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111章 相交
這談何容易？！
「你……」李秋水遲疑一下，想要說話，卻又閉上了嘴。
虛竹如今武功大增，六竅清明，已變得聰明了，不複原本的蠢笨，不過，嘴巴仍不長進，往往辭不達意。
「這個臭小子！」李秋水搖搖頭。
「領什麼罪？……破了酒戒？」蕭月生笑問，拿起大碗，輕抿一口。
心上扎了一根刺，師姐的手段狠辣，她最明白不過，說了要殺自己，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蕭月生皺了皺眉。
蕭月生呵呵笑道：「小師父，咱們投緣，今日要痛飲一番！」
……
「好，那就喝個痛快！」蕭月生長笑一聲，意態甚豪。
這是蕭月生明知故問，沒有取笑之意，只是覺得有趣，想親口聽一聽虛竹講出來。
能防賊偷，卻難防賊惦記，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麻煩大了，一旦離開，天山童姥終要殺人。
王語嫣也遲疑一下，欲言又止，怔怔望著他，看他手搭到虛竹後背，兩人同時消失，再同時出現。
蕭月生與虛竹坐在無錫城的一家酒樓上，靠近窗戶。
「色戒也破了？」蕭月生又笑問。
虛竹搖頭：「蕭先生，小僧是把所有的戒都破了！」
虛竹露出慚愧神色，嘆息一聲，臉色黯然。
「我聽到聲響，來看看，
虛竹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
蕭月生再次斟上酒，拿起竹箸，笑道：「小師父，你心腸好，也是個痛快人，最好不過！」
但位置不同，想法亦不同，兩人對自己皆有大恩，需得保證她們不出意外才成。
他從小在寺內長大，跟著一個老和尚，因為蠢笨，說話又啰嗦，從沒有朋友，自然不知這便是友情。
虛竹心中興奮，這種感覺很奇妙，渾身都興奮起來，一股豪氣在胸中涌動，恨不得引吭高歌，心裏說不出的歡喜與暢快。
蕭月生偏偏能聽得明白，令他極是痛快，覺得找到了知己一般。
雖有心求助，但求助的話又說不出口來，她武功高強，身份尊貴，豈能向一個晚輩開口請求。
他先前喝的是茶水，到了後來，豪興大發，被蕭月生一勾引，便喝起酒來，只覺即使破戒，回去受罰，也要陪蕭先生喝個痛快。
慕容復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感覺到她眼中的輕視。
「是外婆教我的功夫。」王語嫣輕聲道，想起了外婆的叮囑，不能跟旁人說起自己的武功，即使是表哥也不成。
……
兩人放下碗，然後又斟滿，蕭月生再端起大碗
慕容復臉色變幻，終究還是過來，抱拳道：「多謝蕭先生相救！」
「別，還是喚我前輩罷！」李秋水一擺手，淡淡說道，轉身便走，進了曼陀山莊的大門。
轉眼之間，兩人化為兩個小黑點兒，再一會兒，二人徹底融入到暮色之中，再也看不見。
「不敢當，不敢當……」虛竹忙要合什行禮。
蕭月生也皺起眉頭。
慕容復又皺了一下眉毛，心下不滿，意不告訴自己，顯然沒把自己當自己人看。
他咬了咬牙，暗自吸一口氣，臉色松馳下來，轉頭對王語嫣道：「語嫣，你怎麼不到莊裡了？」
「再好不過！」虛竹忙點頭。
若在平常，他心胸也寬廣，因為高傲，優越感，懶得一般計較，但一遇到蕭月生，便變得敏感異常。
「小師父殺過人？」蕭月生笑問。
蕭月生登時大生興趣，湊到近前，笑道：「不知是何模樣的美女，識得小師父這般英雄？」
他若是其中一個，或是李秋水，或是天山童姥，也必如她們一般，先下手為強，把人殺了再說。
慕容復臉色陰沉下來，只覺渾身不舒服。
蕭月生呵呵笑問：「小師父，咱們找地方
「剛才已經走了。」蕭月生笑道，打量他一眼：「小師父的傷勢可已痊癒了？」
慕容復身法極俊，速度又快，身形一飄，如一片羽毛落在小船中，沉聲道：「開船！」
「練的是什麼功夫？」慕容復好奇的問，他想探一下李秋水的底細，有備無患。
「小僧以茶代酒，陪先生喝個痛快！」虛竹笑道，看他興緻極好，感情真誠，也受感染。
「表哥——！」王語嫣一驚，忙喚道。
阿碧脆聲應道，木漿劃開，小船倏的離開，速度極快，王語嫣來到岸邊，已經走出很遠。
說罷，轉身對李秋水抱拳：「李前輩，我先告辭了，若是有瑕，不妨來我無量山做客，……我會一直呆在那裡！」
「哎——！」蕭月生一擺手，止住他合什，笑道：「在我跟前，小師父你就不要客套啦！」
正想著事情功夫，李秋水過來，嘆道：「唉……，不殺了她，終究是個大麻煩！」
蕭月生抱拳，微笑道：「慕容公子不必客氣，見死不救豈是我等武林中人做得出來？！」
慕容復收拾心情，忙恭聲道：「正是，您是姑姥罷？」
如此高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否則，招惹來了，絲毫好處沒有，只有害處，有損復國大業。
此時，小二捧來一大壇酒，又端來一大壺茶，擺上幾道下酒菜，悄悄退下去，在遠處瞧著。
「小師父，你有何打算？」一壇酒下去，蕭月生酒意微醺，臉色如常，腦筋清晰，感覺更加敏銳了。
剛才情形，若非蕭月生六脈神劍，慕容復已被天山童姥所殺，這是不爭的事實。
「怎麼？還破了別的戒？」蕭月生笑問，放下大碗。
李秋水轉頭過來，上下打量一眼慕容復和，淡淡道：「小子，你就是那個慕容復？！」
見她走了，李秋水也長吁一口氣。
虛竹忙擺手：「蕭先生，出家人不能喝酒的，實在對不住！」
虛竹吃吃，臉色酡紅，如抹了胭脂，不敢看蕭月生。
湖面上遠遠傳來大笑聲，如雷聲滾滾，轟隆隆過來，勢不可擋。
自己分身乏術，不可能一直呆在曼陀山莊，況且，靈鷲宮人多勢眾，能派無數高手暗中跟著，自己卻耗不起。
……
虛竹見茶水還冒著熱氣，又是這麼一大碗，有些發怵，但見蕭月生一飲而盡，豪氣也生了出來，端到嘴邊，咕嘟咕嘟，也一飲而盡。
此時，虛竹睜開眼，起身，轉頭打量，忙一躍，落到岸
一口氣下去三大碗，蕭月生才停住，看一眼虛竹，呵呵笑道：「好，痛快——！」
「那好，你喝茶，我喝酒！」蕭月生爽朗笑道。
蕭月生端起碗來，虛竹跟著端起，兩人一碰，然後他咕嘟咕嘟幾聲，一飲而盡。
「我要回少林，親自向掌門領罪！」虛竹臉色酡紅，醉眼朦朧，似是醉了一般。
王語嫣遲疑一下，搖搖頭：「不能說的，……表哥，你怎麼來啦？」
「多謝蕭先生，已經無礙。」虛竹合什一禮。
慕容復微微含笑，不再多說。
……
蕭月生拿起酒罈，拍開封泥，笑道：「咱們也甭客氣，不鬧虛禮，各斟各的，如何？」
兩人說起話來，甚是投緣。
虛竹放下手，笑了起來，心中更覺歡喜。
無論如何，救命之恩總是要感謝的，慕容復心中百味陳雜，滿嘴的苦澀，臉上笑意真誠。
慕容復一怔，忙問：「練功？練什麼功？」
王語嫣輕聲道：「母親不讓，……我也要練功。」
與虛竹結交，蕭月生是誠心誠意，如虛竹這般淳樸善良，委實罕見，他心中歡喜，有親近之意。
於是，蕭月生斟滿一大碗，虛竹也斟滿了一大碗，蕭月生斟的是酒，虛竹斟的是茶。
虛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