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257章 情動
詩劍身前指印消失，蕭月生一手按在她胸口，一動不動，另一手朝後面一招。
他收回左掌，又按上詩劍小腹，臉色沉肅，一動不動，眼中清光流轉，身上似在發光。
「詩劍！」王語嫣肝膽欲裂，眼見著詩劍便要死在自己跟前。
詩劍坐起來，摸了摸胸口，皺了一下眉頭：「還有點兒疼，不過，我覺得渾身是勁兒，可是奇怪了！」
……
「詩劍她……她……」王語嫣無語凝噎，說不出話來，心中悲痛，她眼睜睜看著她目光黯淡下去，顯然已經死了。
「嗤嗤嗤嗤……」蕭月生抬起一隻手，凌空虛點數下，指力呼嘯而至，聲勢極大，一一落在她身上。
王語嫣見他飛出去，長吁一口氣，忙來到詩劍身邊，急忙問：「詩劍要不要緊？！」
她慢慢下了桌子，捂著傷口：「我被他刺中了心口，剛才還以為要見我爹娘呢！」
她想起詩劍橫身擋在自己前面，奮不顧身，眼淚不由簌簌流下來，再也忍不住。
……
一柱香的時間，蕭月生慢慢睜開眼，清光閃爍，慢慢斂了去，身體飄浮起來，雙腿放下。
「別胡說！」王語嫣微微色變，黛眉蹙起。
「是那個傢伙太狠毒！」詩劍
蕭月生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語，反而微闔起了雙眼，掩住了粼粼的清光，身體一動不動。
蕭月生跏趺而坐，雙手結印，一動不動，彷彿已經化為一尊佛像，臉上瑩光隱隱，寶相莊嚴。
不但不疼，反而極舒服，每一道指力點中，似有一股暖流鑽進來，身體暖融融的舒服，肩膀的血也止住了。
從瘦小男子刺來，到他飛出去，蕭月生一直沒轉頭，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緊盯著詩劍。
但她強自壓抑著，轉頭望向詩劍。
「我在！」蕭月生身形驀的一閃，出現在她跟前，一句話不說，直接俯身抱起詩劍。
「我不要緊，先幫詩劍！」王語嫣忙道，明眸緊盯著詩劍的臉。
經歷這一番生死，主僕二人卻覺得親近起來，轉頭一同盯著蕭月生看。
白氣蒸騰，似是蒸饅頭，將她的臉龐都掩住了，如在濃霧之中，難以看清，若隱若現。
「詩劍……？」王語嫣驚喜逾狂，卻壓低聲音。
她緊盯著蕭月生，這一刻，她覺得這副普通的臉龐熠熠閃光，肌膚下光華流轉，寶相莊嚴，竟有難言的魅力。
「詩劍真不要緊吧？」她輕聲問。
點了數指，蕭月生再次放回詩劍身上，臉上神情肅穆，雙眼清光閃爍，若有泉水在眼中粼粼。
先前站在小亭上，看著八女出手，輕而易舉的擒了他們兩個，不費吹灰之力，沒想到，他們武功竟如此之高。
「是，先生！」詩劍重重點頭，她心中感激，卻不知說什麼好，只覺得親切，胸口涌動著孺慕之情。
「是蕭觀瀾他救的你！」王語嫣轉頭看一眼蕭月生。
他仍盯著詩劍看，左掌朝後，按在瘦小男子膻中，翻腕一震，瘦小男子飛身而起，重重落在兩丈外，砰然作響。
王語嫣皺眉沉吟一下，想了想，道：「可能是剛才那一幫人的同夥，咱們發訊號，壞了他們的好事。」
蕭月生默然不語，手指疾點，滿天的指影籠罩在她身前，胸口的血漸漸止住了。
詩劍睜大眸子，怔怔看來：「小姐……？」
蕭月生溫和的笑道，拍拍她肩頭：「詩劍，我一向把你當雪晴她們看，不用跟我客氣！」
王語嫣顧不得跟他生氣，只是緊盯著詩劍。
詩劍臉色蒼白，雙眼微闔，眉頭緊皺著，似乎在昏迷中仍感疼痛，惹人生憐，
蕭月生臉色如常，只是眉宇間帶著滄桑與憔悴，這一會兒功夫，他好像老了數年。
「啊！」王語嫣驚叫一聲，右腳猛踹他身側，化為一道幻影，速度奇快無倫。
她全心沉浸在悲痛中，沒有注意，抬頭望來，見他凌空髮指，指力皆皆點中自己，卻沒有疼痛之感。
詩劍身子顫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眼神由迷茫慢慢清醒，轉頭打量四周，胳膊一用力，一下坐起來。
蕭月生又笑道：「我還覺得自己來得晚了，累你受傷呢。」
蕭月生一伸手，扶住了她，微笑道：「別動！……小心傷口迸裂，萬萬小心！」
她試著輕輕活動肩膀，仍感疼痛，但不是先前那撕心裂肺的疼，而是酥酸，像是骨頭被輕輕融化了。
一股無助的絕望湧上心頭，萬千思緒齊涌，她忽然仰天大叫一聲：「蕭觀瀾！」
王語嫣手臂仍不能動，輕聲問：「詩劍，你要不要緊了？」
隨著白氣的出現，她的臉色慢慢限轉，王語嫣大是欣喜。
蕭月生轉頭望她一眼，搖搖頭，露出一絲安慰的笑意：「無妨，救得活！……你過來，我幫你止血！」
他朝圓桌吹一口氣，如一陣狂風席捲，
「嗤！」一聲輕嘯，劍光一閃。
「對，正是如此啦！」詩劍重重點頭。
白氣越來越濃郁，而她的臉龐越來越紅潤，慢慢有了光澤，似乎整個人重新注入了生氣。
王語嫣見他如此嚴肅，頓時緊張起來，凝神屏息，緊盯著詩劍，看她臉色的變化。
一股感激之情忽然憑空而生，從前時候，蕭觀瀾救她時，她生不出感激，這一次，見蕭觀瀾救詩劍，她感激之情在胸口涌動，沸騰，恨不得一把將他摟在懷裡。
「他已經死了。」蕭月生搖搖頭，苦笑道：「我見你們受傷，一時沒忍住，下手重了點兒。」
不知是感激，還是情動，這一刻攫住了她。
她看得心中一酸，詩劍明明已經死了，卻被他強拉回來，他定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
男子猛的衝出，速度陡然增快，身子向前，長劍卻刺了個空，胸口恰撞上了蕭月生的手掌。
詩劍輕笑一聲，不再多說。
她兩手已經不能動彈，唯有腳還能用，想阻擋一下這個瘦小男子，蕭觀瀾如今正全心救人，怕是避不開這一劍。
劍尖已經到了蕭月生身後，他眼中閃過狂喜，沒想到同伴沒有完成的事
白霧忽然收斂，像是有一隻是寶瓶吸進去，轉眼之間，白霧盡收，露出她紅潤的臉龐。
詩劍的這一劍，恰刺中了心臟，自己再晚來一步，想救也不及，他心中暗叫僥倖。
王語嫣緊盯著他，見他神色憔悴，眉間透著滄桑，心中憐惜，恨不得伸手抹去。
即使這麼近的距離，她的臉龐也看不清了，王語嫣頗覺奇妙，轉頭看向蕭月生。
蕭月生慢慢放開手掌，直接跏趺坐于地上，雙眼闔起，雙手結印，變換數次，最終停在丹田前，一動不動。
「他就該死！」詩劍忙道。
瘦小男子身形前沖，恰好避開腳，身劍合一，猛衝向蕭月生，畢生功力集於這一劍。
詩劍的臉龐蒼白，失血過多，但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身子也舒展開來，似乎不那麼疼了。
她剛才領教了瘦小男子的劍法，迅如鬼魅，根本一招也接不住，極為可怕！
慢慢的，詩劍腦後慢慢散發出白氣來，似乎煮沸了的水散發出的白氣，又像是清晨的薄霧。
「怪不得呢！」詩劍恍然點頭，心有餘悸，扭頭看到小亭外躺著的瘦小男子：「他究竟是什麼人呀，功夫這般厲害！」
……
「蕭先生，多謝你救命之恩！」詩劍上前，便要跪倒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