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83章 山谷
王語嫣柔美聲音傳來：「老孫回來了，你的手下們也跟了來。」
孫鵬飛喜悅之意揚眉梢：「掌門，你替天下除了一大害！……太尊他喜食人心，一頓飯一顆心！……黑煞騎殺人，就是為了給他挖人心，劫掠錢財只是次要，這些年也不知究竟殺了多少人！」
「怎麼壞啦？」王語嫣神情越發柔和，摸了摸他腦袋。
王語嫣精通易經，又冰雪聰明，學得極快，平常時候一直施展步法，內力進境亦快。
「是，掌門！」孫鵬飛點頭起身，頭一轉，臉沉下來哼道：「臭小子，壞丫頭們，還不快去練功？！」
蕭月生走得很快，一轉眼功夫，她被拉著走了近百米，眼前忽然一亮，有一輪亮光。
此壁陡直，像用人用斧頭直直劈下，壁上爬滿青苔，綠藤鋪陳，看不出下面的石頭。
她忽生感慨，有內力就是好，即使晚上沒有燈，也能看得清，就不必害怕夜晚了。
由他施展，因內力更深，故速度更快，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十丈之外。
小孩子們最無心機，天真爛漫，活潑可愛，感染了王語嫣。
蕭月生凌空點了兩指，無聲無息，使的是一陽指。
穿過不大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
蕭月生元神朗照，這個山谷方圓約一里，比外面的山谷大一倍。
「你們是誰？！」小孩堆里忽然站起兩人，卻是四五十歲的漢子，黑衣罩著魁梧的身子，滿臉兇惡。
「放心，我不會傷害這幫小傢伙。」他對臉有疤痕的大漢笑了笑，轉頭望向那幫小孩。
他們身子一顫，恢復動彈，長吁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閃過驚異神色，隔空打穴，解穴，如此奇功，自己毫
他寫了一封信，孫鵬飛收好，打馬而去，他則與王語嫣住在山谷中，陪著這幫小孩子練功。
她一進去，眼前一片漆黑，隨即一亮，身體浸在溫泉中一般，原本的漆黑變得清晰可見。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眼中清光緩緩消散，袖子朝兩個大漢隔空一拂。
這陣風是從洞口衝出來，吹到自己身上，她忙退後，不敢再看，轉頭去瞧蕭月生，明眸透出詢問。
他身為掌門，深知人才之重要，這樣一人，抵得上數十個能打能殺的門徒，不容錯過，直接強收了。
他睜開眼，對在門外站住不動的王語嫣道：「什麼事，語嫣？」
蕭月生起身出屋，走進陽光里，看一眼王語嫣，臉白如玉，月白羅衫，剪裁合度，身段兒更顯曼妙。
「不是，只怕我二人才疏學淺……」臉有疤痕的大漢忙道。
另一個大漢一怔，也單跪抱拳：「王伏虎參見掌門！」
「砰！」一聲響，王語嫣嚇一跳，順勢望去，一個洞口突然出現，約有一人來高，黑黝黝的。
她靠近想看個明白，乍一靠近，忽有勁風迎面吹來，頭髮飄動，衣衫獵獵。
看著她飄飄而行，曼妙如洛水之神，賞心悅目，蕭月生大是歡喜，宛如欣賞歌舞。
……
他們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望著場中，不知所以，盯著蕭月生看。
蕭月生摸了摸鼻子，露出一絲尷尬，看了看王語嫣。
兩人右手按在刀柄上，緩緩走近，神情戒備，目光炯炯盯著蕭月生。
二人專門陪養人才，對觀人之術研究得極精，一眼看出了蕭月生的性格，心中忌憚非常。
王語
聽得此話，二人放下心來，心思一轉便推測出，此人也是個善人，所以才會欣賞自己之舉。
「咱們進去。」蕭月生毫不猶豫往前走，右手順勢一拉她小手，柔若無骨，細膩溫軟，妙不可言。
「這麼快？」蕭月生疑惑，腳下不停，直接出了谷，來到外谷，趨入大殿中。
「他們都是壞人！」小男孩大聲道，露出忿恨神情。
她轉頭問：「從這裏爬上去么？」
蕭月生笑著搖頭，左手伸出，嗤，少澤劍出，劍氣擊在石壁上，像是打了個小孔。
三人來到一間松木小屋，王伏虎端上茶盞，四人坐在光亮的松木地板上說話，這裏沒有床榻，褥子直接鋪地上睡覺。
蕭月生道：「如此說來，黑煞騎的人已經肅清了。」
孫鵬飛兇惡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們拚死維護，令他心中溫暖非常，平常嚴厲，這些小傢伙們卻個個懂事，知道是為他們好。
王語嫣露出憐惜神色，轉頭望蕭月生。
他直接走出去，眼前是一座山谷，四面環山，山峰筆直如削，像一個圓木桶。
蕭月生眼睛一眯：「怎麼，我這座廟小，容不下大佛？」
蕭月生撫掌一笑：「好，我乃無量劍東宗掌門蕭觀瀾，今日收錄你二人于門下！」
小男孩一歪頭，不想讓她摸著，大聲道：「他們常打我們，取笑我們，要殺我們，是壞人！」
蕭月生一擺手：「你二人武功雖不強，我看重的是你們人品，出淤泥而不染，盡心照顧這幫小傢伙！」
王語嫣放下矜持，與小孩子們一起嬉玩，與平常的清冷大為迥異。
蕭月生眼
「閣下如何進來的？」其中一個大漢沉喝，左臉有道疤痕，從左眼斜划至嘴巴，像一隻蜈蚣盤踞。
蕭月生「嗯」了一聲，溫聲道：「黑煞騎的人可都在這裏？」
蕭月生正在精研另一套輕功——浮光掠影，乃黑衣老者施展的輕功心法，極快無比。
此功更勝神行訣幾分，若非自己內力深，又能化無相為有相，施展音殺術，後果難料。
再者，蕭觀瀾此人武功強橫，觀其眼神，深邃而有穿透力，定是心志堅定，金口玉牙，容不得別人違逆，若是不從，怕會直接殺了自己。
「看你們手還乾淨，沒染太多血，給你們改過機會。」蕭月生打量二人，笑吟吟說道。
「那外面那些人是不是好人呢？」王語嫣輕聲問。
「這……」二人一怔，遲疑起來。
王語嫣也跟著他們一起練功，她原本以為，女兒家不宜動手動腳，不符女德，如今已經明白，不會武功，寸步難行，只能任人魚肉。
蕭月生則從外面谷中搜出一些武功秘笈，都是黑衣老者所藏，也將暗處與暗處的財寶點了點，暗自咋舌。
兩人身形一頓，僵直在原地，一動不動像雕像。
孫鵬飛臉色微變，精神一振：「恭喜掌門，消滅了黑煞騎，功德無量！」
他口才便給，直指人心，教學之法深入淺出，遠超孫鵬飛與王伏虎，往往說到小孩子心裏，很快贏得他們愛戴。
黑衣老者施展此功時，蕭月生已經看清，此時再拿秘笈對照，領悟更深，一學即會。
蕭月生點頭：「嗯，他已經死了，百來個手下也死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她習練凌波微步，血氣旺盛，一張玉臉白里透著紅，吹彈可破。
……
王語嫣仰頭觀看，目光如水，沿著山壁向上攀爬，一直向上，向上，最後看到藍天，忽然感覺自己渺小如蟻。
如此輕功，匪夷所思，人眼已經無用，令蕭月生讚嘆不已，潛思其中精奧，獲益良多。
臉有傷痕的大漢抱拳：「先生吩咐便是了，只要不傷害這幫小傢伙，不敢推辭！」
蕭月生呵呵笑了，打量二人，眼中清光閃了閃，擺擺手：「不必拘禮，找個地方坐下說話。」
蕭月生笑眯眯的問：「小傢伙們，你們在這兒可受了委屈，要不要殺了他們兩個？」
蕭月生眼中清光閃動，看了兩人一眼，點頭道：「好，老孫，你去一趟中原，幫我送一封信。」
最東頭山壁根處有一水潭，清亮如鏡，陡直的山壁，藍天的白雲映在水面上。
第三天中午，陽光明媚。
蕭月生暗自微笑，他有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看透二人所思所想，發覺二人心性善良，武功雖不太強，卻是難得的人才。
蕭月生細細打量，目光在石壁上轉來轉去。
蕭月生正在一間小屋內閉目潛思，思索先天之氣與後天之氣的轉換之秘，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連著腳下的是一塊兒傾斜的坡地，一直綿延到山壁根下，坡上綠草茵茵，像是一塊兒小的草甸。
「是——！」小孩子們大叫一聲，呼啦一下散開，如鳥獸飛散，各自回了潭邊練功。
「大當家的他……？」孫鵬飛心思轉得極快。
近處看，兩人身形僵直，只有眼珠能動，透出焦急之色。
「是！」孫鵬飛毫不猶豫的點頭。
孫鵬飛想一下，道：「沒有！……好像遇到一個高手，大當
這個小男孩約有十一二歲，一雙眼睛靈氣十足，俊秀可愛：「孫師父跟王師父都是好人，教我們武功，保護自己！」
……
谷中有一片樹林，鳥雀嘰嘰喳喳，更顯谷中的清幽，隱約傳來清脆的吆喝聲，似是小孩發出聲音。
人固有一死，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窩囊，毫無價值，白來世上一回！
王語嫣忍不住抿嘴笑一下，他素來胸有成竹，世事無不在指掌之間，難得出現這般尷尬。
……
蕭月生娓娓道來，將事情經過細說一遍，聽得他殺了那黑衣老者，孫鵬飛與王伏虎對視一眼，神情激動。
她上前幾步，柔聲道：「小兄弟，他們是好人么？」
……
王語嫣急忙一掙，卻掙不脫，蕭月生腳步不停，她小螞蟻撼不動大象，只能跟在身後。
「不准你害孫師父和王師父！」小孩們紛紛大叫，一下涌過來，圍住了兩個兇惡大漢，嬌小的身子護著他們，狠狠瞪著蕭月生，像是母雞保護小雞。
「你們也是黑煞騎的人？」蕭月生負手而立，打量著遠處的小孩子們，他們個個臉色緊繃，帶著敵意。
得到了，他也失了興緻，更看重那些武功秘笈，拿出來翻看參悟，偶爾指點孩子們練功，做為休息。
二人來到谷中最東面的山壁前。
水潭邊上，近百個小孩正在綠功，個個努力，小大人一般，緊繃著臉，嚴肅得緊。
蕭月生授她凌波微步。
她一直住在曼陀山莊，很少出門，多數是窩在琅環玉閣里看書，未經歷世事艱難，童心未泯，故能與小孩子玩在一起。
想到此，臉有疤痕的大漢神情一定，咬了咬牙，單膝跪地，抱拳肅然道：「孫鵬飛參見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