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69-170章 怒火
郭芙在一旁，並未說話，她並不看好燕塵風等人，即使是四大長老親去也是徒勞無功，對付韋天川這等輕功絕世的高手，多人的圍攻，效果不大。
鎮南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嶺，在山嶺半坡之間，有一處寺廟依山而建，名叫普渡寺。
見到自己的女婿來了，她感覺心中一松，隨即便感覺到了疲憊。
但一旦真正發生這種大事，卻驀然發覺，堂堂第一大幫，竟無可用之人，看來自己做得，還是差得多啊——！
出嫁之前，芙兒的武功便只差自己一線，如今回家，卻發覺其內功之深，已是遠超自己，其輕功身法，與原來相比，更是天差地別，再說芙兒也頗有些武林閱歷，由自己與她聯手對付韋天川，應該足矣。
外面明亮暖媚的陽光亦將屋內的陰森衝去不少，若是夜晚，怕是甚少有人不害怕。
「這個賊子跑得倒快！」魯有腳用力一拍大腿，忍不住憤憤罵了一句。
未等落座，蕭月生不待岳父發話，便衝著黃蓉道：「岳母，小婿得到消息，說是丐幫弟子遇到了韋天川，有人受傷了？」
「那就這麼定了，芙兒，你們快去吧！」郭靖一直坐在主座未曾開口，此時揮了揮手，幫黃蓉定下主意。
用力睜了睜明眸，郭芙拱了拱玉手，以武林人見禮：「陳舵主！……那幾位被害的兄弟呢？小女子想見上一面！」
「慢著！」清朗沉靜的聲音響起，郭芙身形一頓，嬌艷無儔的面容登時綻開笑容，百褶裙再旋，曼妙無比的轉身，眼前出現了丈夫瀟洒的身影。
孫秋風飄飄而至她跟前，步履似未沾地，但並未直接將信遞給她，而是先是小心撕開信口，兩手無聲無息中已變得瑩白如玉，將其中箋紙輕輕一抖，看無異樣，方才遞至黃蓉面前。
蕭月生早已不用炭柴煉丹，而是其神元所聚的純陽真火，其溫度之高，遠非木炭所能並論。
陳舵主衝上前去將房門推開，裏面屋子很大，很寬敞，只是有些陰氣森森，十口玄紫棺材緊挨著擺放在房內，還好棺材並非那種檀木大棺，僅是很窄的柳木棺，否則根本容不下。
完顏萍她們織布，他煉丹，相處一室，說著一些笑話，其樂融融，與程英之間，也感覺融洽了許多，四目相對，不再是一觸即分，而有些相持時間。
「……娘，還是我自己去吧！」郭芙略有遲疑，卻又不忍母親操勞，只能自己出手。
對其來去無蹤的身法，眾人都已經見識過，仍難免心中震撼，搖頭嘆息。
郭靖與黃蓉夫婦下首便是丐幫的四大長老，丐幫的後起之秀，第一高手燕塵風亦坐在四大長老之後。
「幫主所言有理，塵風，你不必去，有我們與大小姐便足夠了！」掌缽長者宋長老乃燕塵風的授業恩師，人老成精，對這個弟子的心思也是看得通透，心裏的想法與黃蓉也是一般無二，不想讓燕塵風再沉溺於幻想之中，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吶！他心中充滿警惕。
被他摟著的小玉粉臉帶暈，忙輕輕掙開他的大手，斂衽行禮，拜見伯父伯母。
這是大金皇宮內宦口口相傳的秘術奇功，前三層屬於入門，極為容易，只要心志堅定，熬過陽氣過盛，慾火焚身之苦即可，過了前三層，越往後修習，越趨於極陰，越是艱難兇險，動輒有走火入魔之危。
她也知事情緊迫，不容耽擱，來不及從容介紹丈夫與小玉，急急忙忙的問道。
後來，見他一隻手抵在爐上，接著便是淡淡的香氣飄溢出來，瀰漫于整個屋子，似是輕霧般繚繞不絕，聞到泌人的香味，心神便不由的一振，全身彷彿毛孔皆開，通透不已，輕爽萬分。
還據說，此處的菩薩極是靈驗，來往于紹興府與安慶府之間的常客，經過興隆鎮時，大都前來普渡寺進香，或求生意興隆，如財進寶，或求平安如意，無病無災。
她們決定不再關注其奇異之處，見怪不怪最好。
蕭月生推開軒窗，谷內風景盡皆入畫。
到了這裏，他倒要笑原來的自己太過淺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能因為沒有見過，便謂之曰無，龐然大物的海蛟，如今便真實的存在於天池之底。
一襲雪白貂裘的他，身後四隻白鹿緊緊相隨，亦步亦趨，其景足可入畫。
小玉螓首微抬，抿了抿嘴，柔美一笑：「能者多勞，……遇到了
那是當初他與謝曉蘭來此處時所建的木屋，雖說是他隨手而制，卻也不失堅固結實，兼之有幾分古樸美觀，在月光銀輝下，靜靜而立。
美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有一股醉人的風情，看著完顏萍與程英她們手腳齊動，麻利的織著布，兼之她們身上散發的幽香，令蕭月生沉醉不已。
郭靖憨厚的臉上慢出一抹笑意，伸手示意他們起來，身後的魯長老五人已經站起，互相拜見了一番。
「這是大小姐與姑爺，前來探望死去的兄弟們！」陳舵主頜首，轉身向四人介紹，接著對郭芙與蕭月生道：「這是譚氏兄弟、張兄弟、王兄弟，……都是幫內的好兄弟！」
「出事了，丐幫又折了十名弟子！」
「那好吧，你們先去吧！」見到女婿這般語氣，對其才智極為信服的黃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此丹爐看著玲瓏精美，與尋常笨大的丹爐大是不同，有一處更為奇異，其底下並沒有火灶，無法燃柴加火。
陳舵主此時沒有心思猜測這位小玉妹妹究竟是何身份，他曾見過郭襄，不過對這位大姑爺，倒是初次得見，若非此時時機不對，定要好好端詳。
黃蓉的目光流轉，淡淡掃了面容英俊的燕塵風一眼，搖頭笑道：「塵風就不必去了，有芙兒他們足矣，那韋天川輕功高明，動起手來，人多也沒用！……你不可輕易涉險！」
「舵主！」四個人站在棺材末端，紙窗旁的陰影里，見到陳舵主進來，齊聲招呼。
此時的蕭月生三人，卻已經進入普渡寺後院，那丐幫被殺害的十人的停放處。
她看了一眼廳口站著的兩位岳停淵恃的青年，英氣內蘊，已有宗師氣度，他們是孫秋風孫秋雨兩兄弟，乃天雷神爪孫子明的弟子。
這般好的天氣，正是適合出來遊走，普渡寺人來人往，煞是熱鬧，即使是大城市旁的寺院，香火之盛，也不過如此。
原本的松脂味已經消散，只余淡淡的松香，有些沁人心脾的味道，煞是好聞。
逛完天山，他回到觀瀾山莊，將郭芙送回襄陽城郭府，趁著岳父郭靖還未察覺，前來抓自己去巡城之前，一溜煙跑回了桃花島，陪著完顏萍與程英她們說話，看著她們織布。
「……嗯，也好，小心一些，不可急燥！」郭靖撫了撫頜下長須，看了一眼妻子黃蓉，夫婦二人目光一觸之後，他點了點頭。
他在心中又念了一遍無毒不丈夫，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徹底下定決心，要將葵花寶典推將出去，令其自由擇主，福禍無門，唯人自招，看各人的造化了。
以她之身份，自是能夠驅使得動他們二人，只是丈夫曾經下過硬性命令，無論如何，不能離開自己的爹爹媽媽，隨身保護，自己也不能隨意改動。
無怪乎坐于下首的燕塵風總是忍不住將目光瞥向她，心中明知不應如此，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他也未閑著，自須彌空間內取出一鼎丹爐。
他也曾想過在天池邊上布上陣法，但一旦布陣，則周圍動物便沒有了水源，雖說可以去周圍的山峰取雪，但並非所有的動物都那般聰明，知道雪可以充水，如此一來，無異於滅絕其物種，蕭月生實不忍心。
他身旁的小玉卻有些擔心，郭芙沒見過丈夫怒發如狂的樣子，不甚了解，小玉可是一清二楚，公子爺這般腔調，那是殺心涌動，想要大開殺戒之兆。
郭芙雪白玉手拱了拱，對見禮的四人回禮，轉身問正蹙著眉頭的丈夫：「大哥，如何？」
整整一壺酒喝進肚中，待月上中空，他才罷興而歸，來到了天池邊上那座小木屋前。
有人問其因，他大叫「掃把星」，惹起人們的鬨笑。
而蕭月生有純陽真火相助，煉起丹來，實是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火候輕重，皆在心神，運轉如意，絲毫不爽，而且純陽真火溫度之高，舉世難匹，所需時間，亦大為縮短。
斟上一杯碧蕪酒，他迎風而立，衣裾微飄中，一飲而盡，低低而吟：「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呵呵……」
張清雲師徒三人則由小鳳與小玉帶著去了觀瀾山莊
「咦，大小姐？！」一個身穿打著補丁的灰衣，手持竹棒的叫化子忽然自後面的禪房中鑽出，腰間掛著六隻小布袋。
吟到此處，他忽然莫名的笑了起來，心下暗樂，看來這位蘇學士不懂武功啊！心境也不夠博大，否則，怎有高處不勝寒之感慨？
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這八個字，蕭月生倒未真的寫在葵花寶典上，萬一真的有心志堅毅之徒，不必自宮但能夠熬過這一關呢，豈不是太過委屈了人家？
值此晴天白日，朗朗晴空，即使有掃把星，又怎能看得到？不過是他眼花，出現了幻覺罷了。
蕭月生的兩道不粗不細的眉毛彷彿將要擰成一股繩似的，搖了搖頭，臉色沉凝，不甚好看，緩緩道：「有兩個人傷在頭部，沒有辦法了！」
「芙兒倒是知道，只是我想讓芙兒去安慶府追緝韋天川……」黃蓉收起悲痛，強打精神，點了點頭，略有些遲疑的回答。
不過，她一直緊繃的心緒，此時卻不知不覺的放鬆了下來，見到公子爺拂了拂裘衣，便要離開，忙道：「爺，還是帶我一起去吧！」
紅牆黃瓦，寺廟不大，香火卻頗為興盛，駐寺住持，據說是一位大德高僧，隱居於此，淡泊寧靜。
「幫主，弟子也一起去吧，雖說弟子武功低微，跑跑腿卻也能勝任！」坐于末座的燕塵風忽然站了出來，長身直立，躬身行禮，聲音清朗的毛遂自薦。
開始，程英與陸無雙在他拿出丹爐時，有些驚異，這麼一大件東西，不知被他藏於何處，竟憑空出現，好在他本領無窮，也不值得大驚小怪，最怕他在此煉丹，萬一不小心，蹦出一丁點兒火星來，將屋裡的布點著了，那可不得了。
爐壁以陽刻法雕著龍與虎，風從龍，雲從虎，將一龍一虎映得威勢十足，栩栩如生，龍虎俱是雙眼有神，似欲噬人。
丹爐玄黑中透著金色，頗為小巧，呈六角形，約有兩尺高矮，蕭月生盤膝坐于地上時，丹爐恰好與其眼睛齊平。
黃蓉更見美麗，風姿嫣然，即使正襟端坐，一顰一蹙皆帶著動人的風情，她此時心中又氣又怒，卻又感悲哀。
「黃幫主，天師觀有信送上！」孫秋雨沉穩從容的聲音忽然響起，兩手托著一封書信，身形岳立，神態不卑不亢。
蕭月生淡淡微笑著的點了點頭，隨著郭芙，急急向禪房走去。
「那好，我們便在外面恭候，若有差遣，吩咐一聲便是！」
紹興府與安慶府之間，有一座小鎮，名曰興隆鎮，鎮上人口眾多，一片興隆之象，倒不愧於興隆鎮之稱。
昨晚的四隻白鹿見他盤膝而坐，雖然小心的試探了一番，卻終究還是靠了過來，被蕭月生餵了幾塊香餅，便再也不想離開。
吃完早膳，他起身繞著天池緩緩散步，漫不經心的走，心中卻在思忖如何對待藏於天池深底的那隻海蛟。
以黃蓉的冰雪聰明，怎能看不出燕塵風的心思？只是如今女兒已經嫁了人，他也應該絕了這份綺念才是，芙兒近十年來心裏只有他的蕭大哥，燕塵風這份痴情，實是付之流水，也算是令人同情感嘆，自是不能令他越陷越深。
她卻不知燕塵風此時心中已無非分之想，只是覺著多看一眼郭芙，便多一分甜蜜，大廳內有她在，便彷彿天宮仙闕，周圍的空氣透著甜蜜，心裏充溢著說不出的喜樂，她雖已是別人的妻子，自己今生無望，卻無法妨礙自己對她的愛慕，能看到她絕美嬌艷的容顏，便已足矣！
郭芙如今的身份已不同於往日，乃是觀瀾山莊的女主人之一，能夠代表蕭月生，故也在座中，嬌軀端正，神色肅穆，一身杏黃的羅衫，嬌艷如盛開的金菊，即使此時氣氛沉鬱，仍難掩她燦爛的容光。
還好，他當初布陣時，已經考慮得極為周全，並未出現衝突之現象，數種陣法相輔相成，將這處靈鷲宮變成了一個冰川上的桃源勝地。
伏藏於深寒之境，莫不是他已經休眠了？以蕭月生的估計，那般深寒之下，怕是無物能以生還，只是世間之物，奇妙者不計其數，也不能妄下結論。
蕭月生不由有些失笑，也不去驅趕它們，一人四鹿彼此打量了一番，
郭靖拿來細細看了看，他讀信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雖然很慢，但很仔細，彷彿每個字都要推敲一下。
弦月凝空，清輝遍灑，天山諸峰，銀光流轉，冰川之下，皚皚白雪變成了蒼藍，宇內一片澄凈。
眾口鑠金，被人們這般一笑，那看到天空掃過一道白光的人也不由有些懷疑，可能自己真的眼花了罷。
「是啊——！……能救便救吧！」蕭月生點頭長長一嘆，頗為贊同，留著八字鬍的嘴一伸，如蜻蜓點水，在小玉嫻美的容顏上親了親，溫潤香膩的粉頰倏然傳至他的心底。
老童所練的心法，並非是什麼葵花寶典，只是蕭月生有惡作劇的心理，非要重新命名，改作葵花神功罷了。
「怕是我們猜測的那個韋天川！」小玉手腳麻利的傾壺倒茶，將一隻雪白的茶盞雙手遞給公子，檀口吐出的話，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爹，娘，那我們馬上啟程去安慶府！……我騎著小紅馬先走，兩位長老隨後跟來便是！」郭芙嬌軀離座，將身邊桌上的銀鞘短劍拿起，便要離開。
此時他們剛剛收到消息，隨著無影神魔韋天川的出現，本幫的十名弟子便已殞命，實在可氣可恨。
「安慶府那邊先等一等再說，我先帶芙兒去看看那些人！」蕭月生語氣堅決，淡淡的威嚴之氣隨之湧出，大廳內諸人皆有所覺，心中凜然。
外面陽光雖然明媚，透過軒窗，將廳內灑上柔和的光芒，廳內的氣氛卻沉鬱之極，不下於上次魯有腳的遇害。
蕭月生站于大廳前的青石板上，神念舒展，將周圍的一切映入腦海，細細查看，看幾個陣法同時作用，是否出現不妥。
見到有人進來，這四隻白鹿也不驚懼，只是眨動純真的眼睛，怔怔的看著他。
「怎麼了？」蕭月生大是驚異，小玉素來沉靜嫻如，這般急切之態，實是難得一見。
郭芙見到丈夫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情，忙勉強微笑道：「不必不必，我母親聽聞消息，便派了我們過來，先讓兄弟們歇息一下吧。」
蕭月生放下白玉茶盞，左手撫了撫自己的八字鬍，轉身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在哪裡？」
郭芙身著的杏黃百褶裙一旋，顧不得換衣裳，挎上短劍，轉身便要離開。
郭芙忙對陳舵主五人道：「陳舵主，外子要驗看一下這些兄弟的傷勢，請大伙兒先出去一下吧。」
陳舵主點了點頭，黃幫主算無遺策，既是她老人家吩咐的，自是不會錯了。
如此美景良宵，惜乎無美人在側，不過卻也有清靜之樂，手中倏然而現一隻玉杯，接著是一隻碧玉酒壺，他心中頗有青蓮居士的對影成三人之感。
剎那間，蕭月生的身影消失於屋內，出現在了天山之巔。
「看看能不能來得及救人吧！」蕭月生大伸著胳膊，任由小玉幫他穿衣系扣，聞著小玉身上泌人的淡淡幽香，搖頭苦笑道：「這幾日，我比小鳳更像個大夫，救死扶傷，不知能造多少浮屠啊！」
……
這一夜，他睡得無比深沉，彷彿進入母胎一般的寧靜。
若是換成現代的蕭月生，說起海蛟如何如何，定會嗤之以鼻，謂其子虛烏有，世間哪有什麼海蛟，只是古人的杜撰罷了！
自己站于高處，卻絲毫不覺寒冷，卻能欣賞到別人無法企及的風景，這便是高有高的妙處啊！豈能以懼寒而掩一切諸妙！
「那其餘八個人……？」郭芙並未如丈夫一般沉痛，反而心中一喜，能救活一個人，便是萬幸了。
郭芙自昏昏欲睡中醒來，被丈夫擁著實在太舒服，天氣又這般好，極易令人發困。
雖僅是一聲，蕭月生卻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這位舵主並非庸才，一者四人的聲音中透著崇敬，再者四人聲音整齊，顯然訓練有素，並非烏合之眾。
心思一定，發覺自己正獨自一人，身邊沒有美人的陪伴，卻也罕見得很。
正午時分，太陽高懸于正空，散發著明媚的陽光，令冬日的寒氣變成了令人發困的陽氣。
魯有腳據理力爭，黃蓉不得已，下令不得再讓弟子前去追蹤韋天川，要由燕塵風與傳功、掌缽兩位長老親自前往追殺，那些弟子們只是徒去送命罷了。
「在紹興府與安慶府之間，應該是發生在昨天
蕭月生轉身向眾人點了點頭，一手摟著郭芙一手摟著小玉，瞬間消失於大廳。
來此進香的人們來來往往，有人偶爾抬頭，忽然驚叫一聲，手指指著天空，臉上驚奇不已。
「拜見岳父岳母，小婿來了！」蕭月生不管廳內凝重的氣氛，呵呵一笑，沖座上的郭靖黃蓉拱手做揖。
如斯壯美與靜謐的夜景，如非有他這般輕功，可是無緣一觀。
只是天池深通地底，實不知究竟有多深，以他之神念，也只是堪堪能夠感應得到。
黃蓉夫婦雖覺他們一直這般小心，有些小題大做，但孫秋風與孫秋雨皆受過觀瀾山莊的訓練，一絲不苟的按照步驟來。
「公子爺，你終於回來了！」蕭月生煉完一爐玉肌雪膚丸，感覺肚子有些餓了，便返回觀瀾山莊，剛踏入觀瀾山莊的大廳，便見小玉身著月白夾襖襦裙，身形如電，瞬間而至，宛如仙子凌波。
第二天醒來，他並未急著回去，先是在天池邊上，洗了洗臉，盤膝坐于茵茵綠草之上，自須彌空間內取出美食與餐具，悠然自得的開始自己的早餐。
……
此時的靈鷲宮與先前大為迥異，宮內溫暖如春，草木花樹皆開始復甦，發出嫩芽，他布下的幾個大陣已經發揮了效用。
「嗯——！……折了十個人？」蕭月生微愣，蹙了蹙眉，踱了幾步，坐回八仙椅中，沉沉問道：「誰乾的？」
「芙兒，你陪娘走一趟吧！」黃蓉忽然轉頭對正襟端坐的郭芙說道，丈夫正忙於訓練襄陽精兵，無暇他顧，這些武林中事，自不能與軍國大事相提並論。
孫秋風孫秋雨與黃蓉的輩份相差極大，叫起來極為拗口，便稱郭靖夫婦為郭大俠與黃幫主，此事雖不妥當，但蕭月生拍的板兒，卻也算不得什麼。
「他們……他們便停在房內！」陳舵主語氣沉重，轉身指向身後一排禪房的最東間。
「我們快過去看看，這是外子及小玉妹妹。」郭芙轉身指了指丈夫與小玉，便舉步向前，踏進迥廊，沿其向禪房走去，步履匆匆，不容陳舵主仔細見禮。
「請陳舵主他們出去！」蕭月生目光注視著排在一起的十具棺材，聲音冰冷，若非現在外面陽光明媚，定會令人膽寒。
「小婿去看看，……看看他們的傷勢是否與魯長老一樣，說不定另有兇手被我們漏掉，……芙兒知道地方嗎？」蕭月生雖有心安慰，卻知時機不對，顧不得多說。
自七公傳位以來，自己如履薄冰，盡心心力，將丐幫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丈夫郭靖又是七公的弟子，自然算得上是半個丐幫之人，所以能夠鎮住一些心懷不軌之人，像這次這般事情，從未發生過。
「哦？拿來看看。」黃蓉細白的玉手向前一伸。
燃薪煉丹，所需火候極苛，或武火，或文火，進陰去陰，去武進文，不容絲毫差錯，一絲火候不對，便功虧一簣，對於修道之人，煉丹實是耗時長久，極費心力之舉。
揮別了四隻白鹿，四塊香餅丟到它們跟前，蕭月生的身影消失無蹤，出現於靈鷲宮內。
雖然觀瀾山莊派出一個人，便有能力與韋天川一戰，但沒有丈夫的發話，自己卻不能自作主張，畢竟這是丐幫的事，自己如今已經是觀瀾山莊的人，不能隨意插手。
黃蓉的心中氣苦悲哀，丐幫日漸衰落，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此大幫，竟沒有鎮懾群雄的真正高手，實在有些名不符實。
他詩興大發，忍不住想做出一首詩來，卻發覺此等美景，實非言語所能表達，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
郭府的大廳，氣氛凝重。
只是將來謝曉蘭究竟能不能來這裏開宗立派，卻仍是一個未知，雖說他們的時間多的是，早一些晚一些，沒甚區別，只是眼見謝曉蘭對自己越來越依戀，怕是不想跑到這裏吧。
郭芙與小玉皆有鎮神簪與護心鐲護體，不懼風寒，只是閉上雙眼，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帶著向前，聽著他緩慢而有力的心跳，心中說不出的安寧。
小玉一邊將他身上的雪白貂裘脫下，拿到大廳門旁的檀木衣架上掛上，嘴裏語氣卻越發凝重。
於是，他只能在此布了一個小小的感應陣，將玉符丟于池內，若有異動，自己便能感應得到，瞬間可至。
蕭月生已經自郭芙口中知道丐
他摟著小玉的柔軟的細腰，兩人的身影轉瞬即逝，出現在了襄陽城郭府。
葵花神功的前兩層，是進陽退陰之法，第三層，則是祛濁補陰之術，令身體變成純陰之質，自可輕捷如羽，迅疾如電。
蕭月生轉頭看了看廳口，陽光斜照，仍未至中午，他嘆息一聲，起身招手，懸挂于廳口檀木架上的貂皮裘衣冉冉飛來。
雖然只是弦月，但周圍山峰如鏡，不停的反光，令整個山谷帶著淡淡的銀輝，天池光亮如鑒，將整個星空與弦月倒映其中，偶爾輕風拂動，微波蕩漾，便將月華輕灑于周圍。
「試試看吧。」蕭月生臉色陰沉，沒有了從容瀟洒的氣度，聲音也陰沉沉的。
站于峰上，凝望天空之月，雪白的裘衣微飄，凜凜的寒風在他感覺，無異於拂面之春風，稍微有些涼而已。
燕塵風看了一眼圓墩墩的師父，見他紅潤的面色透著嚴肅，雖然師父平常言笑無忌，宛如彌勒，一旦嚴肅下來，卻是說一不二，只能無奈的點點頭，按下心中的鬱悶，坐回椅中，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爬滿了憂慮，大小姐身嬌體弱，萬一真有個什麼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他心中一片寧靜，在瑞王府晚宴之上的燥動漸漸歸於虛無，似乎漸漸與周圍的一切融入一體，無分彼此。
「韋天川已經到了安慶府！」黃蓉蹙了蹙淡掃的蛾眉，將信遞給身邊的郭靖。
蕭月生轉頭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點了點頭：「嗯……，也好，走，我們去襄陽，找人帶路。」
小玉與他雖已是老夫老妻，在寢室之外，仍不勉感覺羞澀，幸好負責客廳的弟子們沒進來，否則真是羞煞人了！
小玉忙活完了，挾著淡淡的幽香，坐回蕭月生的身邊，檀口翕張，娓娓而談，條理清晰，將前後交待得一清二楚，省去了蕭月生的發問。
他約有四十來歲，長長的臉龐，顯得頗為樸實厚道，此刻面容蒼老，眉宇憔悴，須髯極是凌亂，恍如叢生的雜草。
黃蓉略一沉吟，目光在眾人臉上一轉，點了點頭，道：「那就讓梁長老與宋長老帶你一起去吧！」
那四隻趴在外間客廳的白鹿並未離開，只是呦呦呦呦的輕叫了幾聲，又安靜了下來，蕭月生心境平和博愛，包容萬物，氣息如春風，白鹿見到他，自是不會驚嚇提防，甚至還有親近之意。
踩著柔軟的茵茵綠草，聞著青草濕潤的氣息，他進得屋去，發覺裏面竟然已經有了客人，卻是四隻小白鹿正偎在一起，脖頸相交，躺于木屋的客廳牆角處，身下木板上墊著厚厚的枯草。
「嗯，死前有一個丐幫弟子用血在身體下面寫了個『韋』字，估計應是韋天川下的手，先前，他們這一組弟子已經上報了分舵，說是已經發現了韋天川的蹤跡。」
這個韋天川，實不異於當初的鐵掌水上飄，輕功高明，掌力歹毒，近年來，自己夫婦名望尊隆，極少有人敢如此捋虎鬚，惹丐幫，沒想到竟被一個無影神魔弄得舉手無措。
「無影神魔韋天川？」蕭月生接過白玉茶盞，撫摸著溫潤的盞身，漫聲問道，此時他臉上的神色已恢復如常，似是未曾聽聞這般糟糕的消息。
「這……」陳舵主有些遲疑，驗傷便驗傷唄，何必讓自己出去呢？嗯，可能有獨門手法吧，想到此，便道：「不用小人幫忙？」
「唉，沒人受傷，人都已經死了！」黃蓉美麗的臉龐沉凝似水，語氣酸楚，掩不住心中的悲痛。
空氣清新泌人，薄霧繚繞如絲，將周圍的樹林弄得隱隱約約，幾隻白鹿在平坦厚軟的草地上追逐嬉戲，呦呦的叫聲時而響起，一些狸鼠類的小動物也醒來，跑到天池邊上飲水，一切恍如仙境之中。
看著天上清冷的弦月與諸山的銀妝素裹，他不禁又想起了蘇東坡的那首《水歌調頭》。
她姿態曼妙嫻雅，雖然聲音溫婉從容，蕭月生卻能聽出其急切凝重之意。
來到普渡寺後院，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燃香氣味，在明媚的陽光下，蕭月生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看來這個寺內的住持方丈果然非同凡人，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