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九十一章 從地獄到天堂也只有一線之隔（續）
「呃，長官，我不是有意的……」
「瓦希里！你這老混蛋是什麼態度？要不是我發現得早，不曉得多少自己人要給你熏死了！才說你兩句，就擺出這樣一副臭臉……給誰看啊！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上司了？」
而此事的惡劣影響，更是至今未散——直到此次出征馬茲卡大陸，菲里還在船長室門口揀到過若干封字跡粗獷、言語曖昧的告白書！也不曉得寫信的傢伙是消息不靈通，至今仍然沒弄清司令官的性別，還是在性取向方面存在某些問題……
於是，這場雙方動員總兵力超過十萬，拉鋸綿延近一個月的時光神殿爭奪戰，終於進入了最後的高潮。
聽了老矮人的埋怨，菲里一時間直翻白眼：那又有什麼辦法？你自己的技術水平不過關吶。就你們這副來回倒騰的熊樣，我在天上看了，都想好好嘲笑一番呢！
此刻已是下午，太陽的光線頗為刺眼。但是陣陣清風從月亮湖上迎面吹來，送來了幾分略帶腥味的濕潤水汽，讓人感覺非常舒適……
氣喘吁吁的福爾摩斯馱著並不沉重的菲里，在空中努力扇動它那對一大一小的畸形翅膀，慢吞吞地朝著祥瑞號靠攏。就在目的地已經在望之時，下方的陣地上突然紅光一閃，隨即便是一片連綿不斷的轟隆聲！
正當驚魂未定的菲里用上了心靈魔法，拚命駕馭著張皇失措的老黑龍，想要安全著艦的時候。就在他的下方，已經是旌旗飛舞，喊殺聲震天——經歷了一番繁冗拖沓的準備與協調之後，三萬多印加軍隊終於發動了全線總攻。
瓦希里看看被風吹得向後揚起的熊頭內褲旗（未來有一天將進化為著名的雙熊內褲旗），一時間直感覺天旋地轉，羞愧難當——自從上次在埃蒙港的訓練基地，因為帶頭酗酒而導致食人魔溜進營地，差點鬧出大炮被推進廢金屬收購站的超級烏龍事件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這種臉上火辣辣的感覺了。
正好艦上有新開發的大威力魔法毒氣彈，老子就派人都搬下來了。呆會兒提前一點發射，同時將射程設定得遠一些，免得打著印加人……到時候一傢伙下去，製造一大片毒霧出來，方圓幾里內不分螞蟻跳蚤老鼠蟑螂，總之就是人畜全滅，一準兒把兩邊的人都給嚇死！」
而且，在缺乏集體意識和國家榮譽感的菲里心中，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政府派遣自己這麼一支東拼西湊的雜牌軍到這裏來，本身就沒什麼炫耀國威的心思，純粹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消不了災也得做點什麼來應付應付而已。更重要的是，對於一個在生死線邊緣掙扎的衰敗政權來說，實在是沒必要跑到萬里之外的異域爭什麼虛名。
想到這裏，他不禁感覺略微輕鬆了一些，回頭看看湖灘上的敵軍陣地，依舊是亂鬨哄地一副被動挨打的架勢，和印加人的嚴整軍容形成了強烈對比……這令心頭忐忑的菲里又有些不安起來。
一想到軍團中居然有幾個變態鬍鬚男正在含情脈脈地盯著自己的屁股YY，菲里頓時感覺脊梁骨一陣惡寒，肚子里難受得幾乎要把隔夜飯給吐出來——天可憐見，鄙人真的是對BL一點興趣也沒有啊！
「所以，我們必須要顯示出足夠的力量，同時威懾眼前的敵人和不可靠的盟友！至於司令官閣下的擔心……當然，我也知道，按照咱們手頭這幫廢柴的炮術，又是第一次配合的友軍，還要搞什麼彈幕徐進或者步炮協同的話……根本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很顯然，菲里將他的態度當成了堅決不承認錯誤的表現，頓時更加火大了。
「應該問題不大吧！」瓦希里有些不悅地把埋怨咽回肚子里，四下環顧了一圈，便回頭保證道，「炮位基本挖好了，炮膛也清理乾淨了，彈藥早就卸車了……」他扮著指頭一樣樣清算，很快便做出了結論，「最多再過三分鐘，就可以開火！」
但是，出於一個黑心包工頭的基本素質，他很快就開始遷怒於旁人。
菲里低頭朝他指示的方向一看，又四下里張望了幾眼，發現四處堆放的彈藥箱上，大多繪製著醒目的骷髏標誌。
「具體的情況，我大致上都清楚了。但你的炮兵陣地還是得抓緊搶修啊！」見瓦希里還要繼續抱怨手下的不得力和不聽使喚，菲里連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頭。
雖然假如印加人這麼做了，基本上就等於自絕外援，但這個外援本來就只此一次，而且戰鬥力低得可有可無。此外，耐色瑞爾帝國也絕對不可能因此加入精靈王國一方
更重要的是，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恐怖效果，絕對會給眼高於頂的印加人留下一個深刻印象。這樣一來，應該就能打消某些傢伙潛在的犯罪念頭了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沉眠的太陽女神阿曼納塔，目前還在自己這邊的控制下。到了必要的時候，應當可以充作「神質」，不過到底管不管用，就很難說了……萬一這些土著人對待信仰的態度比自己這邊還要「務實」，那該怎麼辦？
炮火的曳光如流星般成片劃過天際，將對面的湖灘炸成一片火海。如白絮般濃重的嗆人稠煙在地面上冉冉升起，而狂暴的氣浪更是肆虐天際。可憐的老黑龍被爆炸聲嚇得一時間直打擺子，差一點把菲里從背上甩下來。
至於自己的名聲……我在軍中哪有什麼「威名」？倒是「艷名」說不定還有點兒！菲里恨恨地想——全拜澤娜這個黑暗精靈女政客的宣傳手段所賜，自從在光榮城一戰之中俘虜了伊德里爾·利亞頓少將之後，整個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就開始流傳那幅把他描繪成「未婚美人鍊金術士」的宣傳畫（見第二卷第二章）。在為了強行拼湊「美女、騎士與野獸（菲里、夏洛特和維尼）」的噱頭而刻意模糊的宣傳介紹之下，某些精蟲上腦的傻瓜甚至還給他寄來了不少熱情洋溢的情書，而每天送來的各種鮮花更是足以開上一家花店……就差沒上演豪門惡少強搶「民女」的傳統戲碼了……
說到這裏，瓦希里忍不住老臉一紅——畢竟他就是「這幫廢柴」的首領和教官——隨即伸出一根胡蘿蔔粗細的短手指，在身旁的大木箱上磕了兩下，「既然炮術不行，那就在彈藥方面下點功夫吧！」
「不，閣下想得太簡單了，這種事情可千萬不能大意啊！」
菲里點點頭，雖然由於鍊金術的存在，毒氣彈幾乎和火炮同時發明。但是其高昂的造價使得各國軍隊都難以大量裝備。所以除了關鍵性的城塞攻防，很少有將領會在野戰中奢侈地使用毒氣。
在這個社會信
菲里嗖地一下跳了起來，看了看軍旗飄揚的方向，頓時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心肌梗塞。
他還在緊張地考慮利害得失，分析對方翻臉做強盜的可能性，推敲己方的對策，那邊的瓦希里卻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怒急攻心之下，瓦希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用頗為不善的眼神環顧著四周，刺得某些暗自偷笑的部下瑟瑟發抖，竟渾然忘了頂頭上司還在身旁。
不知出於什麼考慮，或許是土著人的鄙視眼神對老矮人的刺激太深，瓦希里居然把自己抬到菲里這個最高領導的角度上，以國家利益為出發點來看待問題……怎麼看都有些胡攪蠻纏、多管閑事的味道。
「所以，閣下，這種時候更有必要顯示出我們的實力，不能被他們看輕了。否則不但閣下的使命將很難順利達成，更嚴重的是，假如這些土著人在鄙視我軍之餘，貪念大起，把我們整條船都來個殺人越貨……我們又該找誰哭去？」
在對參戰炮兵作了一番短促激烈、但卻看不出什麼效果的整改訓斥之後，菲里終於趕在全面進攻打響之前，心神俱疲地跨上了福爾摩斯的脊背，一邊策龍升空，朝著祥瑞號飛去，一邊嘀嘀咕咕地碎碎念，心中滿是不平衡之意……當然，無論是哪個軍官，一旦遇到了這樣對比鮮明的情況，都會和他一樣暴跳如雷兼心態失衡的。
「該死的老畜生，想要我把你變成骨龍嗎？心靈控制！」
「毒氣彈？」
「什麼？風……哦，天啊，我怎麼又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他氣咻咻地吼道，「居然，居然連一點反省的表現都沒有……你，你這個自詡為內行的半吊子害人精！」
「特庫姆塞國王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印加軍隊在一刻鐘，哦，不……」他摸出懷錶看了看，連忙改口，「最多半刻鐘以後，就要全線出擊，我們的炮兵能及時做好準備嗎？」
他正想找個由頭把話題岔開，但老矮人接下來的說辭，卻有如當頭一棒，把滿腦子綏靖思想的菲里給差點兒打
出乎菲里的預料，老矮人居然一下子跳了起來，振振有辭地反駁道，「面子什麼的，不過是小事。但如此一來，我軍在未來的合作中，就會處處被土著人壓一頭了！這不僅有損司令官閣下您的威名，也會對耐色瑞爾帝國和魔法女神教會的光輝形象造成嚴重傷害啊！」
瓦希里搖搖頭，「裝樣子嚇唬人？這倒是可以避免誤擊。但是，那些土著人也就會更加看不起我們了——您不曉得，剛才他們的臉色有多難看，說的怪話有多難聽……雖然我不怎麼聽得懂他們的話，但是那種嘲諷的神態……唉！」他嘆了一口氣，「叫人看了就火大啊！」
這個時候，不少炮兵已經用撬棍拆開了箱子，正要將篆刻著複雜魔紋的附魔毒氣彈朝炮口裡塞，一聽到最高長官的跳腳責罵，頓時個個面色如土——這些沒腦子的傢伙，居然一個都沒有想到要看看風向！
不過，祥瑞號這艘瘟神艦在新耐色瑞爾各地大肆清空倉庫的時候，倒是搜刮出了不少歷年積累的陳舊毒氣彈。這些很有歷史意義的危險品，誰都吃不準什麼時候會過期自爆，放著也是個隱患。為了示威而拿去稍微浪費一點，在菲里看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聽了這聳人聽聞的推斷，菲里先是不以為然，隨即心中一驚：由於船上有兩位大奧術師壓陣，再加上魔法女神的威懾力，他雖然對如何完成使命有些擔心，卻是從來沒想過情況有可能嚴重到這種地步。
「該死的小崽子們，居然看著老子鬧笑話也不提醒！哼哼，還敢笑？看老子怎麼整治你們這些混蛋！」
當然，雖然他是如此在想，但也不好就這麼說出來，「呵呵，無須在意，無須在意！雖然維護我軍的面子很要緊，但也要承認現實嘛！水平不夠，就要有承受嘲笑的覺悟。我很清楚你的難處，絕對不會因此而責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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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祭司的手下，不過是一夥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都能表現得這樣有血性，有氣質，讓人一眼看去就心生敬意。我的部下還算是完全脫產的職業軍人呢！怎麼一個個的膽子都嚴重萎縮不說，連腦容量都只能和耗子看齊？！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而號稱史上第一瘟神艦的祥瑞號，也第一次正式投入了兩軍相
「瓦希里！你這老飯桶！想找死嗎？風正朝著我們這邊在吹，放毒氣彈是想熏誰啊！自殺？」他氣急敗壞地大罵起來。
但是，菲里卻似乎從來沒有想到過，凡事都講究一個上行下效，某些問題的根子，實際上還是出在他這個最高領導的身上——俗話說得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一個整天被女人騎在頭上的弱氣偽娘兼財迷，一群以發財和保命為最高要務的外行軍官，一支以傳銷手段拉起來的「速成軍隊」，就算裝備得再精良，又怎麼可能不熊呢？
所以說，巨熊軍團一向以來都是很熊很熊……當然，肯定還有不少軍隊會比他們更熊，甚至連很熊很熊的巨熊軍團都打不過……
「對，最新式的毒氣！」瓦希里很得意地說，「剛才我到他們（印加人）的炮兵陣地上去溜達了一圈，發現這些土著人的火炮雖然做工還湊合，但使用的炮彈卻很原始，幾乎是清一色的實心彈，最多還有一些灼熱彈，連開花彈都很少，附魔彈更是一發也找不著……
什麼？帶著水汽的清風？！！
但是回過頭來，仔細推敲一下瓦希里提出的潛在危險，居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特庫姆塞已經帶著大約五百名精銳侍衛上了船，假如他突然翻臉的話……對於麾下那些還在高原反應中掙扎的廢柴部下，菲里實在是沒有多少信心。
但是，和特庫姆塞的百戰精銳相比，巨熊軍團的廢柴們實在是不值一提。而魔法女神教會的勢力在費倫大陸再怎麼牛，到底也沒法把手伸到這馬茲卡大陸來。至於兩位大奧術師，強是挺強的，但這裏畢竟是人家的主場，說不定連土著神靈都會在信徒的祈禱下出手。如果再考慮到船上那麼多寶貴的糧秣軍械……這簡直是小孩子抱著金磚往賊窩裡鑽啊！
菲里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不好多說什麼，「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你的人既然炮術不佳，開火的時候就最好盡量向後延伸一些。哪怕從敵陣上方穿過去了，也比砸著印加軍隊來得好——我們雙方之間的信任，還沒有真正建立起來，如果有什麼誤會，很容易引起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