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40章 遼帝
「是不是遼國的事？」阿朱服過他所贈丹藥，內力深厚，雖不算絕頂高手，卻也不差。
「二弟，出了什麼事？」蕭月生出現，他就急忙問。
耶律洪基探腰扶起耶律德喜，沉穩道：「不必多禮，過來坐下！」
「只回來十個人？！」耶律洪基臉色一變，緩緩坐下。
「是呀！」耶律洪基點頭，其餘九人也點頭。
他們的刀法凌厲，殺氣凜然，但在她們的輕功之下，卻顯得笨拙，根本摸不到眾女的衣角。
這一次南侵，他不惜動用兩張底牌，為的就是掃除最大的障礙，將大宋第一高手制住。
夕陽西下，天色昏暗，帳內還沒點燈，光線黯淡。
耶律德喜聲音忽然拔高：「可不曾想，這幾個女人，武功竟出奇的高！」
鍾靈歪頭想了想，撇了撇嘴：「這個狗皇帝，真歹毒！」
阿朱將喬峰扶進去，蕭月生想了想，讓阿朱找來信箋，揮筆寫了一封信，然後離開了。
不曾想，兩部盡出，竟只剩下了十個人，損失可謂慘重之極。
說著話，他眼中清光一閃而逝。
外面走進一個漢子，進帳時一掃，雙眼如電，他四十多歲，兩鬢斑白，滿臉風霜，卻沉穩剛毅，緩步進來。
「殉國了……」耶律洪基身子晃了一下，臉色大變。
喬峰嘆道：「二弟，你也不必顧著我的面子，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鍾靈不死心，垂涎欲滴：「大哥，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
耶律洪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拍了拍巴掌，頓時帳簾掀開，走進兩個粗壯漢子，麻利的點起火把，頓時大帳燈火通明。
周圍諸人對視一眼，一聲不響的撲了過來。
方雪晴她們紛紛搖頭，這個王姑娘，斷事頗明，但唯有心慈手軟，下不得狠手，頗不爽快。
兩人又喝了一通，喬峰竟醉了，這極罕見，他有千杯不醉的海量，這麼四壇酒竟能醉過去，縱使這美酒性烈，在往常也斷不可能。
「在哪裡？快快進來！」耶律洪基騰一下站起，目光灼人。
這般趕路，偷偷摸摸，她還從沒有試過，
雖然有一身奇高的武功，可明槍暗躲，暗箭難防，猛虎架不住群狼，還是要小心為要。
唯有王語嫣下手最輕，並不傷人，只是斗轉星移，令對方自相殘殺。
正在思緒翻飛間，外面腳步聲響起，浮沉不定，停在帳外，隨即傳來一聲通稟：「大王！」
耶律德喜慢慢點頭：「蕭觀瀾忽然出現了。」
「好嘞！」鍾靈興奮的應一聲。
尤其是海冬青，純是絕頂高手，無一例外，包括了大遼的四大家族，三大門派最絕頂的高手，卻不曾想，僅回來一人！
說著話，他搖頭嘆息，露出憐憫神色。
「海冬青……」耶律洪基喃喃自語，怔怔失神，目光空洞悠遠。
蕭月生端起大碗，一飲而盡，重重一放碗：「喬兄，這位遼國皇帝，了不得！……有膽，有識！」
這一會兒，四十幾個人，已經去了一半兒，外面的人群團團圍住，各自按刀，緊張萬分。
「大哥，你怎麼來啦？！」鍾靈撲過來，拉著他胳膊，興奮的搖了搖。
「那蕭撻也呢？！」耶律洪基問。
「她們武功很強？！」耶律洪基不解的問：「身為女人，又能強到哪裡去？……比德喜你還厲害？！」
……
大帳一片安靜，鍋里汩汩聲越發清晰，香氣四溢。
眾人起身，個個低頭耷拉腦袋，走到鍋旁圍坐，一言不發。
「做得好！」耶律洪基緊盯著他，聽得認真，忙點頭。
……
不知坐了多久，天已經全黑了，黑暗溢滿了大帳。
……
……
他們萬沒想到，對付這幾個女人，竟要全軍出動，折了這麼多的好手。
「找麻煩的是遼國高手？！」喬峰濃眉一皺。
「是他？！」耶律洪基失聲道。
「什麼人殺得他？！」耶律洪基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
「咱們原本大喜過望，她們一群女人，沒有無量劍派的護持，落了單，還不手到擒來！？」耶律德喜的臉色慢慢變了，越發的蒼白，聲音發顫。
他倒在石桌上，阿朱一直在遠處擺
「該死！」喬峰一拍石桌，數道龜裂出現。
王語嫣輕聲道：「好了，不要再玩了，咱們還是走吧！」
不過，在諸女面前，他們的刀再利，卻近不得身。
遼帝耶律洪基坐在跟前，鍋下火光映亮他的臉，明滅不定，火光之下，他臉方嘴闊，相貌英武。
「還會有人嗎？」鍾靈歪頭問，清亮的眸子轉了轉，笑道：「大哥，是不是遼國的人呀？！」
蕭月生搖頭：「不成，我正跟喬兄喝酒呢，你們小心，莫要中了別人的計，有什麼不對，馬上捏了玉佩！」
「咦，不對呀！」身後一人忽然叫道。
他不理會，嘶聲道：「這個時候，蕭觀瀾忽然出現了！……他連拍八掌，直接滅殺了咱們！」
她們如此輕鬆，圍攻諸黑衣人惱怒異常，雙眼噴火，拚命揮動長刀，刀刀要命，凌厲無匹。
耶律洪基不必多問，看他們的臉色就知，任務失敗。
鍾靈嘻嘻笑道：「這些傢伙，三腳貓的功夫，還竟敢在咱們跟前伸手，嫌命長啦！」
耶律洪基聲音和緩，問：「德喜，蕭撻也呢？」
眾女皆附和點頭，方雪晴蹙眉道：「公子，那咱們怎麼辦？」
「當然是殺了他們嘍！」鍾靈哼一聲，撇撇嘴：「難不成放了，好讓他們下次再來偷襲暗算？」
「怎麼回事？！」喬峰有些急了。
眾女咯咯嬌笑，歡快不已，鍾靈就是她們的開心果。
「蕭前輩已經殉國了！」耶律德喜低聲道，聲音嘶啞。
耶律德喜低著頭，沉默片刻，慢慢嘆了口氣：「……是蕭觀瀾！」
帳中央一口大鍋，滿是牛肉牛骨，汩汩作響，香氣四溢。
耶律洪基溫聲道：「德喜，你們的傷要不要緊？」
他臉色蒼白如紙，腳步虛浮，踏前一步跪倒：「耶律德喜見過大王！」
正要動手，忽然傳來一聲冷笑，眾女轉身望去，紛紛大喜，有喚大哥，有喚公子，有喚先生的。
蕭月生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可能是喬兄心中有事，心緒不平吧，不必擔心，此酒
「謝過大王，死不了！」耶律德喜悶聲道，臉色陰沉，聲音平平板板，沒有什麼感情。
還好，沒有餘孽，他轉頭道：「你們接著上路，小心一些！」
「見過大王！」身後九人一共跪下。
鍾靈忙搖頭：「王姐姐，那可不成，他們要殺咱們，豈能平白放過？」
他最見不得這般，身為武人，卻對老幼婦殘動手，欺凌弱小，好漢不為！
「天不助我也！」耶律洪基搖頭，用力跺了跺腳。
他很快斂起表情，恢復沉穩，深深吸一口氣，沉重的擺擺手：「知道了，你……你下去吧。」
甲胄在身，他單膝跪地，左手搭在胸口：「大王，黑鷹與海冬青回來了！」
她並非不明白，只是心軟，難以自抑，想到他們也是人，如自己一般，活生生的，會覺得恐懼，會痛苦。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這個靈兒，玩性太重！不過，這也正是她可愛之處，什麼都不怕，不當真。
王語嫣掃了一眼方雪晴與木婉清。
蕭月生冷笑一聲，雙掌虛拍幾下，頓時人影紛飛，像是一顆炸彈爆開，摔落地面的諸人圍成一個圓。
「咱們拚命廝殺，蕭前輩甚至用了捨身大法，但這些女人個個武功卓絕，像貓戲老鼠一般！」耶律德喜雙唇咬破，血沿著唇角下流。
黑鷹與海冬青兩部，是他的精銳之士，大遼武林的絕頂高手盡在兩部之中，一直深藏於地下，向未示人。
「大哥最見不得別人可憐，我只裝著沒事。」阿朱輕嘆，低頭看著喬峰，目光柔和。
蕭月生點頭：「這一陣子，你好好安慰喬兄吧，他心裏苦啊……」
鍾靈看著蕭月生消失的地方，恨恨跺腳，惱怒非常。
蕭月生道：「這一招高明，逮住了你們，逼我就範，我如何是好？」
耶律德喜搖搖頭：「小人不是對手！」
蕭月生擺擺手，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蕭月生緩緩點頭：「都是遼國的高手精銳，一隊人對付甘夫人，還有一撥對付語嫣她們！」
蕭月生慢慢點頭。
王語嫣黛眉輕蹙，遲
王語嫣輕蹙眉，沉吟道：「那要如何？」
她們的心腸也好，但有人想殺自己，自然是仇人，對仇人自然不能放過，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蕭月生微笑，阿朱對喬兄真是情深如海。
他看了一眼耶律洪基，慢慢說道：「咱們跟了很久，一直沒有機會，機會忽然出現了，蕭觀瀾的女人們離開京師遊玩，咱們確定蕭觀瀾不在，在一處偏僻的道邊動手！」
「哼，膽子不小！」鍾靈惱了，秀臉一沉：「大哥不殺那狗皇帝，已經是開恩了，他們倒好，哼哼！」
遼國行軍大帳。
中年漢子目光微垂，似乎沒見到他的失態，恭恭敬敬說道：「黑鷹回來九個，海冬青一個。」
他霍的轉頭望去：「你們沒避開他動手？！……細細說來！」
鍾靈下手不狠，卻也不輕，一掌拍昏，方雪晴狠辣，劍光化為一點寒芒，一劍一個，轉眼功夫，已經殺了十來個人，木婉清也心狠手辣，雖是輕刀，但刀光如霹靂，一刀下去，無人可擋。
見到喬峰醉倒，慢過來，嗔怪了兩句。
蕭月生驚訝：「嗯，猜對了，是遼國人。」
蕭月生道：「你們撇下馬，用輕功趕路，夜行晝伏，隱匿形蹤！」
大遼雖然仿宋制，規矩沒那麼多，這些人又個個是精銳之士，素得他青眼，更不講什麼繁文縟節。
……
眾女的話讓她無奈，知道有理，自己這麼心軟，有害無益，現在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寧寧，萬一傷著她，那將是滔天大罪。
「報！」外面忽然一聲大喝。
帳簾一挑，十人踏進來，當頭一人約有二十余歲，容貌粗獷，平平常常，透著一股樸實，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勝過常人。
須臾之間，捕捉了場中諸人的念頭，心中有數，暗自惱怒。
蕭月生搖頭：「下一次來的人，可不會這麼容易對付！」
他先前還抱有一絲僥倖，此時殘酷的事實卻擊碎了這絲僥倖，大遼第一高手蕭撻也竟死了！
「他給我來個先發制人！」蕭月生呵呵笑道，搖搖頭：「佩服，真是佩服！」
蕭月生掃一眼
「大哥，跟咱們一塊兒走唄！」鍾靈忙抱住他左胳膊。
蕭月生一閃身，回到青峰幫的山谷中，喬峰正在斟酒，好整以暇，在等著蕭月生。
諸女武功有高有低，有精奧有粗淺，有剛有柔，但有一點卻相同，就是輕功卓絕，曼妙無方。
耶律洪基臉色陰沉，雙眼炯炯，像是燃燒了起來。
眼如鷹隼，目光閃爍不定，一會兒明亮，一會黯淡，似乎有大事不決，眉宇間神情不定。
蕭月生擺擺手：「你們小心一些，我回去了。」
耶律德喜抬起頭，臉色嚴肅，看不出喜怒。
是一個五十余歲的老者，鬍子花白，容貌清瘦，此時臉色灰敗，神氣黯淡，驚奇的望著耶律德喜。
眾女抿嘴微笑，強忍住不笑，免得招來鍾靈的埋怨，心下卻暗自發笑。
……
耶律洪基看了他一眼，雙眼炯炯，摸著鬍子仰頭望天，大是不解：「這些女人怎麼會有如此高強武功？！」
其餘九人也抬頭盯著他，認真傾聽。
「進來說話！」耶律洪基揚聲道。
派海冬青過去，就是為了對付蕭觀瀾的眷屬，避開蕭觀瀾的，如今卻撞上了！
中年漢子再躬身一施禮，慢慢後退，出了帳口，退入夜色中。
黑衣人們一個不剩，都倒在地上，聲息全無，寂然如死。
方雪晴遲疑一下，慢慢點頭：「王姑娘，靈兒妹妹說得有理，這些人只能殺了，不能放過！」
中年漢子低著頭，恭聲道：「大王，他們一共回來十個人，都在療傷，馬上就來！」
「都進來！」耶律洪基站起來，走向帳口相迎。
蕭月生輕輕端碗，送到嘴邊，一飲而盡，一抹嘴邊，悠悠嘆息一聲：「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蕭月生出現，一襲青衫，冷冷看著周圍，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好吧！」王語嫣長吁一口氣，絕美玉臉一沉。
耶律德喜澀聲道：「蕭前輩也僅是打個平手罷了！」
他篤信德喜為人誠實，絕不會非虛誇對方，以減輕自己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