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59章 海陵
……
春娘笑笑，柔聲道：「怎麼啦，游少俠？」
春娘搖頭嘆道：「小孩子罷了，我生怕毀了他。」
此時，海陵派的主殿內，有四個人正在說話。
他嘴巴翕張，聲音卻消失。
春娘笑了起來，搖搖頭：「又哪個臭男人招惹你啦！？」
三人默然不語，只是一抱拳，邁著沉重的步伐退出去了。
「咱們四個老傢伙已經商量過了，就這麼定了。」大長老一擺手，撫著長髯，嘆道：「你們三個是咱們海陵派的未來，不能斷送了。」
游坦之頓時一驚，雖然隔著遠，卻也看得清楚，見她沖自己微笑，他頓時面紅耳赤，激動萬分。
此時，春娘與方雪晴正低聲說話，沒有望向這邊。
「沒什麼。」方雪晴輕哼。
大長老撫髯長嘆：「想要除去蕭觀瀾，你們不成，只有我們四個老傢伙上了。」
「放心罷。」方雪晴抿嘴微笑，哼道：「這些臭男人，可不是那般容易毀的！」
大長老點點頭：「嗯，此事老夫也知，迦葉如來寺乃西夏聖地，有數位神僧，修為精絕，沒想到……」
「沒法子啊。」大長老苦笑搖頭，溫聲道：「我喚你們來，是想交待一聲，咱們海陵派的密庫所在。」
春娘輕笑，道：「能惹雪晴你生氣的，也只有公子啦，又怎麼啦？」
大長老擺擺手：「這也沒什麼，趨利避害，人之本能，像你大師兄那樣的，反而不正常。」
春娘笑道：「莫不是因為公子成親，冷落了你，所以不高興？」
「大長老，使不得！」沉默寡言的漢子忙搖頭。
俊逸中年人嘆息：「大長老……」
身前三人，皆是中年漢子，四十多歲，一個俊逸英武，一個平平常常，帶著憨厚，另一個魁梧雄壯，宛如鐵塔。
魁梧漢子一怔，嘴唇動了動，撓撓頭不說話了。
三人凝神傾聽，隨後恍然大悟，露出讚歎神情，點頭不已。
「嗯。」方雪晴凝視著湖面，淡淡應了一聲。
方雪晴瞥她一眼，扭過頭，望向游坦之的方向。
魁梧漢子頓時一瞪眼睛：「二師兄，那忒瞧得起那姓蕭的了吧？！」
「雪晴，你來吧！」春娘
深入長白一百里，一座幽深山巔之上，有一片連綿的莊園，就是海陵派所駐。
「嗯，此仇得報。」大長老緩緩點頭。
他看著春娘嬌柔的身影，只覺心頭髮酸，黯然神傷。
身在其中，莫名的泛起蒼涼之感。
「啊——？！」魁梧漢子驚愕失聲，坐回椅子上。
大長老露出一絲笑容，沉聲道：「密庫就在……」
俊逸中年人搖頭：「弟子愚鈍，請大長老指點。」
方雪晴黯然不語，怔怔看著湖面，陣陣清風掠過，湖面上白霧如紗，舒捲自如，飄飄蕩蕩。
大長老笑道：「你缺了那種與天地爭鋒，與命運反抗，雖死無憾的氣概。」
「這個小傢伙，陷進來了呢。」方雪晴眼角瞥一下游坦之，輕笑一聲。
大殿內安靜下來，眾人默然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無量劍派的眾弟子們紛紛圍上來，看著垂頭喪氣的幾個人，既是羡慕，又是同情，神情複雜。
……
大長老道：「這密庫所在，乃我海陵一派的根脈，斷不容別人知曉，你們要發個毒誓！」
三人豎掌發誓，臉色肅穆。
「嗯，他一直不讓咱們說。」大長老點頭，惘然嘆息：「他乃我海陵派百年一現的奇才，卻不曾想……」
太上忘情，做不到這一點兒，根本修不成太上伏魔功，他們知道這一點，但是，想做到卻千難萬難。
「能修成太上伏魔功，哪能正常？」魁梧漢子喃喃說道。
兩人翩然到了平台上，伸伸手，招了幾個人，要跟他們切磋。
大長老從懷裡掏出四把鑰匙，黝黑如墨，沒有一絲光澤，分給三人，俊逸中年人得了兩把。
春娘咯咯笑了起來，搖頭不已：「雪晴，你呀，陷得太深啦，咱們畢竟是公子的侍女，不能越了規矩！」
方雪晴輕笑一聲，笑盈盈道：「姐姐，你可得心中有數，一個不好，因愛成恨，這一番苦心費到了狗肚子上！」
方雪晴點頭答應，輕哼道：「你們是不是看到來的賓客武功不強，便覺得自己了不得了？！」
「沒有！」方雪晴笑容一斂，哼道：「他哪有功夫沖我發火？
……
「大師兄那是大意了，我不信，咱們海陵派的武功不如人！」魁梧漢子大是不服氣的說道。
春娘白了她一眼，哼道：「雪晴，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
看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朝氣蓬勃，卻又小心翼翼的看自己，方雪晴心情開朗起來，燦然微笑：「我今天就伸量一下諸位大俠，看看你們的本事厲害到什麼程度了，從你們幾個開始，來罷！」
「老三，不得無禮。」俊逸英武的漢子瞪他一眼。
三人又苦勸了一番，大長老卻無動於衷。
三人不知說什麼，看著大長老泰然自若的笑容，心中肅然起敬。
魁梧漢子呼的一下站起來，大聲說道：「大長老，你也忒小瞧人啦！」
春娘白她一眼，嬌嗔道：「雪晴，你嘴下留德吧！」
三人抱拳，大聲道：「長老放心！」
……
方雪晴平日里沒少花功夫教他們，對於方雪晴，他們既是尊敬，又有些畏懼，她下起手來，可是狠辣。
遼國 海陵派
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也道：「嘿嘿，不能。」
大長老沉聲道：「一定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說與外人知曉！」
遼國大王身邊的侍衛，也有幾個海陵派的絕頂高手，既受皇帝青睞，賞賜越發，漸漸壯大，越來越強。
海陵派並無掌門，而是由四大長老執掌，凡事商量著辦。
……
俊逸英武的漢子嘆道：「大長老說的是，大師兄練成了太上伏魔功，咱們三個加一塊兒怕也不敵。」
俊逸英武的漢子輕聲道：「大長老，硬拼實屬不智，……我聽說，西夏迦葉如來寺封寺不出，就是蕭觀瀾所為。」
太上伏魔功，乃是海陵派的鎮派奇功，神奧精絕，據說可媲美少林寺的易筋經神功。
魁梧大漢哼道：「大長老也忒長他人威風了！」
大殿寬闊，古樸，四根柱子雕著雲龍，大殿上方雕的是一些壁畫，一些身披草裙的野人，正與奇形怪狀的野獸搏鬥，獰厲兇悍之氣撲面而來。
方雪晴咯咯笑道：「我可不會說假話，你瞧瞧他這神態，姐姐你現在讓他跳湖自
春娘伸出小手，輕輕擺了擺，柔聲道：「游少俠，去吧！」
「是。」三人起身，肅然抱拳。
魁梧大漢縮一下腦袋，不再多說了，但臉上仍有不服氣。
「大長老！」魁梧大漢一怔，忙搖頭道：「這可不行，你們哪能動手？！」
春娘笑著擺擺手，游坦之似能感覺到嗔意，忙收聲，抱拳一禮，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出了小亭，走出迴廊。
他一擺手，沉聲道：「好了，廢話不必說，咱們走了之後，三人之中，敏之為尊，可代表兩人。」
他出了迴廊，就越走越慢，一步一步，像是在挪動，直到先前登岸處停下，再也忍不住，遙遙望過來。
他們臉沉如水，眉頭籠罩著陰翳，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兒大石頭，說不出的鬱悶難受。
「唉……」大長老搖頭，慢慢看了三人一眼，嘆道：「你們大師兄的武功，你們三個加在一塊兒，也打不過的。」
大長老揮揮手：「好了，別兒女情長的，惹人笑，馬上去準備，早早離開，咱們四個老傢伙還要參悟武學，盡量提升實力。」
游坦之臉色一黯，輕輕抱拳，怔怔看著她。
近些年來，隨著遼國與大宋形勢越發緊張，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宋國武林漸漸了解，這海陵派乃遼國第一派，遼國第一高手就是出自此派。
「是呀是呀。」魁梧大漢忙不迭點頭。
俊逸英武中年人嘆道：「蕭觀瀾如此氣盛，咱們還是暫避鋒芒吧！」
俊逸漢子沉聲道：「既如此，咱們三人一同去，如何？」
「哼，不敢？！」方雪晴輕哼，目若秋水，一掠而過：「我看你們是口是心非，心裏是沾沾自喜，嘴上謙虛罷了！」
身在紅塵外，故地位超然，也遠離事非，隱隱成了大遼武林的精神領袖，與中原的少林相似。
他聲如洪鐘，震得大殿嗡嗡作響。
但此功也是極難修鍊，根骨，悟性要求極嚴，還得有那股無堅不摧的心境，才有可能入門。
大長老微笑道：「咱們四個老傢伙也活得差不多了，搏上一搏，既賺了名望，又能摸清蕭觀瀾的底細，你們將來報仇，也
他們曾試著修鍊，卻徒勞無功，數年堅持，都放棄了，便是海陵派的四大長老，也沒能修成。
他看了一眼魁梧漢子，語重心長：「這位蕭觀瀾，可不是簡單人物，你莫要小瞧了，……再說，你大師兄豈是大意的人？」
沒想到，大師兄在不聲不響中，竟修鍊成了這曠古奇學，他們心裏滋味複雜，難以說清。
大長老撫髯微笑：「這一回，咱們這些老傢伙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比老死強得多，你們也不必難過！」
游坦之頓時臉露失望，點點頭，抱拳躬身遙遙一禮，跳上了畫肪，站在船頭，凝望著她，漸漸遠去，終於消失在白霧中。
「不敢！」眾人哄然說道，小心的望著她。
「大長老，這個時候，還要講武林規矩？」俊逸漢子沉聲道。
大長老卻眉頭緊鎖，沉吟不語。
魁梧漢子大聲說話：「大長老，就讓我下山吧，我去宰了那姓蕭的小子，替大師兄報仇！」
俊逸中年人苦笑一聲，點點頭：「是，弟子不才。」
她隨即笑了：「是不是公子沖你發火了？」
春娘細細的眉毛蹙起，看著畫肪漸漸遠去，若有所思。
春娘扭頭望過去，見游坦之正凝望著這邊，她搖搖頭，抿嘴微笑。
「這蕭觀瀾真的這般厲害？！」魁梧大漢喃喃自語，心有不甘。
「這……這……」魁梧漢子茫然不知所措，轉頭望另兩人。
「姑娘……」六個弟子遲疑。
方雪晴精神一振，再次露出笑容：「好呀，這幾天，他們有點兒翹尾巴的意思，咱們要打滅了這股邪氣兒！」
俊逸英武的漢子嘆了口氣，淡淡說道：「大長老，無論如何，大師兄這個仇是得報的。」
老者撫髯長嘆：「唉……，咱們呆在深山，雖說心靜，能練精了武功，卻也限制了眼界。」
游坦之囁嚅幾下，低聲問：「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姑娘……」
藏入深山不見人，超脫于紅塵之外，海陵派所追求的並非紅塵萬丈的繁華，而是天道。
……
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吃驚的問：「大師兄竟練成了太上伏魔功？！」
遼國武林，海陵第一，劍法卓絕
此功修成，不但內力奇深，天下罕有，以其內力御使所有武功，威力都更上一層樓，可謂神奇。
大長老撫髯一笑：「敏之，你聰明絕頂，四人之中，數你第一，偏偏你練不成太上伏魔功，知道為什麼？」
「大長老，不會吧？」魁梧漢子睜大眼睛。
「這個主意好。」一直沉默寡言的漢子點頭，憨厚的笑了笑。
方雪晴撇一下菱唇，下頜朝游坦之的方向抬了抬：「瞧瞧，他還在那裡痴痴看著呢，姐姐你這回呀，可害苦人家了！」
春娘抿嘴笑道：「你若練好了我教的功夫，隨時過來罷，我不在這裏，就在京城蕭府。」
他深深望著三人，緩緩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率眾弟子離開這裏，去別府，若是咱們有命在，自然會過去會合。」
「走！」春娘見她來了興緻，心中暗舒一口氣。
老者霜眉緊鎖，手撫長髯，掃他一眼：「這姓蕭的號稱天下第一高手，你大師兄不是對手，你能成？！」
「是！」游坦之精神一振，大聲答道。
大長老苦笑：「他天縱奇才，練成了太上伏魔功，一直秘而不宣罷了。」
一老者端坐主座，鬚眉皆白，臉若嬰兒，泛著紅光，丹鳳眼，懸膽鼻，臉方嘴闊，透著豪爽之氣。
魁梧大漢忙道：「大長老，咱們不去找姓蕭的就是了。」
春娘溫聲道：「公子一下娶三個夫人，怕是忙壞了，你就別添亂啦！」
「你這話未免武斷！」老者搖頭，緊鎖霜眉：「我也想咱們海陵武功天下第一，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
「是！」六個弟子轟然應道，只能硬著頭皮，使出吃奶的本事，免得事後被方雪晴諷刺挖苦，冷嘲熱諷。
眾人不敢反駁，紛紛低下頭。
「少廢話，動手！」方雪晴明眸一瞪。
春娘伸手一扯她：「走，咱們去看看這些小傢伙，別讓他們偷懶，剛才，有幾個暗自偷笑，要教訓一下！」
大長老搖頭：「若不去，咱們海陵派永遠抬不起頭。」
大長老搖搖頭，悠悠嘆息一聲，掃了他們一眼：「我是怕你們三個一起，也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