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48章 退敵
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語中的不屑之意，卻濃重萬分。
「對，這般好色之徒，見到了都噁心！」宋青雅贊同的點頭。
「哼，蠢貨！」宋青雅怒叱一聲，蓮步一踩，似夢似幻，驀然出現在他身後，劍光一閃，直刺他肩膀關節。
「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敢來找我們水雲派的麻煩！」宋青雅不屑的撇撇嘴，自袖中拿出一方羅帕，拭了拭劍尖的血跡，隨手丟到地上，長劍歸鞘，扭身裊裊回到張宜君身邊，看上去仍是不會武功的模樣。
范存義看到了他打的眼色，點點頭，衝著兩女一抱拳，然後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好色成性？」宋青雅抬起頭，額頭光潔如玉，蹙眉道：「……咱們可是矇著臉吶！」
那中年劍客拉了拉范存義，給裝腔作勢的他一個台階下，低聲道：「少主，咱們認栽，算了吧！」
「諸位這般步步緊逼，莫非認為我水雲派可欺不成？！」張宜君緩緩抽出腰間懸著的長劍，森冷的劍光在蒙面白紗上一掠而過，妙目射出的光芒冷冷如冰。
張宜君緊緊拉住欲掙開的宋青雅，拉著她向前走，宛如未聞。
「不知何人知我水雲派？」張宜君緩緩回答，聲音溫婉柔和，裊裊不散，壓下雜亂的聲音，在珍珠坊的眾人耳邊響起。
那禿漢雖然橫練功夫極高，但對刀上傳來的力道，卻感覺極為難受，似是一股酥麻傳至，無法阻擋。
「唉，怕是那位霹靂堂的少堂主來了！」這位中年男子苦笑一聲。
「站住！」一聲雷鳴般的怒吼，那禿頂大漢伸手指著兩人的背影，怒喝道：「我家公子請你赴宴，那是瞧得起你，莫要不識抬舉！」
她一改剛才溫婉的氣度，卻與其師李若雲頗為相肖。
兩人隨著眾女，悠悠移動蓮足，似慢實快的離開。
她並未急著打開，先將金光閃閃的請箋掂了掂，感覺並無什麼異樣，然後將請箋翻轉，
兩女交換了一下眼色，示意小心行事，靜靜站立不動，任由女子們匆匆經過。
這條街道，除了做買賣的店主，來買東西的，幾乎都是女子，且以妙齡少女居多。
雖然宋青雅與張宜君美貌無倫，但她們一直矇著白紗，別人無法看到，雖是姿態撩人罷了，還不足以令范存義改變一貫的作風。
張宜君畢竟也是少女，雖然沉穩，但被人當面這般損自己師門的聲譽，豈能再忍，頓時止步，緩緩轉過身來。
兩人興高采烈，挑好了一個，便與老闆討價還價。
她知道宋青雅眼裡揉不得沙子，若要她出口，準會一番諷刺，那兩個人不是庸手，且在人家的地盤，還是先行避開為妙。
「霹……靂……堂……，好像是成都的第一大幫派。」張宜君微一蹙眉，緩緩說道，伸出絲袖，將手裹住，接過請箋觀看。
雖然隔著十餘步，李姓中年人不由抽出了背負的長劍，緊握劍柄，如臨大敵。
「小娘皮，好功夫！」那禿頭大漢血氣上涌，怒興勃發，再次踏步揚刀，一刀力劈華山，令范存義心下一驚，生怕真的砍中。
「師姐，咱們走吧！」宋青雅掃了他們一眼，盈盈目光中滿是不屑，令范存義咬牙切齒，恨不得親自上前。
「當！」劍尖刺中刀身，寒光閃爍的長刀不由盪起，他毫不在意，醋缽般的拳頭擊向宋青雅香肩。
對面的三人，觸到她的目光，不知為何，後背竟冒起一股寒氣，生出危險的預感。
……
正當興緻正高時，忽然覺得周圍有些異樣，不由放下正在打量的珠花，觀察四周。
「大叔，這是怎麼回事啊？」宋青雅轉身，問正在搖頭嘆氣的店主，他是一個中年男子，矮胖的身材，看著非常和藹。
「在下霹靂堂范存
她的功力不夠精純，若是換作其師李若雲過來，反而別人聽不到她的聲音，只會傳至對方耳邊。
「正有此意！」
「敬酒不喝喝罰酒，看刀！」那禿頂大漢揮刀沖了過來，氣勢雄渾，像是山上的一塊大石頭滾落。
明亮皎皎的月光下，請箋金光閃爍，似是灑了一層金粉。
「著！」宋青雅嬌叱一聲，長劍出鞘，宛如白虹經天，隨即化為一點寒芒，直刺衝來的大漢。
只是自己與師姐的武功，與師父師伯她們天差地遠，怕是鬥不過霹靂堂，這些日子玩官兵捉賊的遊戲，對於策略，也隱隱有悟，此時的情形，惟有避其鋒銳方是上策。
宋青雅一撇櫻唇：「哼，唱完紅臉再唱白臉，好壞都是你們的了！……別作戲了，快快滾開，免得惹姑娘心煩！」
「啊！」禿頭大漢慘叫一聲，長刀落地，獃獃的轉身，望向身後的宋青雅，目光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他兩旁一壯一瘦，壯者腰間挎刀，禿頭髮亮，在陽光爍爍閃光，肌肉鼓鼓滾滾，瘦者身材修長，背負長劍，略有幾分陰沉。
「泰伯，是誰送的啊？」宋青雅忙起身，迎上泰伯，綢袖一甩，包裹住自己的素手，然後接過請箋。
宋青雅掃了兩眼，搖了搖頭：「嗯，是一個叫范存義的，好像是霹靂堂的少堂主，邀我們一塊兒吃飯，……呵呵，真是荒唐！」
兩女抱拳回了一禮，並不說話，只是小心打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們能夠看出兩人的武功特點，心中暗自惕然，看這兩個，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水雲派本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門派，根本無法與霹靂堂相抗，但她們如今卻膽氣豪壯，因為有了大師伯的存在，師父與師伯師叔們的武功也都突飛猛進，甚至堪與武當五俠他們相提並論，小小的
「師妹，咱們也走吧，別惹事！」張宜君拉了拉白紗下緊抿櫻唇的宋青雅，放下珠花，想要拉他離開。
兩女皆是一襲月白羅衫，加以雪白面紗，氣質不染塵埃，宛如天上飛下的仙女。
這些小玩意都便宜的很，除非是那些金銀之物，或嵌著珍珠或瑪瑙的，或是帶著玉的，那是賣給貴族小姐的。
老態龍鍾的泰伯撫著自己的山羊鬍子，微微泛笑，滿是皺紋的臉似是變成了一朵花。
「師姐，咱們多買一些，送給姐妹們。」
逛完了這條街，兩人卻是兩手空空，實在挑花了眼，不知買哪一個為好，只好重新開始挑選。
見兩女只是打量身旁的兩位保鏢，對自己卻望也不望一眼，范存義霸道慣了的，不由怒氣湧起，只是見她們風姿如仙，卻又忍了下去，笑呵呵的道：「二位仙子乍來成都城，請容在下略盡地主之誼，在狀元樓設宴為二位仙子洗塵！」
張宜君輕輕一彈請箋，任其隨風飄落於旁邊的竹林中，拍了拍手，微笑道：「不理會他便是！」
她們一襲月白羅衫，配以雪白面紗，曼妙的身姿，裊裊娉娉的舉止，在眾女當中宛如鶴立於雞群之中，宛如脫俗。
宋青雅雖然氣憤異常，她的性子本就俠義，否則，當初也不會明知不敵，也出手救援峨嵋派的弟子，受了致命的掌傷，若非有蕭月生在，早已香魂杳杳，轉世投胎了。
起床后，練了一會兒功，吃過早膳，便出了溫府，早跟泰嬸打聽清了道路，直奔珍珠坊而去。
這一劍快如閃電，是她畢生功力所聚，根本不容躲避。
宋青雅借刀劍相交之力，飄然一退，躲過呼呼的拳頭，心下已有數，知道其功力並不強於自己。
「回去稟明大師伯，讓他來除了這一害！」宋青雅恨恨的跺了跺蓮足，無奈的隨著師姐離開。
「水雲派的兩位姑娘！」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斷喝。
整個街坊，似乎籠罩在幽幽的胭脂香中，在男人看來，有著一股旖旎的氣息。
乍看到這般多漂亮的小玩意兒，她們眼花繚亂，不知挑哪個好，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恨不得都買下來。
說罷，拉著宋青雅的手，便要返身離開。
「啊——！」忽然一陣雜亂的尖叫聲，十數位美貌女子方向一變，往回跑。
那禿漢也捂著肩膀，跟在身後，三人很快便消失於圍在旁邊的人群中，宛如喪家之犬。
「師姐，我來！」宋青雅早就躍躍欲試，此番對方先動，正中下懷，忙搶在師姐之前。
對於女人，他只是一味的佔有，卻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耐煩太過麻煩，看到漂亮的，搶過來便是，別人也不敢找麻煩。
本是一臉微笑的范存義不由一滯，雙目一睜，怒氣隱隱，卻默然不語，只是輕輕一擺手。
嬌呼聲頓時響起，還有一些零星的拍巴掌聲，顯然見到他們吃癟，大快人心，人們贊宋青雅厲害，那兩個為虎作倀的保鏢，可是很厲害的人物的。
他雖然不知姑娘究竟在做些什麼，卻也知道，她是非常小心謹慎，不像別的年輕人那般毛躁，小心總是沒有錯的。
說罷，她輕輕將請箋遞給站起身來的張宜君。
宋青雅與張宜君本也想改變方向，但這聲輕喝傳出，她們卻不能裝作不知的離開。
第二日，她們去了城內的珍珠坊，是一條專賣女子飾物的街道，在這裏，珍珠玳瑁，貝殼珠串隨處可見，同心結、纏臂金、鳳釵、銀簪，樣式多樣，應有盡有，是閨中女子們最喜歡逛的街道。
街上彷彿來了洪水猛獸，本是鶯鶯燕燕的少女們變得花容失色，提起裙角，一溜小跑，飛快的離開，宛如鳥獸散，整個珍珠坊頓時混亂起來。
張宜君並未勸阻，她知道，論及功力深淺，宋青雅還勝自己一疇，那次受到極陰毒的掌傷，差點兒喪命，卻因禍得福，受大師伯所救
臨行前，溫玉冰分發了一些銀兩給她們二人，宋青雅得了八兩銀子，張宜君則是十兩，這在當時，已經是一筆巨款。
宋青雅暗哼了一聲，張宜君馬上搶在她前面，溫婉的說道：「不敢勞煩范公子，咱們非親非故，太過譖越，小女子先行告辭了！」
這時，在一旁微笑著看她們的泰伯輕咳了一聲，收起笑容，沉下臉來：「小姐，那個范希聖倒還好，可他那個兒子，你們千萬不要去見，他好色成性，臭名遠揚，仗著霹靂堂的威風，不知搶了多少的良家女子！」
觀戰的范存義與那中年劍客也大吃一驚，實是沒想到這一劍竟能刺得進去，需知他的一身橫練功夫境界極高，尋常高手，長劍根本刺不進去。
「對，想起來了！……據說這個范希聖倒是挺厲害的一個人，他兒子幹嘛無緣無故的邀咱們？！」宋青雅臻首輕垂，黛眉微蹙，在月光下沉思自語。
宋青雅與張宜君早早起來，她們很少下山，乍到了這裏，雖然床榻舒服，睡得也不甚踏實。
「嘿嘿，難道水雲派的人都是這般懦弱膽小不成？」另一道聲音響起，陰陽怪氣，諷刺之意極濃。
她們與人討價還價，頓如謫入了世俗，令人驚異不已，以她們嬌脆溫婉的聲音，便給的口才，那些老闆往往舉手投降。
一旁的范存義瞪大了眼睛，怔怔望向宋青雅，剛才一進一退間，宋青雅嫻靜淑雅，飄然如仙，令他更加著迷沉醉，神魂顛倒。
三道人影緩緩接近，在人群中極為顯眼，他們是男子，站在女人堆中，一眼便能認出。
宋青雅與張宜君登時知道事情的究竟，看來，這個范存義的好色之名已是人人皆知，能令女人們聞風而逃，可見其可惡！
被護在中間默不出聲的范存義忽然一拱手，笑道：「呵呵……，兩位仙子誤會了！在下這廂替兩位叔叔道歉了，大人大量，兩位仙子莫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