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71章 比試
李若雲薄薄的櫻唇微抿，清冷的面龐隱泛笑意，目光如水，瞟了瞟蕭月生，緩緩點頭。
護送李若雲與柳清泉的共有六名天山劍派的弟子，兩男四女，見到林曉晴與楊玉琪的出現，不由微感眩目。
他頗有幾分自知之明，自己容貌平凡，氣質也平凡，實在沒有什麼討女人喜歡的地方。
「端木大哥……」她玉臉帶著愧然，不好意思的望向端木青。
只是要贏過蕭月生，又談何容易，他的棋藝高超，當初曾與宇內的高手們切磋過，加之他超然的心境，卓絕的頭腦，極難對付。
「就是！……師兄，也太小瞧人了！」林曉晴唯恐天下不亂，添油加醋，跟著打抱不平。
林曉晴四女，隨著碧水訣的精進，容顏越發美麗絕倫，加之隨衛素心修了儀態之學，便如玉石經過雕琢，將原本的美麗放大，更是容光逼人，讓人無法直視。
蕭月生落子，挺腰仰坐，臉上泛出笑意，伸手端起茶盞，悠然的輕啜一口，欣賞端木青的愁眉苦臉。
「當」的一聲，端木青的彎刀驀然落地，兀自旋轉不止，彷彿螺陀一般在地下滑動一段兒。
「端木大哥，請多指教！」柳清泉不再多言，乾脆利索的躍至場中，雪白的貂裘已脫下，露出一身湖綠色的襦裙，明媚嬌美。
「師兄，我們出去看看！」諸女嘀嘀咕咕了一陣兒，林曉晴開口向他說道，聲音頗為莊重，盡斂嗲意。
「別胡說！」蕭月生身子一直，馬上瞪眼叱道。
於是便讓他們父女同上陣，自己以一敵二，殺得難分難解，殊為過癮。
「還是咱們小雪聰明！」柳清泉放開大師兄的胳膊，蹲下身來，將端木雪自藤椅中抱起，喜愛之意，溢於言表。
端木青的武功極高，更能感覺蕭月生的武功如神，若是能蒙他傳授，可算是莫大的奇遇，他看出這位蕭兄弟對
端木雪平日里不能多動，只能靜靜坐著，便以棋盤取樂，自己打譜，自己與自己下，卻無意中磨練出一身高明的棋藝。
「真的要打么？」柳清泉剛才只是順嘴說的玩笑話，沒想到端木青竟當了真，不由無措的望向大師兄。
摸了摸腰間的圓刀，似乎能聽到刀在顫動，他心中的戰意躍躍欲試，濃濃眉毛下的眼睛，漸漸明亮起來。
「嘻嘻，端木大哥，想不想知道，你與楚姐姐究竟孰高孰低啊？」柳清泉明眸一轉，嘻嘻笑問。
那兩名男弟子不由泛起如見珠玉，自慚形穢之感，便是那四名女弟子，也生出同樣念頭。
柳清泉皓腕微動，平平一劍頓時幻化成一片銀光，似是雪花飄落，煞是美麗。
「那可未必喲，……小雪，這句話，我可都聽膩了！」蕭月生呵呵笑道，袖子一拂，那些散向四周的傢具緩緩回到原位。
柳清泉忙長劍歸鞘，吐了吐香舌，望向大師兄，見到大師兄投來的似笑非笑，不由更羞。
蕭月生不由苦笑，搖頭嘆道：「傻師妹，那是人家在盤道呢！」
端木青爽朗一笑：「呵呵……，她也有自傲的資本，不僅姿容美艷，劍法更是出神入化，出道以來，尚未逢敵手，著實令咱們塞外武林的男人們難堪不已！」
「唉——！我也知道，可當時沒想到嘛！」柳清泉有些無奈的嘆氣，一幅受委屈的模樣。
兩人劍來刀往，不時響起清脆的交鳴，以快對快，只見刀光劍影中，人影閃動，一個輕靈如鶯，一個沉穩如山，難分難解。
端木青身軀一側，左臂微動，一道光弦驀然升起，彎刀出鞘，由下至上，封住翩然而至的長劍。
其餘三女不由失笑，李若雲抿嘴微笑，隨即淡淡說道：「其實，論及武功，確實是
「去吧去吧！」蕭月生目光盯在棋盤上，頭也不抬的擺擺手。
但她已是經歷過生死的磨礪，性子堅韌無比，毫不氣餒，令蕭月生暗自點頭，越發喜歡。
山谷中央有一座挺拔的小山，山頂建有一座簡單樸素的樓閣，推開閣窗，俯看整個山谷，一覽無餘。
悶悶不樂的端木雪頓時喜笑顏開，忙點頭，脆聲叫道：「好啊好啊！……快點兒，這一盤定能贏！」
「真的！」柳清泉急道，忙轉身對二師姐李若雲道：「二姐，那位楚姐姐是不是一直打聽大師兄的事情？」
「鏘——！」的一聲，長劍離鞘，周圍的寒氣頓斂，一道長虹經天，翩然刺向穩穩卓立的端木青。
「師——兄——！」柳清泉扭了扭柳腰，雪白的貂裘微晃，黛眉微蹙，薄嗔道：「是不是盤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蕭月生點點頭，忽然一笑，道：「也好，不如，清泉模仿楚夜雪的劍法，與端木兄比試一番。」
這一手比剛才還要難得多，彷彿是施展法術一般，端木青苦笑一聲，原本些許的鬱氣頓時消散，自己的刀法，確實像是三角貓的功夫，實在不足自傲。
端木青正低著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彎刀，蹙眉沉思，聽到柳清泉的話，似是驚醒，忙抬頭，揮了揮手，笑道：「無妨，飄雪劍法果然精妙！」
端木雪感覺快要贏了，但到了最後，總是差上兩目，每次皆如此，不由泛起深無止境之感。
「好罷好罷！」蕭月生懶懶的聲音傳來，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此時端木青忽然插言，呵呵笑道：「這位楚夜雪楚女俠，在我們塞外武林，可是鼎鼎大名，傲氣十足，平生是看不起男人的。」
蕭月生端著茶盞，倚著椅背，微微睨了她們一眼，哼道：「天山劍派住得可舒服
此時，這座簡樸的小閣內，蕭月生與端木青端坐窗下，專註對弈，案上左手邊各放著一盞雪瓷茶盞。
「說罷！」蕭月生斜看著她，淡淡哼道，顯然是嫌她們樂不思蜀，呆得時間太長一些。
幾人摒息凝氣，目不轉睛的望向場中，將柳清泉看成楚夜雪，想知道兩人究竟孰高孰低。
她一路縱馬而馳，迎風招展，臉頰仍舊紅撲撲的，如同抹著一層胭脂，嬌美動人。
蕭月生笑言，若他們父女能贏自己一盤，他便傳端木雪一套步法，用以防身。
他的授劍之法，便已無形中培養了她們的吸收能力，與別人切磋之後，腦海中會一直反覆回憶當時的情形，已成了不自覺的習慣。
出了小樓閣，他們沿著三尺寬的石梯向下走，姿態優美曼妙。
「柳姐姐，難道你與那位楚姐姐比試過么？」一直沉浸在棋盤上，難以自拔的端木雪忽然抬頭，仰起小臉，脆生生的問道。
諸女紛紛瞪了他一眼，不經意間，風情萬種，然後輕移蓮步，挾著一陣幽香，風姿綽約的裊裊離開。
「哦——？！」林曉晴明眸一亮，望向端木青，盈盈的目光帶著催促之意，示意他接著說。
端木青的棋藝雖然不高，卻沒想到，端木雪卻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讓蕭月生刮目相看。
端木雪一隻小手握著溫潤的雙龍杯，另一手托著尖尖的下頜，坐在兩人中間，黑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緊盯著棋盤看，一身雪白的貂裘，將她襯得潔白無瑕，冰雪可愛。
光弦無法完全罩住雪花，端木青腳下退開一步，手腕陡旋，刀勢復轉向下，再灑下一幕弦光，擋住劍花。
隨即又吐了吐香舌，感覺自己這話有自誇之嫌，忙優雅的蹲下身，將彎刀撿起，雙手遞還。
李若雲她們送走天山劍派的弟子們，返回山谷
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那時我根本沒那份心思，……況且，在下自忖，怕也不是她的對手。」
「端木大哥沒有與她過手？」楊玉琪對這個楚夜雪也生出了幾分興趣，難得的開口問了一句，嗓音帶著獨特的磁性，令端木青不由心頭一跳，忙轉開眼晴。
他感覺自己很無奈，與人較量，只能在棋盤上一較高下，無法在武功上取得什麼勝負的成就感。
端木青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她對面，面色肅穆，步伐沉凝，目光隨著步子越來越亮，精芒閃爍，內力已漸漸運起。
李若雲幾人卻是看得興緻盎然，目不轉睛，端木青的刀法自成一派，極有特點，便是在塞外武林，也是頗為奇異，能被人稱之天山絕刀，自有其精妙之處，她們看得暗自點頭，大有所悟，幻想著自己是柳清泉，該如何破去彎刀。
見他並無不愉狀，柳清泉舒了口氣，忙道：「後面這一招，不是飄雪劍法。」
端木青面色微動，真得動了心，如今小雪的病治愈有望，他一顆武林俠客之心漸漸活絡。
「走，去比劃比劃，讓我們也開開眼界，會一會飄雪劍法！」林曉晴嬌笑道。
柳清泉頓時喜笑顏開，轉身得意的望向大師兄。
「有昝了！」柳清泉脆聲道，不再客套，玉手按劍，緩緩拔劍出鞘，氣勢頓變，周圍的諸人感覺到，隨著她的長劍出鞘，空氣越變越冷，似是下雪一般。
「飄雪劍法……」柳清泉臻首歪了歪，點點頭：「好吧！……但我只能記得劍意，那些招數，她沒使完呢！」
「咯咯……，我贏了，我贏嘍——！」高高的樓閣內忽然傳出端木雪清脆的笑聲。
「是呀是呀！」柳清泉忙點頭。
蕭月生微微點頭，看來師妹悟性不錯，果然已得了飄雪神劍的劍意，殊為難得。
「嘻嘻……
「啊？！」柳清泉張了張櫻桃小口，求助的望向大師兄。
「請！」端木青目光如劍，凝視柳清泉的明眸，沉沉喝道。
眾女齊聲叫好，於是一行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又能夠看到軒窗旁的蕭月生，然後切磋劍法，玩得不亦樂乎。
「嗯，好吧，我說嘍……！」柳清泉拿起他的茶盞，輕啜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放下雪瓷茶盞，笑道：「……那位楚姐姐好像喜歡大師兄！」
「四妹，你呀，真是太莽直了！」林曉晴一邊幫柳清泉整理著貂裘，一邊搖頭，對她擊落端木青彎刀頗不贊同。
「據傳，楚夜雪的飄雪劍法劍出無痕，輕靈縹緲，只是出手狠辣，……在下一直惜身，不肯一戰，莫如讓柳姑娘評判一下。」端木青左手輕撫著刀柄，對柳清泉笑道。
蕭月生瞪了她一眼，呵呵笑道：「如此看來，楚夜雪楚女俠的劍法，與端木兄難分軒輊，高下只在一念之間，……來，咱們這盤還沒下完呢，接著下！」
「哦——？」端木青爽朗一笑，搖了搖頭，接過彎刀，歸入鞘中，苦笑道：「看來，水雲派的劍法更加精妙，日後，還望柳姑娘不吝賜教才是！」
「那就行！」蕭月生坐在藤椅中，輕輕一拂青衫長袖，屋內正中的傢具緩緩移動，無足自動，由中央向四周，靠向牆壁，讓出中央的空地。
「見過大師兄！……端木大哥！」李若雲一行四人進來，光彩照人，簡樸的屋子頓然明亮了許多。
端木雪的大眼露出崇拜的光芒，端木青與李若雲他們幾人卻不動聲色，對於他神乎其神的武功，已是見怪不怪。
蕭月生眼睛微眯，旁人看不出他的目光所向，端木雪兩隻小手緊握雙龍杯，握住手無血色，輕輕顫動，一顆心彷彿要跳出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