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聖之決
第八十三節 神的認可
「非此地的力量，非此地的靈魂……阿爾雷斯特這片土地，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看來，還是我多慮了……算了算了，回去接受緋紅女王的嘮叨也好。我收回之前的話——部分收回，我會繼續觀望，並計算你們成功的幾率。如果這片土地註定被毀滅，那麼我也會不帶任何猶豫和憐憫地選擇最適合我的生存方式。」
「什麼？暗影大師？」萊伊文驚道，「他不是……」
「是的。」阿斯摩利爾點點頭，「對你的審判一再拖延，要麼是通靈學者干擾，要麼是性靈雪狐攪合，我有些失去耐性了。」
萊伊文驚得腦子都混亂了。這個天使在演哪一出？他不是一直想將自己砍得稀巴爛么？為什麼還……
暗影大師點了點頭，並且使勁捏了捏拳頭，似乎要萊伊文以最大的力量來。
萊伊文和艾莉愣在了原地。阿斯摩利爾揮動羽翼，似乎打算去追，但暗影大師早已攔在他面前，伸出長刀，擋住了他的去路。
一切都變得靜悄悄的，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一切攻擊似乎都被什麼吸收了。
「我可不會被你們這麼恐怖的表現給感動到。」西普莉一邊吃一邊說，「而且我被鎖在虛無之境也那麼久，也餓了。」
「你就是小女孩……算了，等會再說，我還有賬要算。」
「那又怎麼樣！我無法接受神聖象徵的天使竟然是這樣的……」
萊伊文瞬時傻了。
※※※
「……唔，沒死呀。」
「話也不能這麼說，」山中隱者說，「其實，讓你不插手這件事，並非全部是我的主意。」
加爾似乎很輕鬆地說完了這些奇怪的話，然後，身體周圍忽然綻開強烈的魔力爆炸。一陣光芒閃過之後，加爾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後，西普莉拍了拍萊伊文的臉，笑著說：「沒壞就好。」
阿斯摩利爾將太陽輪巨劍插於旁邊的地面之上，然後取下自己胸前的白蘭十字吊墜。
「我想，你也明白希望之神的意思了。這一次，我也終於明白你這個惡魔的特殊之處了。你從未失去過人類之心，甚至強大到能夠以黑暗之力行光明之道。未來如何尚且不能斷言，不過，通靈學者將你教得很好——這個十字吊墜，是神聖的力量之源，現在，我將它交個你保管，你必須向我，向神靈證明你的光明之心，好好利用它。」
「你們倒是沒資格說我。」阿斯摩利爾忽然笑了笑，說，「挑戰復讎者這種事，若不是兩個小聖職者的苦苦哀求，我是想都不會想的，你們卻在這裏胡作非為，險些丟了小命，這可不是一個聖徒和一個通靈學者應該做出的事情。」
「你知道誰建議我這麼做的么？」山中隱者淡淡地說。
萊伊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加爾身前的靈體劍士消失之後，加爾忽然咧開嘴，笑了。
「我對暗影大師十分好奇，」萊伊文說，「我有太多想要問他的話了……」
萊伊文一手握著那個系著藍色龍結的鈴鐺，一手捧著天使的十字吊墜，頭腦中一片混亂，表情獃滯地發著愣。
萊伊文這才意識到，加爾並沒有攻擊！
「那，萊伊文這個惡魔就在你身邊，你為什麼不殺呢？」加爾問道。
西普莉關上房門，端著一盤美味的食物，來到床前。她的左手邊躺著艾莉，右手邊躺著萊伊文。艾莉傷勢較重，全身裹著繃帶，貼著藥草，萊伊文倒是恢復得很快，只是因為疲憊而全身無力。
阿斯摩利爾忽然回過頭來。
西普莉咬了咬嘴唇，然後跑了過來。她跑得太快，藍色圍巾都飛了起來，她一把揪住圍巾尾巴，然後在奔跑之中把圍巾往自己頸子上又裹了兩圈，藉此穩定它。
「別阻止我，黑衣人。」阿斯摩利爾厲聲道。
「……」西普莉皺起小眉
萊伊文有些驚愕地瞪著暗影大師的黑色面具，說：「你……要我用血舞……砍你的劍？」
「對了，西普莉老師，暗影大師的『不死之身』，是怎麼回事？」艾莉問道。
西普莉睜大水靈靈的雙眼，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萊伊文一遍，用手拍了拍萊伊文的胳臂、腿、背脊、胸口，然後拖著下巴說：「沒壞掉啊。」
暗影大師輕輕將長刀收回刀鞘之中。明亮的刀刃回鞘的那一瞬，那個靈體劍士消失了。
萊伊文愣住了。希望之神緹婭……緹婭·克洛斯，那個曾經降臨大地，在尼塔拉的克洛斯王廷做過一段時間「凡人公主」的神靈，竟然會注意到他這麼一個陰暗之人？
「藏著一把刀？……」萊伊文愣住了。
暗影大師一動不動，沒有作任何回應。奇怪的是，阿斯摩利爾似乎感受到了暗影大師不用言語而莫名表達出來的強大魄力。暗影大師似乎在告訴他，不可能追得到。
「竟敢把我鎖在虛無之境，你真的以為我干不過你？瘋老頭，我真要把你的皮給扒下來掛在牆上，然後在牆邊每小時點五個熏香！」
西普莉吐了口氣，垂下眉去。
萊伊文和艾莉也舉起劍刃，準備好了最後一擊。靈體劍士衝刺而出，萊伊文斷喝一聲，四把劍刃齊齊衝出。艾莉也拔足而去，僅有的一把凰聖翼被她反手握住，發出最強一擊。阿斯摩利爾雙劍揮出，十字形的聖光刃波如同烈焰般飛射而出。
「審判天使的『審判之形』，你怕是要拚命了啊，天使。」加爾說道。
他忽然發現，他並沒有如同想象中的，被加爾一招殺死……
萊伊文一言不發。他知道，在這個天使面前，沒什麼好解釋的。
「暗影大師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某種奇妙的靈魂力。」西普莉說，「也並非真正的不死之身，只是能在將死之時，讓靈魂立刻進入封鎖狀態，肉身則將生命力『轉移』到靈魂之上，進入沉睡。沉睡之時，他的身體如同鋼鐵般堅硬，神兵利器都無法傷及。這是一種不曾出現在這片土地上的秘術，總之你們是無法學會的。」
「固執……我阿斯摩利爾從不排斥這個形容。」阿斯摩利爾冷笑了兩聲，「不過，劍之惡魔萊伊文，你可是比我更加固執啊。」
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范·西普莉已經尖聲叫了起來。
「還沒結束呢。」
萊伊文和艾莉好好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本職為手術醫師的「獵鬼斥候」奧蒂斯與莫里歐德、米拉·雪莉一起來治療艾莉的傷勢，艾莉的傷勢很快好轉。而萊伊文根本不需要治療，惡魔之力已經讓他恢復了精力。
「西普莉老……」
德雷伊爾語……？！
「你真是過分啊，你知不知道本來不會有這麼多慘事發生的……我真的無法忍受了……」西普莉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了。
說著，西普莉恢復了一臉怒氣的模樣，走到山中隱者面前，再一次舉起了小拳頭。
「審判天使阿斯摩利爾，你為什麼就這麼……這麼固執呢！」艾莉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世界上還有那麼多的作惡多端的遊盪惡魔需要處置，尼塔拉的審判侍衛從來沒有停止過工作，可是你為什麼老是……」
採取準備動作的並非只有阿斯摩利爾。暗影大師也很奇怪的用手敲打著黑色的重劍。不過，他敲打了兩下，巨劍沒什麼反應，他就閃身來到萊伊文面前。
萊伊文很少見到西普莉生氣成這副模樣，她甚至真的舉起拳頭對準山中隱者了。不過，西普莉轉過頭來，看到萊伊文和艾莉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她的時候，她的怒氣一下子就不見了。
「他！」
「老師，您慢點兒……」萊伊文驚訝地走上前去。
萊伊文還沒說完，西普莉忽然將一塊乳酪塞到他的嘴裏，堵住了他的嘴巴。
「劍之聖賢……」西普莉點了點頭，「納特哥哥真過分，他所謂的劍之聖賢，原來是無論如何都會清掃一切障礙而成為劍聖的萊伊文么……」
萊伊文忽然一聲斷喝，將艾莉嚇了一大跳。艾莉惶惶地退了兩步，垂下眼去，感到很委屈。
萊伊文一下子懵了。
「不過，我並沒說命中注定的是你們被複仇者打敗，而是我抓不住你，劍之惡魔萊伊文。」阿斯摩利爾臉色變得嚴肅，但並不像之前那樣充斥著敵意，「我沒有想到，你這個從復讎者公會逃出來的黑暗之子，縱橫大陸將近十年，給這個世界帶來並不是絕望和殺戮，而是希冀和救贖。希望之神緹婭都看到了你的行徑，她將她的意志傳達給我，我將代其轉述。」
「如同之前所說，身為命運元老，我是無權干涉這些既定之事，但我更無權將這些事告訴身為通靈學者的你，所以，只能以上古契約來束縛你。不過，身為遊歷學者的你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我將你鎖入了虛無之境。我想你能夠理解。」山中隱者說。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叫出來的。西普莉歪著腦袋，嘆了口氣，然後抓起叉子，叉起一塊大肉排，然後塞進自己嘴裏。
「輪不到你來評價，」阿斯摩利爾沉喝道，「若是惡魔臨前，我不會計數，只會不停地殺下去。」
暗影大師抄起雙手，將帶鞘長刀握在手中，輕鬆地靠在牆上，似乎是在說沒他的事了。此時，天使才將眼光轉向魔化的萊伊文。
阿斯摩利爾雙手握劍，太陽輪聖劍綻放出明亮的光芒。他盯著那靈體劍士，喝道：「有惡則當懲戒，有罪則當審判，天空的神聖之光將凈化你，黑暗之中的頑徒。」
「你才是小女孩呢！」艾莉沒好氣地說。
「什麼事？」萊伊文問。
艾莉向天使走了過來，但是，她如今的身心也好不過萊伊文，沒走兩步，雙腿一麻，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吧唧，吧唧。」
萊伊文點了點頭，神色忽然變得黯淡起來。
四人的力量合在一塊兒，光影讓人眼花繚亂。萊伊文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他的禱告和思念已經進行完了。
萊伊文和艾莉都摔倒在地，阿斯摩利爾好歹用天使聖翼擺正了姿態。暗影大師依舊一言不發，背對著加爾。
阿斯摩利爾頓了頓，然後正色說道：「這片托克希爾的天使序列守護千年的土地，之所以讓人類得到眾多性靈種族之中的一席之地，是因為人類從不畏懼自己的渺小，從不局限於自己的平凡。他們心中能夠點燃強大的希望，那些希望之力，甚至能夠讓他們脫胎換骨，無論何種境遇身世之下，都能夠綻放出聖潔的靈魂光輝。甚至，有些被黑暗吞噬，被邪惡刻印的不幸之人，也能藉助那份本能的希望，隱遁于黑暗之中，卻效忠於光明之路。人類可以很弱小，也可以很強大，可是千年來的證據已經證明——他們是最接近神的生物。劍之惡魔萊伊文也不例外，即便來自於東方凈土，他也擁有人類的共性，如何裁決他，也在冥冥之中，表明了神的態度——而我，希望之神緹婭，從不抹殺任何希望，以及希望的傳遞者，無論身份，無論立場。」
「走開，新手聖徒。」阿斯摩利爾喝道，「你沒有任何權利和資格為一個惡魔辯解，否則，你的聖徒力量將會被剝奪。」
「雖然他不說話，但是他的表達能力可比你我更強。」西普莉說，「不得不說，雖然劍聖要從你倆之間選一個出來，但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及暗影大師。
拄著長長燈柱的「山中隱者」，以及一臉暴怒表情的通靈少女，范·西普莉。
「不過，我還是想讓你明白我看不慣你的原因……」菲利克斯咬著牙齒，似乎有些艱難地說著，「並非因為你做出這種忌諱之事，而是……你這個人類竟然……拐走了伊拉……」
「你也明白，萊伊文的最終入學試煉是什麼，身為導師的你，不能進行任何干涉。」山中隱者說，「他說，學院需要的不是一個舞劍的小孩，而是一個劍之聖賢。」
「我希望你能解釋清楚一點……復讎者加爾。」艾莉皺著眉頭望著他。加爾似乎失去了戰意，而且這麼突然，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暗影大師沒有說話。他閃身而退，眨眼間繞過加爾，回到萊伊文等人附近。
「萊伊文，」西普莉忽然說，「那個死神，是你的哥哥吧。」
「哼，我又不會摔跤。」西普莉跑了過來，然後一把抓住萊伊文的衣領，將他拉得彎下腰來，兩人的臉都要抵到一塊兒了。
「我改變主意了。」
如今，留在克羅爾山峰的古劍城中的其他劍士，「白盾騎士」威德、「開山劍」安格斯、「空刃魔手」菲利克斯、「獵鬼斥候」奧蒂斯、「暗影之刃」祖格，都得知了山中隱者的評判結果。他們對此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們贊成在艾莉和萊伊文之間選出「劍聖」。雖然因為意外而落選，但是，他們都體會到了艾莉和萊伊文的實力和勇氣，也就不在計較了。
「都結束了，萊伊文前輩……」她溫然地笑著，那笑容美得遠遠超過了以往，甚至出奇地讓萊伊文從發愣之中回過神來。
「萊伊文前輩……」艾莉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面前，跪坐下來。雖然她渾身血跡斑斑，看上去憔悴無比，但是，她那溫暖的笑容又重新在那俏麗的臉蛋上浮現。
「什麼……」
萊伊文早已筋疲力盡，惡魔之力也逐漸消散，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天使扇動著羽翼來到他面前，從半空斜下俯視著他。
「啊，我終於可以打你了是吧，山中老頭！」
十字吊墜飛了過來，萊伊文愣得甚至沒能抓住它，被吊墜砸中了臉。
阿斯摩利爾的整個身體都透射出某種柔軟的光線，如同雨滴一樣四下飄舞。這是時間之神所賜予的「光雨」力量，能夠讓天使的力量發揮到極限。一道白光閃過，阿斯摩利爾手中的太陽輪巨劍幻化作兩把單手長劍，分握于雙掌之間。
「看來我的學識和認知還不足以做出最清晰的判斷，有朝一日還是會被無知給欺騙和超越。」加爾說道，「你們真是讓我出乎意料。萊伊文與艾莉·艾洛斯本來就是兩個莫名其妙的瘋子，這個天使還算是我見過的天使里相當有氣勢的。呼，相當有氣勢，如果惡魔湧來，應當能比其他天使解決更多的惡魔吧。」
「之後的事。」阿斯摩利爾答道。
「……你……你說什麼呢，什麼今後……」艾莉聲音顫抖著說，「你怎麼回事啊……要是這個天使敢亂來，我就砍了他，我……」
「你需要整理一下思緒吧，學者。」山中隱者說，「你們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劍者之巔大會並未結束。雖然剩餘的劍士表現都算出色，但是這次突發劫難之中，萊伊文和艾莉·艾洛斯表現得最為出色，所以通過第三試煉的只有你們二人。七天之後，將進行最終試煉，以對決的形式，選出這一屆劍者之巔大會的優勝者，也就是繼承暗影大師『劍聖』之位的下一任劍道大師。」
而暗影大師長刀出鞘，如同暗月一閃，白色的刀刃根本看不清形態，就已經斬向對手。萊伊文恍惚之中，看到了那耀眼的白色刀
「唔，我倒是體會很深。」萊伊文說。
「希望復讎者不會出現在白色捲軸。」萊伊文說，「他們象徵著仇恨和死亡。」
「你才是胡攪蠻纏……」艾莉努力地撐起身子，雙手顫抖不停。
暗影大師用刀鞘敲了敲萊伊文的腦袋，似乎要他回過神來，而後，他面對加爾的靈體，一手握刀柄，一手握刀鞘，作出準備拔刀的動作。
「西普莉老師……」萊伊文說，「你知道發生的一切了么？」
暗影大師在一旁靠著牆悠閑地點頭，雖然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指了指萊伊文的血舞，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劍刃，最後用雙手作了一個劈斬的動作。
第三天，「空刃魔手」菲利克斯將萊伊文叫到古劍城外的隱者之庭。萊伊文知道菲利克斯從八年前就對他一直莫名其妙地很有意見，但是這一次見菲利克斯，菲利克斯並沒有顯出什麼排斥和敵意。
「我在白色捲軸的時候，就對你印象很不好……」菲利克斯說，「尤其是你作為一個外族，才進學院一個月，竟然大搖大擺地和鍊金學院最出色的學生伊拉手牽手地在四大學院逛來逛去。要知道，白色捲軸是很忌諱在學院修學期間談什麼男女感情的。」
「無須解釋清楚，你們是沒辦法以我這種人的眼光看待未來的。不過，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提醒。這個世界的秩序——數千年前，托克希爾第一天使序列建立起來的秩序，正在崩潰。我承認你們讓我感到意外，你們擁有不切實際的不穩定力量，不過這也可以作為這個世界未來生死的變數之一，我倒希望這個世界還有更多像你們這樣被我低估的力量……咳，至於我前面所說，世界崩潰，你們很快就能夠明白。提高警覺，天使，聖徒，德雷伊爾人。」
「通靈三賢者之一，納特。」山中隱者說。
「如果說復讎者所說的那個不可逃避的巨大災難註定到來，也希望你能夠為正義出一份力，我想那一天，不會太久遠。」
萊伊文和艾莉都愣住了。
「知道了。」西普莉點點頭，「祖格和暗影大師告訴我了。」
德雷伊爾語，影刃白剎。
這個時候，暗影大師忽然從牆邊跳了起來。他扛著長刀，大步向前走去。而他的面前，忽然閃過一道光芒。光芒之中，出現了兩個身影。
「按照他說的做吧。」艾莉拍了拍萊伊文的肩膀，輕聲說，「畢竟，他是暗影大師。」
「我這些年一直在搜查你的蹤跡。」阿斯摩利爾凜聲道，「從來沒有惡魔從我的手中逃脫並隱匿如此之久，除了你，劍之惡魔萊伊文。」
「哼。我不是來跟你談復讎者的。」菲利克斯說，「我只是跟你說清楚一些事情。」
「別說了，艾莉。」萊伊文忽然轉過頭去，說道，「以你現在聖劍侍的身份，回到尼塔拉，你的夙願就可以實現了……你已經成功了，別再為了我而浪費機會了。」
「唔。」西普莉聳了聳肩，說，「誰要喂？」
加爾聳了聳肩。
「隨你好了……艾莉還是新生聖徒，如果今後你能夠幫助她的話，就麻煩你了。」
說著，天使展開羽翼，向外邊飛去。萊伊文撿起那個十字吊墜，感覺吊墜散發著溫熱的暖意。
「沒什麼可是了！」
「可是……」
山中隱者呵呵一笑，伸出手掌，說：「之後你讓你的學生慢慢告訴你不就行了。」
萊伊文、艾莉和阿斯摩利爾被反衝的力量給彈開了。只有暗影大師如同影魅一樣閃到了加爾背後。
「什麼……」
「這麼多優秀的劍士成了犧牲品，惡魔湧出了克羅爾山峰，在天使清理完全之前，他們還是會危害到周圍的村莊。」西普莉搖了搖頭，說，「要不是你這麼粗魯地將我鎖入虛無之境，我真的會打破那無聊的上古契
「審判天使阿斯摩利爾對你的追捕也到此為止了。」阿斯摩利爾說，「擁有這個信物，想必其他天使和聖職者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了，你最好隨身攜帶，也能方便光明之力引導你的方向。這次復讎者大鬧一出，也很感激你能夠與眾人協力組織。現在，我需要去召集其他天使，清理附近被複仇者放出來的惡魔。」
「真可惜，我似乎不能做觀眾了。」加爾說，「不過能看到你的刀刃出竅，已經是一件很令我驚訝的事情了。暗影大師，呵，沒想到，耶戈部落的一個劍士頭頭，竟然有如此淵源。加爾學識太窄，之前的判斷，看來不一定是對的……那災難之前，這些沒被我計數在內的力量，指不準可以扭轉命運也不一定呢……呵，雖然，這個可能性小之又小。」
這個面容就像雕像的人竟然笑了，雖然那笑容就像是幾百年沒笑過一樣僵硬。
「我早就注意到他了。」西普莉說，「嵐……沒想到，他能夠為了自己的親人，堅持到今天。你已經足夠幸運了，萊伊文，別徘徊在感傷之中，繼承他的意志繼續走下去，才是最好的辦法。」
「好好恢復，好好休息。別想著報仇什麼的，你並非為仇恨而生，而且……復讎者加爾只是心血來潮才放過你們，不要以為你是他的對手。」西普莉說著，又餵了艾莉一些食物。之後，她沒有說太多話，只是像照顧著兩個生病的孩子一樣喂著他們食物。等到萊伊文和艾莉都吃飽了，夜色也深了。西普莉熄滅了房間的燈，離開了他們休息的房間。
萊伊文不明白暗影大師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這隻是暫時的。暗影大師扭了扭脖子，舉起那把重劍。黑色重劍表面似乎並不是金屬製作的，而是某種石材質。暗影大師藉著萊伊文的劈斬，使用巧勁，那黑色重劍受到特別的衝擊，忽然裂開了一條縫。
縫隙越裂越開，最後，重劍表面一層黑色的物質完全碎裂開來。伴隨暗影大師名揚四方的黑色重劍，竟然一下子改頭換面了：黑色物質掉落之後，暗影大師的手中剩了一把又長又細的帶鞘長刃，看形狀並非一把直劍，而是一把長刀。長刀沒有刃格，刀柄與刀刃是直接連接在一起的，刀柄纏繞著白綢，尾部吊著一個黑色的龍結，刀鞘之上雕琢精美，篆刻了許多看不懂的銘文。
然後，她又跑到艾莉面前，如法炮製地「檢查」了一遍。
「都這樣了，還說什麼誇張言語。」阿斯摩利爾搖了搖頭，說，「有些事情，命運註定，不是胡攪蠻纏就能夠阻止的。」
「不錯啊，萊伊文。」菲利克斯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了，「到哪兒都能夠阻止巨大的災難，雖然聽說這次你輸得很慘，不過也難怪，對手是復讎者。在白色捲軸，大多數人連復讎者這種說法都不知道呢。」
萊伊文和艾莉似乎都想從床上坐起來，不過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最後他們起床的嘗試都失敗了。
「喂，阿斯摩利爾……」
說著，阿斯摩利爾快速地飛出了劍之陵，須臾之間消失了蹤跡。
「晚餐，誰能坐起來吃？」西普莉問。
萊伊文仰起頭，說：「對於一個天使來說，審判一個惡魔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現在的我也無力逃脫了，你現在要殺死我，是最容易的。」
「也就是說……納特他……」西普莉忽然變得結巴了，她似乎被山中隱者的話驚到了。
萊伊文點了點頭，然後舉起赤刃血舞，向著那黑色重劍猛劈而去。暗影大師也反手抬起重劍，雙劍相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傷得有點重，而且繚繞著一股未散的死神氣息。」西普莉皺著眉頭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