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09章 俱傷
這便是寂滅劍法的可怕，比起觀潮劍法來，果然高明幾分，怪不得寂滅劍法不能出世，一旦出世，天下浩劫。
長笑聲帶著迴音，彷彿在山谷之中回蕩，裊裊不絕「可是黃姑娘？……可是黃姑娘？……」
如此一來，便是師父也全無信心，覺得不敵，難免落敗。
「師——父——！」黃慧雲痛苦失聲，悲呼一聲，哀哀哭了起來，感覺到師父的氣息漸漸離開，散去。
蕭月生點頭，臉色沉肅，疾點妙音神尼胸口數處大穴，隨即從懷裡掏出一隻白玉瓶，倒出一顆雪白丹丸，送到她嘴裏，輕輕一點咽處，助其服下。
妙音神尼輕輕一笑，點點頭：「是呀，他終於還是來啦。」
這個時候的妙智師伯，根本沒有了一絲雜念，唯有一個念頭，殺了對手，滅了對方，令其歸於寂滅。
忽然間，一聲長嘯拔地而起，滾滾而來，宛如大海波濤平平鋪陳開來，從容不迫，凝而不散。
她大聲過後，嘯聲一停，隨即長笑聲滾滾而來：「可是黃姑娘？」
「師父！」慧空和尚也大叫一聲，跟著撲過去，撲住妙智和尚。
慧空伏起重重一叩頭：「有勞先生了！」
世人不知寂滅寺，也不知觀音
……
他說罷轉頭望向另一邊，卻是慧空正趴在妙智膝前，伏在地上哀哀而哭，沒有理會這邊，哭得極專心。
「黃姑娘，這是怎麼了？」她正痛哭中，一道清朗溫和聲音忽然鑽入耳中，忙扭身望去。
忽然，兩人再次分開，一動不動。
但他的雙眼卻一片寧靜，死寂，毫無波動，周身沒有了一分生氣，彷彿一具木頭人在打鬥。
另一邊，慧空和尚也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妙智和尚神色淡然，嘴角帶著一抹微笑。
兩人胸口都插了一柄長劍，正在心口位置，不偏不倚。
連勝三場，寂滅寺便可入世，必然掀起一番血雨腥風，就是觀音洞的罪過了。
「是我，快來呀！」黃慧雲忙不迭大叫。
「叮叮叮叮……」一連串的金鐵交鳴聲不停響起，清脆悅耳。
黃慧雲大喜過望，一把抓住蕭月生的袖子，急聲道：「蕭先生，快救我師父，求你救我師父！」
一定是觀音洞的祖師看寂滅劍法太毒，便設了這麼一道障礙，若能連綿三年得勝，便可入世。
「先生，我師父可有救？！」黃慧雲小聲問
慧空忙抬頭，臉上涕淚肆流，紅著眼睛看著他：「先生能救我師父么？」
蕭月生點頭：「我自然竭盡全力，……運功助令師消化藥力吧。」
「叮叮叮叮……」一陣陣劍鳴聲中，兩人身形分分合合，看得慧空與黃慧雲眼花繚亂，更加緊張。
「慧雲，別叫了。」妙音神尼擺擺手，在她的攙扶下，慢慢坐下來，雙腳盤膝，跏趺而坐。
黃慧雲儘管心中有了準備，但見此情形，看著師父柔弱的身子插著一柄劍，玉臉蒼白，悲痛難當，長嘯一聲，慘呼：「師父！師——父——！」
妙音神尼無力的擺擺手，吃力的喘息著，道：「好了，慧雲，為師要在這裏坐化了，你不必悲傷，記得好好練功，傳我觀音洞一脈，……在我蒲團下有些東西，好好收著。」
「這位小師父，另再哭了，我看看吧。」蕭月生走過去，溫聲道。
蕭月生迅速點了妙智幾指，將其氣息閉住，給他服下一枚雪白丹丸：「小師父不必客氣，小心催動內力，幫令師消化藥力吧。」
「師父，你不要走，別留下我一個人！」黃慧雲痛苦失聲，難以自制。
「師父，你別撂下我一
她彷彿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顧不得其他，忙對妙音神尼道：「師父，有救了，是蕭先生來啦！」
一聲長嘯過後，隨即又一聲響起，拔地而起，直衝雲霄，在雲霄上擴散開來，如雷聲滾滾。
否則，不但關乎觀音洞，更關乎天下蒼生。
慧空與黃慧雲卻無心計較是否悅耳，雙眼緊盯著兩團銀光，一動不動，渾身緊張的顫動。
「試試看吧。」蕭月生溫聲道。
「嗯……」妙音神尼越發不濟了，明眸中光芒慢慢散去，慢慢闔上眼睛。
慧空忙坐起來，盤膝坐到妙智身後，雙手搭到他後背，閉上眼睛運功。
而這一代，師父每是觀看潮水漲落，不斷完善落潮心法，觀潮劍法，可惜，仍沒有信心。
說著話，她忙不迭從懷裡掏出兩個瓷瓶，拔開塞子，一瓶倒出一把赤紅丹丸，小拇指大小，就往妙音神尼嘴裏塞。
黃慧雲一怔，隨即狂喜，大聲喝道：「蕭先生！蕭先——生——！」
「師父，你不要走，不準走！」黃慧雲哭著大叫。
寂滅劍法威力強橫，更勝觀潮劍法一籌，若
心口中劍，神仙難救。
如此情形，委實有些詭異，看得人心中發寒。
看妙音神尼聲音微弱，眼神黯淡，黃慧雲哭著道：「師父，蕭先生武功天下第一，他一定有法子救你的，你挺住呀！」
……
她慢慢坐好，臉色越發蒼白，黃慧雲不敢拔劍，小心的扶著她，雙眼含悲，淚如泉湧，不停的簌簌滑落。
黃慧雲絕頂聰明，雖然師父說，並不知為何，寂滅寺與觀音洞一定要十年比試一場，絕不更改，她卻隱隱猜測一些。
她想起了師父說的話，若是自己敗了，下一次，無論如何，一定要取勝，絕不能再敗於寂滅劍法之下。
「傻姑娘，師父總要先走一步，豈能陪你一輩子？」妙音神尼輕輕嘆息，撫了撫她鬢髮。
「師父，快吃了它，快吃呀！」黃慧雲哭著哀求。
與其相比，寂滅劍法倒少了幾分靈動，只有寂滅枯絕，生機不存。
黃慧雲看向場中，但見妙智和尚鬚眉皆飛揚，衣衫鼓盪，獵獵作響，而長劍揮動如電，銀色匹練漫天。
「師父！」黃慧雲大叫一聲，撲了過去，扶住妙音神尼。
「求先生
在寂滅劍法之下，一旦落敗，唯有死亡一途，寂滅劍法之下斷無可能收手留情的，便是妙智師伯有心，也無力。
可惜，觀音洞卻總能在關鍵時候扳回一城，令寂滅寺難以連勝三次，故世人仍不知寂滅寺。
蕭月生眉頭緊鎖：「傷在心口，……我姑且一試罷。」
……
妙音神尼與妙智和尚旗逢對手，不相上下，雖然妙智和尚劍光如銀練，縱橫交錯，寒氣瀰漫，妙音神尼卻不落下風。
妙音神尼轉頭躲開，搖頭道：「慧雲，不必浪費了，沒用的。」
……
想到這裏，黃慧雲身體微顫，一股勇為天下犧牲的洶湧激情在身體里滾動，浩蕩如江河。
她落潮劍法施展開來，劍光吞吐，明滅不定，宛如有了生命，忽而暴漲，寒氣暴烈，忽而退縮，無影無蹤，變化自如。
但寂滅劍法將寂滅推到了極致，落潮劍法縱使靈動，也奈何不得妙智和尚，兩人打得難分上下。
妙音神尼輕輕搖頭，嘆了口氣：「慧雲，為師的傷，回天無力，不必再徒勞了，返魂丹還是留著吧，日後只能你自己煉製了。」
這便是寂滅劍法了，一旦施展，寂滅心法轉動，斷情絕慮，唯有人的本能在驅動，發揮最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