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72章 無路
鄭西風看了那邊沉默的老齊一眼，見老齊用力點頭，神色堅毅，點了頭：「嗯，……路上小心！」
「師父，他們果然不死心呢！」江南雲嫣然一笑，搖了搖頭，柳腰一扭，腳尖點動，身子輕輕一旋，似是在輕歌低舞，羅袖揮出，輕輕一卷，優雅曼妙之至。
六柄劍各按不同方位，籠罩周身各向，嗤嗤的輕嘯聲中，六人臉色沉肅，凝重無比。
長嘯聲中，他們升到空中，身子一折，忽然朝這邊斜斜飄來。
六柄劍揮動，六人身如轉輪，繞著江南雲與蕭月生不停的揮劍，卻被江南雲一一屈指彈開。
「不錯，我等乃是日月神教中人！」六人中一個年紀頗輕者開口，緩緩點頭。
「師父，難不成是個陣法？」江南雲好奇的打量六人，眼波流轉，滿是好奇之色。
「大哥！」曹三忙上前扶住他，滿臉急切。
他目光沉靜，淡淡看著蕭月生與江南雲，眼睛深處沒有一絲感情，似是看兩個死去之人。
蕭月生瞟她一眼，沒有多說，只是搖了搖頭，心中暗思，這個南雲，傲氣總是不改，吃過一次虧了，仍舊這個性子。
「大哥！」曹三心有不甘，哼道：「咱們與他拼了！……鬼才相信，交出劍譜，他能放過咱們！」
見兩掌下去，並沒有破去此陣，江南雲來了興緻，清嘯一聲，身形飄動，只見白影閃現，看不清她的身影。
鄭西風擺擺手，剛想說話，卻張嘴噴出一口熱血。
一劍之下，他們已知曉，論及內力，遠不及江南雲，唯有仗著劍陣之妙來周旋一二，只要能夠將他們拖住，讓鄭西風他們脫身，便算幸不辱命。
慢慢走到廟前，現出了真容。
轉身之際，他再次深深望一眼蕭月生，大步流星走入破廟。
江南雲將白玉杯裝入木盒中，動作利落，僅是眨眼間完成，跟著站起，妙目盈盈如水，掃了鄭西風他們一眼，一掠而過。
六柄劍叮叮噹噹落地，六人一動不動，化為了雕像，僅有雙眼能夠活動自如。
「大哥，何必這麼急，早已甩掉他們了！」曹三不滿的對鄭西風說道，聲音很大。
曹
江南雲忙道：「師父言之有理，咱們得加快，莫讓他們跑了。」
「走罷。」蕭月生一招手，身形晃動，轉眼出現在十幾丈外，月色之下，身影朦朧，若隱若現。
「鄭大哥放心罷！」大漢拍著胸脯，大咧咧的說道。
看著二人漸漸消失在西邊，曹三呸的吐了口唾沫，恨恨罵道：「膽小鬼！」
曹三他們見機，猛的躥起，腳下猛的一蹬，身形疾沖，化為箭矢，瞬間遠離蕭月生二人，眨眼的功夫，已衝進了破廟之中，廟內傳來了兩聲大笑。
蕭月生輕撫唇上小鬍子，淡淡道：「虧得你提醒，……若是有把握解開穴道，不妨逃走。」
他們站立不動，目光緊盯蕭月生二人，一言不發。
蕭月生神色一冷，眼中電芒一閃，宛如平地陡現一道閃電，周圍為之一亮。
幾人自小鎮中走出來，沿著郊外的一條小路慢行。
江南雲身子一盪，如水中浮荷，輕輕飄開，悠悠躲開四劍，兩掌卻依然擊向二人。
「師父……」江南雲的臉在月光之下，皎潔白皙，更加動人，此時，白玉似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但願他們別再落到我手上！」曹三恨恨的瞧著老齊他們離開的方向，跺了跺腳：「……大哥，咱們繼續趕路罷！」
雖威勢驚人，駭人聽聞，鄭西風只覺眼皮刺疼，呼吸困難，卻寸步不退，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只是死死盯著蕭月生。
鄭西風身子一動不動，狹長的雙眼精芒四射，緊盯著蕭月生，緩緩問道：「若是取了劍譜，你便放了我幾個弟兄？！」
鄭西風點點頭，轉身便要走，卻驀的停住，臉色大變。
「三弟，但有一線生機，便得抓住。」鄭西風擺擺手，決心已下，不容更改。
「噓——！」鄭西風忙豎指唇前，狠瞪他一眼。
「我就不信，他們真有這般神通，……除非精通追蹤之術。」曹三有些心虛的搖頭。
「日月神教，神秘得很。」
他冷哼一聲，低頭摸了摸胸口。
「唰」的一下，六柄劍同時出鞘，整齊劃一，寒氣森森，六人陣中的蕭月生與江南雲感覺到了淡淡的寒氣。
「你們這劍陣……！」江南雲搖頭，似是不能苟同，臉色頗是失望，瞪了他們一眼：「回去多加修練吧！」
這樣的高手，武林中並不多見，蕭月生轉頭瞧了瞧江南雲：「南雲，可識得他們？」
走了半晌，轉過一個小松樹林，眼前出現一間房子的輪廓，江南雲能夠看清，這是一間破廟。
鄭西風稍一沉吟，點頭同意：「這個主意甚好！」
「先將他們打發了。」蕭月生目光一掠六人。
「走罷。」蕭月生一推白玉杯，站起身。
「流星趕月！」一聲斷喝，六柄劍同時刺出，流星一般刺向江南雲，在他們看來，江南雲輕功卓絕，最具威脅。
蕭月生粗重眉頭一皺，面色沉下來：「你若交出劍譜，我便放過你們幾個！」
長劍嗤嗤，四柄劍同時刺她背心，各罩一處大穴，聲勢凌厲，若是不躲閃，必一劍刺得通透。
江南雲讚歎一聲：「果然是好劍！」
聽蕭月生立下誓言，鄭西風長吁一口氣，想了想，嘆了口氣：「好吧，我便去取劍譜，你若不放心，可跟在我後頭。」
但剛一運功，再次張嘴噴出一口熱血，面色慘白，似是敷粉一般。
……
鄭西風點頭，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雕像前面的香案斷了一條腿，斜斜倒在那裡，案面烏黑，缺了一個角，似是被人用刀砍掉。
「小魚小蝦，理會做甚？！」蕭月生掃了她一眼。
蕭月生似笑非笑，身形一閃，宛如鬼魅，輕輕一指點中了他背後一處穴道，身形一動，倏然回歸原位。
「叮叮」兩聲脆響，清越激揚，宛如龍吟。
他心思轉動，暗思手段，想讓江南雲識得厲害，免得被別人利用她的傲氣暗算。
江南雲來不及多說，嬌笑一聲：「一刻鐘后，穴道自解！」
「砰！」廟頂轟然炸開，幾個人影衝天而起，似是幾隻白鶴，衝天而起，發出一聲長嘯。
「果然歹毒！」鄭
兩人急忙縮手，劍身橫移，擋在胸前，江南雲玉掌拍中劍身。
「那我與老齊一路。」大漢急忙說道。
他們四人此時位於荒郊野外的一處小山丘下，月光朦朧，看不清周圍太遠。
「你這是做甚？！」鄭西風大怒，勃然色變。
「嗯，也好。」蕭月生見他如此，緩緩點頭，於是伸出右掌，當眾發誓，若是交出辟邪劍譜，他便放過眾人。
六人終於落地，呈六角形，將蕭月生與江南雲圍在當中。
轉眼間，已滑到蕭月生他們幾人身前，各自手摸到腰間，取出什麼東西。
「是！」江南雲嬌聲點頭，身形一晃，月白的身影閃動，劃出光影，宛如一條玉帶，繞向六人。
六人同時身形閃動，腳下邁步，繞著蕭月生二人旋轉開來，恰巧閃過江南雲的捕捉。
曹三他們三人跟上，轉頭之際，狠狠瞪了江南雲一眼，一幅有你好瞧的神情。
「師父，放走那個姓鄭的？」江南雲黛眉微蹙，不理會六人，轉頭問蕭月生。
一陣夜風吹來，「呼啦啦」，窗紙被風吹得亂響，門窗都殘敗不堪，垂垂欲倒。
「師父，不殺他們？」江南雲施展著縮地成寸，毫不影響說話，聲音糯軟如蜜。
六人劍法絕妙，但面對江南雲時，卻總是束手束腳，她纖纖素指似是無處不在，長劍總是遞到她指前，屈指輕輕一彈，輕描淡寫，清雅嫻靜，動作曼妙脫俗。
「好劍！」江南雲打量著，口中讚歎。
六人只覺劍身上傳來浩蕩的力道，幾乎無法把持，腳下疾行之際，長劍總欲脫手而去，需得運起周身內力，方能抵禦這沛然的力道。
「當」聲音清脆，似是金鐵交鳴，兩掌同時擊中，發出一聲，兩人身形震動，步子疾動，踉蹌後退。
她身法靈動，在六道長劍織成的劍網之中遊刃有餘，衣袂飄飄，月色之下，宛如仙子謫塵。
身形不停，仍舊沖向前，轉眼間到了兩人跟前，玉掌伸出，各自擊向一人。
蕭月生點頭，示意不必多言，
「可他們也忒不是東西，危難之際，不但不思一同禦敵，反而嚇得跑了！」曹三氣哼哼的大罵，又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她冰雪聰明，一眼看出，師父看自己的目光有異，似是帶著幾分淡淡不滿，心思一轉，便知究竟，忙岔開話題。
江南雲身形一晃，歸回原位，站在蕭月生身旁，笑道：「我想先看看他們有什麼高明之處。」
「怎麼，難不成，孫氏六傑也纏不住他們？！」曹三不服氣的道。
「來得好！」江南雲興奮的嬌叱，腰間寒霜劍不動，羅袖一展，靈蛇出洞，迅疾無比卷向六柄劍尖。
「鄭大哥，咱們這般跑，也不是辦法，不如，分路而行？」其中一個大漢說道，雙眼如銅鈴。
「可敢立誓？！」鄭西風一步不讓，緊盯著他。
宛如萬流歸宗，漫天的白芒紛紛鑽入羅袖中，隨著她羅袖的收回，皆消失不見。
江南雲想看劍陣玄妙，身形一晃，直衝向兩人，將背心讓出，兩手各伸食指，屈指一彈向胸口刺來的兩劍。
「那穴道點得歹毒，我怕是不成了！」鄭西風慘然一笑，喘了一口粗氣，似是說話都有些吃力，衰竭之速，似是一張紙被點燃。
「嗤——」「嗤——」
「嗯。」蕭月生點頭，神情沉靜，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胡說！」曹三斷喝一聲，坐了下來，大聲道：「大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鄭西風朝後面看了一眼，轉過頭，狠狠瞪一眼曹三：「想得美！」
鄭西風懶得多說，知道曹三隻是嘴硬，心下已經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殺！」其中一人斷喝，乃其中年紀最長之人所發。
「誰讓辟邪劍譜只有咱們得了呢！」鄭西風似想得甚開，只是狹長的雙眼冷芒迸射，顯然心中沒有嘴上那般平靜。
這二人皆身形削瘦，容貌清癯，頜下三綹清髯，氣質不俗，看上去約有四十余歲，目光精芒閃動，內力修為不俗。
淡淡幽香撲鼻而來，蕭月生撫著唇上的小鬍子，嘴角撇了撇，似笑非笑。
鄭西風掃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螻蟻尚且惜命，況且
他們盯著江南雲，神色驚駭，似是不信。
其餘四人同時移動，隨著二人的後退而移動，保持六人的距離相同，恰是六角形。
天上共有六人，人在空中，呈一個六角形，仍在不停的拋擲暗器，江南雲則不停的嬌軀旋動，羅袖輕揮，絲毫不帶殺氣，看上去，宛如仙子月下輕舞。
鄭西風呼吸粗重，沉聲怒哼一聲，瞪視蕭月生半晌，緩緩收回目光，望向曹三他們三個。
「師父，不知他們會弄什麼鬼。」江南雲湊到蕭月生身邊，低聲輕笑一聲。
說罷，身形一晃，已是出現在十幾丈外，追到了蕭月生身旁，再一晃，已然消失在他們視野之中。
「東西便藏在這裏！」鄭西風停住，轉身面向蕭月生，指指廟內，一雙眸子在夜色中精芒閃爍。
「當」的一聲脆響，金鐵交鳴，她羅袖擊中劍尖。
鄭西風抬頭斜看他：「他們輕功高明，即使孫氏六傑，也纏不了多久，很快會追上來！」
「定！」她身形驀的加快，化為一點流光，轉瞬間繞六人一周。
轉眼之間，數十招已經過去，江南雲身法越來越流暢，她于陣法一道，雖不精擅，卻略有幾分通曉，見得六人的劍陣，僅是粗淺的六合陣，便失去了興趣。
六人身形齊齊一震，腳下不停，踏著奇異的步伐，將長劍上的力道卸去，安然無事，收劍再刺。
「從未見過。」江南雲搖頭，如水的目光細細打量，搖了搖頭：「這樣的人物，不應該沒聽說過呀。」
蕭月生輕哼一聲，斜睨一眼，沒有繼續追究，暗中記了一帳。
漫天白芒陡然閃現，伴著厲嘯，他們各自雙手猛甩，不停的擲出，暗器紛紛，遮天蔽日，完全籠罩蕭月生與江南雲。
一輪明月當空，幾道人影在空中飄飛，皆是一身黑衣，衣襟飄飄，速度極快，讓人忍不住想到了蝙蝠。
蕭月生點點頭，朝前面伸手：「去取出來罷。」
沒有院牆，僅有一間屋子，透過僅有一扇的門，隱約可見裏面是一座觀音大士的泥像。
此時夜色已深，他們沒有拿燈籠，各自內功不俗，加之夜空一輪明月朗照，依稀能夠看清周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