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聖之決
第八十節 嵐
「怎麼？」
※※※
這時，加爾停止了攻勢，向後退了兩步，依舊面無表情。他玩弄著手中的血魂劍，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視著萊伊文，似乎想讓他明白，他無法戰勝自己。
「霍斯拉黑死劍……」艾莉怔怔地看著那把髒兮兮的劍刃，驚魂未定地說。
「騙人，你胡說！」艾莉瞪大眼睛，緊咬牙關。薩繆爾·克洛斯的容貌在她腦海之中搖晃，她不自覺地聯想著加爾所描述的一切……
艾莉本以為，經過這麼多的修鍊，萊伊文不會再失控了，但是此時此刻，萊伊文的情緒竟然一下子如此波動起來。她好奇地抬起頭，看著那個死神。獨特的烏青色直發，棕黑色的瞳孔，瘦削的臉頰，蒼白的膚色。這的確看上去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死神」，但是她細細一想，阿爾雷斯特四方人類她幾乎都見過，卻從來沒見過這種發色，這種瞳色的人。
血魂劍發出恐怖的聲音，魔靈西諾斯克並沒有現身，他只是發出了呼喚之聲。
艾莉咬了咬牙，拔出劍刃，指著加爾。
「算了……」死神忽然沉聲說道，「逃吧……」
青刃穹歌的寒光一閃，死神斗篷的罩帽部分被生生切了下來。一頭烏青的短髮之下，萊伊文看到了一雙棕黑色的眼睛。
「我不會——且永遠不會失去心靈！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艾莉一字一頓地叫道。
這「學者」加爾，不僅劍術強得令人恐怖，學識情報也十分淵博，萊伊文甚至覺得，自己擁有復讎者力量的時候，都不一定能夠戰勝這個傢伙。之前在復讎者公會的時候，萊伊文並沒有聽說過加爾的名字，或許他是之後才加入復讎者公會的吧……一個新人都能如此強大，他真的覺得，之前自己因為沒有對比，所以低估了復讎者公會。退出復讎者公會的那一刻，他就像從巨象變成了螻蟻，自己卻渾然不知。
「克蘭頓褻瀆劍。」加爾又打開了一個石棺，裏面躺著一把黑色的劍刃。
「那你呢，尼塔拉的小鬼？」
萊伊文看見了，略微吃驚地伸出手來，示意她止步：「不是說了你不能進來么，艾莉，回去！」
「可是，只有一把劍，我、我……」
「眾多古劍，全部都沉睡在這裏。比如那把，阿爾拉斯王國第三代國王使用的掠奪之劍，奎內埃斯王劍。」加爾走向掛在第一層牆壁上的一個小石棺，抓起石棺上的石鎖，重重一捏，將石鎖捏得粉碎。然後，他打開石棺蓋，只見狹窄的石棺凹槽之內，鑲嵌著一把金光閃閃的古劍。
而後，風鈴輕響，死神幽然地向前挪步，一邊取下背後那把巨大的死神鐮刀。萊伊文糾結地瞪著艾莉良久，終究還是沒轍，步履沉重地向前走去。
「血魂劍吸收了不少冤魂，讓亡魂走向了錯誤的道路。」死神幽幽說道，「伽提之燈需要引導他們正確的道路。」
在那一瞬間，艾莉失去了戰意。萊伊文還幫自己阻擋了一部分攻擊，自己卻在第一次交手的時候，直接被加爾斬斷了一把劍。如果說雙持鳳凰聖翼，都能敗得這麼狼狽，那麼單單一把凰聖翼，永遠都不可能戰勝加爾……
在應對一般敵人的時候，化作霹靂的曦影讓敵人就算不被雷電麻痹，攻勢也會渙散分叉。而沉重的赤刃血舞發出的猛烈攻擊，足以將敵人擊倒。但沒想到，萊伊文和曦影幾乎是同時衝到加爾面前的，加爾卻從這「幾乎同時」之中分割出了時間差，前一瞬將曦影打飛，后一瞬擊中赤刃血舞。
「你真是……」
「你以為，我將事情搞得這麼麻煩是為了什麼？」加爾輕聲說著，把玩著那把血魂劍，「讓你解決掉暗影大師和聖劍侍，不就是為了避免那種『可能性』么？復讎者的計劃，向來只以概率來考慮，從無須受任何情緒左右。」
聖劍「鳳聖翼」
「為什麼萊伊文一把都不認識，而你，艾莉·艾洛斯，卻認識這麼多的古劍呢？」加爾語氣冰冷地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問道。
加爾用兩根手指夾著劍柄，像欣賞藝術品一樣打量著那把暗紅色的血魂劍。他的眼神冰冷而毫無生氣，之前「紅髮學者」那隨和的皮囊一點也看不到影子了。
這個時候，高塔的入口處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加爾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大型的正方高塔。高塔整體都鑲嵌在克羅爾山峰的山體之中，所以外面根本察覺不到它的存在。高塔內部由陡峭而狹窄的石梯連接，不斷地盤旋向上。而高塔的牆壁之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許多長方形的小石頭墓穴，看上去雖然是墓穴的形狀，大小卻沒辦法容納人類，石棺豎著鑲嵌在牆內，棺面一側掛著石鎖，看上去可以打開。
「哼。」萊伊文冷哼一聲，然後一腳踏進大門，「你們還是回去和他們一起保護聖職者比較好，在事態任何好轉之前，不要分散了。」
一聲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之後，艾莉渾身都失去了知覺，她只模模糊糊地看見，自己的虎口滲著血液……
「神的左手和右手。」加爾半垂的眼瞼，說，「如果說這五年來，是范·西普莉在訓練他們，那麼這也不出意料了。范·西普莉是個非常明理的學者，她知道如何利用兩人的某些命運與感情上的一致，讓兩人成為最強的搭檔。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再使蠻力對付他們了，這是不明智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股力量……還是，自己完全不夠使用這對聖劍……
「謝謝你……」艾莉輕聲說著。
但，那不是真的！
「就算你很強，面對命運之力也無從下手。停止你的美夢，放棄過高的正義吧。從你的角度講，面對我，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戰勝我，成為拯救這裏所有人和周圍所有村莊的英雄，成為尼塔拉王子無法比過的英雄，二是死於這裏，浪費你多年來一切的努力，包括生命。所以，你最好的選擇，是離開。我給你這個機會，你也算是復讎者公會都能夠引起注意並予以讚賞的人類，我不想無故奪取你的生命。」
「真是頑固的人，愚蠢的人，拿『聖徒』這種名號作為自己戰鬥的理由，你是否真的認為，成為了聖徒，就真的成為了能夠擔任起某些『責任』的強者……」
「為什麼……嵐哥哥……為什麼……」
「我已經接受鳳聖翼、凰聖翼賜予的神聖力量，並刻印下聖痕，成為聖徒之一『聖劍侍』了。」艾莉說，「對抗惡魔，也是我的責任了。」
「聽說范·西普莉打算把你培養成精通劍的學者，」注視著石棺中的加爾雖然沒有將目光轉移過來，但是忽然發出了詢問，「你認得這劍之陵中所有的劍么？」
萊伊文來到這座高塔之中的時候，也略微驚愕了一下，畢竟克羅爾山體之中藏著這種雄偉的高塔，還是讓人十分震驚的。而後，他看到了捏著血魂劍的加爾，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人。
「……你……」死神忽然將腦袋一揚，眉頭緊緊地所在了一起。
「哼，你這狂妄的傢伙……」菲利克斯不服氣地嘟囔著。
「你為了你心愛的人而去變強，但是終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執著追求的人，和你是天壤之別——他早已遠遠落後於你，他是一個凡人，而你，已經超越了凡人。」
「不……」萊伊文也沉聲答道，「或許我早就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我的腳步根本沒辦法挪動……」
萊伊文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畢竟，艾莉直到現在也沒有領教過復讎者的厲害，這和在復讎者
又一把飛劍疾馳而來。艾莉吸取了教訓，立刻抓起聖劍，將那把疾馳而來的灰白色劍刃給擋開了。
這個時候，死神忽然從斗篷之中，掏出那盞幽藍色的「伽提之燈」。加爾看見那盞燈，忽地退了兩步。
萊伊文、艾莉與黑衣死神已經趕到了這裏。這一條甬道走來，看上去本來有許多結界和陷阱，但是都被加爾給解除了，所以他們前進得還算順利。
萊伊文也緊緊地瞪著這個恐怖的復讎者。這種根本無心的生物，讓他倍感恐懼，他知道復讎者里的那群人是怎麼回事——這些復讎者，沒有同情，沒有衝動，沒有憤怒，沒有悲傷，他們腦子裡分析的一切都是如何以最大的勝率戰勝面前的敵人。他們的可怕就在於此——他們完完全全心無旁騖地追求勝利和殺戮，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關心。
「呵。」
「……真是笨蛋老弟。」死神望著流淚的萊伊文，一時間，所有的兇狠言語都憋了回去。他走到萊伊文面前，伸出枯槁的手，放在萊伊文的頭上，輕輕地撫了撫，「……可是，哥哥本不該在出現在你面前，我能看見你平安，便足夠了啊，小菱……」
萊伊文愣住了。
「你逞英雄也有個限度吧……」艾莉不服氣地皺了皺眉頭，說，「難道你經過了剛才的戰鬥，還沒看出來么？」
艾莉怔了怔。的確，劍術方面，她要是單打獨鬥，是絕對打不過萊伊文的。每次說起這個，萊伊文總是會安慰她，說她「反應更敏銳」、「認知更廣闊」之類的。艾莉也嘗試著努力超越萊伊文，但對於凡人的她來說，的確很難做到，畢竟，萊伊文不僅是惡魔之血，還是德雷伊爾劍術世家的後裔。在劍術方面無法突破，好強的艾莉自然從其他方面彌補，比如知識、戰術之類的。練劍之餘，她讀了許多書籍，除了關於惡魔和各種怪物的，就是關於劍，關於劍士的。
他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像看博物館展覽一樣若無其事地欣賞著那些石棺中的古劍，就像根本沒有注意到萊伊文他們的到來。
「如此真是耗費不起，」加爾冷冰冰地說，「那麼，如此柔弱的聖徒女孩就先丟一邊吧，讓我來解決你這礙事的死神。不過放心，既然幾位都打定了主意，那麼我會毫不手軟、乾淨利落地讓你三人一個不漏地人頭落地。」
「你是個多管閑事的死神？」萊伊文奇道。
「什麼時候，勝利，必須要成雙成對，必須要十全十美？」死神低吼道，「鳳翼雖死，凰翼猶在！」
「一個凡人，本來平凡之身，不需要插手于任何神魔之爭，五大秘法組織的名號，也不應傳入你耳中。艾莉·艾洛斯，本是為人類最為簡單自然的一種感情，卻做到今天這一步，值得么？」
萊伊文忽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不知覺間，眼淚噴涌而出。
「別說太多大話了，在場的人中，只有你這個小姑娘沒有體會過真正的離別、背叛和絕望，這個世界太多的仇恨和冰冷你未曾看見，又如何認為自己明白正義。你不過是拿起了聖劍侍的武器的小孩子，你知道未來等待你的是什麼么？就算你滿身榮光地回到了尼塔拉，尼塔拉的下一任國王也不會接受你，因為你太強，太危險，國王需要一個絕對服從他的王后。不僅如此，面對著黑暗降臨的那一天，你也會發現，不如你強的他，在你看來會十分地懦弱，十分地愚蠢，作出許許多多的愚蠢舉措，不僅沒辦法保護你，還會讓你
「我不做評論，我只作建議，你的心境還太過浮躁，沒辦法看清真理。」加爾說，「若你有一天，像我一樣失去了心靈，一切自然就明朗了。」
「蠢貨！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分心……」死神張大嘴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就算你已經猜透了，難道你就沒考慮過我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呢，難道範·西普莉沒教你？」加爾問。
「那個艾莉·艾洛斯……忽然用起了聖劍侍艾貝爾的聖劍！」魔靈吼道，「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艾莉·艾洛斯究竟是什麼身份？」
「那你還自信滿滿地號稱要獨自一人對付？」艾莉嘟起嘴，一臉鄙夷地說。
艾莉看了一眼萊伊文，忽然眉頭一皺，握緊雙劍，向著大門走了過去。
「噹！！」
他怎麼可能忘記，即便是膚色已經發青，渾身充滿死者的絕望之息，但卻那樣熟悉的音容樣貌。那黑髮的少年，容顏停留在了十八年前，那黑袍之中，並非什麼死神，而是他的親哥哥——嵐。
無奈之中，萊伊文拔出最後一把劍——青刃穹歌。這把劍上，鑲嵌的是伊拉留下來的時間水晶。不言而喻，萊伊文對這把劍賦予的意義，是那不知在何方等待著他的伊拉，是時間和記憶中永恆不變的那一段經歷。萊伊文緊握青刃穹歌，等待著加爾的最後一擊。
「是啊，幹掉了暗影大師，幹掉了聖劍侍，並且吸收了那麼多的血魂，讓我從復讎者的封印之中稍微恢復一些力量！若不是萊伊文識破，我還可以繼續隱藏下去，繼續吸收那些傢伙的血魂……但是我現在想來，這完全是多餘的！你是誰？你是五大秘法組織最恐怖的一個，復讎者公會的復讎者啊！」
「你是死神……你是死神？死神怎麼可能給我那麼熟悉的感覺！死神怎麼可能擔心我的安危！死神怎麼可能——用我最熟悉的那種方式說話！你說！怎麼可能！！」
說著，加爾的身影瞬間消失，萊伊文大喝一聲「小心」，卻被一道快到無形的衝擊撞開。艾莉警覺地橫起雙聖劍，抵擋即將到來的攻擊。
這個時候，一旁的死神忽然來到了她的身邊。艾莉跪坐在地，雙眼無神地瞪著斷掉的鳳聖翼，一時間整個人都被凍結了一般。
艾莉向來是使用雙劍戰鬥，她從來沒有訓練過單劍劍術，她知道，失去一把劍，自己就已經敗了。
學者加爾看著飛竄過來的西諾斯克之血魂劍，一把將那血紅的劍刃握住。
「提高警惕，活人。」死神站在艾莉的身側，雙手沉穩地握著那把死神專用的長柄巨鐮。
「這可不是說說笑就能對付的傢伙啊！」萊伊文咬牙切齒地說，「你根本沒有面對過真正的『復讎者』，你根本不知道『復讎者』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概念！這些殺人狂魔比惡魔更可怕，他們根本——根本沒有心靈，簡直就是堅不可摧！」
「哼……」萊伊文猛地轉過身，瞪著那黑袍的死神，忽然揮出一劍，砍向死神的腦袋。
「那麼這一把呢？」
「更強總是更容易成功，就算是通靈學者，認知也是有限的，何況我並非通靈學者。」加爾冷冷地答道，將血魂劍在手裡打了兩轉，「不過，西諾斯克，你真的這麼慫么？非要我參与你想要完成的戰鬥，你撞著什麼釘子了？」
可是，這又如何？這加爾到底想說什麼？
萊伊文只覺得雙手一麻，頓時心覺不對，當機立斷地鬆手扔掉了血舞。從血舞前段傳來的強烈震動足以讓他雙手完全麻痹。快速反應以後，萊伊文毫不猶豫地拔出了無影之刃：碧刃芷草。
「沒有。」萊伊文搖搖頭，說，「而且，我也不稀罕這些古劍，沒興趣，
「放心吧，我沒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艾莉·艾洛斯，」加爾依舊冷淡無比地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即將裂變，有些災難和命運之脈並非是你應該多管的，那會讓你承擔額外的壓力和風險。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回去守護你自己的東西，不要在我面前礙手礙腳。」
「你這是什麼眼神呢，小姑娘？」
「血魂劍之所以這麼強大，是因為吸收了不少優秀劍士的血魂。魔靈自身沒辦法發揮這種優勢，但是這復讎者就能辦到。」死神沉聲說道，「我可以用這伽提之燈，召回被吸收的亡魂，從而減弱血魂劍的力量。站起來，聖徒，我們並未敗北！」
「鳳聖翼……我……」艾莉的腦中一片空白。她從來沒有敗得這麼離譜，一時間，所有的否定都從心中湧出——說什麼和萊伊文一起，一定能夠戰勝，自己明明弱到這種程度還從不自知，以為憑藉自己如此有限的力量，就能夠解決大部分正義所需履行的責任，可是……真是啊，她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萊伊文會阻攔她，因為，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萊伊文早已作好了必死的準備，他只是不願讓她來冒險而已……
菲利克斯瞪著那該死的結界，恨得牙癢。開山劍安格斯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說：「走吧，做好各自的事情。」
死神似乎也有些吃驚，他的轉身帶動了身上風鈴的脆響。
萊伊文瞪大了眼睛，但他無法阻止艾莉的腳步。艾莉閉上眼睛，踏入結界之中。等她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順利穿過了結界。
「……」艾莉瞪了一眼萊伊文，好像在責怪他為什麼阻攔她。
眼看著艾莉都要拔劍衝出去了，萊伊文連忙用血舞劍身擋住她的胸口：「艾莉。」
「單把劍又如何了！你這就打算放棄了？」
「雖然你是人類之中少有的天才，但是，和萊伊文這種來自德雷伊爾的『魔人』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我說得對么？」
「……你說什麼呢，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得上比不上的，人們在一起就非要比個高低嗎？面對你這樣的惡徒，如果人們總是考慮自己，那誰敢冒險來制裁你？更何況，我現在要擔任起聖徒的責任，將你這種恐怖之人，連同那黑暗的魔靈一同消滅掉，免得你們再禍害無辜！」
「這關你什麼事！」
「呼，那聖劍倒是不足為懼！」西諾斯克嚷道，「只是，萊伊文和艾莉·艾洛斯的組合攻擊，真是讓人頭疼！他們倆配合得，就像……」
說著，死神舉起伽提之燈，伽提之燈散發出更為明亮的藍光。那神秘的死神力量，開始徐徐不斷地呼喚著血魂劍中受到魔靈束縛的亡魂。死神的周身，因為伽提之燈的力量而出現了明亮的幽藍鬼火。
「我不想有任何可能性！復讎者加爾，使用我的劍，將那些小孩都消滅掉吧！」
更可怕的是，左手的鳳聖翼，右手的凰聖翼，都不斷地震蕩著，夾雜著某種不自然的碎裂之聲。她渾身無力，跪倒在地，雙劍脫手而出。而就在雙劍落地的那一剎那，艾莉的心臟彷彿都要驚得裂開了——
「我是死神，我在做我的工作，你無權干涉。」死神說，「何況，死神本是死物，又何嘗畏懼死亡……」
「說什麼廢話呢，只要活下去，總是有路可走。」死神說，「逃吧，這已經不是你能夠面對的範疇了。」
「憑什麼只你看我，不讓我見你，為什麼一直瞞著我，為什麼……」
「一把也不認識。」萊伊文知道加爾在問他，於是果決地答道。
「這是……死神之牙？」艾莉瞪大了眼睛。
「死神剛不都說了你無法進入的么！你——」
萊伊文瞪著這漆黑的死神，看他一動不動，心想他一定是不會進去了。但是，正當他轉過身打算踏入劍陵大門的時候，那
鳳聖翼與凰聖翼是一對聖劍，艾莉早就從書籍之中讀到過這一對劍。聖劍的堅韌度絕不低於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任何一把劍，就連萊伊文在彩虹之泉中鑄造的劍刃，也沒辦法輕易在鳳聖翼上砍出裂痕……可是，這個復讎者，竟然用血魂劍，將鳳聖翼硬生生地斬斷了！
「也不是你能夠面對的！」萊伊文截口道。
被凡人阻斷結界隔絕在外面的兩個劍士目瞪口呆。而萊伊文只得重重地嘆了口氣。
不知為何，一旁的死神忽然有些憤怒地吼了出來。
碧刃芷草是萊伊文懷著對小璃的思念鑄造的長劍，鑄劍之時，他腦海中不斷重現著他與小璃在香草和茶樹之間捉迷藏的記憶。這把碧綠色長劍揮舞起來形影全無，速度之快，常人根本不及反應。萊伊文本來打算用碧刃芷草進行連環攻擊，沒想到在曦影被打飛、血舞脫手而出之後，本來並不沉重的芷草又受到了極為強大的衝擊，萊伊文實在是沒辦法握住，芷草也飛旋而出，插入牆壁之中。
加爾忽然抓起石棺之中的一把劍，當做飛刀投擲向艾莉。這一剎那太過迅速，連艾莉都沒有想到加爾會忽然發起這種攻擊。情急之中，忽然一道寒光閃過，一把巨大的鐮刀將那劍鋒的准心打偏。艾莉渾身發麻，滿頭冷汗地看著那劍刃飛向自己的身側，深深地扎入地面石板之中。
魔靈西諾斯克的聲音咆哮著，充斥著不滿。西諾斯克來自炎魔領主卡雷所統治的「炎之煉獄」，似乎也繼承了那個煉獄的惡魔的特點，暴躁而易怒。
「生者就應該多抱點希望，」死神忽然開口了，「走吧，劍之惡魔，再耽擱下去，一切都晚了。」
說著，加爾輕輕舉起暗紅色的血魂劍，在眨眼之間，就化作一道疾風沖向死神。萊伊文毫不猶豫地擲出黃刃曦影，並且抽身擋了過去，揮動赤刃血舞，發出一記猛烈的攻擊。
艾莉笑嘻嘻地跟了上去，散發著光芒的鳳聖翼、凰聖翼將道路周圍照得通明。
艾莉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胡言亂語的紅髮怪人了。但是，萊伊文再一次攔住了她。
「別擋著我啊！」艾莉抓住萊伊文的劍身，緊緊地蹙眉。
「關你什麼事！」艾莉生氣地叫道，「你這個偽裝的紅髮學者，竟然……」
「怎麼，嫌我煩啊？」艾莉笑嘻嘻地說，「不用擔心啦，我們兩個在一起是最強的，什麼復讎者，絕對不是對手！」
「你先回答我啊！我叫你先回答我！為什麼……你……」
加爾自然也明白死神的意圖，這伽提之燈雖然效力不強，但是也可以緩慢地削弱血魂劍之前吸收的靈魂，如此，血魂劍的力量就會被逐漸削弱。
加爾的眼皮都沒有抖一下，依舊平靜地說：「艾莉·艾洛斯又不是像你我這樣隱藏身份的人物，她就是一個劍術天才而已。五年前她失去了蹤跡，我是通過山中隱者發出的推薦信，才知道她和萊伊文都在奧瑞麗歐的赤虹區域，甚至進入了凈化之泉。不過，即便知道他們在凈化之泉，我也沒辦法進入奧瑞麗歐的聖域。哦，不過，她竟然能夠使用聖物，說明不小心發生了我們意料之外的事情了。看樣子，你在『鳳凰聖翼』兩把聖劍下吃了點苦頭吧？」
加爾轉過身來，抬起眼，輕聲說道：「看看這劍之陵吧。」
「……你這個狂妄的傢伙，」艾莉狠狠一咬牙，嘴角露出了諷刺的笑意，「竟然給我講起大道理來了。我不認識你，什麼復讎者，我只知道，你無緣無故殺了這麼多人，還與魔靈狼狽為奸，放出這麼多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魔……不僅如此，你還暗算耶戈的劍術賢者暗影大師，並且借無辜之人的手，殘害聖劍侍艾貝爾……你滔天的罪惡，不容許你對其他人有任何的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