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371章 垂危
她動作極快，看師父著急，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已重新出現，道：「師父，咱們走罷！」
江南雲認真聽著，蕭月生每說一句，她的喜意便多一分，蕭月生的話說完，她喜笑顏開，宛如得了什麼寶貝。
孫玉如此時的模樣，他看得不由一酸。
「師父，煙霞派的人過來求見。」江南雲圓潤糯軟的聲音悠悠蕩來，悅耳之極，帶著動人心魄的力量。
清晨，蕭月生正在後花園中演練九轉易筋訣。
他又道：「我要施展歸元指，最忌別人打擾，莫讓別人進來。」
……
蕭月生輕輕一哼，道：「誰傷得她？！」
……
煙霞派中，演武場上的人們紛紛心不在焉，個個無精打采，有氣無力，絲毫沒有了先前的熱火朝天的氣勢。
蕭月生轉身道：「楊少俠，你暫且休息一下，再在後面慢慢走，我們先行一步！」
杜文秀淡淡道，指了指：「左胸口。」
「嗯。」蕭月生點頭，臉色仍舊沉著，探上她關脈，微一沉吟，道：「南雲，返魂丹一枚。」
江南雲抿嘴輕笑，上前拉起兩女，笑道：「靜思，靜雲，從今以後，我代師父傳你們武功。」
「儘力一試罷。」蕭月生面沉如水，淡淡說道。
蕭月生回到了觀雲山莊。
她的醫術已是非常高明，杜文秀也承其衣缽，尤其金針渡厄之術，更是獨門奇術，雖然救不了孫玉如，借想幫她完成心愿，便施針壓制她的生機，保存她的元氣，以延長其壽命。
蕭月生沖眾人點點頭，身子飄然而行，腳不沾地，轉眼之間，已是超過了那個前去通報的弟子。
江南雲笑道：「師父放心罷，我自是曉得，越是強橫的武功，修鍊起來越是艱難，沒什麼的。」
兩女朝蕭月生看了看，她們已經聽到了蕭月生與江南雲剛才的話，心中有了準備，看了看蕭月生。
蕭月生坐起身來，淡淡道：「南雲，什麼事情？」
如今的臨安城，三足鼎立之勢頗為穩固，清平幫雖然也算是一股勢力，卻並不強勢，只是若有若無，誰也不招惹。
江南雲點頭，自懷中掏出一隻墨綠色玉瓶，揭開蓋子，倒出一枚赤紅如火的丹丸，約有龍眼大小，直接按到孫玉如的嘴中。
……
蕭月生拿開手指，堪堪在她承受之極限，他打量一眼江南雲，見她玉臉蒼白，血色褪盡，不由搖頭嘆道：「你呀你，清心訣此時不用，待到何時？！」
江南雲身子飄然一盪，宛如水上小
師父不愧是師父，無論何時，都遠非常人可以揣測。
「莫要胡說八道！」蕭月生瞪了她一眼，哼道：「趕緊回去再說，莫再磨蹭！」
江南雲搖頭，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他非要等到你來了，當面跟你說，無外乎那兩位姑娘唄……」
只是蕭月生給她們的印象卻是幾乎無所不能，什麼也難不倒他，見他鄭重其事的吩咐喂葯，便生出了莫名的希望。
江南雲看得擔心，開始時，還說幾句話，想要引師父說話，疏散一下心情，後來見他神情自若，眉頭卻一直緊鎖著，便不再徒勞無功，索性開始練習鏡心訣來。
兩人自窗口飄然而進，剛一踏進屋子，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極是刺鼻。
「師父，是你起得太早了嘛！」江南雲抿嘴笑道，來到他近前，長劍出鞘，倏一劍刺出，直朝蕭月生的胸口。
「三師姐，是玉如？她出了什麼事？」蕭月生忙問，眉頭一挑，心中不祥之感更甚。
她恨恨白了蕭月生一眼，嗔道：「師父，我一直苦練清心訣，哪有時間再練劍法嘛！」
蕭月生點頭：「嗯，你年紀輕輕，竟比我起得還晚！」
蕭月生一怔，道：「是男是女？」
「泰山派的玉音子！」杜文秀淡淡道，眼中波光一閃，彷彿湖水泛起一道波瀾，在陽光閃動。
……
他們大多識得江南雲，臨安城第一美女之稱，更有辣手仙子之稱，僅是看上一眼，便忙不迭的轉開，不敢惹她。
蕭月生眉頭一挑：「你這個大弟子什麼事也不做，代我傳師妹們武功，難道不願意？！」
她心中凜然，沒想到師父的內力消散，重新修鍊，卻已是如此的渾厚，遠強於自己。
她頭腦發漲，彷彿快要被撐爆炸了一般，慢慢的，頭開始疼，疼得想要裂開。
而何雪晴則已經離開了臨安城，回到了北方的家中。
「可有性命之危？」蕭月生忙問。
但他不主動招惹，若是情債找上門來，他卻不會拒絕，因緣際會，本就是天地之緣法，他不想強求，不僅是不強求有，也不強求無。
江南雲緊跟在他身後，論及內力之深厚，她僅次於師父蕭月生，當今天下，罕有人及。
「師父，我清心訣已經修成了，下面再學什麼？」江南雲歪頭問蕭月生道。
他能夠長生不老，萬古不滅，但他的女人們卻很難做到，每一個
他話音一落，江南雲的清心訣頓時運轉，轉眼之間，陣陣清涼之意在她頭頂湧現，彷彿一滴滴甘露自雲端滴落至她的百會穴，直接滲到了腦袋裡面，說不出的清涼舒適。
他前一陣子一直閉關苦修，若是接著閉關，便有強弩之末之嫌，便放鬆下來，待過幾天，心情完全放鬆下來，松馳過後，再閉關，效果必然不凡，能將體內的真氣轉化為真元。
「你的劍法平常得緊！」蕭月生瞥一眼她，說道。
蕭月生想起何雪晴秀美的臉，溫柔如水的眼波，心下嘆息，有緣無份，徒呼奈何。
蕭月生道：「這便是鏡心訣，你需得用心參悟，通過體悟而晉級，才是鏡心訣的奧妙所在。」
見到二女出來，江南雲抿嘴一笑，道：「師父，我兩位師妹資質皆是不凡，說不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江南雲自南雨樓裊裊出來，一身雪白的勁裝，絲緞料子在晨光下閃閃發光，烏黑的秀髮挽成髻，乾淨利落。
利用自己的丹藥，加之聚靈陣的玄妙，他修為時境一日千里，轉眼之間，一個月過去，他已是回復了舊觀。
他一幅悲戚神色，眼圈隱隱泛紅，聲音低沉，慢慢低下頭，搖了搖頭，嘆息不已。
「這麼重的傷？」蕭月生眉頭鎖起，轉身對江南雲道：「南雲，去拿些丹藥，咱們走！」
兩女有些清減，卻美麗更盛，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姿，惹人憐惜。
而且，他在外面遇到了危險，也不向山莊求助，反而是又結交了幾個美女，這讓她如何不傷心。
對於女人，他從未主動追求過，都是因緣際會，骨子裡，他性情淡泊，即使有情，若不是女方主動，他不會主動招惹。
他們被三師姐的傷勢所吸引，心中交織著擔憂與憤恨，忽然見到蕭月生與江南雲出現，他們一愕，紛紛停下手。
宋夢君、蘇青青見過了他，自是一番埋怨。
「吳掌門，蕭觀瀾拜見。」蕭月生腳下足不沾地，聲音悠悠揚開，在山谷中飄蕩。
江南雲清心訣有成，敏銳之極，順勢一飄，以卸去長劍上的滾盪內力，勉強不讓劍脫手。
她利用步法與身法，將浩蕩的內力化去，轉身一橫劍，嬌聲道：「師父，不來啦！」
蕭月生沉吟道：「嗯……，清心訣……，下面再是鏡心訣！」
吳婉雲與杜
「傷在哪裡？！」蕭月生問杜文秀。
「師父。」她輕喚了一聲，腳步輕盈，右手持劍，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朝氣。
江南雲想了想，點頭道：「這有何威力？」
但如今的青花幫，卻是聲名日盛，與江南雲有莫大的關係，她幫著宋夢君很是花了一番力氣，除了幾個大敵。
蕭月生道：「此訣修鍊的是你的心鏡，做到映照萬物，洞幽一切，心如一面銅鏡。」
正說著話，南雨樓中，又走出一對雙胞胎姐妹，明眸皓齒，正是宋靜思與宋靜雲姐妹。
師徒二人施展輕功，速度極快，兩人的內力又極深厚，賓士一天，晚上又是披星戴月，只休息了一個時辰，終於在第二天清晨，抵達了煙霞派。
江南雲曼妙的身影出現在蘇堤上，一身白衫被清風吹得衣袂飄飛，宛如隨風歸去。
蕭月生繫上小舟，躍上蘇堤，天色已是正午，西湖上人影稀少，偶爾幾個人經過，看一眼江南雲。
劉菁自是一番埋怨，這麼久了，一點兒消息也不送回來，害自己如此擔心。
江南雲點頭，師徒二人俱施展起了縮地成寸之術，一步跨出數丈遠，一會兒的功夫，已然回到了山莊。
若是換了旁人，她早就將人轟走，不讓他胡亂施救，對於自己的醫術，她頗是自信。
「咱們是同門師姐妹，不必客套嘛。」江南雲笑眯眯的道。
說著話，小舟如離弦之箭，在湖面上破風而行，轉眼之間，便來到了蘇堤前。
蕭月生身形一縱，冉冉飛起，彷彿踏著一條無形的階梯，踏上了敞開著的窗戶。
蕭月生屈指一彈，恰彈中了她劍身。
「鏡心訣？！」江南雲忙問，一聽這個名字，心中便期待大起，覺得又是一門秘術，不會簡單。
有機靈的已經飛快的跑去煙霞閣，前去通稟。
如今所修的內力，溫潤平和，精純無比，不似天雷訣的霸道，已隱隱有天地元氣的模樣。
楊光遠正走來走去，彷彿如熱窩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之像昭然若揭，顯然心中焦急。
此丹丸入嘴即化，不必喝水灌下，她輕輕點了孫玉如喉嚨一下，一絲細如針的內力助其消化藥力，更快發作。
「三師姐受了重傷！」楊光遠忙道。
「是，師父！」江南雲應了一聲，轉身上了樓。
江南雲忙笑道：「哪能呢，我是榮幸之至，誠惶誠恐，怕是教得不好，耽誤了兩位師妹。」
蕭月生這一彈之力，看似清雅自如，他的彈指神功卻是凌厲異常，浩蕩內力形之於外，風淡風輕。
「嗯，那我便傳於你罷！」蕭月生點點頭，手指飄然點了出去，悠悠點上她眉心。
楊光遠點點頭：「師父說，怕是不成了……，三師姐讓我過來，她想見你一面！」
「蕭先生快快進來。」煙霞閣上二樓的一個窗戶打開，露出吳婉雲的玉臉，沖蕭月生招了招手。
「楊少俠！」蕭月生抱拳道，打量他一眼，眉頭皺起，看他模樣，風塵僕僕，顯然是有了急事。
蕭月生點點頭，道：「你們大師姐的武功雖然差勁，好在基礎還算紮實，你們跟她好好學著罷。」
「楊光遠？……他怎麼來了？」蕭月生眉對一皺，隱隱有不祥之感，淡淡道：「南雲，他可說了有什麼事情？」
宋靜思與宋靜雲在他們說話聲中，裊裊走了過來，上前拜見，襝衽一禮，動作輕柔。
蕭月生搖搖頭：「先要給你潑一盆涼水，……但此訣修鍊起來，可是比清心訣更難數倍，你的進境怕是快不了的。」
江南雲心下頗惱，師父跟自己從不說好話，真是豈有此理！
他躺在小舟上，看著藍天白雲，一顆心也變得安靜詳和下來，無思無慮，唯有真氣在體內汩汩流動，宛如實質。
「師父，師父！」江南雲的聲音忽然傳來，悠悠蕩蕩，沿著湖水，彷彿湖水的波紋一般緩緩盪開。
蕭月生偶爾泛舟西湖上，湖水宛如厚厚的墊子，小舟被盪得微微起伏中，透出湖水所蘊的莫可沛之的力量。
杜文秀一身白衣，坐在榻邊，吳婉雲則一身青色素淡的衫子，對蕭月生報怨道：「先生你可是來了！……我雖用了金針替她延命，但若是再晚一步，怕也是見不著玉如了！」
蕭月生哼道：「你清心訣有成，這點兒小事豈能做不好？！……若是真的教不好，你這個大師姐可是沒臉見人！」
緊閉著眸子，修長的睫毛合在一起，鼻翼輕輕翕動，呼吸有些急促，不甚平穩。
宋靜雲性子活潑外向，拉著江南雲的手，笑道：「師姐，以後可是有勞你啦。」
「是一個男的，說是叫楊光遠。」江南雲迎上前來，說道。
一路之上，蕭月生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趕路，心中著急，臉上卻沉著，不露聲色。
她們二女與江南雲同住在南雨樓中，只是住在不同的屋子，南雨樓有數個屋子，任由她們挑選。
「啊——？！」江南雲訝然一
自己這個師父，什麼都好，武功如神，智慧通天，就是一條，懶得理會瑣事，俗務一概不理。
自回來觀雲山莊，蕭月生足不出戶，一直呆在山莊，閉關修鍊，他的內力修為比從前差得太遠。
他的真氣已經濃得化不開，幾乎要由氣體變成液體，只是這乃是質變之過程，需得一次閉關，傾盡全力，方能轉化。
圓亮的眸子微微陷下去，臉色蒼白得彷彿透明一般，能隱隱看到肌膚下的青色血管。
「嗯，有勞向總管。」蕭月生點頭致謝，大踏步進去，挑簾跨步，便見到了楊光遠。
蕭月生苦笑，多方勸慰，他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這才是男人的風範。
蕭月生打量一眼宋靜思與宋靜雲二女，點點頭，微微一笑：「難得你如此看來，好罷，日後就由你來教她們！」
動作柔和緩慢，彷彿蛇行蛹動，悠緩自然，帶著一陣陣清風，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
「知道啦，師父儘管放心便是！」江南雲無奈的道，未忘白了他一眼，以示心中的不平。
「威力么，洞見萬物，一切無所遁形，……與傳說中的照妖鏡異曲同工，只是一個外物，一個內求，你若能練成，世間所有的劍法招數，一見洞穿，世上的人心，一眼可看破，你說有何威力？」蕭月生淡淡說道，瞥她一眼。
「咯咯，甚好，此訣大佳！」她忍不住嬌笑道。
「蕭先生，可算見到你了！」楊光遠大舒一口氣，迎上兩步，臉上急切萬分，急急忙忙道：「先生，快快救救三師姐罷！」
剛才的不適頓時煙消雲散，宛如一夢，她不由苦笑，又被師父逮住機會笑自己，竟忘了用清心訣，虧得自己的清心訣已然大成了呢！
吳婉雲忙道：「先生，玉如還有救嗎？！」
江南雲不閃不避，微闔上明眸，眼前頓時閃過一道道閃電，隨著閃電，又有無數字元湧現，這些字元彷彿一隻只蝌蚪，朝著她的腦袋鑽了過來，一齊鑽進去。
「師父放心。」江南雲道。
「是，師父，放心罷，我會好好練的。」江南雲笑了笑，若有所思，明眸中目光已然迷離，顯然心不在焉。
「好的。」楊光遠點頭，他覺得渾身發軟，幾乎難以動彈，須得休息一下，方能重新上路。
蕭月生踏前一步，臉色沉著，點點頭，來到榻前，望向榻上的孫玉如。
到了山莊，一身白衣的向問天正等在那裡，見他二人回來，他點點頭：「幫主，楊少俠在裏面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