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7章 避嫌
……
見到四人瞪過來的目光，蕭月生強忍伸手撫須的衝動，呵呵一笑，道：「若能在氣機充盈之時，將此丹服下，所得益處最大！」
其餘諸女雖沒有她的誇張，卻也難隱興奮之色，能增加功力，這可是可望而不及的妙藥。
「可那峨嵋派……」溫玉冰略一皺眉。
水雲派的輕功確有獨到之處，溫玉冰上身不動，蓮步輕移，即使踏在厚軟難行的枯葉上，仍如行雲流水，優雅動人，冷艷的玉臉露出深以為然之色。
蕭月生又在旁邊建了兩座小木屋，一座是小蝶與小情的閨房，另一座，則是廚房，用來做飯，他們三人，儼然定居在了這座幽靜的小山谷中。
溫玉冰頓時一驚，實沒想到，自己大弟子的武功竟至這種程度，怕已不遜於自己了，而半個月前，他卻無一絲內力，如此精進之速，實在匪夷所思。
閑暇之餘，他便與小蝶小情下下棋，指點一下她們的劍法，或是拿出自溫玉冰那裡借來的古箏，撫奏一曲，以舒對完顏萍她們幾女的相思之情。
隨後的日子，蕭月生多數時間仍坐在寒湖旁打坐練功，甚少回到水雲派內，晚上也多數留在小木屋中，避嫌之意昭然若揭。
短短的一個月，他便已經脫胎換骨，身體已不複原來的孱弱模樣，渾身骨肉勻稱柔和，既無剛勁之感，亦無陰柔之氣，唯有和諧可恰當形容之，于其氣質相合。
「不錯！」溫玉冰螓首微點。
在周圍寒氣的逼迫下，她們的禦寒訣一直不停的運轉，很快，二人發覺自己的功力大進，才知道，這是一套極為高明的內功心法。
「好秋兒！」溫玉冰柔婉的讚歎一聲，拍了拍自己大弟子的肩膀，冷艷的面龐，並未有什麼變化。
興奮了一陣子，柳清泉忽然省悟，歪著頭好奇的問溫玉冰：「師父，這個培元丹有什麼用啊？」
蕭月生則隨著溫玉冰走出小屋，在松樹林中漫步。
「只是略略增加一點
這一陣子，蕭月生開始了鍛骨洗髓的功夫。
「呵呵……，一派便如一國，只是大小不同罷了！」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並未推辭，眉頭一抬，昂揚的說道。
……
「進來吧，怎麼了？」溫玉冰放下手中書卷，轉身望向房門。
蕭月生一口氣說完，便不再多說，陪著她在樹林中悠然漫步，他這一番話，觸動了溫玉冰的心思，她放緩蓮步，低頭微微沉吟。
諸女雖不知煉的是什麼丹藥，仍舊滿心歡喜，即使冷漠的李若雲與林曉晴亦是難免，畢竟歷經辛苦之後，終於成功了。
玫瑰般的柔光中，一身月白長裙的溫玉冰懶洋洋的坐于窗下軒案前，案上的古箏已不在。
她們暗吁了口氣，目光再次變得柔和如水。
小蝶與小情的功力尚淺，輕功無法達到踏波而行，便由蕭月生摟著她們進出。
其體內的經脈在此功法之下，不斷強韌粗壯開闊，丹田的容量亦不斷擴大，其一身功力，自是水漲船高，雄厚無比。
「啊？！」柳清泉咋呼的叫出聲來，兩泓泉水般的明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盯著師父的高聳酥胸看個不停，似想看到師父懷裡的培元丹。
「師父是想完成師祖的遺命，光大水雲派吧？」蕭月生收攝心神，負手而行，如履平地，瀟洒悠然的氣度自然流露。
溫玉冰出手如電，笑矜矜的將她們手上的培元丹收入瓶中，然後將玉瓶重新塞上，收入懷中，對著眼巴巴的四人笑道：「既然你們大師兄發話，那你們便遵從罷，……先坐下靜心調息，待內氣充盈時，再服下培元丹！」
對於這兩個嬌美的貼身侍女，蕭月生心下亦是喜愛，過了幾日，見她們強忍寒冷，卻仍無退意，心下更是滿意，便傳了一套心法口訣，名之禦寒訣。
「怎麼，秋
溫玉冰見她們激動的模樣，不由笑了笑，自懷中將玉瓶取出，打開瓶塞，倒出了四枚紫氣氤氳的半透明丹丸，分別遞至四個弟子，笑道：「看你們這麼心急，便服下吧！」
而且，他越來越穩重成熟，氣度不凡，與他的年紀絕不匹配，反倒像是一位成熟的中年男子，自己在他面前，不知不覺的便信服於他，好像師徒顛倒了過來！
如今的小木屋，已被他布置得極為舒適，再有小蝶與小情的布置，精緻典雅，格局不凡，令人有躺在其中，不想出來的慾望。
「哦？」自己的話被大弟子打斷，溫玉冰不以為意，螓首微轉，想聽聽這個高深莫測的大弟子的想法：「秋兒有何高見吶？」
如今，有寒湖為隔，阻住了派中弟子們，蕭月生便算是遊離于派內派外，雖身為派中大弟子，卻並不與她們居於一處，適宜不過。
各人服了培元丹，溫玉冰小心囑咐，一定要盡量化解藥力，此丹再服則無效，一生僅能服用一次，定要珍惜才是！
對於蕭月生的避嫌之舉，溫玉冰並未多言，暗下里卻對大弟子的善解人意心慰不已。
在藍黑的天空下，她的臉龐越發清冷，卻透著難言的凄美，蕭月生看著，心中不由升起了憐惜之念，恨不能將她摟在懷中，好好痛惜。
禦寒訣運轉之下，她們會感覺周身暖融融一片，說不出的舒適，身體也變得虛靈松透，輕飄飄似沒有了重量，習練劍法時，圓轉如意，再無功力太低的困擾。
「師父，師父！」房門忽然被敲急驟的敲響，三弟子林曉晴的聲音響起，雖仍不失嬌媚，卻已無嗲意，反而透著焦慮。
秋兒說，自己在夢中是一位縱橫無敵的高手，先前還以為他是信口開河，但如今看來，怕卻是真的，否則，無以解釋他的武功為何會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溫玉冰並未插言，只是略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武林門派立根之基，便是武功，武功高低，便如那一國的兵力，大宋富足無雙，為歷朝歷代所望塵莫及，卻只因兵甲不強，竟生生被韃子滅掉！」蕭月生說到此處，帶著強烈的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恨不能自己早過來幾年。
她們不再多說，白了一眼蕭月生，紛紛將側坐改為盤膝而坐，圍著火堆，強攝心神，開始打坐調息。
半晌之後，她聲音嬌柔，緩緩說道：「你師祖臨終前，留給為師的，便是這個遺願！」
她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大弟子溫煦的面龐，越想越覺神秘。
他這句話，頗是掃大家的興，培元丹清香撲鼻，他的四位師妹早已躍躍欲試，恨不能一口吞下。
蕭月生卻盯著溫玉冰，言辭懇切的道：「師父，咱們師門的武功並不出奇，又無強大的援助，在武林中也是尋常的很，……所以，想要光大水雲派，師父切不可操之過急，還是穩紮穩打，一步一步慢慢積累，……待機而起，方有可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看到這些，蕭月生心中難免泛起憐惜之意，決心助她一臂之力。
一個時辰過後，她們紛紛自靜中醒來，神采奕奕，明眸流光溢彩，宛如寶石在太陽下熠熠生光。
她手中握著一卷書，眼神迷離空濛，思緒冥冥，這時的她，去除了冰冷，顯得嫵媚多姿，動人心魄。
「師父，如今，咱們水雲派還太弱，萬不可牽扯進武林恩怨，稍大一些的風浪，便有覆滅之危，蜇伏為上，讓弟子們勤加修練，即使下山，也要悄然而行！」
溫玉冰外表冷漠剛強，內心卻仍是個女人，柔弱的很，只是其師如母，心性至孝的她，這些年，一直努力實現師父的遺願，勉強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掌門。
兩人所行的方向，是向松林深處。
「峨嵋派也是如此！」蕭月生打斷了師父的話，語氣果斷，緩緩而道：「徒兒
蕭月生漫不經心的輕輕一彈，一道指風，將橫在溫玉冰前面的松枝彈斷，繼續說道：「郭襄不僅家學淵博，且與武當的張真人是摯友，便是天下人，念在大俠郭靖的功德，也恥于為難於她，內有絕世武功，外有強援良助，峨嵋派能夠迅速崛起，也就毫不稀奇了！」
在蕭月生口中，培元丹似是不堪，但對於武林中人而言，卻是靈丹妙藥，至少抵得上十年苦修之功。
這幾日，通過一些回憶，以及醒來后的相處，蕭月生也將自己的師父琢磨透了。
此時的天色，墨藍純凈，看不清霧氣的存在，林中百鳥未醒，兩人腳步的聲音在幽靜的林中沙沙響起。
他的幾位師妹，內功也多是十余年而已，服下培元丹，功力倍增，豈能不欣喜雀躍？！
師徒二人轉了一圈回來時，她們仍在小木屋內靜坐調息，個個神斂氣凝，頗有幾分寶相莊嚴之態。
水雲派的掌門樓閣，外觀看上去氣勢不凡，內裡布置得卻是樸素得很，一層是大廳，二層有屋子四五間，是她的卧室、書房及練功室等。
這培元丹由蕭月生所煉，無異於便是他所賜，他的四位師妹自是要承他的情，師兄妹之間的感情頓時躍進了一大步。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若非童年往事，他猶記得，左腕小時留下的傷痕仍在，她差點兒以為不是自己的秋兒了呢！
高挑婀娜的林曉晴推門進來，面色強裝鎮定，黛眉間卻難掩焦慮，急急道：「青雅受了重傷，性命垂危，師父快去看看吧！」
師徒二人肩並肩，踩著厚厚的枯葉，如踏棉花，若非他們身負武功，換做常人，定是步履艱辛。
傍晚，夕陽西下，餘輝照在書房的梅花格子軒窗上，將三面皆是書架的小屋映得火紅，瑰麗無比。
即使定力如蕭月生，在她艷光之下，亦不由心中一盪，忙收攝心神，溫聲說道：「先莫要急
她莫名的自失一笑，搖了搖頭，冷艷絕倫的臉龐滿是苦澀，嘆息一聲：「唉——！……只是為師無能，想要做到，怕是終生無望！」
寒湖裡有很多魚，最多的是一種扁平如比目的銀色小魚，遊動的速度極快，味道亦是鮮美無比。
蕭月生當初傳她們口訣時，便已叮囑，不得另傳他人，也不得隨意在人前炫耀，倒令她們頗有衣錦夜行之感。
他根據少林的易筋經、洗髓經及九陰真經上的鍛骨篇，創下了一門獨特的伐毛洗髓的功法，內外兼練，神效無比。
「秋兒，你知道為師的心愿嗎？」溫玉冰身著一襲剪裁合體的棉袍，比蕭月生還要高上一分的身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隨即抬起，迷離朦朧的目光透過鬱郁的松枝，望向遙遠的天際，若有所思。
「師父！」在一旁微笑的蕭月生忽然出聲。
水雲派畢竟全是女子，如今有一個大男人混在其中，於水雲派清名有損，一旦風言風語傳出，其害無窮。
蕭月生閑來無事時，便垂釣于寒湖邊，靜心凝慮，以天地元氣淬鍊著自己的身體，對於如今的功力，他自是不會滿意，看似悠然，內心卻是銳意進取，一直不懈的修鍊，對於完顏萍她們的思念，催動著他，前所未有的努力。
蕭月生略有不忍，安慰道：「師父對自己太過苛刻了，……一個門派的強大，需要數代人的努力，很難一蹴而就！……若無深厚的根基，即使強大，也只是空中樓閣，曇花一現罷了！」
心思微微恍惚一下，又收了回來，繼續說道：「峨嵋的創派祖師郭襄，若其武功比不上師父你，縱使她如何驚才絕艷，也絕難令峨嵋威震天下，躋身為與少林武當並肩的大派！」
對於自己腦海中的一些奇功絕學，深悉人性的他，自是不會一股腦兒的傳出去，僅稍稍點撥了小蝶與小情，當初的蕭月生，可是極討厭教人武功的，如今能出口點撥兩女，也算是不小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