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08章 雲至
「師父，你……？」江南雲絕美的臉龐露出驚異。
此時，熱騰騰的餛飩端上來，送到蕭月生二人身前。
「啪」的一下，清脆響亮，他的手掌被青年握住，兩人雙手握在一起，一下一上，你要按下去，我要抬起來，拼起了力氣。
小荷與他目光一觸，頓時羞紅過耳，低聲道：「老爺，你受傷了，需要好好歇息，還是我坐著吧。」
「嗯——？」蕭月生眉頭一挑。
說著，他又一巴掌甩出，想來個正反。
憨厚青年明顯不支，卻並不服輸，臉龐憋得通紅，手卻慢慢的被扳了下去。
「我看看書，待會調息一陣，就不睡了。」蕭月生似笑非笑。
兩人回到櫃檯上，換了一間最好的小院，今早已經客滿，如今客人們上路，將小院騰了出來。
在眾人口中，天狼幫慢慢浮現其輪廓，天狼幫也叫神狼幫，龍頭老大關高合，武功高強，縱橫整個應天境內，無人能敵。
「起來說話吧！」蕭月生站在台階上，抬抬手，神情從容，一如往日的平淡。
蕭月生布下陣法，將房間布置成一個迷蹤陣，外面的人經過時，總會不自覺的忽略過去。
見到大漢袖口的狼頭標記，眾人臉色一變，紛紛低下頭，裝作什麼也看不見，噤若寒蟬。
她竟沒有聽到外面的腳步時，被人不知不覺的逼近，這份功力，讓她極是警惕。
小荷點點頭，緊盯著那邊。
屋子僅有一張床，入夜之後，燭光之下，小荷一直低著頭，僅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不敢抬頭望蕭月生，明眸閃著羞澀的光芒，不時偷瞥他一眼。
憨厚青年只是搖頭，死死的盯著兩人扳著的手掌，卻冷不防又一掌驀的扇過來，耳光響亮，
周圍眾人竊竊私語，說是天狼幫已經瘋了，滿世界的抓人，昨夜挨家挨戶，雞犬不寧。
蕭月生輕輕一笑，知道她們不會見死不救，見她傷重，自然拿出丹藥來。
小荷看著他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心中莫名的有些失望。
「竟有人傷得了師父？！」江南雲難以置信的問。
被扇了一巴掌，憨厚青年大怒，猛的發力，挺身直頭，用頭撞了過去。
忽然一驚，忙又縮回去，蕭月生搖頭一笑，解座下了小几，慢慢開門走了出去。
蕭月生跨出門，點點頭，微微一笑：「是南雲來了。」
他搖頭一笑：「她可不見得會領情啊！」
蕭月生等著餛飩過來之際，跟人攀談了兩句，打聽了天狼幫。
憨厚青年性子倔強，血氣方剛，但見到刀斬過來，只覺腦海一邊空白，半晌之後，驚魂稍定，看了一眼地上的長刀，慢慢走過來，蒼白著臉，竭力鎮定，抱拳向小荷道謝。
「非是人力所傷。」蕭月生搖頭，擺了擺手，道：「……好了，此事慢慢跟你說，家中沒什麼事吧？」
「此事說來話來。」蕭月生接過茶盞，輕啜一口，笑道：「這一次，虧得小荷在一旁照料，否則，為師我如今屍骨已寒！」
那大漢措手不及，沒有想到他敢反擊，一怔之下，頭撞到了他鼻子上，鮮血直接流淌下來，剎時染紅了前襟。
小院並不大，西南角是一小片竹林，輕風徐來，簌簌作響，頗有幾分雅意。
江南雲走上前去，直接坐在他身前榻上，玉手探出，按在蕭月生的手腕上，探了探他脈相，黛眉頓時緊緊蹙起來。
「
江南雲輕搖臻首：「宋姐姐非要自己報仇，唉……，也是，像她那般驕傲的人，竟被一個從沒放在眼裡的小人暗算，定是憋氣得很！」
燈光跳動了一下，蕭月生醒過神，轉頭見小荷坐在綉墩上一動不動，不由搖對一笑：「小荷，快上床睡吧！」
此時的情形，兩人一個小子，一個老者，與天狼幫幫眾所說十萬八千里，自然不會有人注意。
「師父，家裡還真出事了！」江南雲臻首輕搖，嘆息一聲。
「小鄭，還是算了，陪個不是，大伙兒求個平平安安。」旁邊的中年男子苦口婆心。
但見小荷低下頭，開始吃起了餛飩，他也不好意思打擾，只能怏怏的退開，坐到原本的地方，接著吃飯。
蕭月生與小荷靜靜坐在那裡，沒有如眾人一般的低頭，而是笑吟吟的望著那邊，似是在看戲。
「呵呵……，好罷，你可是替她報仇了？」蕭月生呵呵一笑。
大漢身子忽然僵直，由動至靜，一動不動，長刀舉在半空，緩緩脫手，跌落下來，差點兒插在他腳背上。
兩人換了一家客棧，要了一間房間。
「小鄭，算了算了，快給這位大爺陪個不是！」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忙開口當和事佬。
師徒二人談笑晏晏，渾不似師父與弟子，讓小荷看得羡慕萬分。
小荷順從慣了的，見他神情堅決，便也聽命行事，放下床幔，將外衫脫下，飛快掀開被子鑽進去，只露著頭，轉頭望向蕭月生，隔著輕紗幔帳，他正低頭看書。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憨厚青年忙問。
小荷走出去，轉眼之間回來，端
兩人沒有在客棧里吃早餐，而是找了大街旁的一個小地攤。
胡思亂想中，她慢慢睡了過去，睡夢中，做了一個美夢……
「老爺，你呢？」小荷低聲問。
易容過後，小荷變成了一個面色枯黃，一臉病容的少年，蕭月生則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叟，只是腰板筆直，威嚴之氣仍舊難以抿滅。
那大漢猛一甩手，給了小青年一巴掌，發出「啪」的脆響，高聲喝罵：「小兔崽子，你好大的狗膽！」
江南雲抿嘴輕笑，剜了他一眼，眼波流轉，嫵媚誘人。
小荷搖搖頭：「算了算了，你也快吃飯吧，……吃完了趕緊離開，被人盯上可遭了。」
蕭月生看了一眼小荷，點點頭，看來，小荷的破玉掌威力不俗，真的將關高合打死。
「張中柱？」蕭月生莫名的笑了笑。
「受了內傷，沒什麼大事。」蕭月生搖頭淡淡一笑，轉身進屋，坐到了榻上。
憨厚青年大失所望，被人所救，卻連救命恩人的姓名也不知道，實在有愧。
「哼哼，這幾年，天狼幫殺了多少人？這一次，可算是得了報應了！」有個年輕人一邊撈著碗里的餛飩，嘴裏大聲感慨，旁邊人疾忙伸手捂他嘴巴，小心看了看四周。
隨即，她又輕輕一笑，帶著一絲俏皮：「師父，若不是你的丹藥，宋姐姐這次可懸得很，你也算是當了一回救命恩人呢！」
這個小地攤臨近大街，只是用一個葦席攔一塊兒地方，桌椅收拾得很乾凈，這樣的清朗天氣，這樣露天吃一碗餛飩，最是暢美不過。
「嗤——！」小荷彈指神通出手，一道瑩白棋子驀然射出，正中他背心。
「小兔崽子，做死！
「我再說一遍，又怎麼著？……你們天狼幫報應到了！」被揪住領口的青年，約有二十歲出頭，容貌憨厚，粗眉大眼，此時滿臉通紅，眸了中怒火熊熊。
待她醒來，卻見蕭月生正盤膝坐在一張小几上，寶相莊嚴，似乎已經入定。
小荷忙挺身道：「是，老爺！」
小攤上頓時一片寂靜，人們目瞪口呆。
眾人紛紛「噓」了一聲，待大漢掃視，忙又低下對，裝作沒看見，明哲保身。
江南雲此時一身淡紫羅衫，滿臉風塵之色，斜眉入鬢，臉似凝脂，眉宇間露出幾分憔悴，更惹人憐，身上仍帶著淡淡幽香，走到近前，定定的望著蕭月生。
「小荷，是我，開門！」門外響起一道柔美圓潤的聲音，聞之心神俱暢。
小荷仗義出手，在他們看來，卻是自取滅亡，天狼幫雖然沒有了龍頭，卻仍舊實力雄厚，一惹上他們，不死不休。
小荷止住身形，收回玉掌，飄然一動，來到門前，渾身緊繃，低聲問：「誰呀？」
那大漢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只有雙眼能夠轉動，閃著憤怒惡毒的光芒，惹得人們注目，紛紛偷瞧，心中幸災樂禍。
江南雲玉手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放下來，娓娓道來：「宋姐姐被狂刀門的偷襲，受了重傷！」
她嗓音略粗，已不似女子聲音，除了沒有喉結，看不出破綻，但她所扮的是一個少年，喉結尚未長成，倒也司空見慣。
「是小姐！」小荷頓時驚喜的叫出來，轉身望向正走出屋來的蕭月生。
這個天狼幫，狠毒的很，做事從不留活口，故應天境外，甚少有人得知這一號人物。
說
雖然關高合已經死了，但天狼幫還在，這個時候，他們正在四處發泄，若是亂說，可能惹禍上身。
這般詭異的情形，讓眾人呆了片刻，隨後紛紛望向小荷，默然不語，目光頗是怪異。
「師——父——！」江南雲嬌嗔，白了他一眼，明眸中波光流轉，滿屋生輝。
「老爺，要不要幫他一把？」小荷見憨厚青年左右臉各浮起了巴掌印，有些不忍，低聲問道。
「小荷，該起床啦！」蕭月生睜開眼睛，笑呵呵的道。
「小兔崽子，你他媽敢再說一遍？！」一個大漢掀桌而起，怒氣沖沖站起，大步三兩步跨了過去，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領。
這一次，他們卻是惹到了硬點子，龍頭老大關高合竟然受傷身亡，整個天狼幫像是炸了窩，群狼無首，便像是瘋狗一般，到處亂咬，攪得這裏不得安寧。
蕭月生打量著那邊，輕輕搖頭，壓低聲音：「等等看，不到緊急關頭，不必出手。」
蕭月生坐在軒案前的椅子中，手上是一本遊記，看得津津有味。
晌午時分，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蕭月生與小荷吃過飯，也不管那大漢，任由他站在那裡，慢慢踱回了客棧中。
兩人足不出戶，蕭月生在屋中榻上打坐調息，小荷則在院中練著破玉掌，一絲不苟。
房門拉開，門外江南雲盈盈而立，跨步進門，直接跪倒在院中：「見過師父！」
江南雲點頭沖她笑了笑，又回身望向蕭月生，玉臉沉肅，眉頭蹙起：「師父，你體內古怪得很！」
小荷拿起竹箸，遞給蕭月生，然後擺擺小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必客氣，……我要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