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545章 梵唱
蕭月生合什還禮，微笑道：「久仰了，枯容大師，在下一時情急，傷了大師，還望見諒。」
「嗯，都是！」段正淳沉下臉，皺眉哼道：「這些吐蕃人終於開始不安份了！」
「嗯，制住他。」蕭月生點頭。
段譽想了想，搖頭道：「裏面的那人也被震傷了，……他一個人，抵住我與枯容大師兩人。」
腳步聲中，段譽回來，身邊跟著段正淳與刀白鳳，兩人風塵僕僕，衣衫不整，有幾處破口，顯然是經過劇烈的廝殺。
蕭月生起身，搖搖頭：「確實是吐蕃的喇嘛，三弟，進去看看枯容大師！」
「哞！」黑衣人雙手結獅子印，吐氣開聲中按出，虛空中傳來一聲隱隱的獅吼，懾人心魄。
「是天龍梵唱。」蕭月生笑道。
黑衣人身在空中，猛的一折，斜掠向她左側，想避開方雪晴鋒銳。
「阿彌陀佛……」一聲悠悠佛號響起，枯容大師頭頂白氣一斂，慢慢睜開眼睛，雙手合什一禮：「老衲枯容，多謝蕭先生了！」
段譽滿臉讚歎神色：「好一個天龍梵唱！……不過也有一樁怪事，二哥你這一聲嘯，便是枯容大師也抵不住，我卻稍感不適而已，根本不必運功！」
「敝寺遭遇百年浩劫，蕭先生出手相助，老衲唯感激而已！」枯容大師合
「好。」段譽點頭，身形飄飄出去。
「嗯，應該是吐蕃的。」蕭月生點頭，彎腰按一下這和尚的額頭，眼中清光一閃，隨即斂去。
段譽三人不動，也靜靜看著他。
黑衣人在一丈開外，高大的身子驀的飛起來，如被一棵巨木擂中，撞上槐樹，發出「砰」一聲悶響。
蕭月生使了個眼色，方雪晴輕頜首，身形化為一縷輕煙，掠過眾人，地上的僧人紛紛動彈，開始蘇醒。
黑衣人高大身形一旋，轉向方雪晴，平推右掌，緩緩按向方雪晴胸口，掌風隱隱傳來一聲虎嘯。
……
「難道是天龍寺的絕學？」段譽笑了起來。
玉扇用力一敲手掌，段譽讚歎：「雪晴姑娘好功夫！」
段譽吸了口氣，知道是運功到了極致，是緊要關口。
一陣風吹來，樹葉婆娑。
枯容大師搖了搖頭，悠悠嘆息一聲，慢慢閉上了眼睛，彷彿魂飛天際。
……
見機不對，一擊便走，他行事果斷之極。
方雪晴黛眉一挑，似笑非笑，沒想到這個老喇嘛有這等掌力。
槐樹一顫，樹葉簌簌抖動，飄落了幾片，他的身子也沿著槐樹慢慢滑下，彷彿沒有了骨頭。
「蕭先生！」兩人叫了一聲，又跟枯容大師見禮。
「和尚？！」段
方雪晴驀的橫移兩尺，黑衣人只覺眼前一花，她又擋在前面，胸前銀芒暴漲，擴散為漫天的寒光，撲天蓋地的籠罩過來。
枯容大師靜靜坐著，看了看地上的大漢，望向蕭月生。
這個大漢並非喇嘛，但頭髮蜷曲，五官風格異於中原人。
方雪晴輕聲道：「公子，這也是個吐蕃的喇嘛！」
蕭月生笑著搖搖頭，左右顧盼，隨口答道：「這倒不是，是我自創的功夫，隨便取了個名字。」
片刻后，兩人頭頂開始升起白霧，如絲如縷，夜風徐徐，吹得白霧飄蕩繚繞，漸漸散去，又有新的白霧升起來。
這個名字卻並非隨意起的，他學了天龍寺的六脈神劍，一直覺得欠了天龍寺的，這套脫胎于少林獅子吼的絕學，便起名叫天龍梵唱，準備交於天龍寺的，算是報答。
枯容大師仍一動不動，頭頂白氣翻滾。
五道劍氣透指射出，嗤嗤作響，縱橫交錯，將掌風切割成碎片，化為一道清風，撩起她的秀髮。
他一指地上的黑衣人，方雪晴飄身過去，長袖拂一下，黑衣人的頭罩裂成碎片，露出他的真容。
蕭月生看一眼，點點頭：「果然是吐蕃人。
她玉掌一散，化掌為指，五指撥動如撫琴，曼妙清雅。
「虧得你來了，若不然，天龍寺可危險！」段正淳搖頭感慨，伸手理了理頭髮，道：「真是巧，你是不是在附近？」
樹下坐著兩人，都跏趺而坐，隔著兩丈遠，一個背對他們，身披袈裟，枯瘦堅拔，另一個身形魁梧高大，穿著黑衣，渾身上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與槐樹的陰影完全融為一體。
此人一身黑衣，包得嚴嚴實實，甚至頭也包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眸子，與夜色融成一體，甚是嚇人。
方雪晴淡淡一笑，飄飄回到蕭月生身側。
「吐蕃的喇嘛怎麼來犯天龍寺？！」段譽皺著眉頭，拍打著白玉扇，嘴裏喃喃自語。
他容貌怪異，一邊枯老，一邊年輕，但聲音和緩，從容，瀰漫著滄桑的氣息，令人肅然起敬。
「果然是和尚！」段譽低頭，仔細打量這人，半晌過後，抬頭道：「二哥，這人膚色黝黑髮紅，是被曬的，皮膚又粗糙，這樣的和尚倒是少見！」
黑衣人睜開眼睛，兩道電光迸射，小院驀的一亮，現出蕭月生三人，他雙眼緩緩收回電光，靜靜看著三人。
蕭月生笑著點點頭，道：「這些可都是吐蕃人？」
方雪晴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黑衣人背
「這是吐蕃的喇嘛！」蕭月生皺了皺眉。
段譽興奮的問：「二哥，你剛才這一聲長嘯，真是天崩地裂，委實厲害，是什麼功夫？……獅子吼？」
也有內力深厚的，可以維持清醒，卻已經受了傷。
聽到腳步聲，兩人一動不動，彷彿雕塑。
蕭月生道：「那些來范的人中，多數是喇嘛。」
蕭月生剛才的一嘯，有天崩地裂之勢，所蘊內力籠罩整個天龍寺，除了段譽得已倖免，其餘人都被震昏了。
三人邁步往裡走，夜色之下的天龍寺，巍巍不動，彷彿一隻趴伏的巨獸，森森欲噬人。
很快，白霧變得濃密，升騰翻滾如煮水。
「三弟，你安排吧。」蕭月生扭頭道。
這處偏院不大，院西竹林簌簌，南牆邊有一棵參天大槐樹，枝葉繁茂，如華蓋遮住小院半個天空。
段譽瞪大眼睛，指著地上和尚道：「二哥，你是說，他不是大宋的和尚，而是吐蕃的？！」
「在下與天龍寺頗有淵源，寺中有難，理當儘力，大師不必客氣。」蕭月生笑了笑，溫聲說道。
……
一般的和尚，平日里最重要的功課是打坐，必是常居於靜室內，即便少林寺初入門的弟子，也不會晒成這樣。
蕭月生笑了笑：「你的心法與我
方雪晴輕笑一聲，透著興奮，漫天銀光驀的一斂，爭先恐後鑽進她手中寒劍，劍身寒芒大放，彷彿化為一柄光劍，在虛空中平平一刺。
方雪晴輕笑一聲，驀的消失，出現在牆上，衣袂飄蕩，秀髮飛舞，寒光一閃，腰間寶劍出鞘，在胸前化為一團銀光，迎向黑衣人。
蕭月生負手看著兩人，輕輕擺手，示意段譽不要動，三人站在一起，看著兩人在運功。
蕭月生但笑不答，伸手指了指地上一黑衣人：「三弟，這是個和尚！」
枯容大師眼睛睜一下，只是合什一禮，隨即又闔上眼睛，不再說話，彷彿一截枯木般坐在槐樹下。
慢慢往裡走，腳下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人，有僧人，有黑衣蒙面人，個個一動不動，都昏迷了，兵器卻仍緊握在手上。
黑衣人突然後退，雙腿盤坐，彷彿身後牽著線猛的一扯，瞬間到了小院牆頭，便要翻牆而出。
段譽有奇遇，又有北冥神功，內力深厚非常，僅比方雪晴差一些而已，但能抵得住蕭月生長嘯，關鍵還是六脈神劍心法。
「吁……」黑衣人吐出一口白氣，黑布破了個洞，露出厚厚的嘴唇。
「好！」段譽忙點頭，不再多想，在前頭領路，朝左拐，離開正廳，來到一處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