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318章 雲動
畢竟清平幫是她一手所建，每一個幫眾，對她都極是崇敬，這個時候，偏偏放手，便如將一個孩子扔到荒郊野外，心中實在不忍。
「洛陽城忽然闖進來了一個一元幫，高手眾多，不停的挑戰清平幫，鬧得不可開交。」江南雲黛眉輕蹙，略帶憂心。
明月劍訣，並不僅是內力古怪，更要求一種心如水中明月般的心境，分清宇內一切虛實，斬斷虛妄，與佛家隱隱有幾分相似。
儀清師太擺擺手，笑道：「掌門放心，關鍵時刻，掌門你的大哥現身了！」
蕭月生臉色稍霽，「嗯」了一聲，擺擺手：「去忙罷！」
他盤膝坐起，手指掐了幾下，想了想，眉頭微蹙，道：「此事你不必再管，讓幫中的人自行解決罷。」
「幾位姑娘，我可冤枉得很，什麼也沒看到，偏偏要受追殺。」蕭月生一攤手，無奈苦笑。
儀清師太來到她身前，盤膝坐在蒲團上，笑道：「掌門，有蕭先生的消息了。」
鼻前繚繞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蕭月生睜開眼，眉頭一皺：「怎麼了？！」
美人痔少婦咯咯一笑：「小鈴兒，害羞啦？」
蕭月生擺擺手，這些道理，她並非不明白，只是狠不下心來。
三個少婦彼此對視一眼，神情驚異。
「蕭一寒，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一定會找到你的！」少婦高聲喊道。
「什麼大事，快說快說。」儀琳急忙道。
「快讓儀清師姐進來。」嬌柔的聲音響起，女尼轉身，露出一張明珠玉露般的秀臉，正是恆山派的新任掌門，儀琳師太。
三個少婦提起長劍，歸入鞘中。
「我已經能使出十劍啦！」江南雲忙道，心下暗自著惱，自己幹嘛又跟師父談起武功，真真是哪壺不熱提哪壺！
他總覺得時間不夠，十年時間，想要破碎虛空，委實是一件極難之事，只是俗事總纏身，只能逼弟子，讓她儘快能夠自保，他心無掛礙，方能閉關參研，勇猛精進。
江南雲點頭：「我半夜探了一次，他們武功很雜，劍法拳法，各有所長，卻看不出是哪一家的路數。」
儀清師太訝然，魔教的聖姑，怎麼會跟蕭先生攪到一起？！
佛珠龍眼大小，泛著烏幽幽的光澤，乃是上好的檀木所制，光滑潤澤，定是被使用了很久。
「好罷，你既這般不放心，便暗中保護罷。」蕭月生擺擺手，不耐煩的道。
儀琳起身，蓮步輕移，步態輕盈曼妙，來回走了幾步，停身道：
江南雲點頭，明眸轉幾轉，道：「日月神教嘛，倒是不會，他們定會直接殺上門來，左冷禪喜好陰謀詭計，定是他啦！」
「難道方證大師沒有聽我的話？！」儀琳一驚，忙問道。
儀琳點點頭：「嗯，她並不信佛，聽方證大師講經，很難領會其妙，真是可惜。」
「你站住！」美人痔少婦嬌喝。
「我也這般覺得。」江南雲點頭。
「沒探一下他們的底？！」蕭月生又問。
「一共三十來個，個個都是二流高手。」江南雲答。
「你的劍法練得如何了？！」蕭月生斜她一眼，臉色沉了下去，輕哼著問。
蕭月生稍一沉吟，掃她一眼，淡淡道：「估計有人暗算清平幫，說不定，直指你。」
「大哥神機妙算，一向是算無遺策，想必是知道南雲會闖禍的。」儀琳舒了口氣，笑靨如花，歡快不已。
「那少林派呢？！」儀琳明眸大睜。
江南雲搖頭，輕哼道：「這點兒眼力，弟子還是有的！」
「大哥與任姑娘是好朋友，若是少林傷著了任姑娘，大哥還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呢！」她的目光隨著淡紫色門帘一起晃動，陰晴不定，一陣迷離，一陣清明。
「大哥可不會管這些。」儀琳搖頭，似是嘆息，又似是感慨，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
她手上所掛，乃是師父定逸師太所傳的檀木珠，用來定心靜神，再靈驗不過。
少女心中一驚，忙趕過去，持劍戒備，以防他再發難。
江南雲明眸一眨不眨，緊盯著師父，看他有何想法。
儀清師太接過茶盞，掃一眼裊裊而去的女尼，搖頭一笑：「這個儀風，輕功越好了，是不是掌門傳她的？！」
即使是另外兩個少婦，也露出驚訝表情。
「她沒傷著吧？！」儀琳忙問。
她又歪頭一想，沉吟著問：「那會是誰呢？！」
「大姐，這個蕭一寒，如此高明的武功，想必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回去跟掌門問問去！」美人痔少婦嬌哼道。
蕭月生接過她遞上來的茶盞，輕啜一口，低下頭，陷入沉思之中，眼神變幻，空蕩而迷離。
一談起武功，他便沒有好臉色，嫌江南雲不夠用功，不知珍惜。
蕭月生躺在榻上，後花園中的一切清晰在腦，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知道自己逼弟子太緊。
儀清師太忙搖
「你除了他們便是，有何擔心的？」蕭月生一挑眉毛，輕描淡寫。
「……是！」江南雲無奈點頭，聲音拖長，頗不情願。
想到師父帶著責備的目光，江南雲便心中發緊，如被絞動，恨不得拚命練功。
少女玉臉清冷，毫無表情，明眸閃動，漾出一抹羞色。
來到後花園中，她一言不發，拔出長劍，練習清虛劍法，緊抿著嘴，目光倔強。
蕭月生苦笑，搖了搖頭，道：「四位姑娘，我有事情，就不陪你們玩了！」
「師父說得容易！」江南雲嬌嗔，明眸中光華流轉，嬌嗔道：「我不是不想插手幫中之事，想讓他們自己發展嘛？！」
「嗯，我看她輕功不佳，便指點一下。」儀琳點頭，端茶盞，輕啜一口，秀臉神情平靜，不復剛才的急切。
「沒有呢，是不是很奇怪？」儀清師太搖頭，笑問道。
「若是掌門不便開口，便不要說了。」儀清師太忙道。
「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他的辟邪劍譜呢！」江南雲嬌聲笑道。
但江南雲的潛力極大，若是不逼她，卻是難以完全激發，唯有讓她如今受些苦，受些氣，過一陣子，只要將清虛劍法練成，當世之中，已無匹敵者，他才能放心閉關。
「瞧師父您說的，性命大於天，總不能平白讓他們送死！」江南雲嬌嗔道。
她隨即一想，又道：「可是，任姑娘畢竟是魔教之人，蕭先生他不怕……？」
「掌門，蕭先生這次可做了一件大事！」儀清師太抿嘴笑道。
「無外乎左冷禪，還有日月神教。」蕭月生淡淡一笑。
「師父，你說，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來的？！」江南雲心情愉悅，笑靨如花，容光照得屋子明亮許多。
「可他們……」江南雲遲疑，玉臉露出擔心。
江南雲緊閉著嘴，一言不發，明眸輕垂，對於師父的決定，頗是不贊同。
「見過掌門。」儀琳師太挑簾進來，臉露笑容。
「大哥在做什麼？」儀琳忙問，嬌軀前探。
「還真是咄咄怪事了。」蕭月生笑了起來，大覺有趣。
儀琳搖搖臻首，輕聲道：「寫這封信，是私人之請，並不是代表咱們恆山派。」
對於敵人，她心狠手辣，因為見識到人性的黑暗，知道人是最可怕的動物，但對於自己人，她卻極是愛惜。
…
儀清師太重重點頭，苦笑道：「還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江姑娘的膽子委實大！……近十年來，還沒有一個人敢闖少林。」
殿內檀香幽幽，泌人心脾。
「得方證大師親自說法，任姑娘好福氣！」儀琳笑道，鬆了口氣，對於方證大師的佛法修為，她極是讚歎。
「嗯。」江南雲點頭，緊盯著師父的臉：「他們都是生面孔，不是有名高手。」
「啟稟掌門，儀清師伯來了。」門外響起清脆的聲音。
蕭月生笑了笑：「他雄心勃發，鬼迷心竅，可能辟邪劍譜練得更厲害了。」
蕭月生擺擺手：「你在暗中看著便是，總不能一直撐著他們，不經歷風雨，豈能成長？！」
儀清師太點頭：「那倒也是！」
「儀清師姐不要多禮，快快過來坐罷。」儀琳忙擺手。
「後來，蕭先生帶著任姑娘離開少林了。」儀清師太笑道。
儀琳嘆息一聲，搖搖頭，動人的黛眉籠罩一層薄愁。
美人痔少婦嬌哼：「你若有種，莫要逃！」
「還是你了解你大哥呀！」儀清師太抿嘴一笑，道：「他真的親自出馬，去少林討人了呢！」
如今，她拚命苦練，也僅是練成了十劍，覺得不少，但看到師父的目光，顯然他並不滿意。
蕭月生斜睨她一眼：「他們終究是武林中人，難免死於刀兵，……慈不掌兵，你還是差得遠吶！」
「掌門為何寫信給方證大師，我一直不解呢。」儀清師太忙道。
「叮叮叮」三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少女的心思，轉頭望去，卻見師父與兩位師伯手上空空，長劍插在雪地里，劍身全插進雪裡，唯留劍柄。
「從哪裡崩出這麼個高手？！」美人痔少婦歪頭輕哼。
第二日清晨，蕭月生趕回了山莊。
這並非不好，只是對於一個統率而言，心中羈絆太多，很難清醒的權衡利弊，很難看到大局。
一個俊俏的年輕女尼自外面挑簾進來，托著木盤裊裊而至，木盤是兩杯茶盞。
說罷，轉身便走，身形一晃，脫出三人的包圍，出現在兩丈開外，再一晃，已在十余丈遠處。
「嗯，你畢竟是一個人，若是讓他們生出依賴心，確實不好。」蕭月生點點頭，坐起來：「他們應付不來？」
「他們有多少人？！」蕭月生抬起頭問。
蕭月生停住，轉身，溫潤的目光望向她，但眉毛動了動，眉宇間已有幾分不耐煩。
「算了罷，他已經手下留情。」冷若冰霜的
剛一進二樓的卧室，房門被篤篤敲響，蕭月生一邊躺到榻上，一邊道：「進來罷。」
「掌門放心，法不傳六耳，我明白！」儀清師太鄭重的點頭。
……
「前一陣子，掌門不是聽到少林囚禁了魔教聖姑嗎？」儀清師太放下茶盞。
她如今清心訣的境界極高，已能做到清凈無波，即使泰山崩於前，也可做到不形於色。
「少林派沒什麼動靜。」儀清師太笑道。
少女皺眉，神清冰冷，目光不悅，微微點頭。
「既如此，大伙兒和和氣氣如何？」蕭月生溫和說道，神色平和誠懇。
正殿之中，高大的金身佛像下，一張蒲團上端坐著一個苗條窈窕的女尼，觀其背影，便惹人遐想。
「大姐，咱們可不能這般就算了！」美人痔少婦忙搖頭不迭，轉頭對另一個溫柔如水的少婦道：「是吧，二姐，鈴兒豈能受這般委屈？！」
恆山
「無名高手？！」蕭月生眉頭一挑。
白雲庵內
「哼，沒看到？！」美人痔少婦嬌哼，斜睨他一眼：「你們這些臭男人，逮到機會，還不大看特看？！」
蕭月生身形一顯一逝，每次顯現，都在十余丈外，轉眼之間，消失於茫茫雪地中。
「二妹，別口沒遮攔的！」冷若冰霜的少婦輕叱。
江南雲上前，坐在榻沿，幫蕭月生蓋上緞被，語氣出奇的溫柔，低聲道：「師父，洛陽城的事情，越鬧越大。」
「任姑娘手段可是辣得很，絕非佛門中人！」儀清師太搖頭。
「少林沒有派人圍攻我大哥？！」儀琳疑惑的問。
江南雲猛的抬頭，嬌聲應道：「是，多謝師父！」
「後來，後來呢？」儀琳急切的問。
美人痔少婦收斂一些，仍舊緊盯著少女，抿嘴無聲微笑，害得少女冰塊兒般的臉上露出兩團紅雲。
「哦——？」儀清師太更加好奇。
「南雲她闖少林了？！」儀琳驚叫。
乍一回到山莊，他想回寒煙閣上補上一覺，雖然他精力旺盛，即使不睡覺，也是無礙，但畢竟有違常規，他心下總覺得不妥。
儀琳重重點頭，此事委實透著詭異，照理說，即使大哥武功通神，少林派也不會輕易妥協，定會動手的，這可是一派威嚴所在。
「此事不能對別人說，你聽聽便罷，不能告訴旁人。」儀琳鄭重叮囑道。
「嗯，有理。」冷若冰霜的少婦點頭，幾人輕飄飄前行，腳下雪上僅是淺淺的小點，似是鳥兒所留。
「
「有事便說罷。」蕭月生擺擺手，拉上緞被，懶洋洋的道。
只是聽到蕭月生的消息，清心訣頓時一停，心神失守，趁著上茶的功夫，清心訣再次流轉，恢復如常。
「你做出這事，難道不想負責？！」美人痔少婦嬌哼，嫵媚的大眼斜睨他。
儀琳吸了口氣，輕聲說道：「這位任姑娘，乃是大哥的好友。」
蕭月生大感無奈，與女人講理，最是不可理喻之事，搖搖頭，轉身便走，懶得多說。
儀清師太笑了：「呵呵，任姑娘想必是度日如年的！……先是江姑娘前去探望任姑娘，她想趁機拉著任姑娘闖出少林，結果被困在十八羅漢陣中。」
儀琳放下茶盞，輕聲問道：「儀清師姐，快說罷，我大哥出了什麼大事？」
江南雲點頭：「這一元幫雖然人不多，卻個個都是高手，我還真不知道，武林中有這般多的無名高手呢！」
「二師伯！」少女輕嗔。
自從修習明月劍訣，少女便斬斷了世間情絲，好像變得沒有了平常人的感情，心如湖中明月，冷冷皎潔。
「他們無法獨立支撐，將來你不在，他們還是要出危險，你的心腸還是太軟！」蕭月生橫她一眼。
「不是易容的？」蕭月生問。
「是啊，我還寫信給方證大師，請他手下留情，莫要傷了那位任姑娘的。」儀琳點點頭。
江南雲一襲月白羅衫，宛如一朵白蓮，盈盈而入，玉臉綻笑：「師父，回來啦？！」
但事情總是一件接著一件，令人喘息不能，她又不會分身之術，處理事情之餘，又得拚命練功，委實不是容易之事。
自人影背後望去，她白玉似的小手掛著一串佛珠，慢慢撥動，心情似是平靜。
隨即又咯咯笑個不停：「能讓咱們冰鈴兒害羞，那個姓蕭的可不簡單呀！」
美人痔少婦拍一下自己飽滿的紅唇，輕笑道：「瞧我這張嘴，對對，你什麼也沒看到的！」
儀琳想了想，看了她兩眼，似乎為難。
「不成，我可不服氣！」美人痔少婦嬌哼，扭頭瞧向少女：「鈴兒，他到底看沒看到你身子？！」
儀清師太鄭重點頭：「是，我會讓她們準備的。」
她轉身輕跺腳，恨恨瞪著房門，悄悄退了下去。
江南雲無奈的撇了撇嘴，起身退下去，小心關上門。
「可不是！……少林派敢困江姑娘，卻不敢冒犯你大哥。」儀清師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