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55章 授訣
任盈盈身後跟著一個老年男子，頭髮稀疏，正是綠竹翁，他神情清癯，神清氣朗，並不顯龍鍾之態。
蕭月生手掌拿下，順勢一掌拍在他背心，一股溫潤的氣息拍入他體內，在全身迅速遊走一周天，舒解著難耐的痛苦。
蕭月生微微沉吟，沒有說話。
岳不群看著他們消失的身影，站在王宅前怔怔遙望，過了好一會兒，一直陷入沉思。
岳不群瞧了他一眼，哼道：「你呀，用腦子好好想想！」
江南雲眼波盈盈轉動，忽然抿嘴一笑：「師父，要不，你傳小師父一套內功心法算啦！」
「你呀，難脫女子的小氣！」蕭月生橫她一眼，不客氣的訓斥。
小荷勤學苦練，內功已經頗深，若非是蕭月生，旁人根本聽不到她的腳步之聲。
任盈盈穿著一件淡紫色羅衫，臉上遮著一件薄薄的黑紗，將臉龐遮住，無人看得清。
覺空和尚臉上尷尬之色一閃即逝，苦笑一聲：「小僧的內功心法是師父臨終所授，殘缺不全，故進境極慢……」
岳不群點頭：「他們認為是江姑娘殺了玉璣子前輩！」
看著勞德諾走大廳，岳不群皺了皺眉頭，搖頭一嘆。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冷哼一聲：「為師何時耍過賴？！」
沿著迴廊而來，羅衫雖寬，卻難掩身材的曼妙與婀娜，步伐輕盈，似是踩著雲朵過來。
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的功夫，覺空和尚不再感到痛苦，彷彿剛才只是一場夢。
「小師父的羅漢拳已得精髓，難得難得。」蕭月生撫著唇上的一抹小鬍子，微笑讚歎。
蕭月生沉下臉來，仔細想了想，說道：「嗯，小師父將要
「況且，玉璣子乃是泰山派的名宿，劍法卓絕，尋常高手，豈能殺得了他？！」岳不群搖頭一嘆。
岳不群緩緩點頭，舉步往裡走，漫聲道：「聽天門道長的意思，怕是想對付江姑娘。」
岳不群笑道：「道長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還沒說究竟何事，若是用到岳某，義不容辭。」
蕭月生點頭，沒有反駁，也不客氣。
令狐沖撫了撫挺直的鼻樑，搖頭道：「他們倒真能異想天開，江幫主為何無緣無故殺玉璣子？！」
蕭月生抬頭，瞥了江南雲一眼，微微笑了笑，轉頭望向覺空和尚。
覺空和尚神情莊重嚴肅，說話從容：「蕭先生過獎，……僅是這套拳法，小僧得師父親授，其餘武功，都是自行參悟，差得遠了。」
「玉璣子是泰山派的人，屬於名門正派，江姑娘不會主動惹他，但若是他去殺江姑娘呢？！」岳不群不客氣的瞪他一眼，冷哼一聲：「江姑娘的性子，豈會饒過他？！」
武功心法殘缺不全，這種滋味，她感同身受，內功心法只得授一半兒，被吊足了胃口，苦不堪言。
「此心法名謂清心訣，有清心開智之效，小師父乃出家之人，修習起來更佳。」蕭月生緩緩說道。
令狐沖大是意外：「師父，難道，你也認為是江幫主下的手？！」
蕭月生暗自一笑，畢竟是女人，心胸不夠寬廣，搖頭道：「清心訣雖然威力宏大，但並非頂尖之學。」
「師父，好一陣子任姑娘沒來啦。」江南
令狐沖啞然，無語以對，心中思忖，若是玉璣子出手去殺她，依江幫主的性子，定不會放過玉璣子！
江南雲跟在蕭月生身後，也跟著見禮。
「大概如此罷。」岳不群微微頜首，步子向後花園走去，忽然停了下來，沉吟一下，轉頭吩咐令狐沖：「你去蕭府，將天門道長前來之事告與蕭先生知曉，讓江幫主小心一些。」
「說曹操曹操便到，」江南雲一怔，不由抿嘴笑了起來，轉頭看了一眼蕭月生，回過身：「那便請她進來罷。」
「嗯，也好，相見也算是有緣。」蕭月生緩緩點頭，笑道：「只怕小師父嫌棄。」
「嗯。」蕭月生抬頭想了想，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岳不群轉頭瞧了一眼，見四周沒人，搖頭說道：「……他們所想，並非毫無道理。」
知道此訣絕非凡品，他心中感激，便欲去道謝，走到屋中一看，卻人去樓空，僅留了一張素箋，銀鉤鐵划，寫著他們先行告辭，有暇可去蕭府做客。
江南雲狠狠白了他一眼：「那可是清心訣呀！」
他心頭卻怦怦跳得厲害，蕭月生的武功，他親眼所見，強橫之極，自己的師父遠遠不及。
「心疼了？」蕭月生呵呵一笑，撫著唇上的小鬍子。
江南雲見手下的瑤琴飛起，也不驚異，自窗口望向小荷，嬌聲問道：「小荷妹子，可有事情？」
……
「那套擒拿十八打，也精妙得很呢！」江南雲嫣然一笑，眼波流轉，萬種風情頓時傾瀉而出。
令狐沖一身青衫，自大門出來，上前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麼站在這裏？」
他們正坐在白馬寺中
江南雲盈盈起身，嬌哼一聲，白了他一眼，拉起慕容玉婉，裊裊娜娜的離開。
「小僧不敢！」覺空和尚急忙道。
「使不得！」覺空和尚忙擺手，搖頭苦笑：「小僧何德何能，不敢奢望！」
慕容玉婉與覺空和尚見他們師徒二人嬉鬧，不敢插嘴，只是覺得這對師徒頗是奇怪，沒大沒小，不像是師徒，更像是朋友一般。
慕容玉婉已經被安置下來，到了清平幫的總壇休息，只有師徒二人回到了蕭府。
但腦海中卻實實在在的生出一段兒心訣，每一個字，彷彿都熟悉無比，倒背如流。
「好嘞，那就這麼說定了，師父，你可不能耍賴！」江南雲一拍巴掌，嬌聲笑道。
若能得他傳授，可謂是難得的機緣。
覺空和尚只覺一股熱流自百會湧入腦袋，宛如炎漿一般，熱得燙人，頓時頭痛欲裂。
「弟子不敢。」令狐沖笑道，轉頭瞧了瞧四周，悄聲問道：「天門道長前來，不會有什麼好事吧？」
看他這般痛苦，蕭月生起身，舉步離開，容他慢慢恢復。
蕭月生目光藹然，溫聲說道：「小師父，你招式精妙，內功卻稍差幾籌，日後需得加緊用功了。」
覺空和尚細心傾聽，唯恐漏過一個字。
「江幫主？！」令狐沖忙道。
「看來，岳掌門與蕭一寒交情不俗！」天門道長臉色不佳，沉聲哼道。
琮琮聲響起，忽然傳來微不可察的腳步聲，卻是小荷裊裊而來，宛如水上的一朵荷花，悄無聲息。
蕭月生緩緩抬手，按到了覺空和尚百會穴上，不容他閃避，沉聲說道：「此
蕭月生起身，出了水榭，在迴廊上相迎，遠遠的便抱拳，笑道：「任姑娘大駕光臨，蓬蓽增輝！」
「嗯。」岳不群回神，瞥了大弟子一眼，哼道：「你為何出去，是不是想偷偷喝酒？！」
「清心訣如此玄妙，師父贈給一個外人，有些可惜。」江南雲仍舊耿耿於懷。
蕭月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不去理會，拿起一本琴譜，慢慢翻開，想要撫琴一曲。
蕭月生掃了一眼江南雲，道：「你們迴避罷！」
覺空和尚眼光一觸即轉，不敢與她對視：「擒拿十八打小僧甚少修習，剛才是被逼無奈，勉強施展，沒想到越使越熟。」
「多謝蕭先生！」覺空和尚失望之餘，卻又鬆了口氣，貿然接受絕學心法，他實在於心不安。
天門道長身後的玉磐子與玉音子齊齊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既如此，我等告辭！」天門道長起身，抱拳一拱手，轉身便走。
江南雲眉開眼笑，並不生氣，嘻嘻笑道：「是是，我是一個小女人，小心眼，成了吧？！」
江南雲上前推開軒窗，一陣清涼的氣息涌了進來，吹動著榭內的輕紗幔帳。
「真的？！」江南雲頓時大喜，她從未聽師父說起過，本以為清心訣玄妙莫測，已經是絕世之學，沒想到，竟僅是入階的心法。
令狐沖搖頭：「弟子還是覺得，江幫主不會去殺玉璣子，畢竟他是我正派中人。」
「這位任姑娘的琴技，嘖嘖，實在讓小女子佩服！」江南雲讚歎一聲，手指輕撥琴弦。
「你若能將清心訣修至大成，還有一門進階的心法，名謂天心訣，威力更強。」蕭月生微微一笑。
「好了，南
……
「不敢勞駕！」天門道長哼了一聲，步子不停留，大步流星，走出了王宅，消失不見。
「蕭先生，叨擾了！」任盈盈柔和圓潤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冷漠，令人難以親近，黑紗上的明眸淡然沉靜。
江南雲瞧了一眼蕭月生，師父所言不虛，這個小和尚的武學天賦實在驚人。
這般痛苦，實在痛不欲生，他忍不住要慘叫出聲，卻又發不出聲音，只能發出嗬嗬之音。
「師父，你可真夠大方的！」乍一回到了蕭府，江南雲便嬌聲哼道，玉臉帶著不滿之色。
岳不群笑了笑，點頭道：「蕭先生的救命之恩，岳某無以為報。」
令狐沖點頭：「聽聞玉璣子前輩雖然武功不俗，但心胸卻並不寬廣，當初他們起了衝突，想必是惱羞成怒，事後報仇。」
兩人沿著湖上迴廊，來到了一間水榭中，坐到綉墩上。
奇人必有異行，他們想到這般，便也釋然。
「什麼？！」江南雲明眸頓時大睜。
此處幽靜宜人，東南角是花圃，雖然不大，卻花香襲人，隨著清風飄來，在他們口鼻間繚繞不絕。
「是，師父！」令狐沖答應，轉身便走。
「小姐，任姑娘來了。」小荷穿著一件湖綠色的羅衫，顯得清新可愛，俏聲回答。
「羡慕別人的琴技，便好好學習，自不會太差。」蕭月生伸手一招，隔空將瑤琴攝來。
依訣修鍊了一番，當醒過來時，太陽已經偏西，半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他只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十足。
「可憐呀！」江南雲搖頭感嘆一聲，眼波一轉，狠狠白了一眼蕭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