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46章 曲洋
「曲洋，莫要廢話，跟不跟我們走？！」紙金臉冷冷問道。
他身先示卒，一刀斜斬向坐著的曲洋，刀光如匹練，卷向曲洋，其作人等也跟著攻上。
「師父，咱們走罷。」江南雲向蕭月生嫣然微笑，如同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師父！」糯軟如蜜，圓潤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
「慢著！」姓鍾的老者身形再閃，攔在江南雲身前，滿是皺紋的臉龐露出冷笑，哼道：「怎麼，江幫主難道怕了？！」
「是啊，……人都要死的，與其在這世上受苦，不如去跟你爹爹與娘，更快活！」曲洋和氣的點頭。
她本等著師父的訓斥，卻不想蕭月生僅是橫她一眼，沒有說話，皺眉在那裡陷入了沉思。
「那是我爺爺，我叫曲非煙。」小女孩轉頭一指老者，脆生生的回答，一派天真爛漫。
蕭月生笑容盡斂，看了看江南雲，見她表情不似作偽，搖了搖頭，失笑道：「天下之事，無奇不有啊！」
「難不成，任姑娘是任我行的女兒？！」蕭月生忽然一笑，似是覺得匪夷所思。
江南雲微微一笑，信手一甩，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寒光森森，倏的射向鍾姓老者。
他忽然一動，臉上的書被拿開，眯著眼睛，坐起身來，打量著湖上北面方向。
江南雲黛眉皺得更緊，玉臉繃緊，宛如一塊兒寒玉，別有一番孫清的氣質。
「是，師父。」江南雲抿嘴點頭，知道師父的意思。
「江幫主，前幾日，你在雲騰樓，打傷了鍾某一個朋友，故某前來，討教一二！」鍾姓老者緩緩說道。
酒保是一個面目黧黑，身材壯實，是一個純樸的少年，訥訥的上前接過蕭月生與小荷的馬韁強。
江南雲黛眉蹙起，別有一番動人風情，冷冷盯著他：「還請鍾前輩自重，小女子不想動手。」
走了幾步，快要轉到堤下拐彎處，迎面忽然有一人飄然而來，身法極快，轉眼之間，已來到了蕭月生他們身前。
「任我行？」蕭月生皺眉問道。
她身形曼妙，月白的羅衫，背後是一襲雪白的披風，風姿楚楚，似是一朵冰雪蓮花。
鍾姓老者的臉一陣紅一陣青，眼中怒火熊熊，抬頭冷冷看著江南雲，哼道：「江幫主，好高明的指法！……這便是彈指神通罷？」
「回去又如何？還不是受姓楊的擺布？！……枉我英雄一世，晚節豈能不保？！」曲洋冷笑一聲，轉頭望向曲非煙，低聲道：「非煙，咱們一起去見你爹爹與娘，好不好？！」
她看了看蕭月生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不過，師父可是知道，任姑娘的父親是誰？」
曲非煙無奈的癟了癟嘴，依依不捨的看了看蕭月生與小荷，小荷幾乎忍不住，要替她求情。
蘇青青的爹爹，不愧是蘇家之主，手腕高明，揚言將蘇青青逐出蘇家，從此不準再返回蘇家。
聽他毫不留情的說江南雲，蘇青青雖有心解圍，卻又不大敢說話，只能向江南雲投去同情的一瞥。
「好，那就切磋兩下！」江南雲點頭，明眸閃過興奮之色，蓮足一踩，身形倏然疾飄，似是一朵浮雲冉冉而行。
蕭月生搖搖頭，眉頭微皺：「還是先將他解決了罷！」
曲洋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我多久時間沒見到教主啦？！教主固然慈悲，但楊大總管，卻不容易說話！」
小荷如今的武功極高，雖遠不如江南雲，但尋常高手卻已不在話下，只是外人並不知曉。
蕭月生懶洋洋的站起，嗯了一聲，淡淡道：「又來擾我清凈！」
但那個小女孩見到蕭月生望她，眯眯一笑，下了椅子，來到蕭月生前面坐下。
小船靠岸時，蕭月生回過神來，自失一笑，說道：「算了，此事與咱們關係不大，只看好戲便是，武林又要熱鬧一場了！」
「師父，這可
「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小孩呀？」小荷低下頭，湊到她眼前，柔聲問道，秀美的臉龐一臉笑意。
兩人上了酒樓，直接登上了二樓，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便吃了起來。
「叨擾。」那黑衣老者一抱拳，微微笑道。
這此人，無外乎想一舉成名，踏著她的肩膀揚名天下，或有少數人確實想討教武功，但微乎其微，江南雲自覺自己的武功還沒練好，常被師父訓斥，又豈能管得了別人？！
但他卻知道，僅是這般，固然能夠抵得住，當內力不繼時，便是自己危機的時刻來臨。
半晌過後，他點點頭：「他是前任教主，如今的教主是東方不敗，兩人定有一場大戰。」
江南雲搖頭一笑，繼續向前，似是根本沒將此人放在心上。
江南雲腳下暗運內力，催動小舟，緩緩向岸邊而去。
「嗯，應該如此。」蕭月生點頭，眉頭緊鎖。
鍾姓老者卻不敢大意，知道反常為妖，她既敢以手指相迎，必有后招，心中戒備，無形中將劍上的力道撤去幾分，用以應變。
這一日，兩人來到一個小城中，名字叫范陽城。
江南雲明眸中閃過不耐，臉色冷淡下來：「小女子浪得虛名而已，豈敢獻醜！」
蕭月生側頭瞥一眼，那邊正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老者，頭髮皆白，但眼神卻犀利得很，不像是老人的眼睛。
世上之事，糾葛紛亂，很難一下理清，即使他金丹初成，亦是無可奈何。
「他是那個什麼朱四公子請來的，唉……，受人驅使，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江南雲輕哼一聲，神色間惋惜更甚。
蕭月生亦回了一禮，笑了笑，沒有說話，僅是皺了皺眉頭。
此人一身黑衫，飄飄蕩蕩，頭髮與鬍鬚皆是黑白摻雜，似是中年，臉上皺紋極深，知道他乃是一個老者。
江南雲動作看似緩慢，卻瞬間來至他跟前，手捏蓮花指，輕盈的拂過去。
他的身邊，正坐著一個小姑娘，穿著一身翠綠衣衫，尚未發育完全，約有十三四歲左右，瓜子臉，皮膚細膩如瓷，明眸善眯，眼珠轉個不停，一看即知是個鬼靈精怪的小美人兒，將來長大了，定會讓男人吃足了苦頭。
看到兩匹馬，他頓時眼睛一亮，雙眼放光，似是看到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
但睡覺的感覺，與打坐迥然不同，他頗是懷念，故午憩一直保留下來，睡子午覺。
一時之間，曲洋以一敵十，依然坐在椅子上，不動分毫，手上長劍揮舞，將自己與曲非煙罩在其中。
黑衣老者，即是曲洋，懶懶的掃了他一眼，淡然一笑：「不知你們前來，有何貴幹？」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吃的是什麼呀？」小女孩歪著頭，俏生生的問，一臉好奇，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另一個身穿黑衣，腰系黃帶的老者慢慢說道：「曲長老，教主寬大慈悲，這點兒小事，算不得什麼。」
蘭花拂穴指的威名，天下皆聞，見到這般清雅曼妙的指法，鍾姓老者心中一驚，忙雙掌擊出，變成兩朵花一般，難以看清虛實。
江南雲極不願意，她如今瑣事纏身，根本走不開，潘吼那裡，需得她施展手段，激他練功，清平別院那裡，則是更漸入軌道，更離不開她，即使劈成兩瓣，也有些不夠用的。
他心思百轉，一邊揮劍，一邊暗自觀察，見周圍的賓客們見到動手，紛紛停下來看熱鬧，但沒有人出來拔刀相助。
這般氣派，與剛才幾乎判若兩人。
「既然不想跑，何不隨我們回總壇，面見教主？！」金紙臉漢子忙道，臉上仍自帶著冷笑。
若非蕭一寒是她的師父，姓鍾的老者
傍晚的夕陽斜照，整個天地一片柔和，瑰麗無比。
……
「且住，這位姑娘可是清平幫的江幫主？」他定定望著江南雲，語氣從容，沉著的問道。
西湖
蘇青青退後一步，站在蕭月生身後，由他抵擋著逼人的威煞，心下凜然戒備，如此高手，蘇家好像至今未發覺。
他神采奕奕，顧盼之間，鋒芒四射，似是一柄出鞘的長劍，雙眼一轉，掠過蕭月生諸人，最後落在江南雲臉上。
江南雲用力點頭：「正是任我行，他重出江湖了！」
蘭花拂穴指輕柔一掃，幾乎拂中對方手腕，但鍾姓老者武功精奇，驀然變招，如仙鶴扭頸回望，倏的撮指成錐，輕啄纖纖玉指。
蘇青青打量了這老者幾眼，僅看他站在那裡，便知一身武功絕非庸手，隱隱有宗師風範。
亦可用算卦，但算出來的結果，很難精確，並無大用，只能慢慢的查找，但他心中明白，這怕是一件懸案，無法可破。
「啵」的一聲，江南雲的拇指與對方的五指相交。
江南雲纖纖玉指看似曼妙輕柔，卻是極快，轉眼之間，已是碰到了長劍上。
江南雲忙道：「此人來無影，去無蹤，依我估計，應該是臨安城內的人做的。」
鍾姓老者反而被激發出了好奇心，卻想看看，這個年紀輕輕的江南雲，內功究竟如何深厚。
這一日，蕭月生正在湖上盪著一葉扁舟，小舟僅能坐下兩個人，他仰身躺在船中，風恰被擋住，陽光卻照下來，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她一指之力，足以斷金裂石，他的長劍能夠無恙，足見堅硬遠超尋常青鋒劍。
江南雲斜踏一步，曼妙的嬌軀輕扭一下，輕巧的避過長劍，順手輕輕一拂，又是一式蘭花拂穴指。
「師父，這是不是說，任我行與東方不敗之間，並非敵對？」江南雲若有所思的問。
「曲洋，你勾結衡山派的劉正風，罰無可赦，乖乖跟咱們回去，還可在教主跟前給你求求情！」那瘦小的金臉漢子冷笑道。
劉菁習慣於平靜的生活，專註于刺繡，這一陣子，正在想辦法，要去見江南神針一面。
「他——？！」江南雲轉身掃了一眼鍾姓老者，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
「江幫主果然好武功！」鍾姓老者冷喝一聲，收起雙拳，腳下不丁不八站立，如淵停岳峙。
「爺爺，我想跟大哥哥大姐姐玩兒！」曲非煙搖頭如撥浪鼓，嬌聲說道。
「你這個別院，實力太差。」蕭月生搖頭，瞥了江南雲一眼。
江南雲搖頭，苦笑道：「不知。」
「曲洋，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任你飛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得到你！」金紙臉的漢子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見得對方啄來，江南雲五指一屈，僅留一根大拇指，按向啄來的鶴頭，輕盈優雅，不帶一絲火氣。
「不可貿然斷人，說不定，他是受人大恩，想要回報而已。」蕭月生擺擺手，腳步邁開，一邊說，一邊往回走。
「就是就是。」江南雲忙點頭。
小荷抿嘴一笑，朝那個純樸的小夥子看了一眼。
「嘻嘻，不可思議吧？……任姑娘乃是日月神教的聖姑，身份尊崇，卻是前任教主的女兒！」江南雲笑道。
「老爺，你瞧，那邊那個老人不簡單呢。」小荷一身月白羅衫，宛如一朵蓮花靜靜綻放。
他見到長劍射來，身形疾閃，卻是防備她以此為暗器，但長劍落到他跟前，卻驀然一停，悠悠下墜，宛如一片羽毛飄落地上。
清平別院忙得手忙腳亂，人仰馬翻，但江南雲看起來卻越發的清閑，陪著師父，閑逛于西湖上。
蕭月生如今隨和，令人如沐春風，但總有一絲森森威嚴蓄于其中，令人不敢小覷。
她馬上又醒悟，自
十幾個黑衫男子圍了過來，將蕭月生與小荷隔在外面，團團圍住曲洋二人。
他忽然猛的轉頭，問道：「任我行為何會突然出現，他從前在什麼地方？！做什麼去了？」
蕭月生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點點頭：「嗯，這般高手，卻未曾聽聞，想必是隱居於某處。」
夕陽時分，他們離開了蘇青青的畫肪，踏上柳堤，沿著柳堤漫步而行，周圍的柳樹已經冬眠，頗有幾分瘦山瘦水的意味。
他手上拿著一卷書，看著看著，將書放在臉上，擋住陽光，漸漸睡了過去。
蕭月生與江南雲，蘇青青與小香也跟著一起，回觀雲山莊吃晚膳。
看完了江南雲的情報，他心中微驚，這個江南雲算不了什麼，但她的師父驚鴻一劍蕭一寒，卻不容小覷。
「難道不是么？！」曲洋一幅懶洋洋的神情，顯然對世間的萬事萬物再不趕興趣。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練武之人，內心深處都有爭強好勝之念，只是有的人強烈，有的人刻意壓抑罷了。
「嗤——！」長劍刺出，直直刺向江南雲胸口，毫無花巧，僅是一個「快」字。
「……是。」江南雲遲疑一下，輕點臻首。
動作輕盈，似是拈花一笑，又似彈露珠于花瓣，說不出的輕柔曼妙，觀之心神俱醉。
他心中如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江南雲玉臉緋紅，又惱又羞，低下了頭。
人們有一個弱點，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沒有親眼見過蕭一寒出手的人們，皆難免半信半疑，懷疑別人誇大事實。
「那可由不得你！」他冷笑一聲，「呼」的一拳擊出，凌厲剛猛，在夕陽的餘暉下，似乎化身為伏虎羅漢，令人心為之奪。
鍾姓老者深知小心駛得萬年船之理，接到朱四公子的命令之後，馬上著實查看江南雲的資料。
他容貌清癯，修眉朗目，湛湛神光，英姿勃勃，年輕時定是一位風流倜儻的英俊人物。
驚鴻一劍蕭一寒的大名，武林轟傳，幾乎是無人不知，但他的劍法究竟高到什麼程度，卻一直莫衷一是。
隨著江南雲成名，這樣的人，並不鮮見，忽然跳出來，要跟她切磋一二。
「曲洋，咱們終於見面了！」那身形瘦弱，面如金紙的漢子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
「師父，還沒有查出來。」江南雲穿著一件月白的綢衫，被輕風吹得皺褶道道。
「正是，閣下何人？！」江南雲精緻的下巴微點，明眸精芒隱隱，已是看出此人來意不善。
「動手！」紙金臉的瘦小漢子一揮手。
鍾姓老者手腕一翻，長劍由刺變成橫削，變化流暢自如，彷彿不費吹灰之力，但躲在蕭月生身後的蘇青青卻看得明白，此人劍法造詣，由這一式便可看出深淺，變化自如，如臂使指，沒有數十年的純功，絕難達到如此境地。
小荷低聲道：「老爺，劉老爺子他……」
蕭月生點點頭，示意知道，以目光示意，讓她接著往下看，莫要著急出面。
蕭月生靜極思動，在西湖邊上的觀雲山莊呆得有些久，便想離開一陣子，去恆山派尋儀琳。
剛猛凌厲的一拳打在空處，鍾姓老者心中凜然，渾身戒備，內力鼓盪，猛的旋轉，由后變前，虎視眈眈的瞪著江南雲。
那老者見蕭月生與小荷望過來，微微一笑，頷首為禮，卻沒有過來搭話，而是說道：「非煙，莫要打擾人家！」
「曲洋違令不遵，殺無赦！」金紙臉漢子大聲喝道，手上已握了一把長刀。
輕輕把玩著長劍，仔細翻看，江南雲露出一抹笑意，讚歎道：「確實是一柄好劍！」
江南雲蘭花拂穴指不變，圓潤修潔的玉指迎向長劍，小香急得捂住嘴，生怕自
「嗯，正是如此。」江南雲用力點頭，神情認真。
鍾姓老者身形開始時不動，挺立如山，幾次呼吸過後，忽然晃動一下，然後踉踉蹌蹌後退，直退出三步，方才止住身形。
「鍾某甘拜下風！」鍾姓老者搖頭，俯身撿起長劍，慢慢歸鞘，抱拳一禮：「告辭！」
當先兩人，一身黑衣，腰間系著黃帶，緩緩而來，一個身形瘦弱，臉似金紙，似乎患了什麼絕佳，另一個人身形中等，略有些矮胖，雙眼開闔之間，精芒四射。
他腦海中一片澄清，宛如船下的西湖之水，平常的雜事，俱被他摒之於外。
「老夫姓鍾，久聞江幫主大名，今日特來切磋一二。」老者神色傲然，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江南雲。
「我何曾想過跑了？！」曲洋哂笑著望著他，目光分外讓人受不了，淡漠的說道：「心死如灰，不如早些解脫！」
「也不盡然，可能是東方不敗故意如此呢。」蕭月生擺擺手。
「那說明你的武功火候太差，回來好好苦練！」蕭月生哼了一聲，斷絕了她想欺負人的念頭。
她又道：「師父，刀劍無眼，動手時，萬一不小心，傷著師伯了，該如何時好？」
整個觀雲山莊上下，因為莊主喜歡月白，個個都跟著喜歡，平常月白的衣衫最多。
說罷，看也不看眾人一眼，轉身飄然而去，沿著柳堤，轉眼之間，消失無蹤。
此時，他神情寧靜，渾身上下，彷彿一潭深水，平靜無波，卻隱含著波涌，不可小覷。
「是呀，這下可是熱鬧了！」江南雲興奮的點頭。
小小的激將法，她左耳聽，右耳出，根本不在意，否則，整天動手，不得一刻得閑。
「有什麼大事？！」蕭月生哼道。
「嗯，知道了，不必多說。」蕭月生點頭，示意小荷不要隨處亂看，免得惹人忌諱。
四人漫步于柳堤上，輕風拂面，涼意森森，湖水澄亮，映著夕陽的餘暉，似是綺錦。
自從金丹初成，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少，彷彿不必睡覺，僅是打坐一個時辰，便能神采奕奕，沒有半分疲勞之感。
況且，別人接不住他一劍，自己卻不一定接不住，人們總是覺得自己更幸運一些，這種心思極是強烈，惹得人們對於驚鴻一劍蕭一寒既敬畏，又躍躍欲試，想要交手看看。
小荷應了一聲，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吃飯。
「這一陣子，你多去長沙幫，逼著你師伯切磋。」蕭月生踏入上了柳堤，漫聲說道。
雖然他的功力不如自己深厚，但所有與她交手之人中，這個老者已是數一數二，不知為何竟是寂寂無名。
她蓮足一移，斜跨一步，倏的隱去，彷彿幻化成了一縷輕煙，已越過鍾姓老者，到了他的身後。
江南雲見他如此，變化迥異，也生出幾分興趣來，嬌哼道：「原來是報仇來的！」
鍾姓老者在臨來之前，曾得朋友勸告，莫要與江南雲硬拼，此女的功力深厚之極，出乎想象。
「這個姓鍾的，確實是一把好手！」江南雲帶著惋惜的語氣，搖頭嘆道。
故蕭月生僅帶了小荷，兩人一人一騎，瀟洒無拘，出了臨安城，朝恆山而去。
「是……」江南雲無精打採的回了一聲，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說罷，她舉步向前走，不想理會他。
他們進了城，習慣性的便去尋城中最大的酒樓，這個酒樓與小城同名，范陽樓。
江南雲身形不動，似笑非笑的望著對面老者，搖了搖頭，似是暗嘆對方的不智。
蕭月生一怔，放下書，負手踱了兩步，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微微沉吟。
鍾姓老者如遭雷噬，身子顫了一下，動作頓時僵住，一動不動，江南雲身形一飄，來到他跟前，趁他尚未恢復之際，皓手掠過他的手，長劍頓時落入她手上。
「
小城東面是山，莽莽蒼蒼，前面一條小河流過，河水清澈，似是一條玉帶纏在小城的腰間。
鍾姓老者乃是心高氣傲人物，平常一向受人尊崇，何曾被人如此漠視，心中怒氣涌動，便要動手教訓江南雲。
花了這一番力氣，最終卻是做了無用功，而且鎩羽而歸，整個清平別院顏面無存。
「大胆！」滿臉如金紙的漢子一伸指頭，指著他厲聲喝斥，雙眼陡然睜大，精芒四射。
「聽朋友說你武功高膽，某實在心癢難耐，請——！」鍾姓老者伸手，沉穩說道。
一艘小船破浪而至，舟上站著一個女子，沒有搖櫓的船夫，頗顯怪異。
「可是，爺爺，能不死嗎？」曲非煙歪頭著，眼珠轉動：「我還不想見我爹爹與娘呢！」
江南雲神情越發的興奮，感覺出這個老者的強橫，遠非自己從前的對手，雷聲大，雨點兒小，讓人掃興。
「正是彈指神通！」江南雲鄭重點頭，隨即黛眉一蹙，嘆道：「還要接著比么？！」
「好深厚的內功！」江南雲讚歎一聲，卻是發自內心。
見江南雲仍漫不在乎的往前走，鍾姓老者露出怒容，將哼一聲，身形閃動，再次擋在江南雲身前。
「南雲，算了，此事不必再查了。」蕭月生伸手，輕揉著眉頭，慢慢說道。
蕭月生眉頭微皺，似是極不滿意。
他兩手放在背後，一另手五指散開，微微顫抖，似乎失去了控制，另一手將它握住，不讓自己狼狽的情形被發覺。
他頓時熱情起來，說話也順暢了很多，蕭月生輕輕一拍他的肩膀，露出鼓勵之色，與小荷進了酒樓。
他剛與那人見過禮，便樓梯上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似乎十幾個人一同闖上來一般。
「自然！」鍾姓老者冷哼，慢慢按上腰間的劍柄，一點一點兒拔劍出鞘，似乎這柄劍極重，拔起來非常吃力。
「你們還是請便罷！」曲洋一擺手，仰頭望天：「可惜，可惜……笑傲江湖譜怕要絕跡世間了！」
若是對方留下了什麼東西，他可施展天人感應神術，直接將此人找出來，但此武功太高，什麼也沒留下，此是不能施展。
「魔教的前任教主，師父可知曉？」江南雲賣了一個關子，笑盈盈的問道。
這便堵住了東海范家的嘴，不能咬著悔婚之事糾纏不清，再者，即使他說驅逐，但武林中人卻明白，若是真的傷著蘇青青，蘇家會頭一個跳出來，找自己算帳。
……
小荷有些迫不及待，看了看蕭月生，笑傲江湖曲，錯不了，一定是劉老爺讓打聽的那個曲洋。
「他們不喜歡非煙，非煙才不要去見他們！」曲非煙嘟著紅潤的小嘴，重重哼道。
即將相交之時，她手指忽然一屈，扣在大拇指中節，輕輕一彈，白玉一般的指甲彈中了劍身。
「叮」長劍發出一聲輕鳴，清脆悅耳，蘇青青能夠聽出，這柄劍材質異於尋常青鋒劍，應是一柄鋒利的寶劍。
天下之大，藏龍卧虎，果然不差，她更加小心謹慎，緩緩說道：「還要比嗎？」
他忽然看到了蕭月生，眉頭一皺，也弄不清這個人究竟是否大患，但他對曲非煙卻無惡意。
「聽話！」老者一板臉，原本隨和的臉龐頓時呈現威嚴，不怒而威，蕭月生一看即知，此人也是個習慣發號施令的人物。
江南雲的玉指修長而圓潤，美得令人窒息，施展蘭花拂穴指時，更是優雅曼妙，令人傾倒。
凝重的氣息瀰漫開來，他雙眼精光四射，再次變成了出鞘的利劍，鋒芒逼人，不可阻擋。
「老爺……」小荷坐立不安，忙低聲說道。
「爺爺，咱們要死了么？！」曲非煙雖然年紀不大，卻聰明伶俐，眨著明眸，俏生生的問。
鍾姓老者身形一動，驀的退出一丈，冷冷瞪著江南雲，眼神驚疑不定，閃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