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68章 先登
眾人趕路累了，半天下來，肚中空空，見得這般美味，自不會拒絕，各自接過，毫不客氣。
蕭月生嘆息一聲，無奈搖了搖頭。
「這是師父為大夥準備的糕點，湊合著吃罷。」江南雲一邊往外拿，一邊笑道。
岳不群俯身查看，這些人皆是被震斷心脈而亡。
他也沒有去打擾，小事一樁，不值得費神，待找個機會跟她說說便是，只是現在一直有人在旁，不宜多說。
岳不群看得驚異不已，定逸師太則瞥了蕭月生一眼，知道這是他所授心法的高妙。
蕭月生身形一晃，來到了江南雲身邊，低頭打量她腳下之人。
「師父，此人可是湯英鶚？！」江南雲站在眾人圍成的圓形中央，忽然揚聲叫道。
岳不群撫髯，擺擺手道：「蕭先生，辟邪劍譜是被旁人得去，岳某也鬆了口氣，只要沒落在左冷禪手上，便已足矣。」
清風徐徐，涼人逼人。
江南雲手上一直提著一隻木盒，約有三尺來長，一尺寬，看上去似是裝著一柄長劍。
終於，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金光閃爍，逼人心魄。
定逸師太則仍在那邊，盤膝而坐，撥動佛珠，低頭誦經，儀琳坐在她身後，跟著誦經，神態虔誠無比，白玉似的秀臉洋溢著聖潔之光。
一路之上，蕭月生身形飄逸，不疾不
「師父！」江南雲嬌叱一聲，緊盯著她。
岳不群展開身法，迅捷前沖，眾人也眼著向前走，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幅慘烈之像。
定逸師太臉色陰沉，嘴中不停的誦著經文，眼神悲憫，頗有幾分佛家氣度。
岳不群他們眼光與他雙眼中金光一觸，忙不迭的閉眼，雙眼灼熱，微微刺疼。
蕭月生一眼看透，義妹是心懷內疚呢，不由暗自失笑，女兒家的心思，果然細膩敏感得很。
蕭月生臉色鐵青，似是凝成了一塊兒鐵：「這裏的人都死了！」
「怎麼了，師父？」江南雲忙問，她也感覺到異樣，這裏太過安靜一些。
「便是在這裏了。」蕭月生說道。
「江幫主，如何？」岳不群當先搶問。
蕭月生轉頭瞪了她一眼，哼道：「南雲，你這個做弟子的，太是可惡，總喜歡拆為師的台！」
「蕭先生，你如何能夠發覺湯英鶚的蹤跡？」岳不群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略一沉吟，似是在默算，半晌之後點頭：「差不多了。」
蕭月生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蕭先生，大約還要多久？」坐這一會兒，岳不群恢復了氣定神閑，撫著清髯輕聲
蕭月生瞧她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搖頭道：「南雲，世上不平之事萬千，這樣的事常見得很，不必太過難過！」
他們從山上看去，宛如一條玉帶貫穿了這十幾戶的小村子。
他們停歇之處乃是山頂上的一處雜亂樹林，山勢既高且陡，如一柄長劍直刺長空，到了山頂，已經沒有了道路，若非他們輕功極高，寸步難行。
眾人繼續疾行，儀琳一路上極是沉默，也沒有與蕭月生說話，似是冷淡了許多。
她將木盒放下，打開，頓時香氣飄溢，被山風一刮，盤旋一番便消散開，眾人鼻間卻一直繚繞不絕。
其餘眾人開始搜索四周，看是否有倖存之人，村莊不大，僅是十幾戶，很快便能搜遍。
「裏面的人都被殺了，無一活口。」蕭月生淡淡說道，聲音緩慢，每一個字都如冰珠一般。
眾人馬上停下步子，轉頭望向他，見他臉色沉肅，頓時心中一沉，感覺不妙。
說著，他呵呵笑了起來，點頭對眾人道：「知師莫若徒，南雲所說不錯，……辟邪劍譜之上，附著一種暗香，我此處有一種奇蟲，可聞得到。」
江南雲接過白玉杯，放回木盒中，合上盒子，提在手上，跟著起身。
「那蕭某先行一步，暫時不回洛陽。」蕭月生沖岳不群與定逸師太抱了抱
「走罷，應該快到了。」蕭月生起身，將青玉釀一飲而盡。
木盒之中，分著數個方格，裝著不同的糕點，看上去便極誘人，或玫瑰紅，或翡翠綠，不忍下口。
在蕭月生跟前，他絲毫不隱瞞對左冷禪的忌憚。
「那如何是好？」岳不群抬起頭問道。
「什麼？！」岳不群一驚。
七人之中，論及內力，儀琳最是淺薄，但她所修習的內功心法殊異，走路便是練功，不但不損內力，反而不斷增益。
「青城派的催心掌？」他抬起頭，望向蕭月生。
「一個時辰過後，應能追得上。」蕭月生接過玉杯，輕抿一口，橫了江南雲一眼。
轉眼之間，她曼妙的身形再次出現，臉色蒼白如紙，緊抿著櫻唇，牙齒咬進了下唇，嵌在肉中，血絲隱隱。
岳不群與定逸師太二人卻是鬆了口氣，原來有這般手段，若是不然，蕭月生也太過高深莫測了一些，似鬼神之能。
「有人捷足先登了。」蕭月生淡淡掃了他一眼。
村中一片寂靜，甚至連狗叫聲都沒有，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集中一間屋子前，圍成一個圓形，一層一層倒在地上，皆氣絕而亡，但卻沒有流血。
「正是。」蕭月生點頭，收起了水晶瓶，又橫了江南雲一眼，惹
江南雲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十幾丈遠的小村中，再一晃，消失無蹤。
「一個未留，全被殺了。」江南雲咬著牙，慢慢說道，身子微微顫抖，呼吸粗重，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
蕭月生想了想，遙望下面的莽莽平原，山莊如棋盤，湖水如冰鑒，令人觀之心胸開闊。
「師父，差不多是差多少呀？」江南雲雙手遞上一隻白玉杯，杯中已斟滿了青玉釀。
蕭月生裝作沒瞧見，轉頭對岳不群道：「岳先生，事已至此，蕭某無能為力了。」
「是不是咱們要向東追？」岳不群看了一眼，笑問道。
眾人頓時舒了口氣，這般趕路，實在辛苦，一直不停的施展輕功，內力消耗極巨。
一個時辰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小山莊。
半天下來，他們一路疾行，毫無停歇，定逸師太與岳不群皆有喘息加重之像，儀琳反而容光煥發，更勝從前，絲毫沒有疲憊之狀。
蕭月生點頭，將懷中的水晶瓶拿出來，瓶中的蟲子似是睡了過去，一動不動。
只是這師徒二人，沒大沒小，弟子不恭，師父不重，太過隨意。
幾人大喜，身形加快，自山上縱身飛下來，沒走多遠，便來到了村子。
一行人出了洛陽城，一路疾向南行。
湯英鶚此時也已氣絕身亡，伏在地上，衣襟
岳不群打量四周，想了想，道：「想必是這裏經過一場大戰，將村裡的人驚動，過來圍觀，被兇手一一滅口。」
「這正是湯英鶚！」岳不群趕了過來，點頭道。
「咦，不對。」蕭月生忽然止步，粗重的眉頭動了動，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吃著乾糧，一邊說著話。
蕭月生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似是烏雲籠罩。
「世上果然奇人異士不窮，劍譜上的香氣已被除去。」蕭月生搖頭，將水晶瓶放回懷中。
這是一處位於山腳下的村莊，四周群山環拱而立，一道小溪自山上流下，縱貫小村。
岳不群亦是搖頭，自失一笑，這般秘法，豈能宣而示人？！自己問得唐突了。
「師父，劍譜無所謂，但這個兇手，卻不能放過！」江南雲忽然開口，聲音沙啞，緊抿著嘴。
「並非青城派的催心掌，催心掌震碎心臟，而這僅是震斷了心脈，手法更絕，此人掌法比余滄海更精妙幾分！」江南雲搖頭說道，聲音略帶幾分沙啞，陡增幾分誘人。
「師父是耍了一個小手段，在辟邪劍譜上做了手腳吧？」江南雲抿嘴一笑，嫣然問道。
說罷，自懷中掏出一隻水晶瓶，裏面一隻小蟲，乍看之下，似是七星瓢蟲，正躁動不安的飛舞，偶爾朝東碰撞瓶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