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228章 天相
蕭月生忽然停下腳步，負手望天，怔然不語，陡峭的雙眉蹙了起來。
他在練丹，柳清泉則坐在他身邊打坐，以磨鍊她的性子，增強其性功的修為，否則，她心性佻脫，而功力增長太快，不但無益，反而很有可能反噬其身。
報仇，報仇！這個念頭不斷的在腦海中翻湧，令他瘋狂的練功，渾不顧自己的身體，恨不能馬上練成絕世神功，將那個姓蕭的打趴在地，在周芷若面前向自己求饒。
「快去睡吧，跟過來幹嘛？！」蕭月生站在寒煙閣的玉階前，轉身對跟屁蟲般的柳清泉笑道。
柳清泉大急，忙點蓮足，施展輕功，如浮光掠影般追了上去，緊跟著他回到了寒谷的寒煙閣。
月光照著她的臉龐，輪廓分明，她的側面優美動人，明眸閃閃發光，堪比天上的群星。
沒聽到柳清泉好奇的發問，蕭月生有些奇怪，轉頭看去，柳清泉清澈的目光急忙轉開，彷彿不敢與他的目光相觸。
那時，若是周芷若後悔，自己倒可以考慮考慮……
「……真的？！」柳清泉半信半疑，明眸一轉不轉的盯著他的眼，似要看出其話真假。
經過七日之功，爐開丹出，柳清泉大聲歡呼，終於解脫了，一直獃獃坐在竹廬之內，即使廬內清幽泌人，卻也是一種折磨。
「青書這樣，太過反常。」莫聲谷
宋青書正在練劍，卻是其威力奇強的繞指柔劍法。
「師兄，別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快說，到底什麼事啊！」柳清泉漸漸恢復過來，嘟著淡粉色的嫩唇，嬌哼道。
眾人默然不語。
……
如此看來，王保保已然得手，朱元璋已死，天下已非原本的天下，通往了另一處路。
兩人一向聯手，不論是對一人還是對百人，皆是聯手以對，二人的武功極強，聯手可堪抵擋住崑崙派的何太沖與班淑嫻夫婦。
蕭月生的竹廬倚山望崖，他們所站的位置，乃突出山崖外的一塊兒巨大山石上，下面是深不可測的山澗，遠處是綿綿的群山，罡風呼嘯，隱隱如獸吼。
「你若是不說，我就不走了！」柳清泉嘟著櫻唇，憤憤的瞪著他，嫌他吊人胃口。
華山派士氣大跌，已故的掌門鮮于通，令他們顏面盡失，被天下人所指，感覺抬不起頭來，罕有弟子們再下山。
「為兄也有些擔心……」宋遠橋撫著清髯，望向宋青書，輕輕一嘆，緩緩說道：「青書一直呆在山上，順風順水慣了，沒歷過什麼挫折，心胸自然不夠寬闊，就怕他承受不住……」
此處極高，彷彿伸手即可摘下滿天繁星。
「不可說，不可說……」蕭月
「師兄，怎麼了？」柳清泉以發問來掩飾自己的心慌，急急問道。
如今，華山派忽然沒有了能夠擔當掌門之人，與鮮于通同輩的弟子，皆是平庸之輩。
這一日，蕭月生到紫山上的竹廬中練丹，由柳清泉相陪。
他們自然明白，如蕭月生那樣的武功，僅靠苦練，實難望其項背，而且，宋青書雖然資質極佳，而且武當絕學又是天下頂尖的武功，他若苦練不輟，將來終究會成為頂尖的高手。
「有人激勵他上進，這本是好事，怕就怕青書被怨氣迷了眼，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俞蓮舟冷冷開口，他一向甚少說話，但言則必中，皆受師兄弟們所重視。
劍光霍霍，他面如蓋了一層紅布，脖子上微青的血管賁起，粗聲喘息的聲音甚至蓋過了「噝噝」的劍嘯聲，大汗涔涔而下，將青石地面打濕了好大一塊兒。
對於星相之術，蕭月生頗有涉獵，所謂一法通，萬法通，有其他的神算之術相輔，學其它玄學，自然事半功倍，且他的頭腦已非尋常人可比，不可以常理忖之。
「他這是受了刺激……」宋遠橋搖頭笑了笑，神色藹然，一片輕鬆，顯然未當成一回事。
他沒有什麼特別
「嘻嘻，沒想到，師兄你倒還是個憂國憂民的人呢！」柳清泉嬌笑了一聲，身形縱起，如一隻彩蝶，翩翩而去，直接掠過寒湖，出了寒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以前，他雖然練功不懈，但談不上刻苦，只是被人逼著練而已，他是武當派宋遠橋的兒子，不出意外，將來是要接掌武當派的，所以必須嚴格要求，武功必須超過同儕，方能接掌武當，領袖群倫。
宋青書自是不知，自己的小命已握在蕭月生手中，體內已潛伏著他的真氣，生死僅在他一念之間。
「你呀，……沒什麼大事，只是觀了觀天相，天下大吉而已。」蕭月生苦笑著攤了攤手。
「呵呵……，呵呵……」蕭月生忽然笑了起來，將柳清泉驚醒，急忙轉開目光，只覺自己臉頰發燙，不由有些心虛，怕被大師兄看到。
只是也僅是頂尖的高手罷了，離天下第一還差得遠，僅僅是張無忌，怕也比不過，更比不過水雲派的幾位仙女，更遑論蕭先生了。
他夜觀天空，代表朱元璋的那顆星已是殞滅，張無忌的星像卻冉冉而起，光燦奪目，隱隱已具帝相。
蕭月生再次抬頭望了一眼夜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下滿是喜悅，剛才對師妹所說，算是真話，卻又不盡。
蓄滿月
於是高老者與矮老者兩人決定，在下一代弟子當中遴選，武功最強者，若是德行端正，便可成為華山派的掌門！
但這一回，他練起功來，卻是不要命一般，若不是幾位師叔逼著他休息，他會不眠不休的呆在練武場上，瘋狂的揮劍，演練劍法。
此時，月上中天，已是深夜，天空繁星閃爍，他們邁步出了竹廬，一邊仰頭望天，一邊向前走。
眾人皆露出一絲苦笑，齊齊搖了搖頭，拿起茶茗，輕啜了一口。
鮮于通心胸狹窄，身為掌門期間，大力排擠異己，將對自己掌門之位有威脅之人皆暗中除去，他詭計多端，旁人不知。
「嗯，為兄終於可以放下心了。」蕭月生負手在突出的岩石上走了兩步，笑容滿面。
「鏘啷」一聲響，將眾人驚醒，忙循聲望去，卻是宋青書正緩緩倒下，宛如抽去了筋骨，長劍已跌出一丈處遠。
蕭月生搖了搖頭，不想說話，仰頭望天，一直獃獃看著某處，雙眼深邃得無邊無限，令柳清泉看得怔怔發獃，無法移開明眸。
他只覺黑暗宛如潮水般湧來，將自己吞沒，將要失去知覺之際，眼前出現了蕭月生那張笑吟吟的臉龐……
宋青書自從回到武當，像是變了另一個人，話語少了許多，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練功上。
「師兄，
「但願吧……」宋遠橋輕嘆了一聲，知道師弟這是安慰自己罷了，自己的孩子，他自是頗為了解，說他識大體，卻有些抬舉他了。
看上去，他搖搖欲墜，馬上便要倒下，卻依然不肯停下來，俊目中射出堅凝的光芒，緊咬著牙，似乎要將牙咬碎。
沒了掌門，派內輩份最尊者，便是高老者與矮老者。
半晌，張松溪說道：「大師兄不必過於擔心，青書這孩子雖然性子浮了些，但還能識得大體，不會做出什麼事。」
「唔……，是因為蕭先生吧。」俞岱岩恍然，轉頭再次打量了一眼宋青書，搖頭苦笑：「只是即使這般練功，想要一雪前恥，怕也是希望渺茫啊……」
……
這一日，宋遠橋幾人呆在演武廳的一邊，坐在廳角的椅子上，喝著茶茗，不時看一眼廳內另一邊的宋青書。
「千真萬確，為兄何曾騙人？！」蕭月生哼了一句。
蕭月生動了動眉頭，搖了搖頭，女人心，海底針，這個五師妹不知道又起了什麼心思。
對於蕭月生，宋青書實在恨如骨髓，他不僅奪過了自己的心上人，更令自己在群雄面前丟臉，名望大損，被天下人恥笑。
這般一想，青書還真是不幸呢，同輩中有如此多的驚才絕艷人物，奪去了他本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