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523章 石雨
虛竹走在最前面，蕭月生與眾女落後兩丈遠，腳下緩緩而行，不停的打量四周，全神戒備。
如此看來，自己想得太簡單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果然如方姐姐所說，要鬥智斗勇呢！
他迎上一塊兒巨石，輕飄飄貼上去，然後手腳齊動，彷彿一隻猴子般靈活，轉眼站到了石頭上。
蕭月生諸人身形疾退，無數巨大石頭轟然落下，下起了石頭雨，堪堪追在虛竹身後，差一步便能砸中。
「小心！」虛竹大叫一聲，倏的往後退。
鍾靈拍了拍小白，望向中年漢子。
「噬陰指的滋味如何呀？……你說不說？」盞茶過後，鍾靈隔空點一指，對中年漢子哼道。
虛竹縱身一躍，迎上頭頂壓下的巨石，一邊跟著石頭下落，一邊揮掌拍出，將要落地時，石塊兒四分五裂。
中年漢子一顫，目光慢慢黯淡，失去了光澤，死了。
他忙應道：「會！」
「好——！」虛竹被他豪氣所染，也大笑一聲，跟著施展身法。
「嘰嘰嘰嘰」小白貂叫了幾聲，望向中年漢子。
虛竹雙眼瞪大，雙手合什的姿態定住了，怔怔看著鍾靈。
鍾靈漫無心機，卻也是機靈，一看蕭月生的態度，便知道這個傢伙十惡不赦，其罪該
他趴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拚命一擊，他如何賊去樓空，再也沒力氣動彈了，唯有眼神依舊凌厲。
「好！」虛竹答應一聲，再次飛身而起。
「就是。」方雪晴笑應。
「我說……」中年漢子聲音更微弱，眼睛都睜不開了。
鍾靈仰頭望天，只有一線碧空，看著只有巴掌寬窄，嬌笑道：「這裏真是奇妙，像是一個大山裂了一條縫！」
其餘諸女卻沒動，搖搖頭，冷冷看一眼那中年漢子，蕭月生看也沒看這邊，一直盯著遠處的一線峽。
「用獅子吼吧！」蕭月生道。
諸女冷冷看著他，沒有同情神色，即便是王語嫣也只是淡淡看著，毫無表情，彷彿看一個死人。
「大哥，我沒用，沒問出來。」鍾靈來到蕭月生身邊，低下頭。
周圍一片寧靜，一陣風從一線峽穿出來，發出陣陣低吼，彷彿有一隻只怪獸盤踞在峽谷中。
然後隔空一點，那中年漢子一顫，又痙攣起來，臉上肌肉扭曲，神情猙獰如厲鬼，死死瞪著鍾靈。
蕭月生相人之術高絕，一眼能看出善惡來，諸女已經曉得，無所懷疑。
「齊雲寨……」中年漢子聲音如蚊，
「走吧，硬衝進去。」蕭月生擺擺手。
「我說，我說……，我說個屁！」中年漢子驀的狂吼一聲，一口唾沫射向鍾靈，同時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刺向她心口。
蕭月生見勢不妙，袖子拂動，將連綿落下的巨石橫推，滾落在前面。
「叮」一道白光自鍾靈懷裡鑽出來，撞上匕首，一下撞飛了，發出金鐵交鳴般的脆響。
「四弟，可會獅子吼？」蕭月生左袖一拂，將一塊兒石頭拂開，揚聲問虛竹。
中年漢子凄厲如鬼，咬牙切齒，猙獰的瞪著鍾靈，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出來。
「接著問。」他聲音平淡，抬眼望向一線峽上空。
他沒想到，此人竟會如此，拼了命也要暗算鍾靈，委實剛烈過人！
說罷，往前迎向虛竹，虛竹一怔，頭上一塊兒石頭砸下，蕭月生袖子一拂，數百斤重的巨石橫飛出去。
一陣勁風迎面吹來，嗚嗚作響，凄厲如狼嗥。
他武功已經極高，但心裏一直未拿自己當高手，藝高人卻膽小，此時被蕭月生一激，膽氣大壯，施展開輕功，左挪右閃，堪堪避過。
鍾靈見狀，邁前兩步到他身邊，俯身下去，耳朵湊過去，想聽得仔細一些。
有
「嘰嘰嘰嘰嘰」它輕喚不已，仰頭看著鍾靈，嘴上正銜著一柄匕首。
……
那口唾沫，鍾靈僅是一歪頭就避過了，攬著小白貂，嘻嘻笑道：「好小白，知道你的功勞大！」
眾人一路向前，但到了後來，石雨越發的厲害，石頭越來越大，與峽谷寬窄相近，縫隙不過一掌厚，厚有半人高，避無可避，只能硬撼。
……
蕭月生卻站立不動，身後諸女亦是，他搖搖頭，笑道：「四弟，莫往後，往前沖吧！」
鍾靈頓時露出笑容，讚許的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嘛，這就對啦，何必白白吃那麼多苦頭？！」
鍾靈毫無心機，天真爛漫，人雖嬌小玲瓏，秀美可愛，膽子卻大，中年漢子如此瞪她，她根本不怕，不屑的斜睨他，哼道：「看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噬陰指厲害！」
……
……
還有咯咯咯的輕響，是中年漢子兩齒碰撞所發，他渾身顫抖，抽搐，打著擺子，上下牙齒不停碰撞，臉色煞白，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彷彿餓狼般瞪著鍾靈，凄厲嚇人。
諸女之中，論及功力，數藍玉梅最弱，但她承自天山童姥的身法，屬逍遙派絕學，亦極精妙，一旁又有方雪晴
「好……好吧。」鍾靈透著不忍，兩手蔥指絞在一起，硬著頭皮答應了。
「嘻嘻，你還不能咬他。」鍾靈嬌笑，星眸一瞪：「這個傢伙是個壞蛋，要不然，大哥早就饒他啦！」
腳下石頭下落，他又一躍，上了頭頂另一塊兒石頭，依次而為，躥上了第五塊兒石頭，到了峽谷半空。
「我說！我說！」中年漢子忙不迭的點頭，萎靡不振，聲音微弱。
鍾靈搖搖頭，很是惋惜，伸食指朝他遙遙一戳，「啵」的一響，彷彿一顆小石子落到深井裡。
唯有虛竹低頭闔目，雙手合什，喃喃誦著佛經。
她們說話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蕩，裊裊繚繞。
眾人將駿馬撒手，讓它們去路邊隨意找東西吃，然後進了一線峽。
白光一窒，現出了小白貂的身形，它在空中一頓又一折，再化為一道白光，卷了下落的匕首，鑽回鍾靈懷裡。
他不停後退，石頭雨追在身後，虛竹大聲叫道：「二哥，快退啊！」
她伸手把它拉入懷裡，輕輕撫摸著，哼道：「小白，這個傢伙骨頭硬，能不能撐住呢？」
「你這傢伙骨頭確實硬，看來問不出什麼啦，就給你個痛快吧！」
鍾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快說罷！」鍾靈露出一絲不忍，搖頭道：「真是的，不見棺材不落淚，何苦呢！」
她們對淫賊痛恨之極，又嫉惡如仇，中年漢子若一開始服軟，她們說不得也心軟了，偏偏露出一幅猥瑣面目，侮辱鍾靈，她們再也沒同情心，反而起了殺心。
蕭月生擺擺手，眼中清光斂去，笑道：「此人該死，殺了就殺了，你心軟，根本不適合干這個。」
「四弟，咱們憑身法穿過去！」蕭月生朗笑一聲，身形一晃，恰到好處避過一塊兒石頭。
鍾靈拍拍腰間鹿皮袋，白光一閃，肩頭上出現一隻小白貂，鑽石般的眼珠滴溜溜轉，極是可愛。
蕭月生搖搖頭，這個四弟，婦人之仁，他也不想想，這個中年漢子不知做了多少惡事，他可憐，那被他殺的人難道不可憐？！
虛竹般若掌連揮，一塊兒石頭需得五六掌才能打碎，而石頭是連綿不斷的下落，一塊沒打碎，另幾塊已經落下。
他在一塊兒巨石上扎穩馬步，雙手在胸前劃了個圓，抱在懷裡，胸膛漸漸鼓了起來，隨即一聲長嘯響起。
此時，中年漢子已經筋疲力盡，趴在地上如一灘爛泥，只是偶爾一顫，說明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