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八十九章 散蒂爾堡的陷落（上）
總之，這個時代的國內地方實權派，基本上就是養不熟的狼，無論你給過他們多少好處，到頭來還是會反咬一口的。所以，想要駕馭這樣的一幫人，手裡就必須有一根血淋淋的大棒！
——在菲里依法就任代理首席執政官，在提凡頓城組建臨時中央政府的消息傳出之後，耐色瑞爾帝國各州、各自治領政府作出的回應，並非是熱烈歡騰的奉承與祝賀，而是一片令人尷尬的無視和沉默。
奪取政權，並不能只是依靠幾條幹巴巴的法律條文，而是需要用強大的軍隊，去壓倒所有的反對者——如果法律真的至高無上，艾拉斯卓又如何能糾集起四十萬北軍，對帝都的「合法政府」發動總攻呢？
凜冽的寒風，吹過白雪皚皚的荒野，鵝毛一樣的雪花紛揚灑落，讓色澤黝黑的巍峨城堡更顯突兀。
接下來的幾天里，菲里命令原第十二軍團司令官弗拉基米爾·奎爾薩上將和原第三軍團司令官老矮人「骨頭大爺」，率領八千人作為先遣隊，開赴陰影谷接手當地防務。而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巨熊軍團主力約兩萬兩千人，繼續留守提凡頓城，以臨時中央政府的名義不斷發文，爭取各地政府的承認與支持。
然而，隨著圖坎汗國的全面入侵，這座已經平安了幾個世紀的堡壘，也又一次遭遇到了戰火的考驗。
雖然散蒂爾堡是帝國東部最重要的邊境要塞，但是，在兩百多年之前的
於是，就當菲里還在一封接一封地發出公文，不斷地提出種種許諾和申斥，眼巴巴地等待各方反應的時候，到了1月6日，又有一個驚天霹靂般的噩耗突然傳來——第二軍團「角鬥士」被帖木兒可汗擊敗，東部要塞散蒂爾堡陷落，司令官欣布女王倉皇出逃……耐色瑞爾帝國的東方門戶，已經被圖坎蠻族撞開了！
雖然菲里還有一個魔法女神候補選民的頭銜，理論上可以和艾拉斯卓一樣，藉助魔法教會的人脈來收攏人心。但問題是，對於費倫大陸的魔法教會組織而言，菲里這個剛剛才來到費倫大陸的傢伙，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來戶，跟那些動輒幾百歲幾千歲的老怪物們相比，資歷實在是淺薄到了極點。
這位身材高挑出眾、肌膚黝黑光滑，體態健美、銀髮如雪的黑暗精靈女選民，在對菲里的「臨時中央政府」表示了謹慎的祝賀，並且在內閣會議上以外交大臣的身份露了個面之後，便擺出正牌選民的老資格身份，以北地形勢緊急為名，硬是從菲裏手中徵調走了「銀色木馬」號浮空戰列艦，用以運載輜重和人員趕赴北地，前去跟渥金教會爭奪地盤……好吧，反正這艘浮空戰列艦原本也不屬於菲里，而是艾拉斯卓的私人
除了巨熊軍團駐紮的提凡頓城，以及鄰近的谷地幾座殘存市鎮，菲里動手張羅起來的這個臨時中央政府，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地方勢力的承認，彷彿是在當他耍猴戲。而菲里在宣誓就職之後，向科米爾王國那些南軍殘黨發出的勸降信，也全都彷彿石沉大海，根本未能得到任何迴音。
但是，在掃清了外圍障礙之後，圖坎大軍也緊跟而上，沒有給守軍留下任何的喘息之機。
在提拔和收羅人才的工作方面，菲里大致上做得馬馬虎虎，儘管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藉著魔法女神的名頭去唬人，但好歹是把這麼一支幾萬人的隊伍給拉了起來，並且成功地連年遠征而不曾潰散。
簡單來說，就是把這個所謂「中央政府」的政令，徹底當做是在放屁！
事實上，這種不知變通的一根筋做法，充分顯示出了菲里在政治能力方面的嚴重不成熟。
首先是對人——作為一名優秀的政治家，通常並不需要什麼都懂，但卻必須能夠準確地判斷得出，哪些人、哪些組織和哪些措施，能夠為你帶來所需要的結果。
數以十萬計的附近百姓，或是被圖坎騎兵用鞭子驅趕著，或是讓龍巫教的亡靈巫師用法術控制，宛如行屍走肉一般，一次次麻木地衝擊著散蒂爾堡的壕溝與城壁。而角鬥士軍團炮兵部隊的霰
然而，在對「勢」的判斷上，菲里由於經驗方面的欠缺，就顯得過於遲鈍了——政治的本質是做交易沒錯，但前提是得要人家認可你有做交易的資格！
發火歸發火，但葵露率軍撤走之後遺留的爛攤子，還是需要想辦法收拾的。
經過宛如血肉磨坊一般殘酷的連日鏖戰，戰前擁有一萬五千正規軍和三萬輔兵的第二軍團「角鬥士」，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兵力。而作為空中力量的龍騎士和獅鷲騎士，也被龍巫教方面不計成本釋放出的上萬條骨龍徹底壓制，不得不放棄了散落在曠野上的各處外圍據點，退縮進散蒂爾堡據險死守。
而位於耐色瑞爾帝國東部，與幾個弱小的友好國家相鄰，遠離主戰場的散蒂爾堡，則成了相對平安的腹地。除了幾次恐怖襲擊之外，已經連續三百年未經戰事了。
此時此刻，散蒂爾堡四周的曠野上喊殺連天，數十股黑色的煙柱直衝天際。
但問題是，在臨走的時候，她還沒忘了向菲里勒索一大筆糧草和彈藥，可手頭同樣緊張的菲里，卻只肯象徵性地拿出一點兒……結果兩邊差一點鬧翻。氣得菲里在事後大罵：「……既然明知道北地形勢緊急，就該輕車簡從，火速趕往銀月城才是！如今這般拖家帶口，磨磨
事實上，國內的地方實權派，眼下對菲里的這個「提凡頓城臨時中央政府」，僅僅是保持著沉默和觀望的態度，而不是群起而攻之，就已經是看在他那個「卡拉圖征服者」的唬人名頭之上了！
然而，除了少數幾座城市發來了謹慎的祝賀之外，這項統一戰線的工作並未取得任何進展。
如今的各州、各自治領，乃至於各殖民地，之所以對菲里接任首席執政官，建立臨時政府的舉動表示沉默，並不是因為菲里許諾的官位不夠誘人，又或者是他這個代理首席執政官在大義名分和法律手續上有什麼瑕疵，而是因為在經歷了如此浩劫之後，他們根本不相信耐色瑞爾帝國還能繼續存在下去！
12月31日，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和幽暗少女伊莉絲翠的雙重選民，黑暗精靈葵露女士帶著第九野戰軍團「銀杏樹」和一個附屬軍團，外加大批官兵家眷，合計八萬餘人抵達提凡頓城——這項撤退工作從浩劫爆發的當天就開始了，但由於葵露堅持要帶上全部軍屬，以免其在軍隊撤出之後，遭到圖坎蠻族和精靈叛軍的傷害，進而動搖前線軍心，所以才拖拖拉拉地一直走到了現在。
反過來，那些優秀的人才，也會因為你具備這樣的判斷力，而願意為你所用。
或者說，在舊的中央政府消失之後，驟然看到了權力真空的地方權貴們，全都萌發了自己
所謂政治能力，除了陰謀詭計之外，很大程度都是體現在對「人」和「勢」的判斷上。
他的這一次接手代理帝國首席執政官，就連魔法女神教會內部都有很大反對意見，一大堆老資格的前輩對此很不服氣，據說甚至已經有人在勾結外敵給他拆台了，又怎麼可能幫助菲里收服群雄呢？
※※※
而手中只有三萬軍隊的菲里，顯然無法像坐擁四十萬大軍的艾拉斯卓一樣，輕易地懾服全國諸多勢力。
——很遺憾的是，由多個種族、多個文明混合而成的耐色瑞爾帝國，其凝聚力實際上是比較差的。
這裏就是耐色瑞爾第二帝國的東方重鎮，月之海西側、泰斯河（RiverTesh）北岸的散蒂爾堡。
概括的說，如果你只是想成為一個參謀、慕僚的話，那麼「善謀」乃是你應有的素質；而如果你的志向是做一名領袖級人物的話，那麼「善斷」的性格就是必須的了——作為一名政治家，可以讓別人替你收集信息、出謀劃策，但卻無法讓別人替你拍板決斷，更不可能讓別人來承擔由此出現的種種後果。
不得不說，提凡頓城臨時中央的決策是雷厲風行的，但各州、各自治領政府的反應卻是視若兒戲的。
在如此內外交困的情況下，菲里依然在傻乎乎地等待各地的效忠，顯然不是一個合格政治家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