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67章 宴前
柳先生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恢復了清冷，看了她半晌，然後長長一嘆，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可要小心啊——！」清冷的眸子深處，慈愛中又有著淡淡的擔憂。
柳先生下得榻來，理了理月白的絲質長衫，瑩白的玉掌輕撫，打坐時弄成的褶皺被其玉掌撫過，頓時光滑如新。
柳先生挑過珠簾，來至外間門口，將軒門拉開，門口裊裊站著一位盛妝少女，素淡的宮裝，雪白的瓜子臉上薄施粉黛，柔弱中透著雍容，正是大病已愈的蓮柔郡主，她呼著白白的熱氣，小巧的瓊鼻微紅，泛出一絲清麗。
「沒什麼。」柳先生搖了搖頭，玉臉上的凝重散去，淡淡微笑著問道：「……那位子虛先生還未到嗎？」
「唉——！……人生八苦，任何人也逃不掉的，我雖有一身武功，卻也是難以擺脫生老病死之苦，柔兒莫要對武功抱以太大的希望為好！」
瑞王府中，燈火通明，大紅燈籠掛得到處都是，府前及庭院一塵不染，丹漆的大門在燈籠微紅的光線下，嶄新明亮，似是新漆，門上數十枚金釘閃爍著金芒，王府威儀盡顯無遺。
蕭月生看著楊若男精疲力竭的樣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毫無同情之意，反而是興災樂禍，楊若男狠狠白了乾爹一眼，如今，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謝曉蘭
「哪有啊——！！」蓮柔雪白的面頰騰的一紅，兩朵紅雲頓時爬上兩腮，她身體一直虛弱，從小到大，出府的次數寥寥可數，甚少見到生人，極容易害羞，一被柳先生說破心事，頓時難掩羞意，清澈目光閃來閃去，就是不敢直視。
柳先生淡淡苦笑，目光柔和的望著目露憧憬之色的蓮柔，心下滿是憐惜。
「柔兒真想學武？」柳先生兩隻玉手緩緩變慢，降至丹田，手掐大無畏訣，自己體內的真氣已經理順，見到蓮柔的目光，便能猜知她的心思，聲音詳和的問道。
他的時間多的是，寫起書來，也是隨意得很，洋洋洒洒，倒是寫了不少，觀瀾山莊眾女多是有種如後世看科幻小說般的興奮。
「怎麼了？」蓮柔郡主有些不解，柔和的目光望向柳先生。
「那不倒不會！」柳先生搖了搖頭，語氣肯定，兩隻修長潔白的玉手做了幾個宛如佛家手印的手勢，手指嫩白如蔥，迅疾無比，竟有一團殘影，極像一朵白蓮綻放于胸前，曼妙無比。
當時社會的小說水平，只停留在傳
外表看去，兩人的漁線動個不停，彷彿一直有魚咬鉤一般，釣了一下午，卻一條魚也未見再釣上來。
恰在此時，「剝剝」兩下敲門聲響起，聲音輕微緩慢，能夠聽出敲門人的小心翼翼。
這一個下午，過得頗是寧靜，沈三姐、關盼盼、顧冷琴、崔雪語四人與謝曉蘭坐於他們父女二人身後，津津有味的看著蕭月生無聊時寫的小說。
瑞王府內，靜園之中，王府的西席柳先生自矮榻上收功，綴著長長睫毛的雙瞼微張，眸子里似有清光流轉，神態安寧，彷彿觀音大士。
而兩隻大紅燈籠下站著的四名精壯兵衛，神氣完足，按劍而立，渾身的鎧甲的光芒與眼中灼灼的精光，氣勢懾人，更是閑人免近之寫照，尋常百姓，怕是被那四名兵衛的目光一照，便要矮上幾分，膽顫心寒不已，不敢靠近。
「柔兒，進來吧！」
沈三姐諸人看得聚精會神，偶爾喁喁私語一番，嬌柔的輕笑聲時而響起，蕭月生卻能感覺到她們不時投到自己背後的目光。
……
最後夕陽西下，池面滿是霞光時，兩人斗得旗鼓相當，未分勝負，蕭月生面色如常，楊若男卻是嬌喘細細，兩腮緋紅，
白天陽光明媚，彷彿春天馬上便要到來，到了晚上，方才顯示出了依舊冬天的本色，微微的夜風帶著料峭的寒意，似是溫柔的柳葉刀，薄如蟬翼，拂著臉上，有輕微的疼痛。
關盼盼令跟過來的丫頭環兒將茶壺、風爐、木炭搬來亭中，在蕭月生對面的欄杆旁，給他們烹茶。
「這兒地方太小，不過癮，待找個日子，咱們去海上釣魚！」蕭月生用力一揮手，滿是豪邁的說道，他想到了桃花島，那裡倒是一個釣魚的地方，釣鱉也應該能成。
「先生在做什麼呢？」蓮柔郡主身姿輕盈，如弱軟扶風般走了進來，將軒門關上，不讓屋外的寒氣乘隙而入，一邊彎身脫下腳下小巧的繡鞋，穿著白布襪，踏進屋內素白的地毯上，一邊聲音柔綿的問道。
「無妨無妨。」柳先生擺了擺玉手，清亮的雙眸打量了端坐的蓮柔，清冷的瓜子臉上泛出淡淡的笑意，挑了挑斜長入鬢的黛眉，笑道：「柔兒花了不少功夫打扮吧！」
「嗯，看到先生從來無病無災，蓮柔好生羡慕！」蓮柔輕輕點頭，語氣帶著感慨，有些自憐的笑了笑：「當初躺在床上時，蓮柔便想，如果能夠再活一次，一定要像先生這般練得一身好武功，能夠百病不生
她緩緩吁了口氣，似有一層淡淡的瑩光自她如玉雕就的面龐閃過，消逝不見。
「沒呢！」蓮柔似是嘆氣，有一絲怨氣，看了一眼軒窗，柔和的臉上顯現出些微的焦慮，嘆道：「說不定他不來了呢！」
蓮柔十幾年來被絕症所折磨，見到別的女子能夠歡快的享受健康，她的心裏必是不甘與痛苦，如今重獲新生，心中的感激怕是無以復加吧！
「剛做完晚課，你就來了。」柳先生一拂衣裾，盤膝坐于榻上，指了指榻對面檀木桌旁的月白綉墩，示意蓮柔坐下。
沒有她妹妹蓮靜郡主在旁，她的容顏顯得姣好寧靜，此時帶著淡淡的紅暈，彷彿桃花初綻般的嬌艷。
與楊若男的釣魚，最後演變成了兩人以魚鉤為武器，暗暗較量，不是看誰釣得多，而是不讓對方釣著。
蓮柔郡主有些羡慕的看著柳先生的動作，想想若是自己也學武功，不知何時才能做到這般。
兩竿上的漁線緊挨著，下面的玄鐵魚鉤靠得極近，感覺到對方魚鉤上有魚靠近，便驅趕之。
到了後來，她連端茶的力氣都沒有了，卻兀自不服輸，堅忍不拔，她可不想學蛐蛐叫，被乾爹逮著機會，他定會不停的嚷著不像不像，讓自己重來，自己還不知要叫多少聲呢！
「哦，那我定是打擾了先生！」蓮柔郡主面露歉意，她自從好過來以後，對武功也產生了興趣
癱在紫藤軟椅上的楊若男登時雙眸發亮，雖累得說話都費勁，卻仍用力點了點頭。
此時月上樹梢，寒氣凜冽，四名精兵之間，有一人正不停的來回踱步，在府前走來走去，一身錦緞長衫在燈籠下泛著流光。
自池面吹來的輕風，掠過蕭月生楊若男父女倆，將木炭燃燒的煙氣吹走，只有淡淡的茶香縈繞亭中，裊裊不絕，與她們身上各自散發的香氣混於一處，說不出的好聞，小亭被幽香所籠罩，身處其中的蕭月生有些醺醺然。
瑞王府的夜宴便在今夜，蕭月生中午答應得很爽快，現在雖然頗有些後悔，卻又不能爽約。
此人面容純樸，身材消瘦，正是瑞王府的大管家趙子美，此時已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威嚴氣度，顯得心焦不已，走過來走過去，時而望著青石鋪就的長街，長街兩旁皆是燈籠，照得一清二楚，來往之人一眼即能看得清楚，此時外面太過寒冷，見不著人影，只聞靴聲橐橐，趙管家用力踱步的聲響在寂靜的街上格外響亮。
「柳先生，姐姐，子虛先生馬上便要到了！你們快點出來喲！」窗外嬌脆的聲音響起，透著歡快與朝氣，正是蓮靜郡主在外面嚷著，催促著。
蕭月生自是不會在乎別人的目光，閑極無聊時，又沒什麼可看，極是想念在未來社會時的娛樂，看看書，打發時間，於是自娛自樂，與給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