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387章 返回
「……」王語嫣黛眉蹙起，默然不語。
方雪晴笑了笑：「夫人不必如此緊張，剛才只是一塊兒瓦下來，沒砸著，小小的意外而已。」
「師父，你要不要緊？」他忙大聲問道。
朱駿跑到王語嫣跟前，仰頭打量，神情關切。
一行人接著往前走，幾步之後，王語嫣忽然停下，轉身道：「雪晴，我決定了，還是回京師吧！」
……
方雪晴看得抿嘴直笑，覺得這兩個小傢伙有趣。
不過，蕭月生卻頗滿意，看看這些弟子，個個精氣神堅凝，修為大進，雖然衣衫有些破了，精神卻飽滿充足。
兩人正說著話，耳朵忽然傳來蕭月生的聲音，清朗平和：「語嫣，雪晴，你們上來吧！」
「是，夫人絕頂聰明，好像有所覺察。」方雪晴輕輕點頭，鬆了口氣。
趙寧清甚是歡喜，鬆了一口氣，跟蕭月生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快到京師時，遇上了趙寧清他們一行人，一百余，浩浩蕩蕩，氣勢森森，彷彿自鐵血沙場上回來。
方雪晴邀請王語嫣逛街，說要帶著朱駿與朱鳳一塊兒出去，王語嫣想了想，答應了。
但被方雪晴一說，他忽然膽氣大漲，覺得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被人小瞧了，尤其是師父。
她搶在王語嫣前頭，又道：「夫人也看見了，這些人一直不死心，凡是公子身邊之人，莫能清靜得了！」
朱駿與朱鳳興高采烈，剛才那一幕很快就忘卻，不時停在攤邊，瞅瞅看看，拿起來，掂量著看。
第二天，他們轉過方向，由南朝北，返回京師。
「把他們一塊兒帶走！」方雪晴蹙眉一指地上躺著的十幾人。
王語嫣點點頭，看一眼何碧君她們，點頭道：「多謝你們了。」
走了三天，他們回到了京師，沒有進蕭府，而是進了城外東頭的莊園中，稱之為無量山莊。
……
王語嫣黛眉一挑：「是他讓你來的？」
「喲，小傢伙脾氣還不小吶！」方雪晴咯咯嬌笑，花枝亂顫，搖曳生姿。
王語嫣幽幽嘆息，瞥她一眼：「我如今武功不濟，護不得駿兒與鳳兒周全，唯有回京師了！」
方雪晴拍拍他肩膀，笑道：「小傢伙，這麼小的膽子可不成，日後怎麼與人拼殺？」
聲音穿透了周圍喧鬧嘈雜，清晰無比的傳入耳中，直達心底。
王語嫣玉臉露出煩惱之色，黛眉蹙緊，眼神迷離變幻。
他心中大急，閉眼猛扯方雪晴的羅衫：「方姑姑，師父她？！」
剛才的一切，他沒有看清，忽然閃過刺眼的白光，然後是慘叫，聽著怪聽人，能看清時候，已經這樣了。
隨即，他只覺一道溫暖的氣息從頭頂直貫而下，在眼睛那裡盤旋一下，又在身體里流轉，渾身暖洋洋的舒服，像是泡熱水澡一樣。
……
何碧君一身湖綠羅衫，秀美動人，抱拳肅然道：「夫人客氣了，掌門有令，不敢有違！」
方雪晴露出一絲喜意，隨即隱去，神情平和，語氣淡然：「夫人三思，這兩個小傢伙如此可愛，何忍令其身陷險境？！」
兩人身懷夜明珠，底氣十足，卻有幾分暴發戶的氣勢，看到什麼都想買下來，但被王語嫣清清冷冷看一眼，登時冷靜下來。
「夫人，應該是上面的瓦被風吹落了，怨不得別人。」方雪晴平心靜氣，笑著勸慰道。
「是，公子，已經全送到了，十二家，無一缺遺。」方雪晴重重點頭。
王語嫣緊抿著櫻唇，無奈點點頭。
方雪晴站在他身前，一動不動，腳步無聲無息，一陣風吹來，她衣衫不動，彷彿粘附在身上。
王語嫣露出一絲笑意：「你就別逗他啦！」
朱駿嚇了一跳，慢躲到方雪晴身後，偷偷瞧他們一眼，這些人的眼神像是野狼，要一口把自己吃了。
如此一番歷練，對他們大有裨益，皆可獨擋一面，堪為大用了。
方雪晴轉頭望向王語嫣：「夫人，你看……？」
「放心罷，你師父沒事！」耳邊傳來方雪晴柔美圓潤的聲音。
「走吧！」王語嫣輕哼一聲，冷冷說道，擰頭不看窗戶里的蕭月
朱駿想了想，弄明白了，一定是無量劍的師姐們忽然出現，幫師父抵擋住了這些惡人！
朱駿與朱鳳歡呼不已，跟在兩女身後，出了小院，穿過客棧，來到了外面的街上。
他原本心中惴惴，他們是武林高手，想殺自己，如捻一隻螞蟻般容易，最好還是避開。
……
「夫人，不再多想一想了？」方雪晴懇切道。
……
「夫人，你這徒弟可要好好練一練膽子。」方雪晴笑盈盈道。
「幸好你反應快！」王語嫣心有餘悸的仰頭上觀，卻是一座酒樓，高高的旌旗迎風招展，氣勢恢宏。
蕭月生點點頭，淡淡道：「可都送出去了？」
「這小小的鎮子上，還有如此氣派的酒樓，倒是難得！」方雪晴仰頭打量一眼，搖頭笑道。
朱駿這兒反應過來，忙道：「師父，我不要緊的！」
他們這一路上，歷經重重的殺劫，前後有十場之多，這些無一不是高手，有的還受了傷，尤其是梁思仁與如月，傷得更重。
「公子。」方雪晴輕聲道。
「師父……」朱駿大驚失色，師父竟然不閃不避，好像驚呆了。
師父那裡，她靜靜站著，白衣飄飄宛如仙子，身邊站著十幾個人，手按劍柄，一動不動，像是一尊尊石像，卻是無量劍的師姐們。
她神情焦急，關切的盯著朱駿，又看看另一邊的朱鳳，長吁一口氣，嚇了一身冷汗出來。
方雪晴輕笑一聲，點點頭：「這才是小男子漢嘛！」
方雪晴一身白衣，輕飄飄而至，進得小亭來到蕭月生跟前。
忽然，白影一閃，方雪晴出現在朱駿身前，探掌一拉，「啪」一聲響，一塊兒青瓦在地上摔成碎片。
蕭月生招招手：「過來一起吃飯罷！」
大漢們身形一滯，為首老者擺擺手，於是幾個人上前，俯身抓起他們，輕飄飄疾退，轉眼之間消失無蹤。
方雪晴咯咯笑了幾聲，道：「夫人你一走，公子心情不好，公子心情不好，咱們也跟著受牽連，所以，即使公子不說，我也要勸夫人的，不
十幾個矇著臉的漢子躺在他她們身前腳下，個個寂然不動，像是昏過去，又像是死過去了。
……
朱駿小臉漲紅，大聲道：「方姑姑，你甭瞧不起人！」
陽光照在他們小臉上，眉開眼笑，天真無邪，極富感染力，她玉臉慢慢變得柔和，露出一絲笑容，清冷眸子柔和幾分。
「師父，剛才那些人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朱駿白了方雪晴一眼，仰頭問王語嫣。
蕭月生在小亭欄杆前的長椅上跏趺而坐，合眸調息，雙手結印，靜靜不動，寶相莊嚴。
王語嫣一驚，忙抬頭看，卻見朱駿正怔怔望著地面，剛才他所站地方，被青瓦正正擊中。
朱駿與朱鳳東瞧瞧，西瞅瞅，王語嫣與方雪晴走在後頭，左右還有四個無量劍弟子跟著。
這些日子，外面風平浪靜，沒有人再衝擊蕭府，好像一路之上，無量劍派的威懾力大漲，壓制了他們蠢蠢欲動之心。
還好，他們身上帶著靈藥，內服外敷，總重支撐著過來，可謂是歷經千辛萬苦，實在不易。
王語嫣站在西屋窗外，一陣風吹來，白衣飄飄，幾縷鬢髮拂動著白玉似的臉龐，她淡漠的看著眾人。
「公子？」方雪晴微笑，聲音悠悠傳過去。
「啊！」「啊！」「呃……」
「方姑姑，我眼睛看不見了！」朱駿鬆了口氣。
兩人慢慢的，不知不覺往前走，身邊越來越熱鬧，賣東西的密集開來，空氣中飄蕩著絲絲香氣，各種香氣雜夾在一起。
隨後的幾天，蕭月生再次施展了灌頂之法，將趙寧清他們一百餘人灌注成一流的高手。
「誰害怕啦？！」朱駿忙道，臉色卻有些變了，想到剛才一下死了那麼多人，他覺得肚子不舒服，一陣一陣的嘔意湧上來。
「嗯。」蕭月生淡淡點頭，臉上的表情漸漸柔和，目光帶了幾分人氣：「雪晴，這幾天語嫣是不是在追問你那件事？」
王語嫣臉色微變，沉吟不語，玉臉上神情變幻不停，一會兒是喜一會兒是憂一會兒是怒。
小鎮不大，但地理位置好，所以頗為繁華
他話沒說完，忽然劍光大漲，宛如一輪白日墜落院中，燦燦光華傾泄，灼灼白光眩目。
「自然是死了。」方雪晴抿嘴笑道，黛眉一挑：「碧君他們出手，豈能留活口？……怎麼，小傢伙害怕啦？」
「嗯！」為首的大漢冷冷看著方雪晴，忽然一揮手，指向王語嫣。
有她在，這塊兒瓦自然不會落到朱駿頭上，所以也不生氣，只是好奇，不知為何落下瓦來。
「就你會說。」王語嫣搖搖頭。
慘叫聲，悶哼聲不絕於耳，朱駿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真的？！」方雪晴大喜過望。
她說著話，臉色沉肅，緊盯著方雪晴。
走了一會兒，方雪晴開口。
「閉嘴！」王語嫣淡淡道，聲音清冷。
何碧君帶著三人，親自保護，她們已得掌門親令，要維護王語嫣的安全，莫要出什麼意外。
朱鳳一直站在方雪晴身後，神情怯怯，小手捂著嘴，院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她鼻子尖，覺得難聞。
王語嫣猶為不信的望一眼，轉向正興高采烈，拿著糖人的兩個小傢伙，淡淡道：「嗯，回曼陀山莊。」
方雪晴忙又道：「我知道夫人不怕，但駿兒與鳳兒呢？……他們不會武功，一旦有人找上門，夫人縱使武功高強，也難免護衛不周，被他們鑽了空子，傷到了駿兒與鳳兒！」
片刻之後，蕭月生雙手抬起，自頭頂結印，慢慢往下到丹田，過程中一氣結了十余個手印，慢慢睜開眼睛，目光溫潤如玉，沒有絲毫感情。
「雪晴，你這是當了一回說客！」王語嫣白她一眼，沒好氣說道。
……
朱駿臉色漲紅，挺一下胸脯，從她身後站出來，擋在她身前，大聲道：「我才不怕他們！」
方雪晴抿嘴輕笑，搖搖頭：「公子可沒說，他的心思，我可猜不透！」
「識趣的，滾吧！」方雪晴嘆息一聲，白玉似的臉龐露出悲憫之色，沖他們擺了擺手。
何碧君帶著幾個人，把小院中的血跡去掉，免得別人見了大驚小怪，要報官，她們雖然不怕，卻不想
兩人轉頭瞧去，卻見蕭月生一襲青衫，正在身後酒樓二樓的窗口，站著這邊擺手微笑。
自從蕭月生的十幾個侍女齊聚，蕭府便開始熱鬧起來，尤其後花園，成了她們聚會之所，常在這裏練功，或者閑聊。
「……走！」沙啞蒼老聲音響起，為首大漢轉身便走。
王語嫣身形一閃，疾射而至，忙道：「怎麼樣，要不要緊？！」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說笑聲，喧鬧嘈雜，夾揉在一起。
他們瞬間便到王語嫣跟前，十幾柄劍織成一道綿密劍網，當頭罩下，宛如漁網捕魚，避無可避。
蕭月生點頭，可能是何碧君這一路太過強勢，殺得他們怕了，所以都去趙寧清那一邊去，柿子找軟的捏，欺軟怕硬，人們都這樣。
十幾個人飛身撲了過去，如蒼鷹攫兔，在空中刺出長劍，如一道道白虹經天，席捲王語嫣。
方雪晴來到王語嫣身前，嘆道：「夫人，還有人不死心，真不讓人安寧！」
「夫人，你想好了，真要回曼陀山莊？」她問，轉頭打量她一眼，隨即緊盯著她的眼睛。
朱駿閉上嘴，不再多說，恨恨瞪著剩下的那些人，他們既是來對付師父的，只恨自己沒學成武功，否則，定要好好泡製他們一番，讓他們再不敢來！
「是公子惹來的麻煩，自應該讓公子處理！」方雪晴笑靨如花，咯咯笑道：「公子知道了，不知會多高興！」
有了深厚的內力，再有無量絕劍，只要精熟，自保足矣。
正午時分，後花園一片寂靜，頗是難得。
說罷，惡狠狠的瞪著三十餘人。
慢慢的，她目光落在興高采烈的兩個小傢伙身上。
公子這般模樣，怪嚇人的，每次打坐，彷彿化為神佛，泯去了人的感情，絕對的冷靜無情。
他雙眼一亮，頓時覺得眼前一切清晰無比，世界好像不一樣了，像是被沖洗過了，格外的鮮亮生動。
其餘人持劍緩緩後退，緊盯著方雪晴與王語嫣，神情緊張凝重，唯恐她們暴起發難。
見他臉色恢復正常，沒有受驚之狀，王語嫣鬆了口氣，露出惱怒神色，哼道：「這是哪家的酒樓，差點兒害了駿兒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