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73章 負氣
蕭月生轉頭瞧一眼遠處的慕容復，慕容復功力不俗，定能聽清王語嫣說話。
他雖笑容溫和，雙眼卻清亮而無笑意，帶著壓迫。
蕭月生目光一掃，一眼看出女扮男妝，是個小姑娘。
傍晚時分，來到一處小鎮中，炊煙裊裊，暮色藹藹，倦鳥歸林，透著濃郁的生活氣息。
段譽遲疑一下，低頭看看棋盤，餘光瞥一眼王語嫣，咬了咬牙，終於狠不下心，搖頭苦笑，歉然道：「蕭兄，我想再呆一會兒……」
蕭月生低聲道：「師叔，你們馬上動身，殺了丁春秋。」
他搖頭嘆息一聲，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一失足成千古恨，便是如此的心境罷！
蕭月生腳下如踩白雲，冉冉來至眾人近前，他們都在望著棋盤，全神貫注，未曾注意到他到來。
木婉清冷笑一聲：「要去你陪她去，我才不去！」
蕭月生雖巴不得如此，但見王語嫣傷心如此，卻也同情，坐到店內，叫了兩碗面。
……
王語嫣輕盈來至近前，淡淡幽香繚繞周身，她咬著下唇，低著頭，輕聲道：「蕭觀瀾，我跟你一起走。」
很快，兩大碗面端上來，熱騰騰，香噴噴，上面一層蔥花，飄著一層紅油，香氣誘人。
蕭月生對其餘諸人笑了笑，點點頭，抱拳一拱：「諸位，在下先行一步，
王語嫣忙一扭身，避開他的手，什麼不說，只是默默流淚。
他穿一身粗布僧袍，似是少林和尚，在寺中應地位甚低。
蕭月生點點頭，自懷裡掏出一枚花炮：「也好，我棋藝不精，看著無趣，在你看來想必精彩，……若遇危險，把它拉開扔到天空，半個時辰之內，我自會趕到。」
王語嫣仍在無聲落淚，蕭月生搖頭嘆息，不再多說，哭未嘗不是發泄之法。
蕭月生臉色沉下來，肅重道：「語嫣，你可想好了，這會兒若跟我走，再也回不到你表哥那裡了！」
段譽正低著頭，看似觀棋，雙目餘光盯著王語嫣，看她靠在一株松樹上，怔怔發神，傷心。
……
蕭月生笑了起來：「你們兩個鬧彆扭，想用我氣一氣他，……唉，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喂，你這傢伙，還不讓你娘子閉上嘴？！」那小姑娘一拍桌子，粗聲喝道，滿臉不耐煩。
蕭月生放下木婉清，負手而立，遠遠看著眾人，點點頭。
王語嫣怔了怔，神色變幻，不由轉頭看一眼慕容復。
蕭月生嘆了口氣，溫聲道：「木姑娘，咱們到江南看看風景，順便送語嫣回去，如何？」
眾人失神，彼此對視一眼，如此輕功，實是匪夷所思。
他笑吟吟問：「
蕭月生苦笑一聲，攬起王語嫣便走，催動神行訣，一晃之後，變得模糊，成為一團影子，這團影子慢慢融進空氣，一會兒便消散，二人已經不見。
蕭月生笑了笑：「你們的內力足以抵擋他下毒，且況還有清毒丸，只管殺便是了！」
鍾靈瞪大眼睛，眨了眨，滿是疑惑，轉頭瞧木婉清。
蘇星河長吁一口氣，一下坐倒，渾身如散了架般，怔怔盯著遠處的樹林，那裡正是丁春秋逃走之處。
王語嫣搖搖頭，推過大碗：「我吃不下，你都吃了罷。」
他心中一驚，急忙轉頭，臉上慌亂，吃吃道：「蕭……蕭兄……」
「我真的跟你一起走！」王語嫣抬頭望著他，貝齒咬下唇，目光堅決不移，嬌弱身子瀰漫一股義無反顧的氣勢。
「好！」段譽點頭，接過花炮。
慕容復俊美臉龐掛著冷笑，目光如刃，一臉諷刺冷笑，袖子猛的一甩，轉過頭去，昂頭看天。
王語嫣低下頭，吧嗒吧嗒，聲音輕微，蕭月生清晰聽到，轉頭望來，見一串串淚珠落到桌面，濺成數瓣兒。
說罷，扭身便走，鍾靈忙伸手叫道：「木姐姐……」
看馬上便要天黑，蕭月生停下對王語嫣道：「咱們去吃了飯。」
蕭月生不再多說
蕭月生搖頭一笑，知道這便是艷福無邊的虛竹了，傻人有傻福，偏偏他生在福中不知福，追求與常人有異。
他們沒去追丁春秋，吊在一幫星宿派弟子身後，慢悠悠趕路。
見他如此，王語嫣臉色一黯，低下頭，幽幽嘆息一聲：「嗯，你送我回山莊罷……」
容子矩笑了一下，忙肅然點頭，轉身便走，追了上去，二女雖然輕功不俗，比之無量劍派嫡傳尚有差距。
蕭月生攬著王語嫣，轉眼之間追上了無量劍的十六人，攔在他們身前，讓容子矩暗中護衛木婉清兩女。
蕭月生與王語嫣再次消失。
蕭月生搖頭苦笑，這個木婉清，性子剛烈，極易吃醋，雖說要殺自己，一直沒動手，顯然存了別的心思。
「唉……，傻丫頭，你餓死了自己，你表哥也不會心疼了，還是自己憐惜自己罷！」蕭月生搖頭嘆了口氣。
「是！」容子矩心中大定，抱拳鄭重一禮，十五弟子齊齊抱拳，臉色肅然。
他卻沒有走過來，彷彿與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一道無形的鴻溝橫在中間。
容子矩稍一遲疑，低聲道：「掌門，這丁老怪一身毒功厲害非常，防不勝防，咱們……」
叫著，追了過去，她們輕功得蕭月生指點，俱是輕盈曼妙，速度極快
他伸出手，拍拍她香肩：「事已至此，再後悔無益，語嫣，吃了飯，睡一覺，明天會好起來的！」
王語嫣一怔，抬頭望去，仔細看了看，頓時恍然，是被自己母親抓著的女子。
正在此時，肩膀被拍一下，耳邊響起蕭月生清朗聲音：「呵呵，段兄弟，想什麼呢？！」
蕭月生暗中相隨，卻在前頭，元神朗照身後，不顧消耗，映照五里之內，沿著大路而行。
無量劍十五弟子接著上路，神情悠閑，彷彿游山逛水，個個默然不語，暗自催動心法。
他只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絞疼，恨不得以身相代，極想上前安慰，只要能讓她開心，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一會兒過後，他們又回到棋上，望向珍瓏棋局，心神漸被吸引，不再注意蕭月生。
眾人紛紛抱拳，算是回禮，低聲打聽蕭月生的底細，能將丁春秋打得落荒而逃，無形劍氣縱橫凌厲，豈能是無名之輩？！
說罷，飄身而行，來到鍾靈與木婉清身邊，一手一人，攬起二人腰肢，便要離開。
「去罷！」蕭月生一揮手，眾人轉身便走，腳下輕飄，轉眼之間消失在山道上，行事乾淨利落。
鍾靈看得出來，若非蕭大哥在，木姐姐早就射出短箭了。
此時，正有一個小和尚坐著下棋，長得甚是醜陋，
木婉清一襲黑紗，瞧不清臉色，卻見秀眉擰緊，攢成一團，一雙清亮眸子蘊滿怒色。
「慢著！」忽然傳來一聲輕喚。
……
……
王語嫣輕輕點頭，面無表情，她一直失魂落魄，神思不屬，玉臉煞白，沒有血色。
但是，她是蕭兄喜歡的女子，自己不能這麼做，只能遠遠看著，看她傷心卻無能為力。
那店小二見王語嫣天仙化人，拿著抹布擦了又擦，生怕王語嫣嫌桌子不幹凈。
王語嫣卻失神落魄，無心注意這些。
蕭月生眉毛一軒，搖頭笑了：「凈說傻話！」
他知王語嫣心情，負氣之下跟自己走，如今卻是後悔了，可惜，想要回頭也晚了。
王語嫣轉頭，轉到一半兒又扭回來，不去看慕容復：「他……他跟我再沒關係！」
蕭月生轉頭一瞧，露出一絲驚訝，笑了起來。
「真是晦氣！」一道清朗聲音傳來，卻是一個俊美少年坐在桌邊，正衝著他們，不悅的瞪向這邊。
蕭月生吸一口氣，笑道：「好香！……這小店口味正宗，吃飯罷！」
王語嫣一怔，抬對望向他。
蕭月生似未看出他慌亂，溫聲笑道：「我要先走了，段兄弟你要跟我一起，還是再看一陣兒？」
「回去？……你不會自己回去？！」忽然有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