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304章 儀式
「免了罷。」滅絕師太一揮僧袍，冷冷說道，似是不想搭理他。
便是林曉晴在山上看了，也心下不忍，但想想卻怨不得大師兄，是他們貪心所致，惟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罷了。
這十個人，不是德高望重，便是武功高明，皆是佼佼俊傑，其中之一，便有當初曾來過一次的程元貞。
即使有頭腦清醒之人，知道水雲派不懷好意，卻也無能為力，每個人都想佔一個名額，彼此不服，唯有手下見真章而已。
若是常人，見到如此結果，難免沮喪，滅絕師太卻是不同，她反而生出更強烈的好勝心，誓要更為刻苦，以期超越溫玉冰。
水雲柔衫乃是月白顏色，素潔淡雅，僅衣襟處有一個雲朵的標記，再無別的裝飾。
「嗯，秋兒行事，看似胡鬧，卻總有深意。」滅絕師太端著雪瓷茶盞，輕抿一口，搖頭說道。
水雲派一向封閉，弟子極少下山，若想見上一面，極為困難，此次良機，他又豈能放過，故顧不得其它，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打敗數人，擠進這十人之列。
原本在座的諸人，皆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或是一流高手，或是大門大派的領袖，可謂是往來無白丁，與他們一比，自己便隱隱矮了一大截兒。
其餘眾人看著他們緩緩消失於濃霧中，心中又嫉又恨，想要離開，卻又不舍，只好繼續留在這裏，等待消息，這十個人都是衝著《水雲真解》去的，不信能夠忍住不發難，說不定，待會兒會有熱鬧可瞧。
「老納俗身纏身，倒是羡慕師太的一顆清凈心。」空聞大師藹然微笑，神色讚歎。
「此許虛名，不足掛齒，讓林女俠見笑了！」鍾弱翁淡淡一笑，神情淡然。
一路之上，眾人心中震撼，覺得大開眼界，對於水雲派的建築，亦是大為羡慕，宛如置身仙境。
「見過師太。」蕭月生抱拳見禮，對滅絕師太溫煦笑道，表情甚是恭敬。
「各位大俠，人太多，就不一一介紹了，你們自己互相認識一下罷，小女子先行告退！」林曉晴襝衽一禮，飄然離開。
「過一陣子，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一番！」溫玉冰冷哼，貝齒緊咬，神情堅定，卻換來滅絕師太的搖頭
「原來是岳掌門。」滅絕師太點點頭，心下卻暗自搖頭，感慨華山一脈的衰落。
下了樓梯，本是喧鬧的大廳頓時一靜，落針可聞。
這幫少女也不管眾人的目光，進了大殿，便開始忙碌，各忙各的，有的擺放香案，有的懸挂綢花，有的鋪設紅毯，有的將旁邊的幔帳拆下，有的將桌椅搬開，各有所司，有條不紊。
她自有過目不忘之能后，便將武林中的知名人物記入腦海。
只是結果令他頗是失望，林曉晴對自己與對別人絲毫沒有異處，一視同仁，顯然並未放在心上。
對於他們而言，空聞大師諸人與他們乃是兩個世界的人，遙不可及，幾乎很難這般面對面。
他可不是心胸開闊之人，他們這幫武林人物欺上門來，莫不是以為水雲派易欺不成，輕耍一記小伎倆，算準了他們會中計，這乃人性，無關其它，算是小小的報復。
自大殿門口開始，一條湖綠地毯鋪開，一直延至朝南正坐的溫玉冰身前。
林曉晴的出現，其動人無倫的風姿，令眼高於頂的程元貞腦海一片空白，僅有她那張嫣然微笑的容顏。
水雲派剛剛成立了清秘閣，專司情報，已對這些武林知名人物建立了檔案。
裏面的布置極為獨特，一張寬大的矮榻佔了半邊的房間，榻上鋪著厚厚的錦綢毯子，厚軟而舒適，彷彿是為了數個人躺在一起睡覺一般所設。
溫玉冰一身月白羅衫，冷若冰霜的臉龐彷彿由一塊兒白玉雕成，瑩光隱隱流轉，不近人間煙火。
滅絕師太此時功力已非往日可比，隨著功力的增深，眼力大增，這才發覺溫玉冰的進境更快，已是深不可測。
轉眼之間，布置完畢，她們悄然退下，帶走一陣香風，令眾人悵然若失，眼前的世界也變得黯淡了幾分……
水雲派立派不久，入門儀式也並不繁瑣。
她們二人修長的玉腿斜側而坐，端莊而優雅，師徒二人的對面，滅絕師太一身灰色僧袍，盤膝端坐。
「我不喜走動，呆在山上只有練功打發時間罷了。」滅絕師太的話頗令空聞大師與眾人驚異。
滅絕師太聽了，頗是不服
眾人都有幾分見識，知道水雲派外面的布置著陣法，將眾人拒之門外，也嘗試過了陣法的厲害，走進霧裡，總是在原地轉圈，無法再向前一步。
林曉晴輕輕頜首，明眸轉動，瞥了程元貞一眼，抿嘴嫣然笑道：「能得見這般年輕俊傑，小女子幸何如之！」
「小子岳敬亭見過師太。」岳敬亭上前抱拳，他的繼任大典，峨嵋派僅遣了靜玄師太率弟子前往，滅絕師太並未露面，故並不認得他。
溫玉冰與滅絕師太的情誼已是頗久，蕭月生醒來以前的日子，每年，溫玉冰都要去幾次峨嵋派，與滅絕師太說說話。
琴聲琮琮中，先是李玉如與張思盈向溫玉冰磕頭，然後是李若雲，敬茶於二人。
他們這幾個人在一起寒暄，大殿內卻是一片安靜，僅有他們的說話之聲，其餘諸人皆噤若寒蟬。
「嗯，知道了，就下去。」溫玉冰應道，對滅絕師太說道：「咱們下去吧，他們在等著呢。」
她們幾人俱是容光絕麗，宛如沐浴在清輝之中，一同現身到廳內時，眾人只覺得眼前光明大放，整個大廳彷彿沒有了殿頂，陽光直接照射進來，明亮眩目。
換以往常，聽到他如此說，滅絕師太也僅會冷淡的點點頭，僅此而已，很難說出這般自侃之語。
而滅絕師太性子孤僻，一直居於山上，罕有下山，門下弟子皆敬她畏她，說不得什麼心裡話，惟有溫玉冰，對她的冷漠不以為意，自說自的，滅絕師父也就聽著，兩人的性子頗是相近，隱隱投緣。
十人隨著林曉晴，經過兩盞茶的功夫，達到了水雲派中，進入了水雲閣。
他的三環劍威力絕倫，竟生生在人群中打敗數人，躋身十人之列，經歷一次，他的威名陡增，正式跨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
但他知曉，這樣聰慧過人的女子，追在她身後的男人必定不少，免不了大獻殷勤，自己若要引起她的注意，只能獨闢蹊徑，與眾不同。
溫玉冰待要再說，門外忽然響起林曉晴嬌嗲嫵媚的聲音：「師父，時辰差不多了。」
「師太，秋兒
這水雲柔衫卻並非尋常的羅衫。
他雖竭力低調，外表謙遜，心底卻高傲無比，對於周圍的女子，那些所謂的武林俠女皆是一屑不顧，認為僅是些庸脂俗粉，淺薄無知，很難喜歡上她們。
他的身後，少林空聞空智大師，武當宋遠橋殷梨亭，明教張無忌楊逍韋一笑，華山嶽敬亭高矮二老者，崆峒唐文亮宗維俠也隨之步入了大殿，他們的身後，則是一些弟子與隨從，也跟了進來。
林曉晴乍一出現，他便不可自拔的陷了進去，所謂的一見鍾情，便是如此，毫無道理可言。
「看得出來！」滅絕師太冷冷回了一句，瞥了她一眼，對於溫玉冰的外表冷硬，內里嬌柔，她自是知曉。
十人之中，多是中老年人，年輕最輕者，便是程元貞。
「呵呵……，師父你們也下來了。」清朗的聲音自殿口響起，蕭月生一襲青衫，步履飄逸，緩緩步入大殿，平平無奇的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他們剛剛選好，還未等歇口氣，林曉晴高挑曼妙的身影便驀的出現，彷彿自湖水裡鑽出來一般自濃霧中出現，極為突兀。
此乃衛素心所訓結果，加之蕭月生所改的水雲派武功潛移默化，如今，優雅與曼妙已融入了她們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之中，流於自然，毫無做作之感。
在他們這幫人的上頭，乃是水雲閣的二樓。
「師太武功精進，可喜可賀。」
滅絕師太點頭，於是她們起身，出了屋子，下樓到了水雲閣的大廳。
「少林家大業大，你這個做方丈的身不由己，也是無奈之事。」滅絕師太淡淡說道，眼眸中紫氣微閃，望向岳敬亭。
溫玉冰身邊兩側，各自坐著蕭月生幾位掌門弟子，蕭月生朝西而坐，李若雲坐於他對面，一直閉關練功的蕭疏影也宛然在坐。
「諸位大俠，可曾決定？」林曉晴嫣然笑道，雙眸波光流轉，顧盼風流，令人迷醉，頓時消去了場中緊張的氣氛。
他本不是太過高調之人，是受其
進了大廳，眾人這才發覺，怪不得不發請帖給自己，非是其它，而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與地位不夠資格！
溫玉冰卧室旁的屋子，是一個幽雅的會客之所，頗為寬敞，溫馨柔和，極是宜人。
貝錦儀與周芷若幾位峨嵋派弟子坐在她身後，楊玉琪柳清泉她們也湊在其中，低聲喁喁私語，神態親熱，不時輕聲低笑。
空聞大師乃少林四大神僧之一，一身武學精深，乍一見面，便感覺到了滅絕師太的異樣，不由藹然微笑著道賀。
蕭月生瞥了一眼師父溫玉冰，知道她準是在滅絕師太跟前說了自己的壞話，也不著惱，退到一旁，任由空聞大師他們與滅絕師太見禮。
最終，還是選出了十個人，只是此時的山腳下，血腥氣瀰漫，草地變了顏色，傷亡近百，令人嘆息。
鍾弱翁瘦長臉龐，劍眉入鬢，丹鳳眼，鼻樑挺直，一幅清奇的相貌，雙目神采奕奕，格外有神，令人大生好感。
「老朽滇北鍾弱翁。」老者清奇的臉上露出笑意，抱拳拱手，聲音卻頗是洪亮，隱隱震得人耳膜發疼。
他們正在寒暄，忽然湧進一批亮麗動人的少女，他們身著月白羅衫，皆是秀美動人，身段兒婀娜，令人怦然心動。
一時之間，寬敞的大殿內竟有擁擠之感。
她手端雪瓷茶盞，古樸的倚天劍橫在膝上，倒吊眉毛下的雙眼柔和許多，少了往昔的凌厲如電，顧盼之間，眼眸隱隱有紫氣閃過。
林曉晴盈盈眼波一閃，嬌聲笑道：「小女子拙陋，不知老爺子您是……？」
至於向水雲派施壓，卻難以實現，有陣法護著，根本無法進入，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聽。
「入門儀式開始——」宋雪燕溫婉柔和的聲音在大殿響起，眾人已各自安坐于兩旁的座位之中。
貝錦儀與周芷若上一次回峨嵋派時，與師父閑聊，曾說起過，如今師父怕是比不過溫師父了，因為她的碧水訣大成，功力突飛猛進，有了質的提高。
……
程元貞站在十人的最後，當鍾弱翁介紹到他時，清奇的臉上笑意更盛，撫著清髯，呵呵笑道：「這位少俠卻是當世俊傑，
這此美麗動人的少女俱是動作優雅曼妙，看上去賞心悅目，令眾人看得目不轉睛，痴迷不已。
林曉晴嫣然微笑，眼波掠過他俊逸的臉龐，並未停留，不因他的與眾不同態度而多加註意，轉身對眾人笑道：「諸位大俠請隨我來，小女子在前引路，請諸位踏著小女子的腳印前行，莫要踏錯，免得陷入陣中，徒惹麻煩。」
聽到她倆說到蕭月生，正在低聲說笑的貝錦儀與周芷若耳朵頓時豎起，盈盈的眼波偷偷瞥來。
然後是李若雲告誡二人水雲派門規，最終，再賜下一件水雲柔衫，正式列入水雲派門牆之內，簡單之極。
一位身形瘦高的老者自人群中站出，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林女俠，那便有勞了！」
「不敢當。」程元貞抱了抱拳，冷冷淡淡回答。
林曉晴黛眉輕蹙，眼波閃動，宛如清亮的秋水泛起波漪，她略一沉吟，隨即笑道：「原來是一劍震滇北鍾老英雄，老英雄的大名，小女子可是仰慕已久！」
眾人一一向前，由鍾弱翁在旁邊介紹，林曉晴一一見禮，絲毫沒有怠慢之色，眾人心中舒適，好感大生。
那些本是覬覦《水雲真解》的人們，那顆蠢蠢欲動的火熱之心像被澆上了一盆冰水，實未想到，水雲派竟能請到這些人物前來，有他們鎮著場面，誰又敢放肆？！
為了這十個上山的名額，山下很快便打了起來，一發而不可收拾，蕭月生坐在滄瀾亭中，俯仰之間，面露冷笑。
這朵標記乍看似是綉上，再看卻又不像，看著彷彿一朵真的白雲，極為奇異。
她的旁邊則是李若雲，一身雪白羅衫，一張玉臉絲毫不遜色于其師，此時玉臉掛著淡淡的微笑，極是難得。
「我這個師父，是越來越管不住他了！」溫玉冰感慨了一句，晶瑩的玉臉露出無奈，清冷化為苦笑。
他坐在大廳中想著心事，沒有參与到眾人之中，顯得落落寡合。
「老英雄真是客氣，」林曉晴抿嘴一笑，眼波流轉，望向其餘諸人，嬌聲道：「還未請教這幾位大俠是……？」
程元貞眼睛雖然不看林曉晴一眼，心神卻一直落在她身上，只覺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莫不風情萬種，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