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74章 破門
只是，如此一來，人們卻心中忌憚，他的字，儼然便是一個護身符，人們見了，皆有顧忌，若是大庭廣眾之下，不敢貿然動手，免得惹來蕭一寒的報復。
這裏的人們，多是從洛陽城外湧進來，第一次進謫仙樓，並不知這個規矩，不會去看酒樓額匾上的題字。
「醉翁，照我說，江幫主既是這般說了，應是錯不了的！」一個魁梧英壯的青年男子點頭道，說完話，浮了一大白，頗見豪邁氣度。
「哈哈，哈哈……」孫成離仰天大笑，搖頭不止：「魯大海呀魯大海，你不是目中無人，什麼人也不怕么，今天怎麼變老實了？！」
雖是雅座，卻也頗是熱鬧，彼此之間，議論紛紛，各各都眼光灼灼，一臉的興奮。
「依老夫看，說不定真的是魔教的人下的手，只是蕭一寒漁翁得利，自別人手上又搶回了辟邪劍譜。」李醉翁撫著稀稀疏疏的鬍子，慢慢說道，鄭重其事。
張機杼摸著幾根小鬍子，得意的講進來，原來是蕭一寒見洛陽城中武林人物太多，爭鬥不時發生，整個洛陽城混亂無比，心有所感之下，便在謫仙樓寫下了幾個字，不得在樓內動武。
李醉翁精神一振，掃了一眼慢慢圍到他桌旁的眾人，慢條斯理，輕撫著鬍鬚，輕咳一聲：「辟邪劍譜是她親手送到方證大師手上的，是奉其師之命，那豈不是說，辟邪劍譜最終落在了蕭一寒手上？」
「孫成離，你怎麼就知道，輪不到老子？！」魯大海猛的一拍桌子，呼的站起，怒眼一瞪，大聲喝道。
天下第一高手是魔教教主，如此一來，魔教之勢大猖，正道勢弱，東方不敗似乎隱世不出，不管閑事，魔教的人甚少活動，正派自是巴不得，不去招惹他們，生怕將東方不敗招出來，難以收拾。
「蕭一寒這一招極高明，送到了少林派手上，看誰還敢去搶！」一個有開口，沉聲哼道，語氣略帶幾分不滿。
「蕭一寒這般大方，還不如送給老子呢！」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人們轉頭望去，卻是一個袒胸露乳的大漢。
「嗯，憑蕭一寒的武功，即使被人知道是他奪去劍譜，也不會殺人滅口，想必，是旁人所為罷。
「呵呵……」人們會心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江南雲這般絕世美女，男人們自然見了挪不動腳步。
在魯大海眼中，這個小老頭瘦不拉唧，一巴掌便能拍暈，自是不放在眼中，語氣不善。
她一向自稱一介小女子，小肚雞腸，莫要招惹，否則，睚眥必報，糾纏不休。
「依老夫看，她的話，不可全信。」李醉翁撫著幾綹稀疏的鬍子，慢慢說道。
他們轉頭一瞧，發出這般洪聲的竟是精瘦無比的張機杼。
他們紛是身穿黑衣，長劍負于背後，黑巾蒙面，看不清容貌，僅露一雙眼睛，神采奕奕，目光明亮。
「娘的，他管得倒寬！」魯大海恨恨罵道，瞪了孫成離一眼，猛的一跺腳，轉身走回去，用力一下坐回椅子中，壓得椅子吱吱作響，兀自生著悶氣。
「慢著！」一聲斷喝猛的響起，聲如銅鐘，在眾人耳邊嗡嗡作響。
「嘻嘻，宋少俠，江幫主這般美艷絕倫，說話自然可信嘍！」一道戲謔的聲音悠悠傳來。
周圍一片安靜，人們轉頭，悄悄打量四周，沒聽有別的聲音發出，方才大舒了口氣，生怕猛的響起一聲斷喝，有一個魔教之人跳了出來，那可是大事不妙。
當初，他在山東十里鋪的宋老爺子壽宴上，送了一幅字，結果，宋老爺子拿出字來護身後，仍被人所傷。
「老子不識字！」魯大海臉色更怒，狠狠瞪他一眼。
卻是一個坐在他對面之人，方形的國字臉龐，臉如黑炭，說話之間，露出雪白的牙齒，皮膚黝黑，越發襯得牙齒雪白，陽光一照，頗有幾分俊朗之氣度。
太陽正中高懸，陽光炙熱，烤得萬物蔫頭耷腦，人們都縮在陰涼之處，不接受陽光的考驗。
人們紛紛露出笑容，卻都是勉強擠出來的笑，魔教之人行蹤詭秘，行事陰毒，常常出人意料，想他們不會來，說不定，偏偏便在身邊。
李醉翁搖頭不已，擺擺手：「不然，不然！」
又過了一日，一個震驚的消息傳來，辟邪劍譜最終落在了少林派方證大師手上，由方證大師封存保管。
謫仙樓因為蕭月生經常過來，人氣
人們若有所思，紛紛低頭思索。
自從謫仙樓被題了這幾個字，從此再無一例打鬥，倒成了洛陽城難得一片凈土。
「蕭一寒武功絕頂，最終奪得劍譜，不出所料嘛。」有人開口說道。
「嗯，若說蕭一寒殺了湯英鶚，這我相信，若說他殺了一個村子的人，我卻是不信的！」張機杼撓著後腦勺，點頭說道。
他們紛紛打聽，為何蕭一寒竟這個酒樓題字，難不成，有什麼親密的關係？
這位老者，武林中頗有名氣，人稱寒江釣叟，姓李號醉翁，人皆以醉翁稱之。
「原來如此……」張機杼也不生氣，只是嘻嘻一笑，慢慢說道：「這可是蕭一寒親筆所題，你若是動手，可是不給蕭一寒面子嘍……」
「蕭一寒雖然心狠手辣，但甚少傷及性命，必不會做下這等惡事，看其手法，似是魔教之人所為！」又有一人緩緩說道。
朦朧的月光下，數個人影自大門的窟窿鑽進來，躬身走貓步，落腳無聲無息，腳下似是墊著什麼東西。
「他這倒好，一下便絕了天下人得到辟邪劍譜之心！」其中一個中年劍客冷冷哼道，眼中寒光閃爍，顯然大是不滿。
「是啊！」李醉翁滿臉可惜的搖頭，撫著鬍子嘆了口氣：「劍譜既是落在方證大師手上，大伙兒無可奈何，只能死心嘍……」
「諸位，江幫主說，辟邪劍譜是她親自送到方證大師手上，她這話可信嗎？」一個面容清癯的老者站起來，高聲問道。
魯大海雖然粗豪，人卻不傻，放下擼袖子的手，哼聲問道：「我收拾孫成離，關蕭一寒什麼事？！」
「你是找死！」魯大海一把推開椅子，大步流星，便朝孫成離衝去，怒氣沖沖，邊走邊擼胳膊袖子。
那姓張的老者尖嘴猴腮，小眼微眯，轉動不停，閃著精光，渾身上下沒有幾兩余肉，乾巴巴的精瘦。
看他如此挑釁，人們不禁鄙視，很明顯這是一招借刀殺人之計，顯得太過小家子氣。
「辟邪劍譜本就是蕭一寒拿出來的，他若想奪，乾脆不必放出來便是
「張老兄，那你說，江幫主話有不實之處？」李醉翁笑咪咪的問。
她平日所行，亦是如其所言，可謂是言行一致，令人凜然戒懼。
「娘的，有種的，你就別出酒樓！」魯大海大吼，怒目如狂，鬚髮皆張，威猛之勢極是駭人。
辟邪劍譜終於出世，對於武林中人而言，一條金光大道便緩緩鋪開，近在眼前，只看各人的運氣與機緣，一旦得到劍譜，便鯉魚跳龍門。
這些年來，天下第一高手之寶座，並非是少林派的方證大師，也不是武當派的沖虛道長，而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東方不敗。
「醉翁，請釋我等之疑！」旁邊有人執壺幫他斟上酒，催促道。
李醉翁不以為然的擺手：「蕭一寒這一招，算得上身具佛家的慈悲心腸了，若是不然，一場血雨腥風再所難免！」
「不怕，諒魔教的崽子們也不敢來洛陽城！」那人擺擺手，大咧咧的笑道。
他們進來之後，領先一人打了個手勢，其餘眾人點頭，各自趴倒在地，耳朵貼地，一動不動。
孫成離發揮發的從容，慢條斯理的拿起大碗，輕抿了一口，放下碗來一笑：「嘿嘿，我可不會白日做夢！」
「這一招確實妙！」李醉翁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呵呵笑道：「蕭一寒果然是蕭一寒，行事就是不俗！」
人們哄然而笑，細品其話，卻也覺有幾分道理，他們皆是因為此故而噤若寒蟬，不敢多加評論。
「醉翁何出此言？」精通猴拳的老者張機杼忙問，撓了撓後腦勺，神態認真。
眾人看了他一眼，看出他是野心勃勃之輩，正想要創出一番名頭，只是卻名聲不顯，顯然是鬱郁不得志，對辟邪劍譜志在必得。
二樓上是雅座，各個酒桌之間頗是寬裕，不似一樓似的桌子挨著桌子，且酒桌空處還擺放著鮮花，極是宜人，花香飄蕩，空氣中又飄著酒香與菜香，令人胃口大開。
忽然，一聲輕柔的貓叫響起。
人們多是點頭附和，辟邪劍譜實在誘人，鳥為食死，人為財亡，辟邪劍譜
即使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也不敢輕易招惹她，且不論她本身的武功高絕，至今無人能敵，其身後的師父驚鴻一現蕭一寒，更是一個巍巍絕峰一般的存在。
第三批人進來之後，總共近有十五六個人，大門又被堵上，若不是貼近仔細看，看不出大門被劃開。
他們或趴在假山旁，或趴在小樹林中，或趴在牆角下，遠遠看上去，很難發覺其存在。
但周圍的人們卻無人笑他，這位姓張的老者，名叫張機杼，一身所學乃是正宗無比的猴拳，看似尖嘴猴腮，貌不驚人，猴拳一旦施展開來，極讓人頭疼，無人敢招惹。
兩日過後，辟邪劍譜的消息傳揚開來，嵩山派的湯英鶚被人所殺，他所在的一個村莊的人全都陪葬。
究竟是他殺了村中之人，還是奪他辟邪劍譜的人下的手，便成了懸案，惹得世人無數猜疑。
「魯大海，甭做美夢了，這般美事，哪輪得到你？！」另一個粗豪的聲音隨之響起。
「謫仙樓內，不得動武！」張機杼撫了撫頜下的幾根鬍子，嘿嘿笑道：「你進來時，沒有看到額匾上的題字？！」
蕭一寒聞聽之下，親自動手，將挑釁之人廢了武功，這一段軼事，在武林中傳得沸沸揚揚，議論紛紛，招來很多的指責，罵其狂傲。
李醉翁剛來不久，這一次是因為隔著太遠，聞聽熱鬧，趕過來時，恰好辟邪劍譜出世，對於江南雲的威風，倒領教不多。
「唉……」張機杼感嘆一聲，撓了撓後腦勺，嘆道：「這一場好戲，終於要過去了！」
「蕭一寒做得忒絕了！」有人憤憤不平的哼道。
洛陽城內 謫仙樓
……
此人穿著一件麻布葛衣，頭上粗粗挽了個髻子，看上去宛如一個農家老翁，只是雙眼清亮，目光如電，懾人心魄。
「你沒那個命！」孫成離雪白的牙齒一露，嘿然一笑。
沒有動靜之後，再次響起一聲貓叫，隨即，輕微的「滋滋」聲響起，頗是古怪。
「那你就有這個好命了？！」魯大海躬身怒瞪著他，大聲喝斥。
他們如剛才數
他性子淡泊，雖武功高強，卻不好名利，最喜之事，便是趕熱鬧，逢有大事，便能見到他的身影。
「嘻嘻，我可不敢這般說！」張老者撓著頭，嘻嘻一笑：「若是被江幫主聽到，還不拆了我這把老骨頭？！」
轉眼之間，王宅的大門像豆腐一般被輕輕劃出一個大窟窿，約有一人來高。
至於辟邪劍譜為何落至方證大師手上，無人知曉，他們不由紛紛猜測，定是少林派暗中派人奪取，心下大是不恥少林的假清高。
剛趴下不久，又有數人自窟窿中閃了進來，落地無聲無息，宛如狸貓輕輕鑽進來。
岳不群與定逸師太知曉事情究竟，他們卻不會站出來多說，湯英鶚之死，定會惹得嵩山派大怒，若是左冷禪知道了他們那晚去追湯英鶚，定會遷怒，說不定，會有一場暗中的報復。
他撓撓後腦勺，嘻嘻一笑，活似一隻靈動的猴子。
周圍頓時一靜，人們臉色各異，卻俱緘默不語，人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顧忌。
這一場鬧劇很快結束，魯大海坐在那裡，一大碗酒接著一大碗酒，猛灌個不停，很快便醉倒在桌上。
見眾人望來，魯大海更是狠狠瞪著自己，張機杼嘿嘿一笑：「你想打架，儘管打，只要不怕蕭一寒便成。」
孫成離並不在意，他敢主動挑釁，自是不會怕魯大海，只是見他這般有力不敢使，心中快意無比。
入夜時分，王宅一片寂靜，華山派的人多已入夢，整個王宅僅有幾盞燈籠仍在亮著。
謫仙樓中，人們吆喝不止，紛紛擾擾，熱鬧非常，整個酒樓爆滿，城外的大陣撤去，人們無處可去，便都湧進城來。
清平幫的幫主江南雲，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笑靨如花，傾國傾城，下手狠辣，武功高絕。
方證大師胸懷不凡，不聞不問，沒出來闢謠，清平幫的幫主江南雲站出來，對外宣稱，劍譜乃是她奉師父之命，轉交給了方證大師。
胸口的漢毛又濃又密，滿臉的絡腮鬍子，氣質豪放，聲如洪鐘，手指關節粗大，似是外功高手。
……
「張前輩莫要亂說！」姓宋的青年男子急忙擺手，英武的臉龐染上一絲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