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07章 赴約
虛竹點頭：「沒想到，京師竟如此瑰麗，我從未見過。」
低頭瞧了瞧地圖，他微微一笑，知道了大概的方位。
妙音神尼輕輕搖頭，看著大海嘆息一聲：「寂滅寺的武功，本就在咱們觀音洞之上，這一代的傳人不知如何，想必也不會是庸手，我實無把握。」
她怎知自己何時會來，能不能看到？
「為師雖然閉關多年，苦修本派絕學，又創出觀潮劍法，可寂滅寺的武學更加狠辣，怕是不敵。」妙音神尼看著大海，搖頭嘆息。
虛竹道：「小弟一心向佛，不想沾染太多是非因果。」
妙音神尼卻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溫柔如水，天地變色。
黃慧雲怒瞪著他，覺得這個小和尚忒無禮了。
青年和尚卻不在意，仍盯著妙音神尼看，神情痴迷，嘴裏還不停的發出讚歎之聲：「果真是鍾天地之靈秀，妙音師叔真是天仙下凡呀！」
他身形一閃，出現在小屋中，打量一眼四周，依舊如常，不見著有什麼收拾過，想要離開的痕迹。
妙音神尼對他溫柔一笑，轉頭對中年僧人道：「妙智師兄，你這個弟子很有趣，看來寂滅寺後繼有人，可喜可賀。」
一邊介紹著，一邊解說其中的美景，妙語如珠，清晰如身臨，虛竹聽得目眩神迷，讚嘆不已。
此時，他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妙音神尼，轉頭道：「師父，妙音師叔好美呀，比你說得還美！」
「我都人老珠黃了，哪還有什麼風采，師兄謬讚了！」妙音神尼抿嘴輕輕一笑，道：「妙智師兄修為更深了，看來這一次觀音洞要落敗了！」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
再出現時，他已經在千里之外的南海，一座小島上，正是神秘莫測的觀音洞所在的小島。
「我也有這般念頭，冤冤相報何時了，苦海無比！」妙音神尼輕輕頜首，淡淡道：「咱們都是出家人，反而更加執著，實在慚愧！」
顯然，她們是遇到了什麼過不去的難關，只能報著萬一的念頭，如溺水之人看到一隻木棒，權且一試，抓住一線生機。
他飄飄落入礁石群里，上了一艘小船，站在船頭，小船如有人駕馭，飛快出了礁石群，駛向大海。
燈籠的燈光照在虛竹光光的腦頭上，變幻著顏色，照亮了他的臉龐，他怔怔看著四周，雙眼迷離。
華燈初上，蕭月生帶著王語嫣，還有虛竹，一起回到了京師蕭府。
妙音神尼瞥她一眼，搖頭笑笑：「慧雲，你不必再說了，無論如何，這個約會我是要赴的。」
中年和尚搖頭嘆氣：「師命難違，咱們也改變不了。」
顯然，她們師徒二人是離開了小島。
「慧空，你再多嘴，我就給你封上！」中年和尚冷冷道。
虛竹一愣，猛的回頭，忙搖頭：「沒……沒什麼……」
「師父！」黃慧雲怒瞪著她，煩躁的道：「說這些喪氣話做甚！……沒有別的法子可想了么？！」
京師萬家燈火，繁華如織，好一幅盛世之景。
此時，島上山巔處站著四人，兩兩相對，勁風凜凜，夾著漸漸腥氣，吹得四人衣衫獵獵作響。
「
他眉毛粗矮，雙眼炯炯，宛如蒼鷹，自然蘊著一股強大的力量。
妙音神尼笑笑，悠悠輕啜茶茗，目光延伸，遙望遠處大海，海面平澄，閃爍著波光，陣陣海風拂來。
半晌過後，他們來到一座橋上，站在這裏，順著寬闊的河水延伸，可遠遠看到蕭府的一角。
「閉——嘴——！」中年和尚沉聲哼道。
……
站在橋上，蕭月生倚在橋上笑道：「三弟，要不然，你還俗吧，來蕭府一塊兒住著，平日里出府，享受一下清閑，晚上回府參悟佛經。」
……
……
「唉……，別提了，他能把人活活氣死！」中年僧人搖頭，摸了摸黑亮的小鬍子，笑道：「師妹風采如昔，可喜可賀！」
黃慧雲搖搖頭，皺眉苦思。
慧空和尚無奈的嘆了口氣，閉上了嘴，不再多說，卻仍專註的瞧著妙音神尼，彷彿在看一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
中年和尚搖頭，苦笑道：「都讓我給寵壞了，讓師妹見笑了！」
「會！」黃慧雲用力點頭。
況且，換了一個人，即便看到這個地圖也沒用，如繁星般的群島上，不熟悉之人，憑著這份地圖，根本兩眼一抹黑。
虛竹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但神情堅定，向佛之念極堅。
……
妙音神尼微笑：「說不定，寂滅寺的傳人出了差錯，我會得勝呢。」
清晨，蕭月生吃過早飯，忽然心潮一動，跟眾女說了一聲，身形一閃，從蕭府消失了。
「我還是不想還俗。」虛竹想了想，搖搖頭
「他就是下一次十年之約的弟子吧？」妙音神尼一指眼巴巴望向自己的慧空。
虛竹忙搖頭，神情堅定。
他凝神想了片刻，元神之球一旋，發散出一道腦波，擴散開去，彷彿聲波一般，方圓百里的情景盡收元神之球中。
……
「唉……」中年和尚嘆息一聲，搖搖頭：「冤冤相報，咱們寂滅寺與你觀音洞，究竟要打到什麼時候？」
妙音神尼輕輕一笑，白她一眼：「慧雲，別說這般幼稚的話了，為師若不去，豈不正趁寂滅寺的心意？！」
「師父……」黃慧雲皺著眉頭，神情不滿。
一座小島，孤懸于海外，孤零零的，突兀立於中央，周圍是茫茫大海，遠看上去像是一隻巨大的玉碗倒扣在海面上。
妙音神尼溫柔一笑：「這就是了，我心同你心，你師祖死在對手劍下，此仇我豈能不報？」
妙音神尼搖頭：「日後你就明白了，不必多說了，好好練功，若是為師這一次回不來，觀音洞就靠你了，……先去收一個弟子，好好培養，接掌觀音洞，十年後再替為師報仇吧。」
四人中兩男兩女，女子正是妙音神尼與黃慧雲，眯著雙眼，靜靜看著對面的兩個男人。
中年男子抱了抱拳：「師妹，上一次比試，家師是無意的，沒想到折了尊師的性命，家師也很內疚！」
一個男人四十來歲，是光頭和尚，臉如滿月，唇上一抹小鬍子，黝黑髮亮，成熟而飄逸，年輕時也必是美男子。
另一個也是個和尚，僅是十八九歲，高高壯壯，看起來憨厚樸實，與其師截然相反的氣質。
「二哥對佛法也有研究
小船迅捷如電，宛如一道利箭在海面上疾行，劃出一道白線，直到小船離開很遠，白線才裊裊散開。
蕭月生手指幾處，一一介紹，那裡是聚寶樓，那裡是齊雲樓，那裡是哪位王爺的宅子。
蕭月生搖頭，嘆道：「算啦，我也消了這個念頭，三弟你執意出家，不涉紅塵，也不算壞事。」
片刻后，她扭頭望一眼黃慧雲，見她兀自生氣，溫柔笑道：「慧雲，若我這次不敵，死在對方劍下，十年之後，你會不會報仇？」
黃慧雲沉下秀臉，扭過頭拿背對她。
妙音神尼微笑：「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慧雲，你到了師父這般年紀，生與死也就看開了。」
蕭月生摸了摸鼻子，笑道：「可是驚嘆俗世的繁華，如夢如幻？」
「師父！」慧空不滿的叫道。
他乍一出現，眉頭皺了一下，已然發覺此處無人，空蕩蕩的，原本的兩艘小船隻剩下一艘。
他來到窗前，軒案中央擺著一隻紙鎮，鎮下一張素箋，蕭月生抽了出來，打量幾眼，眉頭皺了皺。
青年和尚更迷得神魂顛倒，大叫道：「師父，不用比了，不用比了，你敗給師叔好啦！」
蕭月生笑道：「看來三弟是一心想成就果位呀！……不過，佛家講究機緣，悟性，不經歷世事，難有真正的體悟，想要成佛，千難萬難。」
虛竹歉疚的道：「二哥，讓你失望了。」
青年和尚忙道：「師父，妙音師叔如此美麗的人，萬一失著了，可是莫大的罪過，還是不用比了，師父乾脆認輸吧，好不好？」
「可是師父你……」黃慧雲急道。
「閉嘴！」
黃慧雲默然，緊抿著嘴，眉毛緊蹙，生著氣。
「師父，明知道是送死，你何苦還要去，我不明白！」黃慧雲氣忿不平，秀臉漲紅，明眸炯炯。
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看起來，這一張地圖，是黃慧雲所畫，應該是偷偷放在桌上的，是給自己看的。
妙音神尼微微一笑，溫柔如水波：「技不如人，家師也沒埋怨什麼，只叮囑我好好練功，給她掙回這口氣！」
「慧空，閉上嘴！」中年和尚轉頭怒瞪一眼。
「那師父還是別赴會了。」黃慧雲硬梆梆的道。
站在船頭，蕭月生青衫飄拂，獵獵作響，看著前方，心中微訝。
「真性情，有慧根，真乃我佛門中人！」妙音神尼打量他一眼，溫柔笑了：「看來師兄的眼光還是那麼凌厲，寂滅寺定能發揚光大的！」
「憑師父的武功也打他不過？」黃慧雲眉頭擰成一團。
吃過了晚飯，蕭月生陪著虛竹，還有王語嫣她們一眾女子，走在京師的大街上，感受著熱鬧的生活氣息。
紙箋上沒寫什麼，只是畫了一幅圖，像是地圖，寥寥幾筆，像是幾座小島星羅棋布在海上。
蕭月生走在他身邊，看他如此模樣，笑了笑：「三弟，想什麼呢？」
妙音神尼起身，緩緩踱步，裊裊娉娉，宛如一朵白雲浮動。
「不錯。」中年和尚點頭，嘆道：「雖然不成器，還好，不算太笨！」
片刻后，她抬頭道：「師父可有把握？」
青年和尚慧空有些冤枉的道：「師父，我說得不對嗎？」
蕭月生笑道：「雖談不上精深，卻也有幾分體悟，大道相通，想必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