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奧本赫爾
第七節 夏初日 漂泊的季節
「是的。圓環德魯伊，你們是精靈女王的護衛，奧瑞麗歐的使者，不過你們的高傲對不起其中任何一個身份。看看維拉公主給你們的臉色就知道你們是多麼的讓人討厭。」萊伊文冷冷說道，「這個法師女孩是我帶進來的，她沒有任何威脅，如果有我會親手消滅她。」
「那不是我的意思。」德魯伊說，「女王殿下的意思。一個外族人定居在我們的邊界，終歸是一種威脅。我們種族雖然好客，但是不會納入外族人作為我們的種族成員。」
伊拉抱著櫻桃木法杖，追了上去。
「為什麼你會去想它們蝶翼上的彩粉呢……看著漂亮就行啦。」伊拉微笑著，伸出手，讓一隻蝴蝶停在她手指上。
「萊伊文！」兩個精靈少年看到他，都驚叫著跑了過來，留那個最矮小的精靈少年傻乎乎地蹲在原地，捧著盤子。
「那樣會砸到人的！」伊拉擔心地說道。
有時候，絲毫沒有任何挂念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憋得慌。我還是很思念我可愛的妹妹和慈祥的母親。小璃都要十七八歲了吧，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太絕情了。
伊拉鞠了一躬。
「注意灌木叢的刺，還有潛伏在泥土裡的蝎子。森林沒有看上去那麼友好。」萊伊文頭也不回地說道。
「就像夢一樣！」她嘆道。
穿過灌木林，一片像鏡子一樣美麗的水面映入伊拉的眼帘。那是一片湖，折射著陽光的金色，彷彿湖水下面埋藏著許多許多金子。
「或者一個刀鞘？」
「為什麼？」
萊伊文環顧著四周，似乎還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這話被德魯伊說出來的時候，小孩子們都驚訝無比，連維拉公主，也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麼整齊的目光讓伊拉剎那間感覺臉頰燙燙的。她點點頭，微笑著說：「沒問題的。」
首先發現那個漂亮的光球的自然是小孩子了。那些赤著腳滿地跑的小男孩小女孩都開始追逐這個小光球。小光球放出的彩色光芒開始構成這種各樣的圖形：松果、三葉草、熊、杯子、月亮。小孩子們歡呼著，跳起來抓那個小光球。伊拉輕輕揮動法杖，光球飄得更快了。
「我不屬於這裏。」萊伊文說。
「這不是我們的節日。」萊伊文說。
「等明年冬天吧，現在我忙不過來。」
光球漂浮在伊拉的手掌中。伊拉小心翼翼地托著它，然後，她將嘴湊過去，對著光球輕輕一吹。光球漂浮起來，向著湖畔那群精靈的上空飄了過去。
「一點點……嗯，還有一點點這個……」伊拉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兩個小孩灰溜溜地回到了原地。
——萊伊文的日記
「這是什麼？」伊拉壓制不住好奇心，小聲問。
等等，我終於想起來了，還有一樣東西，我的烏木劍。
萊伊文還是沒有理會她。
萊伊文抬起眼，看到維拉公主委屈地看著他。
伊拉靠過去：「真的嗎……可是，你本來和他們很好的，都是因為我嗎……」
獨角獸轉過身來，對著那群追逐光球的精靈小孩。精靈小孩們看到那個小女孩，都整整齊齊地行禮，齊聲道：「公主殿下。」
「跟你沒關係。」萊伊文說，「你自己快點回去。」
「萊伊文被驅逐出我們的領地了。」德魯伊說。
「我會讓他們覺得有意思的。」伊拉說著，橫起魔杖。
伊拉嘴角挽起一絲自信的笑容。她手中的法杖頭上的藍寶石發出明亮的光。只聽「啵」一聲，一個光球從藍寶石里衝出來。
「你知道她的身份么，殿下？她來自哪裡，擁有何種力量，你是否在她施法之前就問清楚了，我的維拉殿下？」
小孩子們的笑容和歡呼當然表明了他們的觀點。他們追逐著那個小光球，但是因為
精靈小孩子們似乎也特別畏懼這些德魯伊。他們也沒敢開口。是呢，連維拉公主都沒能和他們辯駁，看來這些「大人」德魯伊還對這些小孩有相當的威懾力——萊伊文心想。
眾人都陷入一陣沉默之中，不遠處的精靈們好像發現出了什麼事，都停止了歡笑奏樂，向著這邊望過來。
「能不能幫我做一把更加鋒利的小刀，我想要去挑戰夜間的狼！」少年嚷道，一邊遞給萊伊文一根香蕉。
維拉公主側頭一看，略微吃驚地說：「圓環（the Henge）？」
「不。」萊伊文看都沒看她，繼續想著是否落下其他的東西。
「Anarcaluva tielyanna.（願陽光指引你的道路。）」維拉垂著眉毛，用精靈語說道。
她有些生氣，中斷了施法，轉過眼去，看到幾個戴著橄欖枝頭環、一身棕色落葉長袍的高大精靈們走了過來。他們拄著樺木長杖，長杖上纏繞著青色的藤蔓。
「你一定是帶了客人來，萊伊文。」維拉說。
「呃……好差勁的問題。」伊拉皺著眉頭說，「還……還好啦……」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嗎？」維拉公主跳下馬背，走到伊拉面前，彬彬有禮地問，「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
德魯伊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紙。上面寫著幾行簡單的文字，下方蓋著精靈女王雷克斯貝利的印章。
「你的角會不會有一天忽然掉了呀？」一個精靈少年問道。
「那小刀是我打的。」萊伊文忽然說。
「這個小光球好漂亮。」維拉攤開手掌，展示出那個小光球。小孩子們都圍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公主手中的那個小光球。
「它只是一隻獨角獸。」德魯伊不屑地說，「或許能夠對付獸人這種蠻橫的生物，但是，諸如此類——」
「我是個寄居者，在這裏住了一年，而已。」萊伊文將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進布袋裡，走進儲物間里。
「那不是真的……」維拉有些驚慌地說，「你們一定搞錯了。」
「關上你們能吐出蝸牛的嘴然後對著這個法師女孩彎腰九十度道歉。」萊伊文忽然站到伊拉面前，厲聲喝道。
萊伊文一臉驚訝地看著那群興奮的小孩。
「那麼你對她的『威脅』，又是如何判斷的呢？」德魯伊問道。
「那個時候我們就不能坐在你身上了哦，亞亨（Ahern）先生？」端盤子的那個小孩用可憐巴巴的腔調問道。
「不……萊伊文，你……」伊拉也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舉起青藤長杖，毫不客氣地指著伊拉：「魔法生物，就不是獨角獸能夠對付得了的。」
萊伊文淡淡一笑，然後轉過頭去，對伊拉說：「克拉維赫爾的夏初日。」
萊伊文暗罵一句蠢貨，說：「這就是你們法師看人看物的眼光。」
「祝你健康成長，維拉殿下。」萊伊文衝著她輕鬆地一笑。
「嗯，嗯。」伊拉充滿感激地點點頭，小心地邁著步子。
「不會砸到人的。」萊伊文說。
「我說了和你沒關係！」萊伊文加重了語氣，這讓伊拉更加愧疚了。她獃獃地靠在牆角，拄著法杖，盯著地面，一言不發。
伊拉歪著腦袋探出頭去，看見三個精靈少年跳了過來，其中兩個手握著小匕首，將香蕉從香蕉柄上割下來。另外一個更矮小一點的精靈小孩端著一個大水晶盤子，蹲在下面接住掉下來的香蕉。
其他小孩子也充滿期待地望著伊拉。
「不……你知道那是開玩笑的，你……」伊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語無倫次。
我也
萊伊文抱著兩個乳酪走出來的時候，面無表情地瞪著伊拉。
伊拉暗暗嘆了口氣。果然是天真的小女孩，想要把咒語聽懂。她不知道咒語只是魔法咒術的一小部分而已。
「這是去謝爾茲的地圖。白色捲軸，摩爾丁學院。」伊拉將那張羊皮紙放到桌子上。
「你沒必要這樣……」維拉說，「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的。」
但是，即便如此，小孩子們也因為聽不清她的咒語而顯得有些焦急。只有維拉公主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她的眉毛舒展，目光平和，彷彿是「聽不懂就算了」的心態。
「求求你~」兩個少年都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公主殿下。」帶頭的一個高大精靈微微向公主欠身。然後，他轉過身來，瞪著伊拉，說：「你是誰？」
「停下！」
他忽然跑到一邊，從一個柜子里取出一個羊皮本。
「魔法奈何不了我，」獨角獸摩菲冷冷地瞪著德魯伊，「不要太小看奧瑞麗歐的守護者，德魯伊。」
忽然，一聲斷喝將本來集中精力的伊拉嚇得雙腿一軟——在一個法師專心施法的時候，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斷甚至會讓魔力反噬法師本身。伊拉將法杖拄穩，雙手抱住，以支撐身體。
香蕉飛下來，沖向一隻大角麋鹿。麋鹿不慌不忙地將腦袋一甩，鹿角插入香蕉空隙，將三爪香蕉穩穩接住。
「萊伊文，我還沒打算討論你，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有什麼地方可去么？」伊拉忽然問。
「對不起，萊伊文……」維拉小聲說，「那是媽媽的印章，我無能為力了……」
「為什麼你們總是跟著我？」維拉有些不高興地皺起眉頭，「圓環德魯伊，你們難道要把我管得死死的，一點自由空間都沒有么？」
湖畔的土地上長滿了三葉草，連成一片一片的綠床。擁有美麗長角的麋鹿、白毛的山羊、棕色的胖松鼠，佔據了湖畔的一側。
伊拉腦子裡完全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從自己扯到萊伊文那裡。她轉過身看了一眼那些德魯伊，然後抱著法杖，向萊伊文追過去。
「打鐵匠萊伊文？」一個德魯伊似乎認出了萊伊文，畢竟他的白髮太顯眼了。
維拉輕輕點頭，微笑著說：「斯圖亞特小姐，我很喜歡你的小光球。你可以做出更多的出來嗎？」
「你被驅逐了。」
「你們這些偷懶的小孩，快點過來幫忙！」亞亨叫道。
「你……你要做什麼，萊伊文？」伊拉不知所措地立在一邊，看著萊伊文。
「這種事與身份有什麼關係？」萊伊文說，「讓任何一個小孩來裁決一下？」
維拉調轉馬頭。獨角獸邁步過來，走到萊伊文和伊拉面前。
萊伊文眉頭一揚：「這也是鍊金術的內容？」
「呀呵！」
「白色捲軸的法師，奧本赫爾鍊金學院三年級學生，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很高興見到你，公主殿下。」
維拉抿著嘴唇，雖然不服氣，但是他確實說的沒錯。
「我有比你更好的視力，看得到你看不到的東西。」萊伊文答道。
精靈們的笛聲和豎琴聲輕輕響起，湖畔一塊一塊平整的石頭成了天然的桌子，精靈們圍著石桌坐在三葉草草坪中。桌上放著各種各樣的水果和蔬菜。
「那是啥？」萊伊文好奇地問。
萊伊文帶著伊拉穿過了兩個小山丘中間的羊腸小道，穿過滿是蝴蝶的灌木林。一路上，伊拉高興
伊拉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並且想立刻趕走她。她垂著眼睛吐了口氣，然後從背包里掏出一張發黃的羊皮紙。
「那是你父親和夜之精靈才能做的事。」萊伊文接過香蕉，答道，「謝謝你的香蕉。」
「這算是魔力煙花，不會有很濃的硫磺味。」伊拉說。
「我們去和他們一起玩吧！」伊拉對萊伊文說。
「我很了解你們，魔法不能將你怎樣，不代表你能保護公主殿下免受魔法的侵擾。」德魯伊說，「那麼，你這個法師，在女王的領地中，胡亂施放些什麼法術？讓森林瀰漫著一股硫磺的惡臭，讓魔力打亂微風的流動！」
「這次不會。」萊伊文一邊掂量著布袋的重量，一邊背著她說。
伊拉注視著這個小女孩。她的臉蛋稚嫩可愛，頭頂帶著一頂小小的銀質精靈冠，長長的頭髮披在肩后，就像柔軟的披風一般延伸到獨角獸的背上。她一身潔白的長裙，側坐在獨角獸背上，神色平淡，雖然年紀還小，但透露出一中擋不住的高雅氣質。
「非常好。」萊伊文點點頭，笑道。
「促使我每天反思的玩意兒。」萊伊文說著，將那羊皮本塞進布袋裡。
伊拉愣住了。
「哦，不是那樣的，小淘氣……那個時候你們就長大了，你們要騎著駿馬和獨角獸，對抗侵犯森林的壞人，幫助橙虹的守護者守護家園，還要保護女孩子們。」麋鹿語重心長地說。
「是的，維拉殿下。」萊伊文輕輕點頭，算作行禮。
「為您效勞是我的本職，維拉（Vera）殿下。」獨角獸回答道。
伊拉滿心愉悅地看著那些精靈小孩追逐著。只要別人欣賞她做出的東西，她就會很開心。
「是的……呃，當然還結合了一點魔力學基礎，不過都是基礎中的基礎啦。」伊拉咧開嘴唇，露出兩排皓白整齊的牙齒。
「呃！」伊拉瞪大了眼睛。
麋鹿轉過頭來，忽然眨巴兩下眼睛，叫道：「打鐵匠萊伊文？」
「嗯。」伊拉點點頭。
「我沒有做任何會危害到森林的事！」伊拉憤憤不平地說道。
「收拾東西走人。」萊伊文說。
不知道是不是一年前的影響，我現在越來越喜歡這些單純的小孩子，但是也就是因為這份喜歡，我越來越感到不安。那是一種怎樣矛盾的感覺，我真的沒辦法形容，現在的我，也沒辦法模擬我身為復讎者那段時間的感覺。我的憐憫、同情和善良被完完全全地封印了，為什麼還會想要保護米拉呢？難道是我體內的惡魔在作祟？
只是，我沒辦法忍受現在的我回到故鄉去玷污那片聖潔的土地。我知道我不能回去——更重要的是，我也回不去。那麼，我到底該去哪裡呢。
「殿下還年幼，這種外族，還是少接觸為好。」
「這和你沒任何關係。」萊伊文說。
伊拉又嚇了一跳：麋鹿說話了。
「這……」維拉瞪大了眼睛。
「啊哦~」盪繩子的精靈又扔下來了三爪香蕉。亞亨用另一側的鹿角藉助了香蕉。
「怎麼會呢？你不是那些精靈的好朋友么？」伊拉奇怪地問道。
「萊伊文，打鐵匠萊伊文。」帶頭的德魯伊微笑著點了點頭，說，「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你對魔力，有著任何的了解么？」
「亞亨。」萊伊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你不敢。」萊伊文冷冷一笑。
伊拉和我的初識沒有任何值得讓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細節，但是我總是記得很清楚。或許是因為她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能夠將法杖將搏鬥棍一樣使用的法師，雖然這麼看來我有些偏激。
伊拉退了兩步，捏緊櫻桃木法杖。
「可是……大家都玩得
當她看到所有的精靈孩子都用這種眼神望著她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伊拉這才發現她擋住門了，立刻怯怯地退了兩步。
獨角獸輕輕落地，搖了搖頭部，甩了一下它美麗的鬃毛。騎在它背上的小女孩撫了撫它的頭，溫柔地說：「謝謝你呀，摩菲（Murphy）。」
伊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向他彎了一下身子：「……對不起。」
夏初日是精靈們的一個盛典，精靈們採集剛剛成熟的果實蔬菜，用蜂蜜和山羊奶調味。德魯伊們也會參加這個宴會，並且會藉助他們掌控的自然力量進行助長興緻的表演。最開心的還是精靈小孩們，他們奔跑跳躍，手拉手坐在純白的獨角獸後背上，或是趴在巨大的白色彩虹梟上。這種白梟總是出現在彩虹的盡頭，精靈們將其看做幸運的象徵。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背寬大得能夠坐下兩個精靈小孩。
「不要試探我。」德魯伊冰冷地說道，「讓我告訴你一些事情……」
他剝開手中的香蕉，將果肉叼在嘴裏，然後捏起香蕉皮，向著德魯伊腳下狠狠一砸。德魯伊們退了兩步，瞪大眼睛怒目而視。
一個漂泊者沒必要因為被排斥而感到失落，至少我是這樣的。我的眼睛依舊擁有著惡魔的視野，只是不能告訴那些德魯伊而已。伊拉的靈魂是怎樣，我看得比他們清楚。
那精靈一聲叫，手中連續扔出三爪香蕉。
「Hantale.（謝謝。）」萊伊文也用同種方式回答道。
另一側，幾個精靈少年攀在高高的喬木之上，向著下面扔出一個個石榴。而下方的精靈少年拉滿長弓，放出快速而精準的箭矢，穿透石榴，紅色的石榴子飛了出來。
「謝爾茲很有趣的，既然你沒有地方可去，那裡是個不錯的選擇。」伊拉解釋道。
「好啦好啦，我念慢一點。」伊拉用安慰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事實上她就是在安慰小孩子。
「那些德魯伊看不慣我，因為每次他們來克拉維赫爾，都會因為我不高興。我知道有一天他們會借女王之名驅逐我，實際上女王壓根不知道我這個人的存在。」萊伊文長長吁了一口氣，將布袋口緊緊系起來，拍了拍腦袋：「還差點什麼來著……」
她凝視著法杖端頭那顆大大的藍寶石，蠕動嘴唇，開始念誦咒語。本來這咒語是用默念的，而且需要念得很快，但是為了迎合小孩子們的要求，伊拉只得念得慢了一些，而且出了聲。她頭一次這麼做，不知道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結果。
「你要幹什麼？」萊伊文有些意外地望著她，問。
就連維拉公主也饒有興緻地注視著她。
「不知道。」萊伊文說。
我從來懶得自討沒趣，不過伊拉太堅決。
「雷克斯貝利女王最小的女兒，小公主維拉·雷克斯貝利。」萊伊文湊到她耳邊，小聲說。
「你會改變主意的！」伊拉說。
「要不是我非要纏著你帶我去精靈的節日……」伊拉後悔地低著頭，說，「如果不是我好奇……」
忽然聽到一聲脆脆的高叫，一頭全身純白的獨角獸從樹叢之中沖了出來，高高地躍起。騎在獨角獸背上的一個精靈女孩探出手，輕鬆地將那個光球握在手心。
「那你看我漂亮么？」萊伊文忽然問。
「哦不，不，學院的老師們不是這樣的，」伊拉連忙搖頭，說，「他們研究事物都非常仔細，我喜歡漂亮的東西，只是我自己的怪癖罷了。」
萊伊文踢開房門，從角落裡抓起一個布袋。
「謝謝！」雖然維拉的言行舉止比其他小孩更加高貴，但是畢竟是小孩，還是免不了些許的喜形於色。她抿嘴
第一年的夏天，天空一直連續晴朗。奧瑞麗歐北部，精靈們稱之為克拉維赫爾（Cloverhill），坐落著一片美麗的淡水湖，湖邊長滿了高大的喬木和美麗的三葉草。這些碧綠的三葉草是飲用著雪水長大的，精靈小孩們總是說，三葉草上的露珠會被小精靈收集起來，那是小精靈世界的寶物。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小精靈，我看不見小精靈，也不需要看見。
兔子和松鼠滿地跑。年輕的精靈少女們頭上戴著花環，圍成一圈，齊聲歌唱。白鴿和百靈鳥飛在半空中，圍著她們一邊旋轉飛舞，一邊發出清脆的鳴叫。
「不。」萊伊文搖搖頭。
「沒有，殿下。」
「保護公主殿下是我們的職責。」德魯伊答道。
「謝謝你的蘭花茶。」伊拉輕聲說道。萊伊文沒有理會。
她吐了口氣，眨了兩下眼睛。然後，她一隻手握緊魔杖，一隻手取下腰間的小容器。
——萊伊文的日記
伊拉低下頭，沉默了好一陣。
「什麼？」維拉虛著眼睛，輕輕搖了搖頭，「你說什麼？」
「摩菲足夠保護我了。」維拉撫了撫身邊的獨角獸。
「我不會去的，你走吧。」萊伊文冷冷地說。
藍色的光球因為摻入了那些粉末之後，開始不斷地切換顏色，一會兒變成紫色，一會兒變成綠色，一會兒變成紅色，就像一滴水裡加入了顏料。
「沒有。」萊伊文直截了當地答道。
「圓環德魯伊，他們只是……」
「啊哦~！」一個年輕的精靈小伙吊著一根繩子從伊拉面前一晃而過，把她嚇得退了一步，橫起了法杖。
精靈們玩得興高采烈，除了麋鹿亞亨和三個精靈少年，沒有人注意到萊伊文和伊拉的到來。他們談笑著，聽著音樂唱著歌，隨著陽光和清風一起跳舞。但是，伊拉看著這一切，越發地興奮。
不過，這究竟是精靈的慶祝日，這也是我阻止伊拉的最大原因。沒錯，精靈是我見過的最優雅最注重禮節的種族，尤其是光之精靈，但是，這種不愉快誰都不會表現出來，只有我們這種外族人自己內心感受得到。
「沒有什麼意思的。」萊伊文吁了口氣。
「玩具，」伊拉莞爾，「彩色的。」
「別打盹，朋友。」麋鹿張開嘴，說。
伊拉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下，然後問：「要不，你跟我去謝爾茲看看？」
伊拉拔出腰間的兩個玻璃容器，拔出軟木塞，將裏面彩色的粉末向光球輕輕抖出。萊伊文歪著眉毛瞪著那個光球，他沒看懂她在幹嘛。
「蝴蝶都是毛毛蟲變的，它們的翅膀上的彩粉讓人噁心。」萊伊文說。
「這不會是煙花吧？」萊伊文忽然瞪了一下眼睛，因為他看到那個光球開始往天上噴射彩色的小光球。
伊拉聽著這話，又委屈又不服。這種魔法對森林的魔力流動一點影響都沒有，而且那一點點硫磺味根本不會被正常人感覺出來，這個德魯伊完全是挑刺。
「你念慢一點好不好？」小女孩用期待地眼神看著她。
「你會念咒語嗎？」一個精靈小女孩怯生生地問道。
「那也算不上什麼怪癖，不過絕對不是什麼優點。」萊伊文說著，加快了腳步，很快走到伊拉前面去了。
明顯，這話讓德魯伊們覺得萊伊文在把他們當傻瓜。
「阿爾瓦十六分！」
「不，不會的……」麋鹿說，「好吧，除非我很老的時候……」
「等你做了就晚了。」德魯伊沒好氣地說。其他的德魯伊也用敵意的眼神看著伊拉，伊拉一肚子委屈，卻在他們兇狠的眼神之中說不出話來，不由自已地低下了頭。
伊拉用手掩住嘴巴，另一隻手拄著法杖，轉過身，離開了萊伊文的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