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87章 挑戰
「師妹，如何？」定閑師太正與方證大師說話，見她進來，抬頭溫和問道。
磬鈸聲悠悠呼起，清脆悅耳，與她的聲音合在一處，宛如配樂一般，說不出的肅穆。
「他野心勃勃，手下眾多，招攬高手容易得很！」定逸師太嘆了口氣，忿忿說道。
恰在此時，傳來一聲嬌喝：「住手！」
峰上一處寬闊的廣場，已然搭了一個檯子，一些各種顏色的花擺放在檯子周圍，在這個季節難得一見。
場中眾人皆是不俗之輩，聽得如此聲音，心下凜然，沒想到，儀琳師太年紀輕輕，嬌嬌怯怯，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怪不得如此年輕，卻由她繼位掌門。
人們定晴一看，竟是一個域外之人，深眼隆鼻，輪廓極深，似是西域一帶的人。
定逸師太凝神一想，眾人坐下情形在腦海中回映，緩緩點頭，沉聲道：「嗯，是一個合圍的架式！」
大廳內泛起幽幽清香，乃江南雲的體香，泌人心脾，此香繚繞，更讓人血氣浮動，宛如催情之香。
定閑師太點頭，笑容溫和：「蕭先生避嫌，住在山下，江姑娘無妨，一直呆在敝庵中。」
嗡嗡聲中，人們七嘴八舌的胡亂打聽，滿臉好奇，心如被貓抓撓，癢不可耐。
「嘿，老夫不信！」域外老者搖頭不迭，冷笑道：「若非偷襲，豈能打得到人？！」
他們打扮各異，穿著五花八門，卻俱帶著兵刃，看著不像是一夥之人，彼此之間，談得興高采烈，嗡嗡不絕，來到了白雲庵前。
心下暗自叫苦，若是敗了，委實丟了恆山派的臉面，還好，掌門武功高明，可以挽回顏面。
「我去！」定逸師太忽的放下佛珠，怒氣哼哼的起身，拔腿便要往外走。
儀琳站在台上，遙遙看著台下交手的情形，秀臉露出一絲擔憂，明眸緊盯場中，纖縴手指間已拈著一枚瑩白的棋子。
定閑師太三人站在當中，神情肅穆，寶相莊嚴，眾掌門坐在她們身後。
山道之上，大陰陽手樂厚一身黃衫，抱拳微笑，絲毫沒有架子，身後跟著幾個嵩山派的弟子，個個目光明亮，皆非庸手。
「你呀你！」定逸師太怒瞪她一眼，見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竟能當面反駁自己，心中又是惱怒，又是欣慰。
儀清師太打量著眾人，若有所思，見師父走開，也轉身隨之而去，大跨兩步，來到定逸師太跟前：「師父，他們確實不懷好意，怕是來者不善！」
底下的人們嗡嗡議論，多是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在恆山派的掌門換位大典上挑戰，豈不是打恆山派的臉，能饒得了他？！
定逸師太三人暗自點頭，讚歎儀和，處置妥當，果然不愧是跟定逸師太身邊，耳濡目染。
對於樂厚此人，他是嵩山派的人，定閑師太卻頗有好感，肅然道：「來了便好，樂師弟，遇上魔教的人，沒有傷亡罷？」
這些人，顯然沒將恆山派看在眼中，說話喧鬧，佛門凈地，有的卻口出穢言，委實氣人。
眾掌門坐在台上，一些武林眾人則坐在台下觀禮。
「快快有請！」定閑師太抬抬手。
他臉色沉肅，剛才儀琳射出的棋子，委實太快，眾人連看也看不清，即使如他，也未能摸清底細。
定閑師太諸人皆是位高權重之人，尋常的武林人物，根本沒有資格見到。
儀琳怔了怔，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要切磋武功，如此場合，委實不是太適合。
廳中諸人，皆是心智不俗之輩，聞得此言，已明言下之意，嵩山派暗中收伏天下群雄，他們皆知。
「那個絕色美人是誰？！」
「老人家小心嘍！」儀琳嬌哼一聲，皓腕一翻，左手落在身前，指間拈棋子，屈指一彈，劃出一道流光。
但儀和師太韌性極佳，雖身
說罷，飄然來至定逸師太跟前，在椅子上坐下來，寂然不動，似是一座冰雕。
儀琳僧袍飄飄，往下一瞧，卻是一個中年大漢，身形雄壯，虎背熊腰，滿臉的絡腮鬍子。
江南雲的身影一消失，院中眾人頓時醒過神來，「嗡」的一下，宛如炸鍋一般，議論紛紛。
「堂堂的恆山派掌門，竟然偷襲！」人群中傳出一聲斷喝，滿是怒氣，自人群中穿出，來到了前頭。
她聲音溫和輕柔，語氣卻不容置疑，身為掌門，她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度。
她盈盈跪倒在地，向定閑師太磕了三個頭。
「呵呵，投石問路，好！先敗了你再說！」中年男子撫掌而笑，肩膀一動，長劍出鞘。
儀和師太神情鄭重，她見此人太陽穴高鼓，雙眼炯炯，隱隱有光華流轉，知道厲害。
眾人默然，岳不群、莫大先生，還有天門道長皆臉色沉肅，似乎有什麼心事。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搖頭道：「如今天下人都在，讓大夥見識一番恆山派的精妙劍法，豈不是更妙？」
人們紛紛讚歎，神情興奮，上了年紀之人彷彿忽然年輕了十年，變得血氣方剛，年輕時的衝動再次恢復。
定閑師太點頭，擺擺手，讓她退下，轉身對眾人道：「諸位施主稍待，貧尼去相迎。」
廳外此時已經坐滿了人，共有近百位，喧鬧不休，氣氛熱烈，或哈哈大笑，或破口大罵，不一而足。
「折了兩名弟子。」樂厚臉上的沉痛一掠而過，露出笑意：「咱們闖江湖的，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生死由天，……好在，他們也沒白犧牲，幾個魔崽子都滅了。」
「砰砰砰」驀然之間，三聲號炮衝天而起，卻是吉時已至。
「好，老夫倒要試試看！」老者重重點頭，身形退後一步，擺了一個怪異的姿態，人們從未見過。
這卻是恆山派的四大法器，看似平常，但意義非凡，乃恆山派創派祖師曉風師太所用之物。
江南雲露出一絲絲笑容：「師太，師父他說，自己好靜厭動，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儀和師太點頭，縱身自台上躍下，落到中年男子身前，叱道：「若想討戰敝掌門，需得先過我這一關！」
「掌門師姐？！」定逸師太大聲道，臉上滿是不解。
這番氣度，廳中諸人皆暗自嘆服，巾幗女豪，果然不讓鬚眉，定閑師太舉止從容沉靜，心胸卻遠非一般男兒能比。
幾個女尼進來，端上茶盞，悄然退下，定逸師太站在大樹下，看著周圍的這些人，眉頭豎了豎，終於還是沒發作。
看著儀和師姐喘息越來越重，身形遲滯，似乎馬上便要倒下，秀臉滿是擔憂。
江南雲襝衽一禮，鄭重的點頭，玉臉肅然，瑩白的臉上隱隱透出一層聖潔的光芒。
一個中年人自人群中脫出，雙手合什一禮：「定逸師太，在下點蒼周柄塵有禮了！」
儀琳輕咬下唇，低頭不語，半晌，抬頭，怯怯望向定逸師太：「師父，大哥沒有客氣，他是真的不喜歡這般熱鬧場面，要不，……就不要硬請他來了罷？」
儀琳轉頭看了看定逸師太，見師父點頭，心下一安，也點了點頭，輕聲道：「師姐小心！」
定閑師太沉吟片刻，搖搖頭，從容而道：「上門便是客，請他們上來便是！」
儀琳咬著下唇，輕輕點頭，她也原本有這個心思，手指間的棋子夾得更緊。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將儀琳的威望壓制下來。
「掌門，既然他想見識恆山劍法，由我領教一二罷！」儀和師太站出來，抱拳對儀琳恭聲道。
「師妹，說不定真的是武
「周大俠，快說快說，她是哪個？！」旁邊人急忙問道。
看到諸掌門皆在，樂厚便有幾分不自在，五嶽劍派的三派皆是掌門親至，甚至方證大師及沖虛道長也來了，唯有嵩山派掌門沒有現身，顯得太過託大。
中年男子見她搖搖欲墜，猛的一劍揮出，宛如力劈華山，乍看之下，使的似是刀法。
白雲庵佔地不少，院子中間有一棵大槐樹，此時靠著樹搭了棚子，罩了半個院子，一些桌椅擺列在院中。
「怪不得沒見著蕭先生。」方證大師緩緩點頭。
她秀臉露出難色，看了看周圍，輕聲道：「這位英雄，待過了今日，咱們再切磋，如何？！」
她這一絲笑意綻放，如冰河乍融，白雪初霽，令人心中豁然大亮，不由的興奮。
門帘忽然驀的晃了一下，淡淡幽香飄來，一道人影驀然閃現在他們跟前，突兀之極。
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盈盈而立，僅是站在那裡，卻給人搖曳之感，她素潔淡雅，偏偏臉上毫無表情，冷若冰霜，宛如姑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半點兒塵俗之氣也未沾染。
提到蕭一寒，眾人眼中皆有異色，這個彗星般崛起的男人，據說劍法無敵，無人可比，他也是儀琳師太的義兄。
儀和師太見師父的臉色，忙道：「師父，算了，武林中人，一向不拘小節，他們可能也是無意為之」
內力滯停，經脈似被封住，掙扎只是徒勞，只能獃獃站在那裡。
一時之間，大廳中寂靜無比，落針可聞。
儀和師太恭聲道：「掌門，殺雞焉用牛刀，交給我便是，若是萬一落敗，掌門再出馬不遲！」
隨著武功的提升，她的目光也越發的精準，一看二人，便知道儀和師太的修為不如對方深厚，若是動手，怕會吃虧。
台上兩旁的香爐中煙氣裊裊，散發的香氣令人心神寧靜，乃是上好的檀香。
眾人看出他在強作歡顏，樂厚雖然相貌不佳，但在嵩山派中，品性卻是難得的好。
在她的想法中，對待惡人，便不能客氣，否則，他們得寸進尺，沒完沒了的糾纏。
恰在此時，驀的響起一聲大喝：「吃我一劍！」
緩緩往裡走，樂厚抱拳，臉露歉意：「師太，非是掌門他推辭，實因他正閉關參悟寒冰真氣，不能分身！」
「老人家，我所施展的，並不是暗器。」儀琳左手食指拇指拈著一枚瑩白棋子，在眼前比了比，道：「即使是眼睜睜的看著，你也躲不過去的！」
「儀琳師太，一直推辭，莫不是有何難言之隱？」中年男子停下大笑，呵呵問道。
「可能路上耽擱了罷。」定逸師太重重哼了一聲，語氣有些不陰不陽的回答。
她心如白紙，本是最適宜修習清心訣，加之修鍊刻苦，自幼尊從佛家戒律，心中沒有負面思緒，令她修鍊清心訣時，水到渠成，關礙突破極易，江南雲與之相比，遠遠不如。
儀清師太想了想，抬頭道：「師父，這些人有幾個武功極強，看著卻面生，不知左冷禪何處招攬來的！」
周圍的人們摒息凝氣，不敢大聲呼吸，場中二人的劍法委實精妙，也激烈得很。
定逸師太神色沉肅，待他們走到近前，雙手合什，長長宣了一聲佛號，緩緩道：「諸位施主，請了！」
儀琳一一接過法器，神情恭敬。
「我知道此女！」忽然一個時間響起，卻是那位點蒼大俠周柄塵，正撫髯而笑。
女尼低頭應是，悄然退下，步履輕盈無聲。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古怪，似乎舌頭伸不直，極為笨拙，聽著讓人跟著著急。
秀麗
他們有些人見過江南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於她的風情萬種，絕代風華，很難抗拒。
定閑師太神色不變，從容點頭：「都是些什麼人？」
說罷，朝眾人一禮，轉身打開庵門。
「咱們一起去罷。」岳不群撫髯笑道。
見性峰上，熱鬧非凡。
儀琳搖了搖頭，這是自己的繼位大典，此時動手，實在有失威嚴，大大的不妥。
「那好，我便打你身上的肩井。」儀琳點頭，拈著瑩白棋子，嬌聲問道：「你可準備好了？」
「這般美貌的小娘子，卻跟方證大師他們站在一起，想必不是無名之輩，哪個曉得她的身份？！」
儀和師太的恆山劍法已頗有火候，一劍刺出，清麗卻又狠辣，棉里藏針，不可小覷。
「無礙。」定閑師太淡淡一笑。
她再次坐下來，拿起茶盞，輕呷一口，向定逸師太輕聲問：「師太，為何沒見到嵩山派的人，莫不是不來了？」
「娘的，美得冒泡，這般美人兒，我可是從未見過！」
明眸中光華流轉，在眾人臉上一溜而過，臻首輕點一下：「小女子江南雲，見過諸位掌門！」
定逸師太看了看掌門師姐，見她神色，無奈的點頭，轉頭看向儀琳，緊繃的臉驀的一松，溫聲道：「儀琳，把你大哥請來罷！」
江南雲抿嘴一笑，搖搖頭：「師父一向說一不二，他若不來，我縱使磨破了嘴，也說不動他。」
恆山派女尼上了台上，分成兩排，站在她身前，個個垂眉肅目，寶相莊嚴。
「既如此，咱們也不勉強蕭先生了。」定閑師太笑了笑，對江南雲道：「江幫主算是代蕭先生出席罷。」
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站在諸掌門之中，宛如白鶴立於雞群之中，極是顯眼。
儀琳看了看他，見他眼中露出諷刺的微笑，心下一沉：「如此看來，這個人果然不懷好意！」
「儀和師姐……」儀琳一怔，搖了搖頭。
「趁人不備，突施暗器，還不算偷襲？！」老者微褐色的眸子綻放著幽幽光芒，冷笑一聲。
中年男子劍法卻是大開大闔，似乎戰陣之上的劍法，每一劍刺來，皆是嗤嗤作響，宛如布帛撕裂之聲。
她怯生生的說話，聲音很小，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瞅著定逸師太，生怕這一番話惹惱了師父。
恆山派的接位大典，雖然頗為倉猝，卻仍不失隆重。
儀和師太急忙後退，狠狠瞪了中年男子人一眼，轉身往台上走去，已然敗了。
那中年男子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在下久仰恆山派劍法精妙，想要討教一二，如何？」
「對這位江幫主，在下久聞大名，卻未得見，好奇得很！」沖虛道長撫著山羊鬍子，呵呵笑道。
定逸師太站住，轉身，不忿的道：「掌門師姐，你說說，這個蕭一寒，是不是忒不象話了？！」
……
「儀琳師太，在下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台下忽然傳來一聲哄亮的聲音，震得人們耳膜隱隱作疼。
中年男子只覺整個身子半邊酥麻，再難動彈，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便要倒下來。
這一劍奇快無比，嗤嗤作響，劍光似乎陡然亮了許多，似乎劃破了空間，直接出現在儀和師太頭頂。
「江姑娘是……？」岳不群神色一動，撫髯笑道：「是江南雲江幫主罷？」
定逸師太冷笑道：「又玩這些小伎倆，委實可笑，掌門師姐，將他們哄走便是！」
說著話，她們三人進了大廳，廳中諸人正談笑甚歡。
定逸師太稍微一想，點頭道：「原來是點蒼周大俠，有失遠迎了，請進去奉茶。」
他身形修長，微長的臉龐，容貌清癯，頜下
樂厚迎上來，抱拳呵呵笑道：「師太，在路上遇到了魔教的人，過了幾招，來得晚了，恕罪恕罪！」
儀和師太雖然內力深厚，但畢竟身為女子，體力不強，三十幾招過後，強大的壓下之力，她竟有力竭之感，眼前一陣陣發黑。
定閑師太當先跨出一步，站在台前，雙手合什，長長宣了一聲佛號，沉肅而凝重。
沖虛道長抬頭，看了看窗口位置，打量一番，說道：「師太，時辰不早了，大典不如開始罷？」
大廳之中，眾人皆是正襟端坐，一邊漫無邊際的說著話，心神卻是集中在大廳外，注意著尚未到來的江南雲。
「誰知道那個穿白衣服的女子是哪個？！」
定閑師太暗自搖頭，師妹如此舉動，難免讓在座的諸位掌門不是滋味，覺得受了冷落。
「當」長劍揚起，在空中翻了幾轉，插落到地上，深陷泥土中，僅有劍柄露出來。
事先，定逸師太她們已經告知，典禮時說不定會被人刁難，讓她小心應付，不可一味的退讓。
隨即，定閑師太退後，儀琳站到最前，恆山派眾人跪倒拜見新任掌門，定閑師太他們也跪倒拜見。
木盤遮著紅布，被她們揭下來，露出盤中之物，一卷經書，一個木魚，一串念珠，一柄短劍，看起來平平無奇。
中年男子咄咄逼人，劍法凌厲，似乎泰山壓頂之勢，直接將儀和師太擊潰。
儀琳雖然亦是貌美無雙，但站在江南雲身邊，卻有些黯然失色，似是十六的月亮與初五月亮之差。
儀和師太劍招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每一式攻中帶守，重守輕功，穩妥為主。
儀清師太一邊走，一邊低聲道：「他們雖然看似互不相識，但坐下時，占的位子卻有古怪。」
在她的眼中，這些人都比不過大哥，自然也沒有什麼可怕之處。
「此女乃洛陽城清平幫的幫主，笑面羅剎江南雲是也！」周柄塵撫髯緩緩說道。
儀琳醒來，忙擺擺手，示意眾人起身。
「師妹，就讓儀琳去吧。」定閑師太拍拍她肩膀，溫和的道。
「江南雲？！」人群中傳來驚呼，顯然有人聽過笑面羅剎之名。
「樂師弟，請——」定閑師太轉身，將嵩山派的眾人請了進去。
她聲音低沉，眾人聽了，卻覺在自己耳邊說話。
一個青年男子搖頭晃腦，長長慨嘆：「笑面羅剎有天下第一美人兒之稱，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岳不群若有所思，撫髯而笑：「嵩山派的人未到，他們這些人倒先來了！」
儀琳手上拈著一枚瑩白棋子，瞥了這個老者一眼，搖了搖頭：「老人家的話可不對，我可沒有偷襲呢！」
……
她彷彿強大的磁石，將眾人目光吸聚過來，再難移開，個個目瞪口呆，目送他們出了院子。
儀和師太抬劍一擋，「當」的一響，長劍脫手落地。
定閑師太抬頭，朗聲道：「今日恆山派榮幸之至，天下英雄光臨敝派，見證恆山派新任掌門繼位。」
他仰頭打量著儀琳，雙眼精芒隱隱，兩側的太陽穴鼓起，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見得定閑師太他們浩浩蕩蕩出來，眾人嘴巴閉起，院中頓時一肅，上百道目光打量著他們。
正在此時，敲門聲再次響起，先前秀麗的小女尼跑進來，道：「稟掌門師伯，嵩山派樂師伯到啦。」
眾人點頭，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皆微微一笑，默然不語，跟在定閑師太身後，出了大廳。
天門道長冷笑兩聲，沒有說話。
定逸師太掃了一眼，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暗自搖頭，轉頭對江南雲道：「南雲，你師父怎麼還沒到？！」
即使他們身為掌門，定力深厚，但在江南
定閑師太還未點頭，敲門聲再次響起，一個秀麗的年輕女尼撩簾進來，雙手合什，鶯鶯嚦嚦的道：「稟掌門師伯，山下來了很多人，沒有請帖，說是要來觀禮。」
岳不群撫髯一笑：「師太，嵩山派路途最遠，晚一些時候過來，也是情有可原。」
岳不群點點頭，微微笑了笑，轉開話題，背後議人，非是君子所為，他不屑為之。
「這怎麼成？！」定逸師太眉頭一豎，臉上露出怒意：「儀琳登位大典，他這個大哥豈能偷懶？！」
定逸師太站在白雲庵前，遠眺山下，左手持佛珠，緩緩撥動，身後是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
方證大師他們一一起身，抱拳恭喜儀琳，自此之後，儀琳便成了恆山派的新一任掌門。
儀琳雖然神情怯怯，動作卻落落大方，從容不迫回禮，絲毫沒有見到大人物般的局促之感。
清風颯颯，寒意料峭，這些花兒迎風搖曳，卻是並不變顏色，人們近些瞧去，卻原來是一些假花。
江南雲肅然端坐，一言不發，但坐在大廳中，幽香淡淡，卻令人的情緒發生莫名的變化。
「是她？！……怪不得！」人們紛紛點頭。
儀琳站在當中，看著跪倒的眾人，有些手足無措，江南雲清哼一聲，以傳音入密之術。
「大師伯，二師伯，師父，江姑娘來了。」一個女尼敲敲門框，挑開門帘，悄悄進來，低聲稟報。
有膽氣反駁自己，堅持己見，她心甚慰，但惱怒的是，偏偏是為了一個臭男人。
「這位英雄，請說。」儀琳沉靜的道，聲音嬌柔，卻凝而不散，寒風吹拂中，緩緩傳到了人們的耳中。
她右手酥麻，但中年男子卻未停手，繼續壓下，長劍斬落，馬上便要落到她頭上。
「是左冷禪的人！」定逸師太恨恨道，氣哼哼的坐下。
「儀清師姐，如何是好？」她轉頭，望向儀清師太。
隨即，「嗤」的一聲厲嘯，空中劃出一道白光，直射而至，瞬間擊中了中年男子的右手。
定閑師太宣布恆山派五大戒律，朗朗而言，神情嚴肅，帶著莫名的威儀。
「名不虛傳！」「名不虛傳！」「確實名不虛傳！」
轉眼間，兩人交手過了十余招。
磬鈸聲歇下，儀琳裊裊上前，身穿寬大的僧袍，將玲瓏嬌小的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卻越發顯得嬌小可人。
定逸師太長吁了口氣，哼了一聲，轉身往裡走去。
……
「怎麼說？」定逸師太轉頭，對於這個二弟子的機智，她一向信服。
一群人沿著山路，緩緩過來，約有十四五人，個個身形矯健，腳下如履平地，身法凝練，雙眼炯炯。
她發出一聲冷笑：「還真將咱們恆山當成軟柿子了！」
定閑師太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天色，道：「時辰已到，嵩山派的人未到，卻也等不得了！」
儀琳搖搖頭，神情沉靜，雖然看似怯怯，舉止卻落落大方，她亦修鍊的清心訣，比之江南雲尚要高上一層。
儀清師太上前一步，來至她身邊，低聲道：「掌門，如今眾目睽睽，非到緊要關頭，不宜出手！」
他們眼前一亮，看到來人的面容，只覺整個大廳忽的一下明亮起來，彷彿正午的陽光斜照進了大廳，亮得耀眼。
「師妹！」定閑師太伸手，搭在她肩上，搖搖頭，沉靜的道：「稍安勿躁！」
儀和師太臨危不亂，腳下一蹬，想要平平移出。
「是！」秀麗的小尼姑脆聲答應，轉身撩簾，出了大廳。
這十幾人進得院來，大咧咧的說著話，各自找地方坐下，或坐前或坐后，並未坐在一處。
磬鈸聲再次響起，恆山派四大弟子，儀和、儀清、儀真、儀質各捧一個木盤，緩緩踏步上台，來到兩排弟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