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110章 波起
「算了！」李若雲清冷依舊，淡淡搖頭：「他們也就背後嚼嚼舌根子，若敢當面說，再出手不遲！」
「嗯……，倒也是，若是個尋常人物，高傲如滅絕師太，豈能答應這門親事？！」孫直樹撫著清髯，微微點頭。
眾女默然，娶妻與娶妾，根本是兩碼事，小蝶與小情一直伺候著他，成為他的妾室，她們也未覺得異樣，與往常一般無二，但這一次，貝錦儀與周芷若的身份可是正妻，她們要稱師嫂的。
「大師兄！」柳清泉不由輕叫，明眸睜圓，眨也不眨一下，怔怔望著蕭月生。
靠著軒窗的一張方桌，圍坐三人，身形各異，氣質不同，卻一看即知是武林豪客，腰間佩劍，雙目精亮，顧盼間銳氣逼人。
對於大師兄定親這個消息，她們雖然早已知曉，心中卻隱隱有著一絲希望，說不定，大師兄會改變主意，回到原來。
她們故意惹大師兄生氣，出來散心，冷落大師兄，便是這一絲希望所驅動，如今，聽到定親的事已被傳開，這一刻，她們終於認清，此事已定，無可更改。
「胡說！」蕭月生臉色一綳，掃了眾女一眼，臉色又鬆開，無奈的嘆道：「你們吶，就愛胡思亂想，……我有了小蝶與小情，還不跟以前一樣嘛？！」
蟹粉獅子頭，水晶豬蹄，清蒸羔羊肉，夾雜幾盤素菜，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溫和的說道：「放心罷，不管怎樣，我還是你們的大師兄！」
「我也想知道，這位蕭南秋是何等人物，竟能令峨嵋派的仙子效娥皇女英，同侍一夫，唉……真是慕煞人也！」劉乾陽挪了挪富態的身子，撫著光潔無須的下頜，嘖嘖有聲。
站至李若雲身旁，蕭月生仍舊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們，目光溫潤如玉，彷彿向她們心田注入了一泓甘泉。
……
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他重重舒了口氣，放下手指，沒好氣的瞪向富態的劉乾陽，小聲叱道：「你不要命了？！……現在水雲派可與峨嵋派連一塊兒呢！」
滅絕師太伸手接過，直接拆開，掃了幾眼內容，點了點頭，轉臉對宋青書道：「辛苦賢侄了，先下去歇息吧，……不妨在這裏盤桓一陣，宋大俠過幾日也會過來。」
「沒了，在下也就知道這些。」孫直樹撫著清髯，擺了擺手，微露自得之意。
清晨 峨嵋山
眾女心中凜然，戒意大生，此人必定功力高絕，各自玉手按上柳腰間的劍柄，蓄勢待發。
「哼，大師兄，你怎麼來了？……不是不要我們了嗎？！」柳清泉天真爛漫，心中有話，自然脫口而出，嬌嗔的瞪向蕭月生。
「廢話！」其餘二人呵呵笑了起來。
「水雲派？」劉乾陽與程留農同時喃喃自語，在頭腦中搜尋著這個名字，他們闖蕩武林，總有一些常識，那些各門各派，便是基本的資料，都會被人記住。
「那不一樣，貝姐姐與周姐姐可是正室呢！」柳清泉搖頭，重重嬌哼道。
此人被人領進金頂大殿，進門便跪倒在地，朗聲道：「弟子宋青書，拜見師太！」
「紫山？……這麼說，離峨嵋派不遠嘛。」粗壯身材，卻眉目清秀的程留農想了想，慢慢說道。
面容清癯的孫直樹也搖了搖頭：「此人頗為神秘，我只聽說，他是水雲派的大弟子，再沒有別的。」
四張如花般的嬌顏黯淡無光，失望，心痛，眷戀，彷彿潮水一般
「唉——！這些天仙似的人物，咱們尋常之人，豈有機會見識？！」旁邊有一人苦笑，語氣頗是自憐，慢聲細語的嘆道。
雲海酒樓的二樓，人們議論紛紛，皆是關於峨嵋派兩位女弟子定親之事，消息像是一陣風吹過，已傳得沸沸揚揚。
清癯男子撫著清髯，搖了搖頭：「沒有，……不過，聽說，這位周女俠容貌還在幾位師姐之上，甚至當初的紀曉芙紀女俠也要甘拜下風！」
「那倒不盡然！」對面的劉兄呵呵一笑，撫了撫自己光滑無須的下頜：「程兄何必妄自菲薄，你若是一直生活在峨嵋山下，總有機會見到。」
可惜，此事卻難成，若是如此，水雲派必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無顏立足。
「劉兄見過那位周女俠？」一位面目清癯的中年男子笑問，放下手中的銀盞，向對面之人問道。
一個人很難超越從小灌輸的思想，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已是根深蒂固，雖然她們難免嫉妒，卻並不會拚命抵制。
三人再次舉盞，輕啜了口酒，武林中人，出門在外，多是小心謹慎，大口吃肉或可，大口喝酒，卻無異於自尋死路，吃了酒，反應則遲鈍許多，往往決定了生死。
宋青書出了大殿，被那個美貌活潑的小姑娘領到了客房精舍，然後她又一蹦一跳的離開。
這三位人物，在武林中也非寂寂無名之輩，孫直樹，劉乾陽，程留農，雖非大名鼎鼎，卻也頗有幾分小名。
「……師父罵得好！」林曉晴忽然開口，嬌聲笑道，嗲意十足，令人身心酥軟。
「怎麼不簡單？……來，吃菜，別忘了吃菜！」富態的劉乾陽呵呵笑問，拿起銀箸，提了提桌上的菜肴。
「不會，不會這麼簡單。」程留農想了想，搖頭。
眾女也紛紛投了他一記白眼，怨這個大師兄太過花心，各人心中卻莫名的一動。
楊玉琪無奈的遵從，拿起銀箸，挾了一口菜，用力咀嚼，似是將其當作了他們。
「呵呵，忘了，忘了。」劉乾陽也是心有餘悸的表情，說過之後，也大是後悔，峨嵋派的狠辣，令人聞風喪膽。
「嗯——？」程劉二人不由一怔，隨即瞪向孫直樹：「孫兄，還有什麼沒說的，乾脆一塊兒說完，免得吊人胃口！」
程留農依言拿起銀箸，挑了一口菜，慢慢咀嚼完，小心咽下之後，拿出袖裡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不疾不徐的說道：「照我說，這個蕭南秋絕不簡單！」
楊玉琪不由站起，將綉墩讓出來，小心搬至大師兄身旁，輕聲道：「大師兄，快坐下吧。」
……
她們雖在想著心事，但若有人接近，斷難逃過她們的耳力，實未想到，竟被人不知不覺的靠近。
「不錯，能令兩位峨嵋派的仙子同時傾心，必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劉某倒想見識一下！」劉乾陽呵呵笑道。
眾女氣息頓散，不由站起，目如秋水，盈盈望著他，大感意外。
她們的性子各異，表情亦不相同，柳清泉嘟著紅艷艷的櫻唇，悶聲不語，不時哼一聲，楊玉琪緊咬性感的下唇，一動不動，林曉晴則面無表情，輕撥著桌上的銀箸，李若雲清冷依舊，看不出異樣。
「誰呀？」柳清泉嬌聲問道，裝做若無其事。
……
「唉——！」蕭月生故做感慨的長嘆，搖頭道：「我曾對師父說，不如讓你們全嫁給我，被師父一通訓斥，罵我色膽包天，不知羞恥。」
樓上的李若雲
她恨恨的罷手，放下銀箸，一臉惱怒的哼道：「二姐，這般輕薄之徒，豈能饒過？！」
「不錯，能娶到峨嵋派的仙女，減壽二十年也值！」劉乾陽重重點頭，微胖的臉上一幅深得我意的表情。
「你們吶……」蕭月生指了指她們，嘆息一聲，坐了下來，又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都坐下。
對於她們的心思，蕭月生隱隱明白，所以縱容她們，任她們出來遊玩，隱在她們身後，直到溫玉冰催他回去，方才現身。
對面之人身形微胖，麵皮白皙，長相富態，不像武林豪客，更像一位富家翁，聞言放下銀盞，滿面憾色的搖頭：「慚愧，……據說這位周女俠極少下山，見者寥寥，……孫兄見過？」
「是啊，不遠，可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吧，還真是好運氣的小子啊……」孫直樹笑呵呵的點頭，感慨了一句。
「竟能請得動宋大俠，厲害，厲害！……唉——！」程留農感慨的長嘆，拿起銀盞，晃了晃其中的美酒：「若我是那個蕭南秋，即使減壽二十年，也沒白活！」
眾女點頭，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再聽到大師兄的溫語撫慰，她們心頭的鬱氣也稍平了些，確實該回去了。
「是，弟子遵命！」宋青書恭聲回答，乾淨利落的起身，慢慢後退，直至到了殿門口，方才轉身，邁步離開。
「千萬小心，不可得罪水雲派，不然，惹上峨嵋派，死無葬身之地，況且……，他們的媒人乃武當的宋大俠！」孫直樹聲音放低，輕聲說道。
滅絕師太坐于金色蒲團上，倒吊眉微動，雙眼緩緩睜開，冷電迸射，掃了他一眼，淡漠的說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吱」的一聲輕響，門被推開，蕭月生身著一襲青衫，飄然卓立於眾女跟前，面沉似水
雅閣內的氣氛沉悶，無人說話，樓下的聲音傳不到這裏，只有靜靜的呼吸聲。
「她們是仙女，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孫直樹搖了搖頭，笑道。
溫潤的目光輕掠眾女的嬌顏，蕭月生一言不發，踏步進了雅閣，揮袖一拂，「啪」的一聲，房門自動關上。
「好像沒聽說過……」劉乾陽一邊撫著光潔無須的下頜，一邊搖頭，望向對面的孫直樹。
吃了幾口菜，他們放下銀箸，接著議論。
孫直樹望了望程留農，見他仍在苦苦思索，不由笑道：「不知道，也算正常，……水雲派是位於紫山的一座小門派，除了蕭南秋，派內全是女弟子，名氣極小，不值一提。」
蕭月生見她們神情稍霽，擺了擺手，重重說道：「好了，你們出來的時日也不短了，該回去了，莫要讓師父擔心！」
「唉——！……這位蕭南秋，究竟是何方神聖？」那位程留農身形粗壯魁梧，容貌卻頗為清秀，說話卻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從容如書生，只是眉宇間總罩著一層憂鬱，似有傷心事。
「多謝師太！」宋青書起身，坐到蒲團上，恭敬的望著滅絕師太，自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不如，咱們去拜會一下水雲派，不是說全是女弟子嘛……」劉乾陽嘿然一笑，露出男人都理解的笑容。
峨嵋派弟子們剛做完早課，便見有一人被領上山來，是一位英俊瀟洒的青年劍客，氣度翩翩，宛如白面書生，峨嵋派的弟子們見了，皆不由多看上幾眼。
「篤篤」敲門聲驀然響起，眾女不由一驚，抬起臻首，彼此對視了一眼。
李若雲諸女皆是心不在焉，聽著樓下人們的議論，想要掩住耳朵，卻又忍不住聽下去，牙根發癢，直欲給他們一個教訓。
「噓——！」孫直樹忙不迭的豎指于唇，臉色都變了，忙向四周瞄了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