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54-155章 覺遠
正摟在一起的臨安四花，那口齒不清的嘻嘻說笑戛然而止，四具曼妙的嬌軀頓然癱軟，便要溜到地下，卻憑空出現一股力量，將她們托住，然後如有隱形之人，將她們自外間的桌旁，托到了寢室那張寬大而幽香的榻上，並排仰躺，極是整齊，而動作悠悠緩緩，細心得很。
這兩人自是前來少林遊玩的蕭月生與楊若男父女二人了。
「呵呵……，為夫若不讓她們喝，豈不是要留個小氣的罵名？」蕭月生看著杏腮緋紅，宛如天邊紅霞的謝曉蘭，低聲笑道。
小玉鋪在胸前的青絲動了動，柔順的輕聲答應：「嗯，明日我便找小星，……不過，那慕容大小姐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呢！」
小玉的令人心神酥軟的呻吟聲漸漸響起，窗外星月不見，唯有玉石旁的桃樹，宛如玉樹銀花，朦朦朧朧，室內春色熏人，象牙床輕微震動，月白色的幃帳如波浪般起伏晃動……
蕭月生先是回到了桃花島，完顏萍與郭芙、小星三人在桃花島同陪伴程英與陸無雙。
覺遠搖了搖頭，修長潔白的手指了指身上纏繞的鐵索，隨即單掌一禮，歉然一笑，便繼續沿著山徑往下走去。
「雪……雪晴姐，你……你可……真……真是，真是暴……暴……暴殄天物！……怎麼……怎麼能……一……一下喝完……呢？！嘻嘻……如此……美酒……，要……要慢……慢慢……品嘗呀！」
他心下有種趕緊把她灌躺下的慾望，她的迷離凄凄的眼神，他實在太熟悉了，郭芙有過這種眼神，謝曉蘭也有過，若不快些將關盼盼灌倒，說不定她耍起酒瘋來，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事，傷了謝曉蘭的心，那可是不妙得緊。
「你雪語姨娘真是聰明絕頂啊！」蕭月生滿臉讚歎之色，對苦苦忍耐的楊若男感嘆了一聲，終於將楊若男破了忍功，咯咯的嬌笑聲如玉珠滾玉盤般響起，說不出的清脆悅耳。
待兩人收拾好了，蕭月生看著摟成一團的臨安四花，搖頭失笑之餘，手上卻毫不發軟，寬袖一拂。
「你——！」蕭月生失聲叫道，手指指著嬌笑著的楊若男，裝成氣得顫抖的模樣，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棋盤，長嘆一聲：「唉——！你這個小妞，太不講道理！」
「我沒醉！」崔雪語大是不依，立刻站了起來，高聲叫道，說完，用力的甩了甩螓首，似乎要將眼睛對準眼前之人，看得蕭月生有些擔心，害怕她將自己的雪頸扭傷了。
小玉柔媚的笑了笑，動了動自己的雪白如玉的嬌軀，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與位置躺在他胸前，深深嘆息一聲，輕聲道：「其實她人也不壞，只是為了家族，不得不如此吧！……唉，公子爺你可是越來越不憐香惜玉了喲！」
此時的沈三娘眾人，早已有些神智不清，玉雕般的臉頰如塗丹，嬌艷欲流，迷離的雙眸轉動間，流光溢彩、波光瀲灧，彷彿夕陽之下的深山幽潭。
覺遠腳下灰布僧鞋頓了頓，單手合什，口不出聲，以心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又默唱了一段般若波羅密心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嗯，……你去床上拾掇一下，餘下的便交給我！」蕭月生看到謝曉蘭精緻的玉臉上有了幾分羞惱，便不再以秀色作餐，轉過頭來吩咐。
以棋力而言，雖然楊若男冰雪聰明，在蕭月生面前，也是小巫見大巫，只是蕭月生下棋時，並不僅僅要贏，而是在開始時，定下一個目標，是要贏上幾手，然後在下棋時，精確控制，力求一切皆在掌握，其難度，與只論輸贏相比，自是有天壤之別。
蕭月生一看即知，這是一位少林的俗家弟子，不過小小年紀，便已有
見到蕭月生將她們虛空攝入床上，謝曉蘭與楊若男也不再驚異，麻利的將她們的外衣除去，當已睡過去的四女只著月白裡衣時，謝曉蘭方才省起，這裏還有一個男人在呢。
「好好，你沒醉！」謝曉蘭忙哄她，從外面進來的婢女手上接過酒壺，替崔雪語將酒盅斟滿，柔聲勸道：「接著喝吧，看看雪語的酒量到底多大！」
只是他對於此時所領的禁言律遵行無違，仍不開口。
說罷，似是憤憤不平，小手一拍石桌，棋盤上的大半盤黑白棋子頓時跳了起來，亂成一團。
在蕭月生的微笑中，她蹙眉苦思了半晌，櫻唇都被咬得腫了，忽的直起身來，皺了皺挺直秀氣的瓊鼻，嗔聲道：「哎呀，都怪乾爹，故意逗人家說話，都把人家的腦子擾亂了，……這盤不算，重來！」
此人是少林寺一名僧人，法名覺遠，司職少林藏經閣守護，只因失職之過，方才受此處罰。
「憐香惜玉？……呵呵，難道為夫對你們不夠好？」蕭月生呵呵笑道，心下卻有些嘀咕，自己的心確實不夠溫柔，對待女人也沒有原來那般的興緻了，難道是心老了？
「大哥，她們醉了，我還是送她們進屋睡下吧！」謝曉蘭無奈的看了看姐妹們，不忍再讓丈夫看到她們的醉態，開口徵求。
楊若男嘻嘻一笑，也不頂嘴，如玉的小手迅捷的收拾著棋子，將黑白分開，她自知理虧，只要能賴得了這一盤，便是了不起的勝利，不必去爭口舌之長短。
到了桃花島，迎接蕭月生的，仍舊是程英的冷眼與其餘諸女似笑非笑的眼神。
「錯了要挨罰！看為夫怎麼收拾你！」蕭月生惡狠狠的聲音響起，接著一翻身，將小玉壓在了身下。
她只能恨恨的跺了跺鹿皮小蠻靴，芳心有些擔憂，明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乾爹？唉，他若是今晚回觀瀾山莊睡覺，明日必是快到晌午才能起床，一天只能當半天用，太不合算！
她有這種習慣，總是在公子爺與自己親熱之後，將大事說出來，此時的公子爺心情舒暢，而自己頭腦之清明亦遠愈平時。
於是兩人擺開陣式，繼續下棋，關係到自己能不能進入少林寺裏面遊玩，楊若男不敢大意，這次是全力以赴，殫精竭慮的應付乾爹的如潮攻勢。
看著她蛾眉淡掃，黛眉微蹙，說不出的動人風姿，蕭月生心下暗嘆，歲月流逝，若男終究還是要長大的呀——！
整個觀瀾山莊之下諸部，皆是每天向庄內彙報一次，尤其是小玉總攝的清秘閣，更是事務繁重，浩繁的情報，如流水般源源不斷的湧入，離不開她的統籌，像上次陪蕭月生去郭府那般悠閑的日子，少之又少。
說著，他左手也出動，狠揉了兩下，讓她忍不住輕輕嬌吟了一聲。
楊若男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想笑，卻又極力忍著，蹩得很辛苦。
小玉、小鳳、小月三人只是在蕭月生在時，隨他過來桃花島上玩耍上半天，剩下半天，便要回庄處理觀瀾山莊事務，頗有勞逸結合之致。
「乾爹？他便是覺遠大師么？……確實功力不俗呢！」少女也盈盈起身，走到乾爹身旁，脆聲問道，寒風吹來，吹不動她的雪白貂裘，卻能吹得動她的鬢髮青絲。
「乾爹，別忘了我們明天去少林！」楊若男急忙嬌喚一聲，唯余空響，卻已不見了乾爹的蹤影。
美人醉酒，果然是一大妙事，看來回去后，得想個法子，看能不能將萍兒她們灌醉。
那男子看起來年許三十，相貌平常，兩撇八字鬍卻又黑又亮，兼且那深邃如幽潭的雙眸，兩者相疊，頗有化腐朽
深入小松樹林五十多步，那座山腰的石亭已映入眼帘，石亭之內，果然有人，且還是兩人。
蕭月生倒也未為難她，只是她們皆被自己點了睡穴，到了明日方能醒來，但不管不顧而去，卻也會傷了她們的姐妹之情，只能成全她了，蕭月生微笑著點頭同意，剎那消失。
河南少室山間的林間小徑上，一中年僧者正挑水向上走，步履緩緩，卻透著輕鬆。
「好乾爹，這次真的不耍賴了，……誰耍賴誰是小狗！再下一盤吧，好不好？好不好嘛？！」楊若男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勵，扭著嬌軀，用力搖晃他的胳膊，聲音越發的柔膩嬌媚，怕是個男人便承受不住這般至柔的攻勢。
不過她越是如此堅韌，蕭月生越是樂此不疲的在她面前晃動，似是成心激怒她一般。
關盼盼微微晃去著嬌軀，看到自己的姐夫這般痛快的喝完，便也不甘示弱，不理謝曉蘭的阻攔，也一口將盅中美酒喝下，氣概不凡，令身旁的楊若男又抿了一下秀美的小嘴角。
胸前的青絲甩動，頓然將她坦露無遺，無暇之中，隱隱几下淡淡的淤跡，雞剝骨頭更像粉紅的櫻桃，鮮艷得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來……，來，姐夫，小妹……小妹敬姐夫一……一杯！」關盼盼忽然自錦墩上站了起來，嬌軀搖搖晃晃，吃吃笑著說道，嬌媚異常。
做為小玉輔助的小月，早就開始叫苦不迭，嚷著叫公子爺添加人手，清秘閣只有五十個人，實在太少了！
「不知大師法號？」那男子面泛微笑，目光溫潤，緩緩問道，其聲音清朗，竟有驅去天空陰翳之感。
楊若男一隻手拿著乾爹的酒壺，另一隻小手捂著櫻桃小嘴，似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笑意，兩隻明亮秀美的眼眸卻眨也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眼前的生動情形。
「嗯……，好……好酒！」顧冷琴微眯著雙眸，似睡非睡，臉上艷紅如李，只是她性子寧和，很少說話，即使是真心稱讚，亦只是小聲喃喃，一隻玉臂已壓在梨木圓桌上，努力支撐著自己的嬌軀。
「唔……，呵呵，好吧，你這些姐妹都是些有趣之人啊，……這次果然沒有白來！」蕭月生帶著笑意，點了點頭，溫潤的目光仍在她們身上流轉，卻澄明如水。
「好吧好吧，我說錯了還不成嘛？！」受不了大手的揉動，小玉忙討饒，玉臉卻越發嬌艷嫵媚。
「嗯，他便是覺遠大師，呵呵，……有意思！」蕭月生望著小徑的盡頭，笑著搖了搖頭。
「好好，答應你了！」蕭月生忙不迭的答應，其實只是故意拿翹，逗她開心罷了。
兩個人的暗戰，也是桃花島上諸女取樂之源，看著兩人大眼瞪小眼，整天瞪來瞪去，頗有意思。
「嗯……，喝！」崔雪語痴痴嬌笑，說不出的憨美可愛，玉手在桌上空晃了晃，往下探了幾次，皆落在了酒盅周圍，不是或偏左或偏右，或偏上或偏下，總之沒有一次對準位置，彷彿不會武功之人在水裡捉魚一般，是一件極有難度之事。
程英的性子看似溫和，卻堅韌之極，令蕭月生大為頭疼，半個月過去，對自己仍是不理不睬，彷彿陌生之人，便是有完顏萍與郭芙在一旁幫襯，也沒甚效果。
好在蕭月生頗為自覺，並未進來摻和，坐在大大的梨木桌前，自斟自飲，不時以竹箸夾菜，悠然自得。
醉態可掬之時，嚷著極為經典的醉話：「我——沒——醉！」，儘管如此，她們的衣衫髮鬢卻絲毫不亂，只是眼神迷離，如同貓眼一般，渾身上下皆透出一股慵懶的氣息，與蕭月生平常的氣
「呵呵……，難不成大師修的是閉口禪？」那男子爽朗一笑，站起身來，一身雪白貂裘燦然生光，長身玉立，瀟洒雍容之氣撲面而至。
因為此女兩掌合什之時，姿勢之曼妙，竟隱隱泛出大威儀，恍如觀音大士，聖潔悲憫，委實難以相信竟是一位豆蔻少女。
謝曉蘭一拉在一旁笑嘻嘻看好戲的楊若男，兩人去收拾關盼盼的香榻，好在這張床頗為寬大，前些日子謝曉蘭與楊若男便與關盼盼睡在這裏，也不覺得太擠。
觀瀾山莊 莊主寢居
「大哥，你太壞了！」謝曉蘭看著眾姐妹們皆醉態可掬，不由白了一眼身旁安然若素的丈夫，星眸之中秋波流轉，說不盡的嫵媚，聲音亦柔中帶膩。
他面如冠玉，氣質儒雅如飽讀詩書之宿者，神情一派平和寧靜，宛如道德大僧，此時他渾身被拇指粗的鐵鏈纏繞，肩上挑著兩隻底部尖尖的水桶，近前一看，方能覺察，水桶竟是由鐵製成，黝黑中透著光澤，但在這中年僧者肩上，卻顯得輕盈若無物，顯然其身所具之內力極為深厚，灰色的僧袍飄飄，步履輕盈從容，氣度不凡。
銀鈴般的笑聲隱隱約約，時起時滅，喁喁低語聲隨著寒風傳來，亦清晰可聞，他此時默念過心經，心境宛如深山古潭，虛不沾物，好奇心被化于無形，步履不變。
她雖內深精深，不懼於酒力，但仍有幾分殘餘酒力，將她變得嬌媚異常，玉腮酡紅，明眸之中波光粼粼，一顰一笑皆透著醉人的風情，嗔白一眼，令蕭月生心神不由一盪。
對於覺遠身上所纏之鐵鏈，他面色如常，恍如未見，那少女亦是如此，面容如雪，帶著清冷，淡淡的望著他。
一男一女，皆身穿雪白的貂皮裘衣，氣度雍容華貴，令人不可逼視，一猜即知必是出身於富貴人家。
此時她黛眉間的冷漠早已被碧蕪酒化得一乾二淨，兩隻紅酥手端著小小的酒盅，迎著一臉溫和微笑的蕭月生，雙眸如陽光下的迷霧，朦朧迷離，令人急欲探究，搖晃中，已將其中美酒溢出大半。
小玉溫柔的聲音娓娓響起，輕聲笑道：「公子爺看起來多情，其實卻是無情的人呢！」
崔雪語也不甘寂寞，放下酒盅，光潔的小手在嘴角用力一抹，將酒漬擦去，指著搖搖晃晃坐下的關盼盼，瞪著圓圓亮亮的大眼，眼神朦朧，吃吃笑著指責。
「怎麼了？」蕭月生半倚在象牙床頭，感受著手心上傳來的柔軟與溫潤，隨意的問道。
「不行！」蕭月生回答得斬釘截鐵，只是他揚著頭，看向遠方的模樣，太過誇張，無法令楊若男當真。
謝曉蘭不知他到底說得是正話還是反話，看著她們吃吃嬌笑不停，說著聽不清的話，感覺丈夫所說好像是諷刺之語，不由白了他一眼。
說罷，還抬頭白了自己的公子爺一眼，嬌媚異常。
抬頭讓乳白色的珠輝照入自己眼中，蕭月生心下暗凜，這可大大的不妙！心境不能保持活潑與輕靈，卻變成古井一般，難道自己竟達到了太上忘情之境？那實在活得沒意思！
完顏萍、郭芙與小星，倒是最清閑的，不過後者整天沉浸於完善縹緲峰靈鷲宮的武學心法，也是勞心得很，只不過她樂在其中，不覺其苦罷了。
「莫非……，您是覺遠大師？」那男子忽然揚聲問道，語氣中卻已透著肯定，臉上的溫煦笑容更濃了幾分。
蕭月生的白玉杯約有關盼盼酒盅的十個大小，兩隻杯子碰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滑稽，旁邊的楊若男與謝曉蘭忍住了笑意，其餘醉意朦朧的三女卻咯咯嬌笑了起來，指著關盼盼的小酒盅，口齒不清的取笑，只是說了半天，卻也聽不清說些什麼。
尚未進入小
「好啊！」蕭月生也端起玉杯，聲音溫和如玉，臉上也帶著溫和的微笑，極是寬容溫煦，令關盼盼忍不住眼中露出痴迷之情，杏腮越發嬌艷若霞。
「大哥，我還是先把她們送回床上，不能再喝了！」謝曉蘭輕聲說道，她看著眾姐妹們皆變成了醉鬼，怕在丈夫面前耍酒瘋，弄得尷尬不堪，將她們送回夢鄉是最佳之選。
「呵呵，怨得了為夫么？」蕭月生苦笑一聲，故作無辜狀，將手中玉杯送于唇邊，脖子一仰，一飲而盡，身旁的楊若男便麻利靈巧的執壺斟滿。
秀雅的程英視而不見，彷彿將他看做了透明之人一般，清華的目光掃過他的周身，頓也不頓一下，視若無物。
「怎麼……怎麼有這麼多酒盅？」崔雪語搖了搖頭，喃喃問道，嬌艷的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忽然嘻嘻一笑，猛的坐回了錦墩上，玉手放到桌面，從自右向左，緩緩摸去，終於捉住了酒盅，朝著眾人抬了抬酒盅，得意的笑了起來。
謝曉蘭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誰——耍賴了？！」楊若男嗔白了乾爹一眼，又忙將目光放回棋盤上，不經意間，動人的風情自然流露，換了旁的男人在此，定要失魂落魄。
見到坐在亭內的蕭月生兩人，他似是一呆，頗感意外，隨即面色一紅，舉步之時，便有了幾分呆板之意，大眼更是看也不敢看向楊若男，委實楊若男的容貌太過絕美。
一頭青絲如雲，披散在潔白如雪的胸前，雪錦暖衾僅遮住兩人腰際以下。
雖帶著幾分嬌憨之氣，卻鶯鶯嚦嚦，極是悅耳，如同數只銀鈴迎風飄蕩，又彷彿幾隻林間黃鶯，在清晨之時聚於一處鳴叫。
他輕輕搖了搖頭，將思緒驅除，隨即轉身坐回了石桌旁，笑道：「來來，我們接著下，小若男你是輸棋在即了！進少林寺是沒指望嘍！」
吐出的話卻是正經得很，顯然神智清醒：「慕容家很不安份呢，好像很有野心，一直想在我們嘉興城摻上一腳，我可是忍了又忍呢！」
「唉——！先讓小星去一趟慕容家，讓她跟慕容雨好好說說，再不聽，便不必客氣，……哼哼，還反了他們！把寬容當做懦弱，給臉不要，那也怪不得我們了！」蕭月生兩邊嘴角一耷拉，輕哼了一聲，輕描淡寫中透著凜凜的煞氣。
說話的小玉兩腮酡紅，眉梢處透著慵懶與適意，雙眸流光溢彩，若蘊春水，她正慵懶的躺在蕭月生的胸膛上，螓首抵著蕭月生的下頜，兩隻裸露的玉臂隨意搭在腰間的雪白錦被上，如同象牙雕成，渾圓潤澤，令人心醉。
「胡說！」蕭月生瞪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唉——！……看他身上戴著索鏈，還要親身做那些入門弟子的粗活，怕是受到戒律堂的處罰了吧？」
手中所執玉杯乃他自帶，羊脂白玉，光澤溫潤，拿在手中，如握郭芙她們白藕般的玉臂，手感極佳，且美酒盛於此杯中，被白玉一映，著實如同瓊漿玉液一般，令人無法自拒。
「大哥——！別看了！」見到丈夫仍在笑眯眯的望著沈三娘她們，謝曉蘭不由輕嗔了一聲，又柔媚的白了他一眼：「快想辦法將她們弄到床上吧！」
「乾爹，再下一盤，好不好？！」將軟玉棋子收拾完畢，楊若男開始軟語央求，小手搖著蕭月生的胳膊，玉臉做楚楚可憐狀。
覺遠停下步履，轉身朝二人點了點頭，如同冠玉般的臉上泛著微笑，也有幾分驚奇之色，心下暗自思
謝曉蘭與楊若男將四女安置好，讓她們舒舒服服睡下，又出來陪著蕭月生吃了一陣子，然後便歉然的讓蕭月生自己回去，她與若男留下來照顧這些醉酒的姐妹。
蕭月生自然不會與女子計較酒杯大小，輕輕與關盼盼晃晃悠悠的白瓷酒盅一碰，便一飲而盡。
尚未等他靠近，兩人似有所覺，皆抬頭望向覺遠剛露出的身影，男子沖他點頭微笑，氣度溫煦，令覺遠不由的立起單掌問訊，只是苦於處罰，不能開口，心中頗有遺憾。
腳上的鐵鏈被灰布纏于腿上，並未發出聲響，寒風自林中穿過，將灰色的僧袍吹得飄飄拂動，他步履從容，似重卻輕，很快便沿著林間小徑拐過彎去，不見了蹤影。
心下卻有些猜測，不知他所受之處罰，是否與自己派人偷取的四卷《楞伽經》有關，若真如此，倒有些對不住了。
此時兩人正對坐于亭內的石桌兩旁，各拈棋子，望著石桌上的深紫棋盤，正在對奕，男子撫須微笑，女子黛眉微蹙，編貝般玉齒輕咬櫻唇，模樣極是動人。
那女子卻是豆蔻年華，天姿絕色，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靈宵殿中仙子，雪白裘衣映襯下，更映得她容光若雪，冰肌玉骨，銀鈴般的笑聲自是出自她之口。
開始時，棋子落盤的啪啪之聲響得頗急，兩人落子如飛，像是擺棋譜一般，十幾手之後，速度方才慢了下來，須要沉吟一下，方能落子，楊若男已開始感到了吃力。
兩人剛下到中盤，戰況將要進入激烈，又齊齊抬起頭來，轉頭望去，一位身穿僧袍，卻未剃度的少年緩緩走來。
「他怎麼不說話？難道是……啞巴？」楊若男小心翼翼的問道，聲音越來越低，似乎覺遠大師就在眼前，要避諱一般。
覺遠只是單掌問訊，輕輕點頭，以微笑回應，面泛歉意，腳下步履加快，想要避過他們。
「楊若男，這一次，我們可說好了，若真輸了棋，今天就真的不進少林寺！……可不許耍賴啊！」蕭月生拈著一枚幽黑泛光的軟玉棋子，盯著她的嬌容，微微笑道。
「怎麼？……兩位英雌惺惺相惜了？」蕭月生笑了笑，親了親頜下小玉那柔滑如緞的秀髮，噴薄欲出的煞氣又消散無遺。
閣內不時響起一陣嚶嚶的嬌笑聲，笑得極不知所謂，一人起笑，眾人便和之，也不管笑什麼，總之感覺一切皆可笑，笑天下一切可笑之事。
見那男子對覺遠合什回禮，坐於他對面的絕色少女亦有學有樣，兩隻如玉琢成的小手合於胸前，卻讓覺遠僧鞋一頓，步履止住，心下怔然。
……
隨著心經的吟唱，心緒漸漸平和寧靜，他方舉步，沿著小徑緩緩步入小松樹林。
此時天上的太陽彷彿被蒙上了一層輕紗，有些晦暗，自林間穿過的輕風頗為寒冷，他正要經過一片小松樹林，邊走邊抬頭看了看天色，以其經驗觀之，似有下雪之兆。
「哼哼，那可未必！」楊若男如水的目光也自遠處收回，忙坐回石桌旁，撅了撅櫻桃小口，嘴硬著嬌哼，只是黛眉間的憂色，卻顯露出她的心怯。
蕭月生哼了一聲，語氣裝作惡狠狠：「胡說八道，豈不知人到多情極處，便會看似無情？！……還生怕你們怪為夫太過多情了呢？！」
他身形魁梧，骨骼粗大，濃眉大眼，臉上雖是稚氣尚存，卻腳步沉凝，隱隱已具高手之象。
「公子爺，這個慕容家我們到底如何處置？」柔媚嬌膩的聲音悠悠響起，乳白色的珠輝盈滿於室，明亮而柔和。
「嗯……」此時的小玉嬌艷如花，被蕭月生的大手弄得輕柔的呻吟了一聲，似哼似吟，盪人心魄，小嘴紅腫，如熟透了的紅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