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31章 擋箭
走了幾十丈，踏上紫山，周圍的霧氣驀然散去，仍與原來無異，她們頓泛起到了家中之感。
清晨，薄薄的霧氣尚未散去，絲絲縷縷的飄蕩，周圍處處透著清新的氣息。
「這樣不好？」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一掠過三人，轉身望向濃霧籠罩的山脈，笑問。
「師姐，萬一師父她讓我答應，怎麼辦？！」周芷若憂色不減，這種事情，極可能發生。
「師姐，不如，就選蕭師兄，如何？」周芷若斯文的聲音彷彿自極遠處傳來，縹縹緲緲，聽不真切。
林曉晴氣憤的跺了跺蠻靴，雖然生氣，卻也無奈，揚臉向山上嬌嗲的喚道：「大——師——兄——！」
水雲派的幾位一代弟子中，李若雲一心專于武功，不理身外之中，派中的事務，多數由林曉晴管理，聽到弟子們的吆喝聲，自是下意識的想看個明白。
「大師兄，這是幹嘛？！」林曉晴帶著撒嬌的語氣，嬌嗲的問道，玉手已不知不覺挽住了蕭月生的胳膊。
告別武當諸俠的殷殷相送，李若雲她們歸心似箭，一路快馬加鞭，遠非來時能比。
蕭月生舉步向前，一手被林曉晴挽著，另一手自然的伸出，攬住李若雲細細的柳腰，笑道：「呵呵……，自陣法布成，還沒人過來，就讓你們先試試，效果如何？」
「……嗯——，小妹總覺得，他有些太過輕浮，不夠牢靠。」周芷若也蹙著彎彎的細眉，搖頭說道。
「師——姐——！」周芷若臉皮尚嫩，有些受不住師姐的逗弄，帶著嗔意瞪來。
雖然武當諸俠盛情挽留，李若雲她們仍舊未能多住幾日，兩日之後，無論如何，也要離開，堅決得很。
她羞澀的開口，紅雲染腮，悄聲問：「若師父問是誰呢？」
水雲派的劍法之強，令武當五俠瞠目結舌，感慨不已。
聽聞是她們的大師兄閉關所創，他們一臉嘆服，神往不已，笑道這等高人，一定要親自拜見，瞻其風采。
貝錦儀素來脾氣
貝錦儀不住點著臻首，黛眉蹙得越來越緊，臉色也沉了下去，令周芷若不由惴惴，師姐雖然平易親切，但這般人一嚴肅起來，威嚴更甚。
炎炎正午，早已不應出現的大霧籠罩著眼前的一切，整個山脈被濃霧籠罩，一丈之外便看不清楚，寸步難行。
周芷若張嘴欲言，見師姐的神色，也只好暫且住嘴，輕叩馬蹬，粟色駿馬由翻蹄小跑變成盡情馳騁，追在貝錦儀身後，昨夜的露水將道路溫潤，未泛灰塵。
進入四川境內，李若雲她們想抄近路，便與貝錦儀她們分開，臨別尚不忘邀請她們常到水雲派做客。
李若雲與林曉晴謹記師兄之言，出招時三分攻七分守，顯得殺傷不足，自保有餘，無論與誰切磋，皆是不勝不敗。
一時之間，她心中百般滋味，齊涌心頭，是苦是痛，實難分清……
貝錦儀見她不似害羞的口是心非，不由收起了笑臉，微蹙著黛眉，輕吟道：「師妹覺得宋少俠……」
已是正午時分，烈陽高照。
「喲，害羞了？！」貝錦儀側臉瞥了瞥，咯咯笑道。
如今武林，這一代人中，宋青書實在是人中龍鳳，不僅生得英俊軒昂，兼之武功高明，名聲極佳，身世更是盛隆無比，未來的武當掌門，武林中又有哪個能夠比得過？
「挺好的。」周芷若斯斯文文的回答，聲音細細，嬌軀柔弱，彷彿一陣風便能刮跑。
當她們懷著興奮難抑的心情在大聖鎮一戶人家放好馬匹，匆匆趕至紫山之下，忽然發覺，一切已變得不同，驅不散的濃霧將紫山完全籠罩，完全看不清是否有山的存在。
林曉晴不滿的搖了搖他的胳膊，蕭疏影跟在三人身後，頗為羡慕兩位師姐，蕭月生相貌平常，氣度溫和，極易令人親近，令女子不知不覺的跨過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防。
「那位宋少
貝錦儀抬頭，似是被驚醒，滿臉恍然，見到周芷若擔心的目光，她怔怔的望向她，過了半晌，嘆道：「小師妹，大事不妙得很！」
她們對於紫山閉著眼睛也能爬上去，自是不會因此卻步，在濃霧中走了一陣子，有些累了，停下來歇息一會兒，發覺又回到了山下！
「這個人嘛，倒要好好想想……」貝錦儀苦笑道：「不能太差，若與宋青書比，天上地下，師父是定要勒令你慧劍斬情絲的！」
後來俞蓮舟親自下場，也拿她們莫之奈何，她們劍法精妙，縱使內力深厚，大巧若拙，她們也可御其力。
聽得周芷若此話，貝錦儀不由替她憂心，她親眼見過師父將紀曉芙一掌擊死，對她心腸的剛硬再了解不過。
「師姐，你看蕭……蕭師兄……如何？」周芷若驀然感覺羞澀難言，臉頰頓時滾燙，聲音更低，被風直接吹走。
忽然感覺一切索然無味，不想再說，輕輕一叩馬蹬，大聲道：「加緊趕一程吧！」
蕭月生一把拉住欲縱身而起的林曉晴，搖頭笑道：「不妨事，咱們走咱們的！」
「師兄幹嘛不早點兒來接我們，是不是想看我們的笑話？！」林曉晴也覺得很好，便又挑了另一根刺兒，嬌嗔道。
隨即她懊惱的嘆道：「也怪我多事，還以為宋少俠是少女心中的蕭郎，師妹定也喜歡，唉——！」
貝錦儀見到她們急切的模樣，不由心下暗笑，這種心情，她能夠體會，只是沒有她們那般強烈罷了，故對於林曉晴三女的冷落，並不在意。
「一定是大師兄搗的鬼！」李若雲哼了一聲。
「師兄，她們到底怎麼回事啊？」林曉晴小蠻腰被師兄按住，剛要躍起，身子頓變得力重千鈞，難以起身。
貝錦儀抬頭，見師妹憂慮的模
自己的師父固然剛強過人，怕也要考慮清楚，前有師姐紀曉芙之事，若這次再加拒絕，讓武當蒙羞，即使張真人心胸廣博，他座下諸位弟子怕也再難與峨嵋交好。
俞岱岩已不必拐杖，可以獨自走路。
「我觀宋少俠對你一見鍾情，就怕他情根深種，央求其父，最後，宋大俠親自上峨嵋派來提親。」貝錦儀語氣略顯沉重的搖頭。
惜乎一路上罕見人煙，無男子大飽眼福。
歸心似箭之下，她們恨不能騎的是長著翅膀的天馬，能夠直接飛回水雲派，一刻也難以忍受。
「呵呵……，三位師妹回來了？！」她們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清朗的笑聲，隨即濃霧中現出一道人影，倏然到了她們跟前，一臉溫煦的笑意，正是她們的大師兄蕭月生。
這般奇異的情形自然是陣法，除了大師兄，誰還能在水雲派的眼皮底下布下陣法？！
貝錦儀這才醒過神來，勉強收拾心神，振了振精神，強笑道：「怎麼了？」
一路上被李若雲她們帶著賓士，即使內功護體，也有些勞累，胯下的兩匹駿馬也被累得不輕，頗讓她們心疼，一有機會，馬上放緩，讓它們歇歇腳力，即使昨夜剛歇息一晚。
李若雲與蕭疏影在她身邊，窈窕的嬌軀一身藕色羅衫，周身上下一塵不染，宛如不點染塵世渾濁。
周芷若心下沉吟，雪白嬌嫩的俏臉不斷變幻神色，思緒翻湧，心中彷徨難安。
貝錦儀仍舊猶豫了一番，在師妹盈盈目光的催促下，緩緩說道：「便說你已經有心上人了，不想再嫁別人！」
不信邪的再次往上走，最終仍是走回了剛才的位置。
武當諸俠只以為她們別有要事，沒再勉強，只是笑送出山，盛意殷殷，足以令人羡煞。
武當派的弟子固然驚異俞岱岩的離榻而行，更驚異
貝錦儀神情猶豫，玉齒咬在紅唇上，更顯得雪白閃亮，最終，還是緩緩說出口：「師妹，若是最後逼不得己，我倒有一個餿主意。」
「是啊，最好不過！」蕭疏影忍不住出聲讚歎，她自幼受苦，最嚮往一處外人無法觸及的安全地方，見到這般，心中實是喜歡無比。
周芷若不由色變，心下一沉。
她們遇到了一個苦笑不得的問題，找不到回山的路了。
糯軟嬌美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她內力頗深，在水雲派中足以聽到，況且大師兄功力高深莫測，更應該聽得到。
若師父認為宋青書是良配，即使小師妹想要出家，怕也由不得她，師父定會以為芷若尚小，識不得好歹，為她將來著想，也要逼著把她嫁過去。
李若雲她們離開，俞岱岩非要親自相送，自山底往下的一路上，武當派的弟子皆掩不住眼中的驚詫之色。
周芷若裝作未聽到，嬌軀隨著駿馬微微起伏，專註的望向前路。
貝錦儀此時極為敏感，卻聽到了師妹的話，心中一跳，強撐著笑了笑：「甚好。」
比起嫁給一個不喜歡之人，孰輕孰重，稍一衡量，她便點了點頭，覺得若逼至此，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貝錦儀腦海中出現一個身影，忙又將其壓下，心中不由著慌，算來算去，也唯有他能夠比得上宋青書。
隔了一會兒，周芷若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師姐？」
若真如師姐所言，那可真是不妙的緊，宋遠橋親自上門求親，若是被拒，實是武當派的恥辱。
蕭月生一邊帶著她們飄飄向上，一邊笑道：「她們正在做遊戲呢，別管她們，待見過師父再說罷。」
「嗬！嗬！」路邊不遠處忽然響起兩道嬌哼，似是出招時的吆喝聲，清脆悅耳，又勁力十足。
貝錦儀與周芷若兩人並轡而行，速度放緩不少，讓駿馬翻蹄小跑，嗒嗒的蹄聲甚是清脆輕快。
兩
有鎮神簪護體的她們，絲毫感覺不到炎熱的滋味，眼前的一切透著難言的詭異，她們驚訝不已。
「師姐，明明是這裏呀！」林曉晴一身藕色羅衫，素潔淡雅，瑩白玉手搭在黛眉間，打量著周圍，恨恨的說道。
羅衫素潔，鬢髮如墨。
他內功極為深厚，習練了蕭月生所贈的心訣，恢復之快，一日抵得上十日之功，短短三天，雖然萎縮的肌肉尚未複原，但骨骼強健有力，已如平常之人。
周芷若呆了一呆，這有些為難，此話一旦說出口，覆水難收，于清譽實是有損。
「小師妹，武當派如何？」貝錦儀轉頭，望向一身蔥綠羅衫的周芷若，抿嘴笑道。
周芷若神情一振，忙道：「好師姐，快說說！」
兩人並轡而行，駿馬輕快的翻蹄小跑，絲毫不知道主人的心思。
……
前兩日，武當五俠親自作陪，與貝錦儀及水雲派的李若雲林曉晴切磋劍法。
「師姐？師姐？！」周芷若見師姐神情恍惚，急忙喚道，如今可是在馬背上，失神掉落下去，可不是好受的。
見到他溫暖的笑容，林曉晴一腔氣憤渙然消散，一顆心彷彿浸入了溫泉之中，舒服透頂，一片寧靜安詳。
最有可能，便是師父答應下這門親事，縱然師父寵溺自己，開口拒絕了武當，那自己也成了峨嵋派的罪人。
貝錦儀此時又是懊惱又是自憐自苦，深悔給師妹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像是要被搶去最珍貴的東西，又覺得自己年歲已大，非是妙齡少女，實在比不上師妹，配不上那人。
見到師姐強忍不笑，卻目光盈盈，滿是蘊不住的笑意，周芷若不由苦笑：「師姐，你真的想岔了。」
俞岱岩雖然板著臉，卻難掩眉梢間的喜悅，感受著山間的清風，彷彿母親輕柔的撫摸，鬱郁青山，說不出的美好，直欲仰天長嘯。
「挺不錯的，別人進不來，最安全不過。」李若雲淡淡的回答，努力平抑著自己的砰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