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48章 暗助
切波喇嘛臉色更青，腳尖一點，輕飄飄躍起，如白鶴衝天而起，直衝雲霄，高高飛到空中，在空中掠過一段距離，滑到馬春花上空，約三丈高。
他微微一笑，看來，這幫和尚修過觀法中的白骨觀，美女如骷髏，白骨與腐肉，不會撼動心志。
「砰」一聲巨響，彷彿腳下大地晃了晃，其餘十余個喇嘛晃一下，馬上運功站穩，睜大眼望去。
眼前一暗，四個人同時圍上，目光凜冽，神情肅穆，單掌合什一禮，腳下緩緩移動，繞著她旋轉起來。
大紅帽子掉在地上，切波喇嘛卻穩穩站著，一動不動，嘴角帶著一絲血漬。
……
她搖頭一嘆，低聲道：「師父，要開殺戒么？」
切波喇嘛臉色鐵青，目光炯炯，緊盯著馬春花他們。
「哞！」他吐氣開聲，單掌驀的由豎變橫，用力向前一刺，手掌如刺刀，一往無前，迅猛絕倫。
馬春花這一掌，青年喇嘛自己的功力，加上她的功力，兩者相加，威力自然不凡。
切波喇嘛眼睛一縮，冷笑一聲，右手一揮，沉臉喝道：「四人一起上！」
馬春花低下頭，露出慚色：「是，師父。」
她腳下一旋，平平移出一尺，避開雙掌，見他雙掌赤火如血，熱風隱隱，不敢輕易硬接。
她仰頭望去，頭上兩隻手掌正迎面而來，如巨靈掌一
青年喇嘛大喜，自己掌力可斷石碑，她一個弱女子，受自己一掌，必吐血而亡。
馬春花腳下一旋，身子倏的平移半尺，如在湖面飄著的荷葉，靈動輕盈，毫無徵兆。
蕭月生淡淡一笑，春花這一掌，運的是抱虛訣，威力極大，那青年喇嘛即使保住性命，也廢人一個。
朝裏面招呼一聲，一個年輕喇嘛跑出來，接過他懷中青年喇嘛，退回了寺中。
他出神之際，馬春花與那青年喇嘛掌來掌往，已斗十余合，馬春花秀臉露出不耐，亦覺驚異，沒想到，這個喇嘛，掌法森嚴，頗具大家氣度。
蕭月生暗自點頭，他們這般年紀，見到馬春花如此絕色，毫不動容，其心志之堅，遠逾常人。
「呀，師父饒命罷！」馬春花嬌叫一聲，身形一閃，陡然加快，如一陣風卷向四人。
……
但這雙巨掌如附骨之蛆，她雖避開，馬上追上來，速度極快，她想再施展凌波微步，已經不及。
馬春花從容應對，腳下施展凌波微步，身形優雅曼妙，如舞如蹈，不似跟人生死相鬥，反如梨園嬉戲。
馬春花中了一掌，形若無事，並非強裝。
這乃抱虛訣的玄妙，化實為虛，斗轉星移，她來瓦輪寺的路上，功力大增，如今練到第三層，已
馬春花心中僥倖，切波喇嘛那一掌，內力雄厚之極，排山倒海之勢壓來，摧枯拉朽，自己根本抵不住。
「是！」馬春花嬌應一聲，月白身影一晃，在原地消失，瞬間出現在一個青年喇嘛身前。
「扎巴，扎巴？」切波喇嘛低聲喚道，自懷裡掏出一隻鍍金的圓瓶，高束腰形，約有巴掌大小，對到青年喇嘛嘴邊，往他嘴裏倒。
馬春花揉揉左肩，玉臉掛著一分嗔怒，如罩寒霜一層。
蕭月生眉頭一皺，忽然心生感應，轉身望去。
蕭月生淡淡一笑，溫和說道：「春花，闖不過這一關，回去路上，還要練功。」
「砰砰砰」三道悶響，馬春花接連拍中三個喇嘛，將他們拍飛，遠遠跌出兩三丈遠。
那人一動不動，寂然如死，他剛才看破一個虛影，未加理會，僅擋住實人，卻不想，虛影忽然變實，胸口中了一掌。
無奈之下，她貝齒緊咬，起了性子，抱虛訣瘋狂運轉，周身功力畢集於雙掌，猛的朝天推出。
蕭月生負手而立，氣宇軒昂，青色道袍獵獵飄動，他卻一動不動，只是淡淡的看著馬春花。
他們轉向馬春花，滿是驚異，卻無懼色。
她欺那青年喇嘛功力不如自己，對方拍中，掌力透出，鑽入身體時
「回去路上，你要練功！」蕭月生負手而立，嘆息一聲，搖頭說道。
……
想到此，冷哼一聲，掌力驀然加重，不再留情。
「砰」一聲悶響，如重重一腳踢中皮球，一道人影化為皮球，遠遠飛跌出去。
對於生死，他深受佛家熏陶，身體一寶筏而已，靈魂不滅，轉世輪迴，死，乃生之始，不足為懼。
青年喇嘛掌刀一橫，削向馬春花，目光凜冽，神情堅定，如一塊兒石頭，毫無憐香惜玉之念。
她心中極感難受，這定是師父相助，自己令師父失望了，沒想到，自己如此不濟！
泥塵瀰漫，迷住了他們的眼。
「是！」十七個喇嘛中躍出四個，撲向馬春花。
但白骨觀並非萬能之法，關鍵一個信字，即使修過白骨觀，若是心志不堅，信心不強，最終仍會功力盡毀，慾念之強，更甚以往。
她探掌一擊，正向青年喇嘛胸口，輕飄飄的，似是情人的撫摸，毫無殺氣。
轉瞬間，馬春花的身影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竟是將四個青年喇嘛圍在當中。
在他們眼中，上師神通廣大，武功如神，尤其大日如來掌，更是威力絕倫，無人可敵。
切波喇嘛一掠而起，輕飄飄落到青年喇嘛
他猛的一轉，頭下腳上，俯衝而下，雙掌合什胸前，如童子拜佛，疾沖向馬春花。
依馬春花的功力，這一掌擊實，他豈能討得好去，只是不想取其性命，留了一線生機罷了。
他五歲時進寺，苦苦修鍊，勇猛精進，諸般觀法，已然入味，內力修為深厚，遠超同儕，故能成為切波上師坐下十八弟子之一。
他們大驚，忙搶上前去，攔在切波喇嘛身前，不敢多言，只是緊盯著他，關切殷殷。
馬春花臉頰升起酡紅，心中大惱，沒想到這喇嘛年紀輕輕，心腸如此之毒，成心要殺自己。
蕭月生所創抱虛訣中，蘊著天魔心法，媚惑眾生，妙相萬般，凡人難以抗拒。
汩汩聲過後，他小心收起瓶子，放回懷中，抱著那喇嘛輕輕一躍，落回寺前台階上。
青年喇嘛們忙低眉收眼，運起白骨觀，蠢動之心平伏下來，再看上師。
蕭月生看了看她，搖搖頭，露出失望神色，令馬春花更覺慚愧，抬不起頭來。
四個喇嘛心中冷笑，障眼法對他們而言，根本無用，運氣于眼，眼前一切頓時一緩。
……
怪只怪那喇嘛手辣，惹怒春花，激起殺機，沒有當場擊斃，在他看來，已經心慈手軟。
蕭月生搖頭，春花的功力不深，若是抱虛訣再精進一層，即使他們修
片刻過後，現出兩人身形，馬春花穩穩站著，滿臉通紅，如天際的晚霞。
「啪」「砰」兩道聲音先後響起，青年喇嘛身體飛出，跌到兩丈開外，濺起一蓬泥塵，一動不動。
「砰」的一聲落地，不輸於前頭一聲響。
他漠視生死，故下手狠辣，又修白骨觀，對馬春花的美貌視若不見，一掌下去，殺心十足。
在空中下落之勢越來越快，臨到馬春花頭頂，雙掌慢慢分開，按向她天靈，勢如蒼鷹攫兔。
青年喇嘛一掌擊來，馬春花不閃不避，任其擊中左肩，右掌輕飄飄拍出，擊向青年喇嘛胸口。
如平地一道炸雷，馬春花耳邊「嗡」一響，抱虛訣已然疾轉，清流湧上兩耳，消去不適，恢復如常。
面對來掌，青年喇嘛不慌不忙，單掌合什一禮，神色肅穆，寶相莊嚴。
她摸清其武功，便懶得再費功夫。
四人拳腳齊出，配合默契無比，宛如一個人生出八隻手八隻腳，看著眼花繚亂。
蕭月生搖頭：「再說罷，……留一口氣便成！」
這並非有何玄妙，只是一點兒惡趣味罷了。
他們以為這些是虛影，僅有一道是真人，只要找出，其餘虛影不必理會。
岌岌可危之際，一股內力無中生有，忽然出現在膻中，如一道巨壩，攔住奔騰而下的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