爭的時候,也許舉行這樣的一次宴會,顯得對那些正在浴血苦戰的軍人們有些並不尊重。但是我想需要有這樣一個場合,將我們這個才成立兩年的中國正式政府對新的一年裡,我們要進行的事情告訴所有的人們……」
可惜兩個人都同時發現了克勞福德大使的到來,立即就停止了談話。惠英慈中校微笑著向克勞福德大使點頭致意,握著酒杯就退進了人群當中。而宋教仁則高聲的用英語打著招呼:「大使先生,新年快樂!也祝願我們兩個國家之間的偉大友誼,在新的一年裡面更加的親密!」克勞福德微笑著和他碰了一下酒杯,用熟不拘禮的口氣笑道:「宋博士,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您知道,作為大使,我非常關心貴國新年政策的發展變化。有些東西您要是提前能夠知會我一聲,那麼至少我可以和國內早點聯繫一下,不用最後在受到我們那位可敬的外交大臣的申飭了……比如說上次雨辰總統的突然出訪並且和美國的首先簽訂了條約,您知道,當時我有多麼的尷尬!今年那位總是出人意表的總統還會做些什麼?加大對歐洲的參戰力度,還是在亞洲繼續鞏固他的地位?」
更不用說那些天真愚蠢的美國佬!
1916年,打敗德國佬!」
對面這個警察哨所還有兵營裏面,大概有五十多名日本和朝鮮的警察集中在這裏,還有一個不滿員的分隊(相當於班)。這個日子加上長久以來中朝邊境平安的局面,讓他們的警惕性已經降低到了最低點。現在又是新年,大雪封門的天氣,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出去巡邏放哨?
哦,這是一群正意氣風發準備繼續建功立業的年輕高級軍官們,大概收到了邀請有些得意忘形了。雖然有點口無遮攔,但是好歹還知道一點警惕。那個秘密演習到底是什麼東西?似乎可以是一個調查對象呢。克勞福德聳聳肩膀,突然看到人群一個角落,宋教仁總理正站在那裡,對著一個高大的年輕軍官正神色嚴肅的說著什麼。那個年輕軍官謙虛的低著頭,端著酒杯認真的聽著宋教仁的話。在一群將星閃耀的軍官團體當中,這個年輕軍官掛著的中校軍銜反而顯得非常的顯眼。兩顆銀星跟著燈光熠熠閃爍。這個中校克勞福德偏偏認得。因為這位中校現在所主持的工作實在是太難讓人忽略了。
他有意無意的晃動著酒杯向兩個人正在談話的方向走去,努力集中精神想聽兩個人正在說些什麼,一些破碎的聲音隱約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面。
「不對吧,聽說16年第一個季度,大概只上去兩個師?不是都說好了么?第一集團軍一個師,第二集團軍一個師。你們二集團軍,除了原來十八師改的那幾個精銳師之外,還能輪到你那個全是新兵的師?就別做夢啦!你小子有現在這個位置該知足了。董山那仗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及時增援了王也魯一把,現在人家飛黃騰達了,現在已經是第八軍的軍長,記著你小子算對他有點恩情,現在才提拔了上去。你數數看,當初你們安徽省軍兩個師同級的軍官,象你一樣升上去的有幾個?做人要知足!」
屋子裡面日本人醉酒的歌聲依舊,似乎還有女人在格格的笑著。日本米酒的香氣和烤野味的膻氣,一直傳到了屋子的外面。張光明回頭看了一眼他那些激動得正呼呼直喘粗氣的隊員們。終於狠狠的一揮手,他也是經歷過許多次戰鬥的老行動隊員了。還參加過禁煙調查小組,曾經和他的老隊長張巍在河南逃避過歐陽武的追殺。但是在這個時刻,他的心也不由緊張得砰砰亂跳。因為這次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幾十個人影悄悄的站了起來,快速的踩著滑雪板向那幾棟木頭建築沖了過去。張光明就在最前面,當他們無聲無息的抵達屋子外面那些木頭袢子堆成的柴堆的時候,他舉起手讓大家停了一下,再觀察一下裏面的動靜。
「噓!沒看到這是什麼地方?」
克勞福德皺著眉頭,陰沉的看著雨辰。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了,自己是非常嫉妒雨辰在這個年紀就取得這樣的成就。不關國家的事情,完全是一個有才華的年輕人對另一個更加成功的年輕人單純的嫉妒。
好,這是一群單純而沒有政治頭腦的大學教授,偏偏現在卻很有參政的熱情。不敢直接說雨辰什麼壞話,把矛頭都轉向了主持國家日常工作的宋教仁內閣。克勞福德大使喝了一口香檳,微笑著想。
1916年就在世界的一片混亂當中無聲無息的到來了。在歐洲前線戰壕裏面對峙著的士兵們,看著天空劃過的流彈還有在雪地上面炸開的火光。裹在大衣裏面祈禱著戰爭會在這一年結束,人類能夠結束如此愚蠢的廝殺。他們都能平安的在這場可怕的流血當中活下來。在大海上,被擊沉的商船上面的船員們,擠在冰冷的救生艇當中,一個個因為體溫急劇的流失而失去生命。每一個死去的人,都睜大眼睛看著漆黑的天空,似乎死前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撐到1916年的到來。無論這個世界現在變成什麼樣子,1916年仍然到來了。
而在亞洲,我祈求絕對的和平!讓青島那場可怕的戰事不再重演。讓亞洲的兄弟民族攜手並進……在這樣一場恐怖的世界性戰爭當中,我們知道了正義和平的可貴,我們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幫助了我們的朋友,所以我相信,在未來的時候,我們這些朋友,也必將回報於我們,幫助我們成為亞洲一個繁榮富強的國家!
「……不管你是不是只對總統負責……必須要有有效的監督!……你們所作所為必須符合憲法!……我會跟他說……不要以為別人都不知道……這是玩火!……你要負責任!……」
克勞福德看了一眼宋教仁,他站在那裡,一副早已了解的微笑模樣,專註的聽著雨辰的說話,看來他們之間,對這個新年獻詞早就溝通完畢。那究竟是什麼,他們已經達成共識的呢?突然之間,克勞福德覺得非常的好奇。
「我們水利調查委員會才結束了西部的旅行,尊敬的議員先生,我們幾所大學聯合組成的這個調查團非常感謝您極力推進最後得到的這筆撥款……祖國的西部,比起現在正顯出一片繁榮景象的東部沿海地區,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我們以為自己所在的這些地方,比起世界上其他的發達國家,已經是夠落後的了。但是比起西部那些地方,我們所在的簡直就是天堂!土地退化,水利失修,地方財政簡直可以用沒有來形容,紙面上應該推行的六年義務制教育計劃,連在省城全部推行都辦不到!實在太窮了,也太愚昧了,在這些地方還堅持實行地方自治制度,簡直就是犯罪!他們沒有開明的士紳階層和現代意義的工商業階層,就是一些土豪和大地主把持著基層所有的一切!議員先生,我們非常希望……希望您能推動一些專門針對西部開發的立法工作,並且能夠協助說服政府加大對那個方面的扶植,我們會給您提供最充足的資料和研究報告……國家還有這麼貧困的省份,卻武裝百萬大軍參加歐洲大戰,簡直就是讓人難以想象,政府怎麼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