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410章 留記
他自恃武功，並不怕人，卻是最怕鬼，鬼無形無質，縱使有再好的武功，根本打不著人家，防不勝防。
蕭月生不言不語，只是專心研墨，動作柔和，如行雲流水，自有一番氣度。
他內力雄渾之極，僅是尋常掌法，一掌下去，大漢腑臟皆碎，隨著血箭噴出，倒地斃命。
李老者神情沉穩，溫聲道：「蕭先生他可能是辦什麼事去了罷。」
「要說，蕭大俠果然是蕭大俠，氣魄非凡，將魔教的人都宰了，然後還留下了名字與印字，論及氣魄，天下沒有人比得上！」
李老者看到這三個字，便是渾身顫抖，臉色蒼白，嚇了她一跳，怕以內力平息他的心情。
「這才是大俠，痛快！痛快！」兩人哈哈大笑，又對飲了一碗。
「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蕭月生哈哈一笑：「痛快！」
蘇青青抿嘴笑著點頭，憑蕭大哥的武功，即使是東方不敗來了，也能應付得來，其餘人等，皆是小菜一碟。
蕭月生負手而立，靜靜不動，任由他們包圍，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淡淡望著他們。
蕭月生不再閃避，一掌拍出，擊中刀背，嗤的一響，長刀脫手飛出，嵌入東邊柱子上。
他們後退之際，凝功運神，準備應付他的追擊，但黑光出現得太過突兀，二人驚覺時，已然不及。
蕭月生微微一笑：「我自然是人，否則，豈能有影子？！」
「嗯，不必，不如請李翁到我莊上罷。」蕭月生點頭。
「好賊子，受死！」外面忽然湧來數名中年人，乍一見大廳如此情形，怒喝一聲，腳下奔走，轉眼間圍住蕭月生。
「噓——！小點兒聲，莫讓魔教的人聽到！」
蕭月生搖頭，微笑道：「我是誰，你們去了陰曹地府自會知曉，恕我賣一個關子了！」
此念一閃即逝，殺機盈盈之下，顧不得那般多的細節，一心想宰了蕭月生，滅了他的口。
一樓大廳中，還未點燈，卻人頭涌涌，熱鬧非凡，人們興高采烈，議論紛紛。
兩女撲上前去，拉著他的手，滿臉歡喜，其情景催人淚下，蘇青青看得心中發酸。
兩邊花叢中各藏有一人，猛覺有異，剛要轉身，卻覺腦後一疼，黑暗潮水般湧來，將自己吞噬，什麼也不知道。
這一拳再次落空，抬頭一看，見蕭月生已端坐屋中，心頭不由一凜：此人好高明的輕功！
「嘿，聽說了么，出了大事啦！」
看著老翁慢慢走進去，蕭月生忙低聲道：「青青，你眼上去，護著李翁，萬一有漏網之魚。」
「青青，你去門外守著，免得有漏網之魚。」蕭月生嘆息一聲，搖頭對蘇青青道。
二人面色大變，如遇蛇蝎，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蕭月生點頭，露齒一笑：「正好，免得大費手腳了！」
蕭月生露出嘉許神色，示意做得漂亮，乾淨利落。
大漢擰腕斜揮，橫斬而出，刀光凌厲。
蕭月生眉頭皺起，看她一眼：「不可妄下斷語！……說不定，他們是受脅迫！」
「唔，我聽說過這位辣手仙子江南雲，人稱江南第一美女，想必容貌驚人罷？」
「此話何意？！」
蕭月生負手而立，神態悠然，淡淡掃他們一眼，搖頭道：「我是蕭一寒，使的是斗轉星移，……你們可以瞑目了！」
大漢轉頭四顧，明明遍布暗哨，為何二人大模大樣出現在此處，卻沒有人阻攔？！
「嘿嘿，這件大事，如今姑蘇城可是無人不知啊！」
他說話聲音洪亮，半個鎮子都能聽得到。
他聲音帶著莫名的魔力，令人聞之心情舒適，鎮定寧靜，一片祥和，煩惱盡消。
僅是片刻功夫，有人進得大廳，見到正在打量硯台的蕭月生與微闔眸子的蘇青青。
只是心裏一直
宛如牆壁被推倒，轉眼之間，這十幾個人一個不剩，皆躺在地上，氣息皆無。
兩人端起大碗，痛飲而盡。
蕭月生身形一晃，宛如一縷輕煙飄過，大廳緩緩亮起來，光明涌滿整個屋子。
「可不敢這麼說，俗語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魔教勢大，一時半會兒可倒不了！」
「胡說，咱們正是神教門下！」那大漢沉聲哼道。
「叮」一響，一道寒芒閃過，長刀被擊落。
拿起硯台繼續端量，此硯委實難得一見，石質紋理縝密，堅潤細膩，柔而不綿，鈷而不剛。色澤晶瑩似碧玉，璀璨如琥珀。
蘇青青會意，伸手一指右邊，又指了指自己，蕭月生點頭。
他看似粗獷，心卻不粗，大覺詭異，不敢貿然動手，站在原地，長刀護于身前，死死瞪著蕭月生二人。
蕭月生呵呵笑道：「在下雖是一介武夫，卻雅好讀書，不如去我莊上，咱們閑時談古論今，不亦樂乎！」
少女則是丫環打扮，秀美動人，明眸靈動，一看即知是個聰明伶俐之人。
蘇青青黛眉輕挑，道：「大哥，這是……？」
他用力的一扭自己胳膊，「啊」的一聲短促慘叫，果然不是做夢，剛才真的有人！
……
「這樣呀……」蘇青青點頭，若論安全，自然是住在觀雲山莊最安全不過，裏面設有陣法，旁人根本進不去，可謂是世外桃源。
站出來，他沉聲哼道：「你是誰，為何在此？！」
起碼，蘇青青自忖，蘇家便沒有這般布置，各處暗哨彼此交錯，參差如齒，嚴密異常，幾乎沒有漏洞。
「嘿，這一會兒，他們就像是喪家之犬，避之惟恐不及，哪裡還敢出來！？」
而自己爹爹去安排，卻遠不如觀雲山莊了，這可是李老者極大的運氣。
「蕭先生雖是舉手，我等卻是性命攸關，不知如何為報！」李老者搖頭感慨。
蕭月生輕輕嘆息一聲，露出悲天憫人狀，身形一晃，出現在太師椅當中。
大漢朝地上一望，心中大定，顫抖的雙腿登時硬起來，神情陡然變化，冷哼一聲：「裝神弄鬼，罪該萬死！」
「蕭大哥，看來這裏來了大人物呢！」她湊到蕭月生近前，放低聲音，輕輕道。
大漢一式倒袍換位，倒踩七星而退，雙掌豎于胸前，防備蕭月生突襲。
李老者與其夫人及丫環走過來，便要拜倒在地，感謝他的救命大恩。
「哈哈，這倒是罕見！」
「竟有此事？！」
「是。」蘇青青點頭，腳下一飄，緊跟到李老者身後。
蕭月生朝左一閃，右掌仍擊中大漢。
二人復向前，又無聲無息的拔了兩撥暗哨，這裏外松內緊，布置嚴密，遠非一般幫派可比。
蘇青青黛眉一蹙，身子一動不動，緊盯著兩條狗的眼睛。
他神情專註，看也不看進來的二人。
她大吃一驚，有些發慌，忙低聲叫道：「蕭大哥？蕭大哥？！」
二人會合，相視一笑。
他們二人身形魁梧，臉色冷漠，看到蕭月生一掌擊中先前的大漢，將他擊飛，卻並不急著出手。
心神之中，卻是緊盯著這兩個高手，心中升出一些興趣。
如此異像，並無旁人看到。
蕭月生一拂衣袖，止住他們，擺手笑道：「舉手之勞，李翁毋須如此客氣！」
蕭月生自懷取出兩件東西，一支銀簪子，一個長命鎖。
「好，好。」李老者點頭，清癯的臉龐一片傷感，強自笑道：「多謝蕭先生。」
「嗯。」
她靜靜不動，側耳傾聽，晚風掠過牆頭，落到院里，捲起地上落葉，聲音極小，皆入她耳中。
老嫗一頭銀髮，疏得乾淨利落，沒有一絲雜亂，雖然神情憔悴，卻仍不失嫻
她隱約聽出，不遠處有兩人呼吸聲，聲音極輕，緩慢勻長，一看即知精於吐納之術。
蕭月生「哦」了一聲，笑了笑：「好得很！」
見她著急，李老者忙道：「蘇姑娘，不必著急，蕭先生他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這是一片小花園，在月光下輕輕搖曳著枝條，干禿禿的沒有什麼風景。
他朝自己地下望一眼。
雙眼光華流轉，卻蘊而不發，顯然是難得的內家高手，蕭月生至今甚少見到如此高手。
又有一群人湧進來，見到大廳中情形，登時一怔，腳步不知不覺停下來，只覺眼前情形透著莫名詭異。
蕭月生歉然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兩邊。
「你莫不信，以為她是個女子便輕視，……所謂名師出高徒，強將手下無弱兵，蕭大俠的弟子，能差到哪裡去？！……這江南雲人稱辣手仙子，要是心狠手辣，但無人奈何，便是魔教，也是拿清平幫無可奈何，數次鎩羽而歸！」
這是一個老者，鬚眉皆白，鶴髮童顏，眼神柔和慈祥，蘇青青感覺出，此人並不懂武功。
大漢搖搖頭，抹了抹眼，眼前真的沒有人，再看看四周，燈都被點上了，剛才確實有人！
「依我看吶，他們對付不了蕭一寒！」
「是呀，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她暗自嘆息，蕭大哥藝高人膽大，魔教如此勢大，換了旁人，怕是不敢承認，他卻唯恐魔教的人不知。
這三個字氣勢雄渾，縱橫捭闔，似有千軍萬馬湧上來，令人膽寒心顫，若是膽小一些，怕是直接嚇昏過去。
人們紛紛跌倒，他們身上的劍不偏不倚，正插在左胸口，刺破心臟，藥石罔效。
蕭月生眉頭一皺，有些不耐，這些人進來，總是問這一句，實在煩人。
他們眼前所見，八個人圍成一圈倒在地上，長劍穿過胸口，宛如自殺而亡。
「老趙你也聽說了？！」
說罷，蕭月生起身離椅，一步踏出，至蘇青青跟前，一攬她纖細柳腰，身形一晃不見。
蕭月生飄然進來，無聲無息，她也未曾發覺，當轉身之際，忽然見到一團黑暗在身邊。
大漢被一掌擊中，身形飛起，在空中滑過兩丈余遠，跌落在進來的兩人身前，一動不動，已然斃命。
「這是誰的宅子？」蕭月生低聲問。
「咱們上罷，宰了他，為教中兄弟報仇！」另一個高個子老者沉聲道。
她心中越發篤定，搖頭一笑。
無人應聲，唯有夜風徐徐而來。
「你是不知，臨安城的事情，你可知道？」
他站在燈光下，一手一物，微闔雙眼，身上頓時瑩光閃動，彷彿散發出白玉似的光澤。
「好賊子，如此猖狂，殺無赦！」男子大喝，「嗡」的一響，長劍輕顫，陡然刺出，化為一道電光。
蘇青青點頭，輕聲道：「嗯，我會攔著他們的。」
他是首領，其餘七個人跟著出劍，個個是高手，劍勢奇快，宛如閃電，劍光凜冽，籠罩住蕭月生。
圍牆極高，她無聲無息越過，落到地上，片塵不染。
八人中央，一個青衫男子負手而立，相貌平常，氣質飄逸，這幅情景說不出的詭異，他們寒毛登時豎了起來。
燈光之下，人影一閃，蘇青青頓時停住，鬆開手，眼前所見卻是蕭月生。
「痛快，真是痛快！當浮一大白，……來，來，喝了這一碗！」
蘇青青抿嘴微笑，明眸看一眼蕭月生。
「千真萬確，到了如今，魔教的人已經不敢再攻打清平幫，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若非蕭月生奇功絕藝，彈指神通能無聲無息發出，斷難不知不覺闖進來。
卻是又進來了兩個大漢，手上
「哦——？」帶著不信的語氣。
剛才一直緊跟著李老者，看到了裏面的情形，心裏微微發寒，蕭大哥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虛傳，平常真是看不出來。
「爾是何人，來我神教地盤上撒野？！」一個大漢沉聲喝道，長刀一斬，身與刀合一，兩步跨到蕭月生跟前，一刀斬落，劃出一道瀑布般的匹練。
「你……你是人是鬼？！」他吃吃問，臉色發青，聲音顫抖。
她轉眼望向蕭月生，見他神色自若，沉靜如水，彷彿秉燭夜遊一般神情，心中頓時一靜。
蘇青青與李老者背著數個包袱，出現在大門前時，人影空空，唯有燈籠隨風輕晃。
自己所用硯台之中，如這般上品，卻是不多見，看來，這家的家主，倒也是個雅人。
他們皆著白袍，腰系黑帶，相貌平常得很，眉宇之間皆是睥睨之氣，不可一世。
轉眼之間，他們將小鎮轉了一個遍，再朝東走，來到一座氣派宏偉的大宅前。
李老者瞪大眼睛，叫道：「夫人，小翠！」
「嗚……」黑暗之中，花叢后忽然撲出兩條狗，牛犢大小，並不大叫，只是嗓子嗚嗚作響，雙眼油綠，森森嚇人，透出警告之意。
「吃我一掌！」他大喝一聲，縱身撲至，右手握拳，凝力一擊，拳頭未到，拳風呼呼而至。
兩個大漢踏進大廳，掃一眼腳下的同伴，搖搖頭，轉向蕭月生，雙眼微縮。
「你是蕭一寒？！」其中一人喝道。
兩人長劍揮動，叮叮兩聲響，斬落兩道白光，跌落地上，卻是兩枚瑩白的棋子。
「蕭一寒蕭大俠便是居於臨安城，臨安城外，西湖邊上的觀雲山莊，莊主便是蕭大俠！」
這卻是施展的是天龍梵唱之絕學，是得道高僧臨頭斷喝，使弟子們頓悟佛家法門之無上妙技。
「果然是你！」二人臉色一黑，對視一眼，忽然一躍，疾退向大廳外，竟是逃之夭夭。
「老爺！」二女同時喚道。
兩人身形一動，衣袂緊貼在身上，無聲無息，宛如鬼魅，飄然掠過花枝。
她站了一會兒，黛眉鎖起，暗自思忖，莫不是魔教的人一直沒有出現，為何一直沒有打鬥之聲？
蕭月生眉頭一皺，端坐不動，輕飄飄一掌擊出，迎向長刀，在即將撞上刀刃時，忽然一縮，五指撥動，如撫琴弦。
蘇青青點頭，沒有異意，坐到他下首，微闔眸子，定息調神，準備一場大戰。
蘇青青吐吐香舌：「對呀，那倒也是，魔教的人成心住在這裏，他們怎麼阻得住？！」
蕭月生一閃身，自他身邊飄了進去，進了大廳中，坐到太師椅中，神態端然。
他皺眉問道：「你們不是魔教的人罷？」
身形一晃，鑽入他們之中，宛如一縷煙飄過，轉眼之間退出來，眾人紛紛倒下去。
左冷禪或許有如此修為，或是相差彷彿，至於其他人，卻是差了一籌。
蘇青青打量一眼，搖搖頭：「不知，想必是哪家士紳罷，與魔教勾結在一起！」
他縱身躍進廳中，怒喝一聲，長刀拔出，揮刀當頭一斬，嗤嗤作響，宛如斬裂了空氣。
蘇青青站在大宅外，避開燈光，運功于耳，傾聽周圍一切動靜。
「可是……」蘇青青緊蹙黛眉，她也知自己關心則亂，杞人憂天，憑蕭大哥的武功，無人奈何得了。
大漢長刀脫手，心中驚怒，暗叫不好，身形卻不由自主的前沖，無法阻住。
這是一個黃衫大漢，身形魁梧結實，雙眼炯炯，比燈光尚要明亮幾分。
蕭月生坐于椅中，身子一縮，差之毫厘，長刀貼著左肩斬下，寒氣鑽向他毛孔。
「不錯，江南雲委實美貌絕世，風華絕代，她的武功更為驚人，天下
他腳還踏下台階，忽然止住，台階下蕭月生負手而立，一身青衫在燈光下飄拂，如乘風而去。
長刀已至，蕭月生差之毫厘閃過，扭身一晃，出現在他身後，左掌拍中他背心。
他身邊一左一右，各有一人，是一個老嫗與一個少女，正瞪大眼睛望著李老者。
……
蕭月生信手將此硯拿起，拿起旁邊茶盞，倒了些冷茶進去，慢慢磨動，如欲動筆。
一道亮光閃過，只在人們眼前一眼，隨即人們劍勢驀然倒轉，插到自己胸口中。
大廳正中，猛虎下山畫下，一張紫漆太師椅，蕭月生端坐其上，撫著小鬍子微笑。
「魔教的人都清除了，李翁是受他們脅迫，需得馬上離開，魔教的人定會遷怒。」蕭月生道。
蘇青青臉色凝重，暗自心驚，這些暗哨內力個個雄厚不凡，放到武林中，便是一方高手，卻僅是充作暗哨，大材小用。
大漢一拳落空，馬上扭身一拳擊出，防備對手轉到自己身後偷襲，已成下意識的反應。
兩人摸到了大廳，卻並沒有人，看來已經入睡。
蘇青青自控力極強，雖然驚異，卻未發聲，指間棋子便要射出，蕭月生清朗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蕭月生眉頭一皺，兩串燈府上皆寫著李府兩個字，看了看上面的額匾，「李府」兩個大字在燈光映照下，筆勢遒勁，氣勢萬千，看其氣魄，絕非凡俗之人。
這三個字上面，還畫著一柄劍，栩栩如生，劍氣如霜，能感受到森森寒氣。
但既然蕭大哥吩咐自己在這裏等著，免得有漏網之魚，自然不能輕易走開。
蕭月生眉頭一皺，右手研墨，左手一抬，兩道白光飛出，劃過空中，直射二人。
「那倒叨擾了！」李老者點頭，不再客氣，性命都是他救的，唯有以身相報，日後徐徐圖之。
朱漆的柱子上，刀柄晃動不停，如一隻掙扎不休的蛇尾，刀陷入柱中一尺。
……
「呃……」人們紛紛悶哼，不解的瞪大眼睛，目光死死鎖住負手而立的蕭月生。
另一人點頭，兩人拔劍出鞘，身形飄然而來，不帶一絲火氣，彷彿一陣風吹過來。
難不成，是鬼不成？！他不由打了個寒噤，臉色大變，左顧右盼四周，急匆匆往外走。
「嗯，是不是魔教的事？」
如此看來，這二人便是魔教的高手無疑。
「大哥，你是去尋她們兩個了？」蘇青青湊到蕭月生近前，低聲問道。
他正端量間，大廳中飄進兩人，聲息皆無，彷彿幽靈，靜靜打量四周的情形，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眉頭一挑，露出驚訝：「喲，竟還知道是我？！」
聲如洪鐘，頃刻傳遍整個宅子。
蕭月生搖頭一笑，沒有再說。
玉光一閃，隨即斂去，恢復如常，眼睛比平時明亮了幾分，一時半會兒，不能完全散盡。
剛才自己的醜態，他定看在眼中，勢不能容他活著，須得馬上除去，若是傳到別人耳中，自己定名聲大損！
在這裏，凝聚著他無數的心血與歡樂，如今，卻要背景離鄉，老景凄涼……
「這是李翁，此宅的主人。」蕭月生一指老者。
斜陽殘照，姑蘇城的一品樓籠罩在霞光中，瑰麗萬千，氣象不凡，宛如神仙宮闕。
蕭月生巴不得他如此，將人都召來，一窩端了，免得自己多等待，早早回去睡覺。
老者忙擺手，苦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若不是蕭先生相救，小老兒這條性命已經交待啦！」
另一個大漢急忙揮刀，疾斬蕭月生背心，想圍魏救趙，攻其必救處，以迫他不能害同伴。
蘇青青眉頭一挑，笑道：「大哥放心，我讓爹爹幫忙安排李老伯，魔教的人找不到的。」
……
她沒想到這裏竟有狗看門，手上兩道白光閃過，「嗤嗤」
他眼睜睜看著蕭月生抬掌，輕飄飄的擊來，想要閃避，卻有心無力，身體難以自控，直直前沖，難以止住。
這般飄逸氣度，更加坐實了大漢的猜想，雙腿微顫，軟得如同麵條，差點兒癱軟下來。
放下硯台，蕭月生轉頭打量他一眼，點點頭：「你可是魔教中人？」
「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大漢提起刀，踏前兩步，大聲喝道。
他身上光華越來越盛，到了最後，變成了一團朦朧的光團，將他籠罩其中，僅見他身體輪廓。
……
一個膽大的中年男子吸了口氣，朝周圍看了一看，暗自打氣，他只是一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噗」一道血箭噴出，大漢頓時仆倒地上，毫無反抗之力。
「大哥！」蘇青青自黑暗中出來，迎上前去。
那些人都死了，躺了一地，而大廳牆壁上，還留下了三個大字：「蕭一寒」。
蕭月生微微一笑，左袖中飛出兩道黑光，似乎破開空間，瞬間出現在二人身前。
「先去看看，莫要驚動了他們。」蕭月生道。
僅是食指撥中刀前，長刀脫手飛出，化為一道寒電，射向大廳的門口，奇快如電。
「我正是神教門下，你是何人？！」大漢點頭，心中越發警惕，聽其稱呼神教的口氣，便知是敵非友。
蘇青青睜大眼睛，恍然點頭。
她明眸掃一眼蕭月生，望向他身邊的一個人。
李老者轉過身，怔怔看著自己的宅子，「李府」兩個字，在燈光下格外耀眼。
五官普通的臉龐上，肌膚下光華流轉，似乎變成了一塊兒白玉，在燈籠的光芒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華。
「你們弄好了？」溫潤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蕭月生身形一晃，出現在二人身前。
蘇青青點頭，身子一點，輕盈飄起，如一片羽毛被風捲起來，片絲火氣也無。
但也說明，宅內的這些人，武功更高。
她輕吁了口氣，月光下明眸一轉，白蕭月生一眼，怨他嚇自己一跳。
「閣下好辣的手段！」一個稍矮的老者沉聲道，神情悲憤。
小鎮子里很安靜，蕭月生二人信步而行，腳下無聲無息。
一盞茶時間過後，光華慢慢散去，斂入身體，露出他真面目，微睜雙眼，玉光宛如實質，迸射而出。
「臨安城內，有一個清平幫，雖然不大，卻是高手如雲，實力強橫，……幫主江南雲，貌美如花，人稱辣手仙子，卻是蕭大俠的弟子。」
她極耐心，仍不妄動，待自己徹底融入黑暗之中，緩運功力于雙目，一切宛如白晝無異。
蕭月生微微一笑，身形一晃，驀的現於他身後，一掌拍出，奇快無倫。
這兩下兔起鶻落，僅是眨了一下眼的功夫，兩人倒地，一命嗚呼，成了死人。
「爾是何人，如此大胆？！」男子冷喝，長劍豎在身前，凝神運氣，岳峙淵停，高手氣勢顯露無遺。
「嗯，定是如此。」蘇青青點頭，打量四周。
「且等他們自投羅網罷！」蕭月生笑道，拿起旁邊桌上一方硯台，仔細端詳。
「他們可是你殺的？！」一個狹長雙眼男子冷喝，抽出長劍一指蕭月生。
蕭月生「嗯」了一聲：「這幫人行事小心，竟將李翁一家人分成兩批，藏到兩處。」
蘇青青襝衽一禮：「見過李老伯。」
蕭月生點頭，淡淡一笑：「不錯，人是我殺的！」
她凝神運功，卻毫無所覺，並沒有刀劍相交聲，也沒有慘叫聲，一切都靜悄悄的。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精神一振，右手按上劍柄，周身內力運轉，準備衝出。
……
蕭月生溫聲道：「李翁，你去收拾東西罷，不必著急。」
教中弟子皆如兄弟，如今竟被屠戮一盡，他縱使將眼前此人千刀萬剮，也不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