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469章 埋伏
他擺擺手，笑道：「是我當初嬌縱他太甚，養成他如今的模樣，真是，唉……！」
「王爺，他知道錯了，你就略施薄懲，不要打棍子了。」王妃笑盈盈的勸道，聲音柔和悅耳。
「王爺好似變了一個人，」鶴髮童顏的老嫗嘆息一聲，搖頭感慨說道：「……所謂經歷一回生死，便換了一個人，王爺可不比從前了！」
蕭月生點點頭：「你給我狠狠的打，不準鬧虛的，我晚上會去看他，若是沒什麼損傷，我拿你是問！」
他接著說道：「我能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以後不用再受苦，在王府里吃香喝辣的，多麼快活？！」
「放屁！」蕭月生低喝一聲，冷笑道：「誰教給你的狗屁道理，啊——？！」
蕭月生笑了笑，不再理睬，低頭接著看書。
朱照經本不想說，但被他盯著看，卻不由自主的開口：「是……，是……，是一個小丫頭。」
蕭月生眉頭皺了一下，想了想，道：「你去傳令，讓老周將杏兒調到我院子里。」
蕭月生陰沉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緩慢而低沉：「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看來是我把你慣得不成了樣子！」
跟著老周往外走，出了院子，嘴裏便開始嘟嘟囔囔，不乾不淨，一會兒大罵老周，一會兒埋怨父王。
蕭月生一擺手：「這次放過他，不能長記性，你這是婦人見識，不足為提！」
「咦，有理！」朱照經用力點頭，一拍老周後背，笑道：「你這老狗，倒還有些用！」
畫肪上兩個小丫環跪倒相迎，都穿著桃紅羅衫，秀氣嬌艷。
「說句實話，公主，經兒小王爺也著實胡鬧，再不管管，可就管不住嘍。」老嫗毫不掩飾。
王妃緊走幾步，站在岸邊，看著蕭月生站在船頭，悠悠而去，恨恨跺腳，心下大罵。
「我……我想……」朱照經不知如何說好，嚅嚅不語。
老嫗點點頭：「小王爺如今還小，算不得什麼，……若是長大了，還要這般，老王爺知道了，會氣壞身子！」
「奶娘，我明明知道嘛！」王妃跺跺腳，嬌嗔道，一幅小女兒之態，哼道：「打在經兒身上，疼在我身上！」
秀兒點點頭：「嗯，杏兒已經出來啦！」
逛過早市，在城裡找一間酒樓，吃過早飯，再慢慢溜達回去，悠閑自在。
王府中人，可真正是藏龍卧虎，不以為奇。
蕭月生在書房裡取出一本書，又回了後面的園林，對於後面的皇家園林，他甚是喜歡。
慢慢走近，她現出臉龐，瓜子臉龐，挺秀的瓊鼻，薄薄的嘴唇，雍容華貴，冷艷動人。
「王爺！」王妃嬌哼，薄怒帶嗔，艷麗不
蕭月生這一腳下去，蘊著通背勁兒，與平常的擊打不同，勁力直鑽骨髓，常人難以忍受。
「坐下罷，有什麼急事？」蕭月生擺擺手，坐到軒案前，佔了江南雲原本的椅子。
「娘奶，他太氣人了！」王妃恨恨道，咬著紅唇，瞪著漸漸遠去的畫肪。
「廢話少說，給我把人放了！」蕭月生不耐煩的擺擺手，轉身便要離開。
「那王妃就忍一忍疼罷。」老嫗呵呵笑道。
……
朱照經心中思忖，父王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往常可不會對自己這麼凶的，被他看一眼，就像什麼都被看透了，不敢妄動。
……
美人對瑞陽王而言，並不稀罕，貴在知心，他曾有一位妃子，溫柔知心，卻驟然病亡，他一直懷疑是她下的手，只是苦於找不到證據罷了。
腳步聲遠遠傳來，自樹林間的小徑轉來一群人，當先一人，身著桃紅小襖，淡綠襦裙，挑心髻上插著一支玉簪，晶瑩溫潤，在陽光下泛著瑩光。
蕭月生轉過身，盯著他，眼睛微縮：「你說什麼？！」
她旁邊的老嫗低聲道：「公主，看來王爺是真生氣了，還是不要再勸了，只會火上澆油！」
她聲音柔和，如一陣春風吹到心田，帶著媚惑人心之力。
這一陣子，有了美玉的相助，他設立聚靈陣，遊刃有餘，修鍊起來，進境極快，幾有一日千里之勢。
蕭月生臉一沉，舌乍春雷，斷喝一聲：「看看你，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給我站直了！」
朱照經嚇了一跳，卻被嚇出了血勇之氣，一抬頭盯著蕭月生，大聲道：「不錯，我想收了這個小丫頭，怎麼樣？！」
「王爺，我……」老周上前一步，低聲對蕭月生說道。
蕭月生抬頭看她一眼，心中訝然，沒想到，這個王妃，竟是天生媚骨，不必練功，便有如此驚人之美。
如此一來，他在這封地上，便算是一方之主，無人可制。
「王妃不可。」老嫗忙搖頭，擺擺手：「王爺既沒鬆口，你更不可妄自作主，還是裝作不知道吧！」
「王爺，你的身體好一些了罷？」她抿嘴一笑，溫柔笑問。
「師父。」江南雲起身，放下書，襝衽為禮，玉臉沉靜。
「父王！」朱照經大驚，急忙叫道，語氣驚訝，並不相信，從來寵愛自己的父王，竟然翻臉無情。
「他別的沒學會，倒是會氣人了！」王妃嗔道，轉身往回走，襦裙輕盪，彷彿湖面泛起漣漪。
朱照經詫異望來，牛眼眨了眨，泛著迷惑。
故當今之計，他最重的便是玉石的搜集，其餘之事，排在第二位，瑞陽王他要一
「父王。」他來到近前，抱拳一禮，漫不經心，似乎並不害怕，也並不恭敬。
說罷，對蕭月生一抱拳，轉身便走，氣勢洶洶，毫不示弱。
「父王，我不放！」朱照經一撇嘴，哼道。
他慢慢放下書，端起茶盞，揭茶輕啜一口，點點頭：「嗯，好茶，秀兒你的茶藝仍這麼好！」
蕭月生坐在畫肪中，微微一笑，岸上諸人說話，清晰入他耳中，這個老嫗，是王妃的奶娘，自從嫁過來時，便跟在她身邊，武功深厚，乃是頂尖的高手，雖不如方證大師，卻也相差不多。
他聲音柔和悅耳，聽在耳中，宛如頂尖女伶的唱歌之聲，並不像尋常太監那般的尖細。
「王爺……」老周一怔，遲疑一下。
蕭月生擺擺手，讓兩人開船。
回到王府中，來到書房，還未等坐下好好喝口茶，便見到了江南雲。
「是，王爺。」老周恭敬答道，轉身朱照經：「小王爺，請罷！」
老周臉色僵住，上前一步，低聲道：「小王爺，王爺的話，奴婢可不敢違抗，……你就說兩句軟話，王爺會心軟的。」
江南雲每見到他，都是嫣然巧笑，如鮮花怒綻，今天卻是沉著臉，定然有事。
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走到蕭月生近前，俏生生的道：「王爺，好雅興！」
他正在湖邊，沿著邊上漫步，身影倒映在湖面，水波粼粼，清風吹拂，舒爽清涼。
少年朱照經身子一顫，雙腿一軟，搖晃幾下，便要跌倒。
他轉身對朱照經道：「小王爺，請罷！」
他追求天道，對於壯闊之景，更加偏愛幾分，故更喜歡這裏的園林勝景。
他進到屋裡，江南雲已經在坐，正拿著一本書，坐在軒案前觀看，動作嫻靜。
「你要幫什麼？！」蕭月生淡淡問。
「王妃，你怎麼來此？」他淡淡笑了笑，斜睨著她。
蕭月生冷冷道：「放心罷，打幾棍子，死不了人的！」
他中氣十足，一聲斷喝發出，宛如天雷在耳邊炸響。
蕭月生眉頭一皺，冷冷看他一眼，將他嚇住，不敢再放肆。
他搖搖頭：「王妃，你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本是冷艷傲人，宛如冰雪中的寒梅，微微露笑，便如陽光大亮，照在雪地上，令人眼前大亮，容光逼人。
蕭月生任由她，並不阻攔，他如今身為王爺，天皇貴胄，若是不習慣有人跪在身前，卻是不該。
「是！」秀兒高興的答應，聲音清脆。
老嫗笑著點頭：「是，公主！」
半晌過後，王妃終於坐不住，再次起身，斟滿茶盞：「王爺，就放過他這一回，好不好？」
朱照經心顫一
二人的關係並不佳，王妃雖然冷艷逼人，但性子不夠寬和，凡事總跟他做對，實在不得歡心。
每次他僅是練上一個時辰，便停下來，卻是不急不燥，依他的估計，若是這般進度，只要再持續兩年，便能突破瓶頸，進入下一層，金丹自溫養進入大成，一躍而上，成就大道。
「唉……」王妃嘆息一聲，露出苦笑，點點頭：「好罷，就聽奶娘你的話，不去管他，咱們去普靈寺上香去！」
說下書，端起茶盞啜一口，又放下，拿起書，起身朝另一邊走了開去，踏上岸邊泊著的畫肪。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放下書，抬頭望向她：「你有什麼事，還是趕緊說罷！」
蕭月生笑道：「這個孽障，我若不在，還不知會闖多大的禍，讓杏兒躲著點兒他。」
蕭月生忽然伸腿，踹了他一腳，喝道：「站直了！」
王妃細細的眉毛蹙了蹙，咬著下唇瞪他一眼，隨即又是破顏一笑：「王爺這次能險死還生，真是佛祖保佑！」
「哦——？到底是什麼小事，說來看看。」蕭月生眉頭一挑，輕描淡寫，盯著他看。
蕭月生點點頭：「小小年紀，正事不幹，一心只是放縱慾望，怎麼得了？！」
他這兩天，一直早早便醒來，也不睡懶覺，洗漱完畢，出了王府，在外面沿著大街溜達，看一看早市。
「嗯。」秀兒重重點頭，秀氣的眉毛卻帶著一絲憂慮。
他橫老周一眼，叱道：「凈出餿主意，小王的事，不用像說三道四，胡亂指點！」
蕭月生沉聲道：「從前，本王是一直慣著你，將你寵得不成樣子，日後不能再這樣，本王要好好管教！……老周，沒聽孤的話？！」
只是，他如今的境界，已到了瓶頸，想要再進一層，難如登天，而別無他途，沒有捷徑，唯有不停的吸納天地靈氣，不停的淬鍊，慢慢積累，像是江河蓄水一樣，不能著急。
蕭月生一眼洞穿她神色，笑了笑，道：「放心罷，他若再有膽子招惹杏兒，我會重重責罰他的！」
他板起臉來，嚴肅鄭重，自有一股威嚴氣勢，一直跟在瑞陽王身邊，沾其氣息，不自覺的權威自重。
秀兒圓圓的臉龐，精緻的五官，肌膚白膩，彷彿牛奶一般，被他一誇，手足無措，秀臉通紅。
朱照經臉一變，大聲喝道：「你這老狗，滾一邊去！」
「你想，你想行那無恥之事！」蕭月生猛的大喝，如炸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
他走了一會兒，在一張石桌旁坐下，開始看書，不遠處的秀兒輕聲輕腳
朱照經瞪他一眼，嘴唇微動，看其波動，似是在罵他，老周不以為意。
……
她的身後，是數個侍女，個個嬌美，只有一個老嫗跟著，身板筆直挺拔，鶴髮童顏，面色紅潤，神采奕奕，若不是一頭白髮，看上去倒像一個少女。
清晨，他剛回到王府，便見到江南雲來訪。
在城裡，王府的密衛遍布，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江南雲素手一招，一個綉墩橫移過來，她坐下，說道：「師父，還真出了大事，恆山派被人埋伏了！」
如此一來，他便不再著急，況且，若是沒有了美玉，修鍊被打斷，時間會陡然拉長，花上七八年的功夫，也是正常。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他起來，朝朱照經一指：「老周，把這個小子送到刑房，打他十棍！」
王妃嬌聲道：「王爺，經兒他還小，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可讓我怎麼過？！」
朱照經被踹了一個趔趄，大聲慘叫，與蕭月生目光一觸，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照做，胖乎乎的身子挺直，瞪大眼睛看著他。
於是，他每天都要去東海的小島上，坐在聚靈陣中，身處靈脈之上，靜心修鍊。
一個圓臉的太監自月亮門閃身進來，一溜小跑，矮胖的身子，圓圓的臉，白皙光潔，頜下無須，看上去如一個富家翁。
他的園林，雖不如後世的頤和園大，卻也相差有限，他暗自感嘆，皇家之威，果然移山倒海，若是他自己製做園林，精緻雖然更勝，壯闊卻是差了許多，需得龐大的人力物力。
蕭月生擺手道：「無論如何，今天他必須受那棍刑，王妃你也不必多費口舌！」
朱照經期期艾艾：「沒……沒什麼啊，……小事一件，不值得父王過問的！」
秀兒雖然深以為然，卻不敢表露，低頭不說話。
「你在那裡做什麼？！」蕭月生冷著臉，神情陰沉，冷冷盯著他。
說罷話，轉身便走，腳下如風，轉眼之間，去了西邊的一座大院子。
老周轉身，臉上帶笑：「小王爺，你跟奴婢這裏埋怨，算是白費口舌啦，不如，你去求王妃，讓王妃說說情？」
小王爺是主人，杏兒只是一個下人，他若是下了命令，她怎麼敢不聽？躲豈能躲過去？
「我教給你的？！」蕭月生一怔，隨即冷笑：「好的你不學，我說這麼一句，你就記住了？！」
蕭月生冷眼看她，拿起書，接著看。
王妃睨他一眼，抿嘴笑道：「王爺，經兒做了錯事，你責罰他啦？」
「公主，你要去刑房嗎？」老嫗忙道。
他的王府，佔地數百畝，可以容納下一座山脈，後面園子雖沒有高山，
「是，王爺！」老周重重點頭。
他已經有了吩咐，江南雲可以直接進到他書房，再行通報，不必等在府外。
蕭月生伸手一抄，在他肩膀搭一下，一股內力頓時鑽進去，將其身形定住。
「奶娘，你凈說風涼話，是不是也想著經兒受罰？！」王妃白她一眼，不滿嗔道。
他身後僅跟著兩人，一個是李士龍，李指揮使，一個是老周，前者護衛，後者伺候。
王妃點頭：「奶娘，我去看看，讓這幫人別真的下手，意思一下便是了。」
她穿著一件月白羅衫，素潔淡雅，周身一塵不染，不像是趕了很遠的路。
……
而且，他發覺，成為一位王爺，尤其是這個朝代的王爺，委實是件妙事，只要不造反做亂，任由你怎麼胡折騰，朝廷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不顧，最多皇帝下詔訓斥兩句。
「父王，不是你嗎？」朱照經訝然道，與他目光相對，聲音不由慢慢變低。
「我替杏兒叩謝王爺！」秀兒盈盈跪倒，便要嗑頭。
王妃遲疑一下，皺起秀氣的眉毛：「經兒真的那般壞嗎？」
「可曾看到那孽障放了屋裡的女子？」蕭月生笑了笑。
「來人！」他兩掌一拍，清脆響亮。
蕭月生淡淡道：「嗯，有勞掛懷，還死不了！」
王妃來到近前，帶來一陣幽幽香氣，彎腰伸出白玉似的小手，幫他斟滿茶，輕提裙裾，坐在他對面，動作優雅。
「嗯——？」蕭月生一驚，雙眼一閃，兩道玉光直射出來，宛如實質，隨即倏去，淡淡問：「是儀琳被人埋伏了？」
……
他漫不經心的看著她們消失在遠處，搖頭一笑，因為吸收了瑞陽王魂魄之故，他扮成瑞陽王，幾乎像真的一樣，好像自己便是瑞陽王，從前在這裏生活，周圍的一切，熟悉與陌生夾雜，感覺極是奇異，他極是喜歡。
兩個小丫環雖看到了王妃，但隔得遠，二人雖會武功，卻內力不深，並沒有聽清他們說話，聽命行事，畫肪悠悠開動，盪開岸邊，朝西邊行去。
王妃怔怔看著他，清亮的眸子漸漸溫潤，眼圈泛紅，抽出袖中絲巾，輕拭眼角，默默坐在那裡。
他小跑到蕭月生跟前，跪倒在地，道：「王爺，奴婢在。」
蕭月生抬頭，放下書，打量她一眼，暗自讚歎，果然不愧是王妃，雍容冷艷，可激得世間男人發狂。
朱照經搖頭，他雖然平常驕縱跋扈，但卻並不是笨人，看到父親這樣，知道父親真的變了，像是變了一個人，對自己不會像先前的寵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