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95章 殺令
「你生是我二哥，死也是我二哥！」朱洪山用力拍著毛茸茸的胸脯，砰砰作響，大聲說道：「你放心，這口惡氣，三弟我一定給你出！」
「大哥，將南雲召來，要做什麼？」儀琳秀臉蒼白，輕聲細語的問。
她小手分別指向三人，一一介紹。
對花小酌，雅興不淺。
「這世道，聰明人確實不少。」楊如約感嘆一聲，呵呵笑道，神情篤定，胸有成竹。
幾人宣暄了兩句，談起了正題。
「林、震、南！」楊如約緩緩說道。
「老二，不必著急，這個仇，哥哥我早晚給你報！」楊如約拍著馬西河的肩膀，旦旦保證。
張盛和總覺得對面之人彷彿一把藏在鞘中的寶劍，已能完全將自己收斂，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小荷自花徑中隨風飄出，她正在花圃中修剪枝葉，聽得蕭月生彈盞相召，蓮足輕移，轉瞬間來至小亭中。
她靜靜的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獃獃的看他撫琴，琴聲入耳，漸漸陶醉在琴聲之中。
小荷穿著一件湖綠羅衫，裊裊而至，將紅泥爐里的茶水一一倒入茶盞，端給眾人，動作清雅，賞心悅目。
「大哥，實在高明，小弟佩服！」馬西河拿起酒罈，將楊如約的大碗斟滿，雙手端給他，笑道：「林震南一被殺，蕭一寒一定會急紅了眼，很容易會找上嵩山派，當他與左冷禪拼得你死我活時，咱們再悄悄的……，嘿嘿！」
「錚……」琴聲驀的響起，宛如平地驚雷，說不出的突兀，儀琳手上茶盞一顫，濺出一滴。
洛陽城的一處宅子內，燈火通明。
他們正是秦樓寨的三人，便是被廢了武功的馬西河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眉宇間難掩失落與憤慨。
見她不再說話，蕭月生沖江南雲點頭：「去吧。」
「這全靠小尼姑求情，若不然，我的小命也交待了！」馬西河點點頭，搖頭嘆道。
他們不自覺的運功，內力在經脈內疾行，渾身血脈賁張，堪比與人生死廝殺。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腦袋，得意一笑。
死在他手下的高手，不乏武功高強，遠勝過他們的，憑的便是層出不窮的陰招，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心險惡，更加詭異難測。
當先乃是張盛和，眼睛左顧右盼，打量四周，看看是否有什麼陣法存在。
「還有一位孫少俠，很是仰慕大哥，想領略一下大哥的風采。」儀琳不好意思的低聲道。
「大哥……」儀琳脫口而出，見蕭月生望過來，忙又搖頭：「沒什麼了……」
「好啊！」儀琳登時一振，隨即又有些怏怏不樂，白玉似的小手捧起茶盞，輕啜一口，她實在沒有聽琴的心思。
這個世上，惡人無數，殺不勝殺，你不殺他，他便會殺你，實在沒想到，這個威風凜凜的蕭一寒，竟名不符實，令他大失所望。
蕭月生搖頭一笑，不再理會，將茶盞推開，把琴擺正，身子挺直起來，雙手輕輕按上。
孫玉庭暗自低語：江南雲！
他信手拿起大碗，一仰脖
她回想起信箋上所載，仍然不舒服，卻已不會迷茫、傷心、失望、厭惡，唯有嘆息與憤怒。
張盛和小心翼翼接過茶盞，揭盞輕啜一口，然後放到桌上，雙手抱拳，正色說道：「我等冒昧打擾，蕭先生不要見怪才是。」
她看得精細，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張盛和三人更覺她讀得極慢，過了好大一會兒，方才看完一頁，瑩白的臉龐毫無血色，櫻唇微顫：「大……大哥，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么？」
「見過小師叔！」江南雲見儀琳的眸子漸漸明亮，自琴聲中恢復，盈盈上前，襝衽一禮。
「去將南雲召來。」蕭月生溫聲道，臉色略微緩和。
「如何我已是廢人一個，又怎敢再勞煩大哥？！」馬西河唉聲嘆氣，搖頭苦笑。
這是一處民宅，與周圍的房子並無二致，看上去平平常常，極不惹眼，罕有人會去注意。
「咱們這一次，不是劫林震南，而是刺殺他，……然後，來一招嫁禍江東，借刀殺人！」楊如約撫著鬍鬚，自得一笑。
直至她婀娜的身影消失在花徑中，張盛和三人方才收回目光，蕭仁川心性直率，沒有別的心思，張盛和與孫玉庭卻是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江南雲微一頜首，明眸顧盼，眼波掠過張盛和三人，輕輕一笑，飄然出了小亭，轉眼消失在花圃中間的小徑里。
「大哥，那滇南三駿可不是尋常之輩。」朱洪山蒲扇般的大手撓撓頭，有些疑惑的望向楊如約。
「由此可見，那個蕭一寒武功的可怕！」楊如約點頭，撈出一片羊肉扔到嘴裏，香氣濃郁。
「不必多禮。」儀琳忙伸手，虛虛向上一抬，她秀臉紅潤，容光煥發，宛如睡了美美的一覺。
「蕭先生為何不出手，將這二人解決了？」蕭仁川性子憨厚，單純無城府，想到什麼便直接說出口，渾沒注意張盛和打來的眼色。
三人遠遠看到蕭月生，見他懶懶倚在小亭朱欄上，一手扶攔桿，另一手拿一隻白玉杯，不時端至嘴邊，輕啜一口，雙眼望向花圃方向，似是正在賞花。
他們不知何時琴音消散，已經沉醉在畫卷中，難以自拔，微微眯起眼睛，似睡非睡，不知時間的流逝，待回過神來時，耳邊便聽到一陣嬌柔的笑聲，聞之周身皆酥，渾身輕了幾分。
初次見到江南雲對自己行禮時，儀琳一陣慌亂，實在不適應被人這般叫，一向是她向別人行禮，罕有別人向自己行禮。
馬西河與朱洪山想了想，齊齊點頭，三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歡快不已。
他自己一想，也覺得僥倖，雖然武功被廢，與死無異，但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唉……」蕭月生長長感嘆，瞥了一眼身邊的儀琳，搖搖頭：「上天有好生之德，豈能隨意殺人？！」
其他三人卻心思各異，蕭月生懶洋洋的坐在那裡，帶著淡淡的笑意，欣賞著他
「哈哈……」三人又是一陣大笑。
「三位請坐罷。」蕭月生向前面伸伸手，指了指木墩，坐下來，笑道：「敝府簡陋，莫要見怪才是。」
「好了，妹子不要操心了，」蕭月生擺擺手，臉上露出微笑：「我撫琴一首，如何？」
一笑之間，萬種風情溢滿了小亭，張盛和他們不敢看，怕自己失態，卻又忍不住看。
孫玉庭品著茶茗，卻心不在焉，不知不覺，已將一盞茶喝完，想要開口打聽一下那位程公子，卻又知道太過孟浪，不想給蕭月生留下輕浮之印象，只能強捺心中騷動。
聽到南雲二字，孫玉庭心中一動，南雲，莫不就是蕭先生的弟子江南雲，據說姿色無雙，傾國傾城，這位程公子又是何人。
蕭月生緩緩轉頭，朝他們這邊望來。
張盛和閱歷不淺，坐在蕭月生對面，心中一直凜然生戒，對面男子雖然懶洋洋，笑吟吟，隨和溫煦，他卻心寒不已。
他們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個白衣麗人，穿著一身月白羅衫，臉龐瑩白如玉，瓊鼻修目，黛眉入鬢，一雙眸子顧盼之是，流光溢彩，欲將人的魂魄勾走。
孫玉庭一直細心觀察，話不多說，目光雖然偶爾一瞥，心裏卻一直盯著蕭月生，細察他一舉一動。
馬西河也笑了起來，對於大哥的陰謀詭計，他深具信心，想到這裏，陰鬱的心情也明快了幾分，拿起大碗，又是一碗灌進肚子里。
「南雲，」蕭月生想了想，抬頭望向江南雲，緩緩說道：「將秦樓寨的三個寨主除去罷。」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放下手，哼道：「待有閑心時，你也該學學撫琴了！」
「嵩山派！」楊如約淡淡一笑。
嵩山派與蕭一寒之間的矛盾，洛陽城裡的武林中人多數清楚，先是東園幫被滅，然後仙鶴手與大嵩陽手被殺，人們心知肚明，定是蕭月生所為。
此人自是江南雲，她便在東園幫的總壇，見到小荷，便直接過來，卻聽到師父撫琴，極是難得。
他咀嚼著感慨：「他也是個殺人不眨眼兒的人物，二弟能在他手上活命，也算是難得可貴！」
張盛和三人登時豎起了耳朵，瞟向那封信，他們對於蕭月生的底細已然頗清，知道所謂的小姐，便是江南雲。
「即使他武功厲害，又能如何？！」楊如約冷笑，搶過酒罈，替馬西河斟上，一邊說道：「咱們明的不成，便來暗的，人嘛，最厲害的不是武功，而是這裏！」
馬西河與朱洪山兩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只是低頭吃肉，端碗輕輕一碰，一飲而盡，吃得不亦樂乎，任由楊如約在那兒冥思苦想。
半晌之後，楊如約回過神來，輕撫著下頜：「想來想去，蕭一寒還有是一處弱點的。」
「不過，大哥，儀琳那個小尼姑，確實厲害得緊！」朱洪山喝了一大口酒，搖頭感慨。
隨即，琴聲洶湧而出，宛如狂風暴雨傾瀉而至，讓人喘不過氣來，心弦綳起，越來越緊，幾乎要
蕭月生微微一笑，他觀察入微，看出蕭仁川的失望，卻渾不在意，自己做事，何須別人指手畫腳。
隨著琴聲的漸漸流淌，眼前又有一幅畫卷舒展開來，自己靜靜走在小溪邊，深山清幽，鳥語花香，輕風吹拂，說不出的柔和，舒服得想要睡過去……
只是，蕭月生這般大高手，偏偏做出無賴之舉，眼睜睜著不承認，嵩山派拿不出證據，啞巴吃黃蓮。
他身體魁梧，壯實過人，酒量亦是極豪，喝酒如喝水，雖然武功被廢，酒量卻並不差多少。
儀琳秀臉一紅，這句話是自己常勸大哥之語。
「還有什麼？！」蕭月生沒好氣的橫她一眼。
他們三人皆見過蕭月生，昨日上午，蕭月生帶著儀琳出現在洛陽城外，秦樓寨的馬西河不開眼，開口調戲儀琳，只不過，那一次蕭月生一直沒甚動作，低調得很，也給人以可欺之印象，卻是為了激怒儀琳，讓她動手。
「還是不要了。」馬西河搖頭，有些意氣消沉，拿起酒罈，又倒滿了大碗，搖頭嘆息一聲：「這個姓蕭的委實太過厲害，我不能讓大哥與三弟拿雞蛋碰石頭，眼睜睜的找不自在！」
這幾頁素箋，乃是江南雲所書，上面曆數秦樓寨的種種惡行，頗是詳實。
「老三你可是貪心不足！」楊如約失笑，凝神思索，嘴巴仍在咀嚼，眼神卻已變得遙遠。
儀琳歡快的答應一聲，盈盈起身，卻忽然止步，期期艾艾。
蕭月生撫琴一首，時而激烈，時而溫柔，琴聲之中蘊著難言的魔力，不知不覺，將儀琳心靈上的陰影輕輕抹去，恢復如常，但畢竟水過流痕，記憶卻不可能抹去。
蕭仁川與孫玉庭皆是英姿勃發，兩人目不斜視，眼神堅凝，步履沉著從容，一步一步穩穩踏出，身法轉寰之間極是利落，宛如與人動手之狀，皆提氣凝神。
「世上竟還有這等惡人！」儀琳不敢再往下看，將素箋拋開，目光一觸即收，不敢再看，緊咬櫻唇，已經出血，猶未覺察。
「大哥說來聽聽。」馬西河忙放下酒碗。
孫玉庭獃獃看著她曼妙的身影漸漸消失，心中悵然若失，神情恍惚，久久無法回神……
張盛和三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內力在經脈內疾轉，竭力壓制住徹骨的寒意，心中極是驚異，想不到一個人的氣勢竟能如此迫人，說出去怕是無人相信。
「是！」小荷清脆答應，裊裊而去，腳下無聲無息。
「不必客氣。」蕭月生擺擺手，然後輕呷一口清茶，笑道：「在下雖然喜歡清靜，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豈會拒之門外？！」
「是，弟子遵命！」江南雲巧笑嫣然，笑容一出，整個小亭宛如明亮了幾分，對面的張盛和三人一陣失神，他們不想在美女面前失態，忙轉開眼睛。
他僅是瞄兩眼，便翻過另一張素箋，轉眼之間，已是讀完五頁，隨手遞給儀琳。
蕭月生，眉頭微微一皺，但見儀琳楚楚動人的神情，只能強按住話頭，略一點頭：「
蕭月生心中微一嘆息，將這樣的東西給儀琳看，實在有些殘酷，白紙般的心會染上顏色。
蕭仁川卻無心理會，不時瞧蕭月生一眼，暗自搖頭，大是失望。
「老爺，有何吩咐？」小荷嬌聲道，水汪汪的眸子望著他。
蕭月生點頭微笑，向三人一一抱拳，甚是客氣，張盛和三人暗鬆口氣，沒想到鼎鼎大名的蕭一寒竟如此和氣。
蕭月生瞥了對面三人一眼，他們滿是好奇，他卻沒有滿足他們之念，緩緩收起信箋，放入懷中，屈指一彈茶盞，發出一聲清鳴，悠悠回蕩，宛如玉磐所發。
「大哥，他們來了。」儀琳當先進入小亭，對站起身的蕭月生嬌聲笑道：「容我介紹，這位是張盛和張前輩，這是孫玉庭孫少俠，蕭仁川蕭少俠。」
蕭仁川與孫玉庭頓時心中一緊，被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掃，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手心出汗，極是緊張。
他們心中驚訝，這個丫環，腳下竟然沒有聲音，難不成，也是一位輕功卓絕的高手不成？！
蕭月生接過信，直接撕開，取出信箋，裏面是厚厚的幾張。
當時，蕭月生按住了她，教她怎樣回禮，如今儀琳雖然仍不適應，卻已能落落大方。
張盛和三人雖對音律並不精通，琴聲入耳，眼前呈現出一幅畫面：自己站在海邊的礁石上，跟前是洶湧的海浪，海上狂風怒吼，海浪遮天蔽日，朝自己罩下來，一浪高過一浪，似乎要將自己吞噬。
楊如約忽然一揮手，眉頭蹙起，神色凝重，三人的大笑戛然而止。
可笑身邊的兩個小夥子，被其表象所欺騙，已失敬畏之念，他不由暗自搖頭，還是嫩得很吶！
「大哥，你想怎麼收拾這個蕭一寒？」朱洪山也撈出一片兒羊肉，一邊咀嚼一邊問道：「若是能夠讓他交出辟邪劍譜，最好不過！」
蕭仁川拿起茶盞，揭盞喝一大口，心下大是不服。
俄爾，琴聲陡的降下，眼前情景變化，呈于眼前的是一幅風和日麗，波光漣漪的湖面，夕陽之下，湖面如錦，與天上的彩霞相映，接成一體，綺麗動人。
「好嘞——！」儀琳嬌脆的答應，一溜煙兒跑了出去，生怕蕭月生反悔。
朱洪山怔了怔，忙道：「大哥，好像林震南曾被人劫走，叫什麼滇南三駿，最後死得很慘啊。」
蕭月生皺了皺眉頭，揮揮手，語氣不耐煩：「就說南雲不在，讓他去東園幫總壇找人罷！」
滇南三駿的底細，他們恰好清楚，朱洪山疑惑，大哥也應清楚，這滇南三駿武功高明得很，且也狡猾得很。
很快，儀琳帶著三個人走了進來。
想到此處，他心中一陣不舒服，恨不得背插雙翅，飛過去大廳看一看，見一見這程公子何方神聖。
朱洪山吃了片肉，嘴裏「吧唧」「吧唧」的咀嚼，銅鈴般的大眼望向他。
「這倒也是。」蕭月生點點頭，瞧了儀琳一眼，呵呵笑道：「我已經弄清了他們的虛實，確實無惡不作，按罪當誅。」
「這是南
……
「大哥，怎麼了？」馬西河悄悄問，右手按上劍柄，他雖武功被廢，但一身力氣仍在，劍法精妙，幾招之內，威力仍舊不凡。
「那蕭先生為何不殺他們？」蕭仁川步步緊逼，眼睛不眨的瞪著他，似是質問。
沒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如日中天的驚鴻一劍，竟然僅是一個年輕，與自己年紀相當，令他失落之餘，心中難免有些不服氣。
此時再見，蕭月生彷彿換了一個人，渾身慵懶，絲毫沒有了那股凜凜威嚴。
儀琳甚少有好奇心，雖不知道程公子是哪一個，卻也不想多問，只是低眉順眼的品著茶，此茶清香襲人，入肚之後，一股清氣頓然上升，將體內的濁氣衝散，頓時渾身清虛，宛如沒有一絲渣滓，再無雜質，身子輕飄飄的，如藍上的一朵白雲。
張盛和三人只覺空氣似乎粘稠起來，呼吸困難，一顆心如被浸到了冰水中，冷到了骨子裡，下頜微顫，幾欲打哆嗦。
「二哥，你說什麼屁話？！」朱洪山銅鈴般的大眼一瞪，高聲喝道，聲音哄亮，震得旁邊酒罈嗡嗡作響。
小荷點頭，脆聲應是，飄飄飛出小亭，上身平穩不動，蓮足輕移，宛如水上荷葉輕盪。
「嫁禍給誰？！」馬西河問。
「沒什麼。」蕭月生擺擺手，仍舊一幅淡淡的微笑：「能不殺人，最好不過，我實在想殺人。」
只是她清心訣的修為極高，頭腦一直保持著冰清之態，稍一失神之後，便醒了過來，忍不住拍手，嬌笑著讚歎。
小荷輕飄飄而至，進得小亭，襝衽一禮，嬌聲稟報：「老爺，那位程公子又來了。」
「弟子遵命！」江南雲嫣然一笑，輕輕頜首。
「帶過來一起罷！」蕭月生擺擺手。
儀琳忙放下茶盞，雙手接過，仔細觀瞧。
儀琳素來吃齋念佛，即使有事，上面也有師父與師姐們頂著，何曾見識到世間醜惡？！
蕭仁川一臉不敢苟同之色，張盛和狠踩一下他腳背，仍未阻住他說話，嚴肅的搖頭：「秦樓寨的三魔頭，無惡不作，殺人無數，若是讓他們逍遙世上，豈不是害了別人？！」
他們三人光著膀子，呼呼拉拉，吃得汗流浹背，滿臉通紅，泛著油光，臉上卻是一幅酣暢淋漓的神情，大口吃肉之餘，不時舉起大碗，痛飲美酒。
張盛和「呼」的起身，一把將他按下來，朝蕭月生苦笑道：「這個混小子，不知好歹，蕭先生大人大量，莫要見怪！」
他自幼天賦異稟，乃習武之奇葩，練起功來，進境極快，遠超常人，故心中一向自負得緊。
小荷如一陣般飄過來，看到孫玉庭的茶盞已空，幫其斟滿，悄然退下，然後將一封信遞向蕭月生：「老爺，這是小姐派人送來的。」
大廳之中，三人圍坐在一處，中央是一隻大大的砂窩，底下燒著木炭，汩汩作響聲中，羊肉與調料的香氣飄蕩在空中氣，加之醇厚的酒香，混在一起，令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