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32章 出手
那身形甚高的黃衫漢子走到劉正風跟前，舉著閃閃發光的五色令旗，道：「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暫行押后。」
這條大街上車水馬龍，劉府大門外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幾個劉府弟子在接待賓客。
「那便好，過會兒開席，找個機會出來說話。」蕭月生微一頜首，在她耳邊說道。
卻見劉公子與劉夫人他們身後皆站著一個嵩山派的弟子，拿劍抵在他們背心。
他心境修為已是頗高，能夠鬧中取靜，任由話語左耳進，右耳出，心如明鏡，不染塵埃。
陸柏臉色一沉，喝道：「殺了！」
嵩山派弟子狄修手腕一緊，短劍便要往前送，結果劉大公子的性命，手腕剛要動，卻只聽一道厲嘯，眼前白光一閃，隨即手上一麻，失去了知覺。
只是因為先前見到了岳靈珊與勞德諾，早已存了戒心，他倒並未生出親切之感，反而戒心更甚，如此人物，非是大賢，便是大奸。
蕭月生嘴唇輕動，聲音在儀琳耳邊響起：「儀琳，你師父沒責罵你吧？」
容不得耽誤工夫，他僅是粗粗一畫，明顯人也能看得出他是易了容的，但他只需別人認不出自己真面目即可，不必完全遮掩。
「呵呵……」蕭月生笑而不答，轉身伸手，道：「令狐兄弟在那邊，咱們過去打個招呼？」
令狐沖一拍潘吼肩膀，極是親熱，笑道：「潘兄，劉師叔府上的好酒可是不少，可惜咱們喝不到。」
儀琳轉頭，偷偷瞥了另一席上的定逸師太，轉過身來，輕輕點頭，生怕別人看到。
「無妨。」蕭月生淡淡一笑，身形一閃，消失在他眼前，再一閃間，已出了大廳。
蕭月生淡淡瞥她一眼，並不開口。
隨後，劉正風恭恭敬敬迎進一個官員，那官員鼻孔朝天，對眾人頗是不屑，宣了一道聖旨，實授劉正風一個參將之職。
蕭月生卻心不在焉，而是發覺了異樣，本是靜靜站著的人群里有不少的人在慢慢移動，形跡可疑。
十幾個人同時大喝，且是身懷武功，聲音響亮，將蕭月生自深思中驚醒，他抬頭看了一眼，轉身對潘吼道：「潘大哥，我出去一下。」
他暗自一皺眉，發覺其中幾人的內功頗深，不在劉正風之下，這麼多高手，想必不是衡山派的人。
他的內力本是天雷訣，至剛至陽，一指出去，如雷似霆，聲勢極大，這一指發出無聲無息，乃是他強行催動一門心法，天雷訣霸道無比，容不得別的心法同存，故這一指使得極是勉強。
救還是不救？他心中微一思忖，便決定出手，因為後院中那些人，正圍住了劉府的家眷，這些婦孺並不通武功，他經驗頗豐，一看這架式，便是滅門來的。
又伸手指向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道：「那是三峽神女峰的鐵姥姥，手上的拐杖可是銅鑄的！」
劉大公子咬了咬牙，道：「孩兒聽爹爹的話，孩兒不怕！」
「咱們過去吧！」潘吼急忙道。
「那倒也是，劉三爺可是富得很，定藏著不少的好酒！」潘吼用力點頭，露出英雄所見略同的神情。
他身形矮胖，不像一個武林高手，更像一個富家翁，顯然練的是內家的功夫。
潘吼也知道他有這般妙法，輕輕點頭
蕭月生盤膝坐在榻上，榻上的被子一動未動，他如今甚少睡覺，皆以入定代替。
潘吼轉身望去，見到大廳西南角有一群人，令狐沖正在裏面，還有華山派的其他幾位弟子。
蕭月生則神情淡然，任由潘吼與令狐沖勾肩搭背的說話，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樣，心神集中在氤氳的紫丹上，靜靜催動著天雷訣的運轉。
「嗯。」蕭月生點點頭，目光微眯，仔細觀察，見他不管對什麼人，皆是有說有笑，一視同仁，絲毫沒有華山派掌門的架子，一派儒雅的君子風範，果然不愧人稱「君子劍」。
「嘿，我這個幫主不算什麼！」潘吼擺擺手，指了指大廳，道：「這裏拿出一個人來，都比我厲害幾分！瞧瞧那位，衣裳破敗吧，那是丐幫的副幫主張金鰲！」
「瞧這架式，你出得去么？」潘吼苦笑道。
他內功精深，耳力過人，眾人一安靜下來，他便聽到了廳頂上有數道呼吸之聲，顯然也埋伏著人。
他袖中手指一動，一顆米粒大小的丹丸被輕悠悠的彈了出去，恰巧落至仰躺著的向大年嘴中。
他溫潤的目光終於停在一群尼姑當中，看到了儀琳窈窕的身形，儀琳也在尋找他，兩人的目光一碰，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此時，那陸柏喝道：「狄修，預備著！」
習練九轉易筋訣時，動作緩慢舒展，宛如白鶴亮翅，絲毫看不出什麼用勁使力，不像是練功，倒像是平常人用來強身健體的武八段錦一般，潘吼看著大惑不解，忍不住會笑幾句。
「真熱鬧！」潘吼對蕭月生興奮說道。
如今正是盛夏，天長得很，太陽早早就升上來。
「五色令旗！」潘吼低聲輕呼，神情激動，見蕭月生轉頭望他，便低聲說道：「是五嶽劍派盟主令旗，見旗如見盟主。」
劉正風朗聲說道：「眾位英雄前輩，眾位……」
他身法極快，守在門邊的嵩山弟子疑為自己眼花，並不在意。
廳中很快擺上了金盆，盆中裝了一些清水，在銃聲與爆竹聲中，劉正風來到了金盆前，滿臉笑容，抱拳圓揖，眾人紛紛站起還禮。
外面忽然傳來兩聲砰砰的銃響，然後是鼓樂之聲，摻雜著鳴鑼開道之聲，顯然是有官府的人前來。
岳靈珊嬌哼一聲，道：「那一日，你們少鏢頭挺身而出，因而得罪了青城派，實在對不住了。」
「師兄，這便是我說的潘大哥與蕭先生。」令狐沖向師父介紹。
然後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聽其話意，竟是闖進了後院，攔住了劉正風的女兒，不讓她走。
兩人於是緩緩步入劉府，轉過屏壁，來到大廳，裏面早已經熱鬧非凡，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那弟子是個年輕小夥子，執禮甚恭，笑著點頭，並未阻攔，伸手側身，道：「潘幫主，蕭少俠，裏面請。」
此話一出，廳中眾人無不色變，顯然非是大家所想，嵩山派的來意不善！
但若要潘吼廢去武功，習練九轉易筋訣，卻是不妥，一者九轉易筋訣艱奧無比，進境極緩，怕是根本沒有這份悟性，再者，即使習練，若想練回原本的深淺，也需數年之功，實是得不償失。
向劉府弟子遞上請帖
縮地成寸再次施展，嵩山派的弟子這一次卻絲毫沒有察覺，因為一片心思全放在了廳內。
蕭月生凝重的搖頭，這兩幫人雖然與自己毫無掛礙，但他實在看不慣史登達一幫人的嘴臉，里裡外外埋伏著這麼多人，卻仍舊行事鬼祟，實是小人行徑，這個所謂的左盟主，定也是個陰險的人物。
蕭月生點點頭，隨即搖頭，暗自一笑，這面令旗實是俗不可耐。
儀琳知道結義大哥的這門功夫叫傳音入密，並不為怪，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沒有。
大廳前首，是那些武林名宿及大有身份之人，如泰山派的天門道長，恆山派的定逸師太，華山派的岳不群，青城派的余滄海，還有陝南異人聞先生，雁盪派名宿何三七，他們推來推去，皆不肯坐在首席。
潘吼見了，心下一笑，忙道：「兄弟，恆山派的人還沒到吧？！」
潘吼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以為兄弟想儀琳妹子了呢，看來卻是在找余滄海，心下不由一急，道：「兄弟，千萬別做傻事，與青城派的仇，日後再算不遲！」
蕭月生聽完，心中感慨，又是一個痴人，卻是真性情之人，他心中對正邪的觀念與世人不同，不會去管日月神教還是名門正派，救人之念更堅。
岳靈珊像小跟屁蟲似的也跟了過來，瞪著圓圓的眼睛，靜靜聽他們說話。
……
還不到正午時分，蕭月生本還想再練一會功，卻被急不可待的潘吼拖出來，來到了劉府。
看他的樣子，蕭月生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便自屋中走出來，在院里習練九轉易筋訣。
這一日，是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正日，天剛一放亮，蕭月生便聽到院子里傳來「嗤嗤」的低嘯聲，卻是潘吼正在練峨嵋刺。
潘吼點點頭，滿臉自豪，慨然說道：「那是自然，咱們跑江湖的，沒一點兒眼力勁兒，豈不是成等著翻船？！」
蕭月生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那一廝，劉正風說完了話，踏前一步，舉手便要按到金盆的水中，卻驀的傳來一聲大喝：「且住！」
「喂，蕭先生……」岳靈珊聽大師兄與潘吼說來說去，都在說著哪裡的酒好，那滋味如何如何，實在無趣，便探頭跟蕭月生說話。
「還有那一位，那是鄭州六合門的夏老拳師，嘿，我在他跟前，抵不過幾招。」他又指了指一個鬚眉皆白的老者，身邊圍著三個中年人。
大廳內，已經劍拔弩張，劉正風正右手舉著五色令旗，左手長劍架於一個高瘦的黃衫男子身上，正在說話。
「這個劉老爺子，莫不是老糊塗了？！」潘吼低聲嘟囔了一句，頗是不忿，被蕭月生一拉衣袖，止住了話頭。
蕭月生無聲無息的站在潘吼身邊，傳音入密于潘吼，道：「潘大哥，是我，莫要露出異狀，將事情的經過講於我聽。」
只是，已經有一個人倒在地上，正是劉正風的大弟子向大年，他凝神仔細一聽，心中大喜，竟還有呼吸，生機仍存，只是暗器射中心脈，休克過去。
但他們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自然不會將喜厭形諸于外，見劉正風滿臉笑意，他
「兄弟，別磨蹭了，咱們快些進去吧！」潘吼緊盯著劉府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不斷有人往裡走，又看到義弟慢悠悠的欣賞著劉宅，心下大急，急忙催促，他想早一些進府，見一見那些大人物。
此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氣質儒雅，實是一位翩翩美男子，若非頜下的長須，定會以為是一個青年男子。
「那位想必是君子劍岳先生了！」潘吼伸手指了指人群當中的中年男子。
他習練之時，恰好武功盡廢，丹田損傷，用以入門，恰到好處，否則，只能自廢武功，重新開始習練。
聽到潘吼的練功聲，他搖了搖頭，鬆開指訣，伸腿下榻，來到軒案前，推開窗戶，一枝海棠斜斜伸進窗口，隨之還有清新的空氣，他心神不由一暢，精神陡震。
劉正風凄然一笑，道：「好孩子！」
……
細小的丹丸入嘴即化，順勢流了下去，蕭月生暗中吁了口氣，這無聲無息的一指，委實太耗內力。
劉正風恭敬謝過，送上程儀，群雄見了，不由露出鄙夷之色，他們皆是一方之雄，平常里雖不作姦犯科，卻並不把官府放在眼中，見劉正風對官府之人如此卑躬屈膝，大是不以為然。
兩人彼此寒暄幾句，便有別人插進話來，令狐沖與師父告罪一聲，與蕭月生潘吼他們走在一處。
於是拉著蕭月生，二人擠開人群，潘吼抱著拳，呵呵笑道：「令狐兄弟，你們何時到的？！」
蕭月生出了劉府，縮地成寸完全施展，幾閃之間，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在屋子出現，打開包袱里，裏面是一些易容之物。
「拔刀相助，本是好事，總鏢頭怎會責罵？！」蕭月生哼了一聲，淡淡說道。
他腦海中一轉，思維如電，便隱隱猜得，若不是日月神教的人，便是嵩山派的人，少林與武當派泱泱大派，顯然不屑於如此作為。
他看潘吼神清氣爽，滿面紅光的興奮模樣，實在不像是沒睡著，除非人逢喜事精神爽。
岳不群轉身望來，他目光清亮，看著潘吼與蕭月生二人，輕撫著頜下清須，面帶微笑，不瘟不火。
蕭月生卻心下暗笑，定逸師太果然還是出家人，有一幅慈悲心腸，不把人往壞的方面去想。
岳不群面露微笑，拱拱手：「原來是潘幫主，蕭先生，兩位對小徒有救命大恩，岳某正想登門道謝。」
劉正風雖然看似也不怎麼的，對官府之人卑躬屈膝，但蕭月生目光如炬，劉正風的行徑明顯有些過了，顯然在表演，定是別有隱情。
這正合蕭月生之意，岳靈珊雖然秀麗過人，他卻很難泛起一絲旖念，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幾位夫人及師妹身上，騰不出心思來胡思亂想，再者，他也覺得有「代溝」，彷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有什麼睡不著的？……難道，昨晚出了什麼好事么？」
岳靈珊的火氣噌噌的往上漲，俏臉緋紅，卻又被她壓了下來，吁了口氣，笑道：「那最好不過。」
「哈，兄弟，醒了？」潘吼身形一頓，收刺而立，乾淨利落，轉向這邊，笑道：「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睡不著？」
這個史登達，明明便藏在劉府之外，待廳上的
如今看來，劉正風敗局已定，房上埋伏十幾人，有幾個內功皆是不弱，甚至有兩個與他相仿，且裡外還有那麼多的爪牙，劉府才有幾個人，根本不堪一擊。
他雖不開口，岳靈珊卻能讀懂他眼中之意，是讓她有話快說，還有一絲不耐煩在裏面。
「潘大哥，為何今日起得這般早？」蕭月生吐氣開聲，緩緩問道，那邊，潘吼揮舞著峨嵋刺，周圍全是刺影。
僅是寥寥幾下，他變了一番模樣，已由一個面目普通的青年男子變成了中年人，微微發紫的臉膛，雙眼精芒四射，一看即知是位高手。
岳靈珊心下惱怒，她自小便被眾位師兄們寵著的，宛如小公主一般，到了外面，人們看到她姿容秀麗，也讓著她，何曾遇到這樣的人？！
左盟主下了令，須得在一個月之內，劉正風將曲洋殺了，以明心跡，否則，便要清理門戶，斬草除根！
「原來是這個……」蕭月生搖頭，一臉不以為然，笑道：「不就人多一點兒，熱鬧一些罷了，哪算什麼大場面？！」
潘吼狠狠一拍巴掌，滿臉興奮：「好事倒沒有，不過，今天就要去劉老爺子的府上，那可是大場面，想想都不得了！」
一個嵩山派的弟子答應一聲，將劍尖刺入劉大公子背心肌肉，淺淺一層，滲出血跡。
「嗯，可能沒到，也可能進去裏面了。」蕭月生輕一頜首，隨即轉身瞥他一眼，淡淡道：「青城派的人也沒來。」
眾人耳邊忽然聽到一聲少女清脆的聲音：「喂，你這是幹甚麼的，我愛跟誰在一起玩兒，你管得著嗎？」
蕭月生放下心事，微闔雙眼，坐在潘吼身邊，耳朵綿綿不絕傳來潘吼與旁人縱身說笑的聲音。
只是若自己貿然出手，定會連累了福威鏢局與潘大哥，嵩山派的掌門如今可是五嶽劍派的盟主，滅福威鏢局與長沙幫，不費吹灰之力。
蕭月生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在余滄海身上一掠而過，對於這個余滄海他並不放在心上。
人們轉眼望去，大廳外走進四名黃衣漢子，進了大廳，兩邊一分，站成兩排，又有一人自中間昂然進入，手中高舉之物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卻是一面五色錦旗，鑲滿了寶石，飄動間，燦然生光。
劉正風頓時氣炸，竟有人敢如此無禮，他二弟子米為義急忙趕到後堂，請那人出去大廳坐，那人卻道：「不用了，奉盟主號令，要看住劉家的眷屬，不可走脫了一人。」
劉正風忙問何意，那漢子搖頭說不知，只說請劉師叔將金盆洗手押后，此人卻是人稱千丈松的史登達，乃嵩山派門下弟子。
劉正風慘笑一聲，向兒子道：「孩子，你怕不怕死。」
說罷，嬌哼一聲，轉過頭去，不敢再跟他說話，免得被他氣死。
「大哥，你好歹也是一幫之主，矜持一些罷。」蕭月生勸道，長沙幫雖然不算太大的幫派，但好歹是一方之雄，根本不必如此。
「嘿，劉老爺子可是恆山派的高手，到時，五嶽劍派怕是都會有人過來祝賀，」潘吼不理會他的冷水，兀自興奮的說道：「這些高手，平常見一面都難得很！」
這座位的安排大有講究，是按照武林的地位與聲望所排，潘吼能夠坐在中央，已
群雄頗是尷尬，彷彿熱鍋貼到了冷屁股上一般。
陸柏說道：「劉正風，你要求情，便跟我們回嵩山卻見左盟主，親口求情，我們奉命差遣，可作不得主，你立刻把令旗交還，放了我費師弟！」
他們站在大廳的西北角落裡，這裏離廳口最遠，頗是安靜。
這座劉宅頗是氣派，卻又透出幾分雅意，蕭月生站在遠處瞧了瞧，道：「這個劉正風，看起來倒不像是一介草莽武夫啊。」
劉正風穿著一件嶄新的熟羅長袍，匆匆自內堂趕出，對眾人轟然的道賀聲敷衍的回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潘大哥，蕭兄，你們也到了！」令狐沖急忙抱拳，他跟在師父身後，實在百無聊賴，見到潘吼，實是喜出望外，如見救星。
潘吼生來喜歡交朋友，一到人群中，便如魚得水，歡實得很，蕭月生則不然，他如今所求，唯有大道，懶得花費時間說話。
「那……你們少鏢頭沒被他爹爹責罵吧？」岳靈珊強忍怒氣，沒話找話，問道。
同席上的諸人也皆避口不談，只談風月與武林趣事，潘吼為人豪爽，喝酒爽快，很快便與眾人杯盞交錯，氣氛熱烈。
「兄弟，你瞧，這是怎麼一回事？」潘吼大是訝異，低聲問蕭月生。
那邊劉正風說著話，然後是定逸師太說話，這邊潘吼在低聲說，事情經過是因為劉正風結交了一個日月神教的長老曲洋，他吹簫，曲洋彈琴，兩人乃是知己。
「岳掌門客氣了！」潘吼忙道，呵呵笑了兩聲：「令狐兄弟劍法高明，便是我兄弟不出手，田伯光那廝也討不了好去！」
潘吼已經指出，哪個是大嵩陽手費彬，哪個是托塔手丁勉，哪個是仙鶴手陸柏，哪個是劉正風的大公子，哪個是劉夫人。
他催動著天雷訣，時間流逝得極快，轉眼之間，已至正午，他與潘吼被安排到了大廳中央略偏廳口的位置。
「大哥倒認得不少人！」蕭月生掃了幾眼，腦海里並沒有印象，倒佩服起潘吼的好記性。
劉正風卻鐵了心，偏要洗手，史登達擋在金盆之前，偏是不讓，兩人僵持不下，蕭月生的臉色卻微微一變。
蕭月生也不多說，但笑不語，仍舊練自己的，潘吼看著無趣，也就離開，回去補個回籠覺。
他已發覺到了異樣，只是對於劉府並不熟悉，也不知究竟，只知嵩山派的人已經進了後院。
定逸師太頗是歡喜，以為盟主令是給足了劉正風的面子，不讓他退隱江湖，宛如朝廷上大臣乞骸骨，君主不受一般，關實是一番美意。
「潘幫主太抬舉小徒了。」岳不群一手輕輕撫須，呵呵笑著搖頭。
正在此時，忽然傳出十幾個人一齊喝道：「嵩山派弟子參見劉師叔！」
蕭月生雖然沉默寡言，但喝起酒來，也極爽快，幾杯酒下肚，眾人很快便與他親近起來。
蕭月生雖不知，眾人卻知道這個少女叫曲非煙。
九轉易筋訣入門之關鍵，乃是不能有內力，否則，定會走火入魔，當初他曾傳給蕭無影他們第一層心訣，便是如此。
「青城派與福威鏢局的恩怨，跟你沒什麼關係。」蕭月生淡淡說道，語氣冷淡得很。
他精神更為凝聚，耳中完全屏撤了劉正風的聲音，宛如絲絲縷縷的細線，分別關注于廳中與房上這些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