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抗日錄奇
第二百零四章 一支金耳釘（1）
據金虎所講，事情是這樣的，金虎那天上山打獵時，在深山密林處，竟然遇到一位身著華服的妙齡女子，自言被鬍子（土匪）強搶上山，要她做壓寨夫人，中途她逃了出來，躲藏在這密林之中，不敢亂說亂動，始得倖免……
「喲，老婆子啊，它這嘴裏面，可是腫得厲害！」老人吃驚地叫道，「來，你給我掌著燈，我好好給它瞧瞧！」
取出的那枚東西，稍稍擦拭后發現，竟然是一枚金耳釘！也就是當時婦女的耳部飾品！看樣子成色不錯、純度很高。當然，扎到肉里肯定毒性不小，要不然怎麼說「吞金自殺」呢！
老獵人打獵大半輩子，成天玩的就是虎口奪食、剝皮剔骨的活兒，雖說年紀不饒人，力量大不如前，但膽量還是有的。
那隻猛虎果然頻頻點頭，臉上流露出溫順的樣子。
事先聲明，今天我講的這事兒啊，是大哥我聽來的，不敢保證百分之百不含水分，但的確是有其人其事，而且很有意思，在我們那個地方風傳很廣，和小李兄弟所講的動物投胎、向人討債報怨不同，當然也不同於歷史上那種結草銜環進行報恩的事兒！
聽姑娘如此說來，一家人也是感嘆不已。如此命苦之人，總不能讓人家再回鬍子山寨吧？想來想去，只能留她住下。
如此僵持了一會兒，終究不是辦法，一晚上不可能一直這樣耗下去的。
猛虎走後好久，老夫婦這才回過神來，感嘆不已，表示后怕與驚奇。
只見那隻吊睛白額大老虎，退在院落門口處，與主房保持一段距離。月光下黃毛黑斑，高約三尺，身長近丈，兩眼閃光，動人心魄，但它一沒有大聲怒吼，二沒有作熱欲撲，而是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並不敢亂叫亂動……
二人感嘆一番，熄燈就寢。
金虎只是感到奇怪而已，並未多想，更未直言。
老人本能的就要扣動扳機，卻見那猛虎趴在地上，頻頻點頭，繼而立起身子，前爪合抱，像在施禮——看來這隻百獸之王今晚好像並無惡意！
「那，那你可要忍著點兒啊，肯定會
兩位老人都粗通醫道，在燈光下仔細看去，那隻猛虎大嘴兩側並不對稱，右邊似乎腫脹得厲害！
「嗯，彥真兄弟說的不錯，小李講的這事，確實挺感動人的！」劉老大也表示贊同我的看法，「不過，這有關動物的怪事兒，卻使我想起了當年我在東北老家時，與此有點類似的傳說，是有關一支金耳釘的故事！」
當年春上的一天，金虎挑了些平時打獵積攢的獸皮，出山去賣，這一來一回，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沒想到就在他不在家的那一夜，家裡發生了一件怪事。
老人久居深山，知道有些動物年深日久、頗有靈性，心中思忖著：難道這隻猛虎，今晚來到這兒想要避難？或者是有求於人么？
當年在離我們屯子不遠的地方，大山裡面住有一戶人家，也是以打獵為生。老夫婦年過半百、身體硬朗，兒女齊全、心底善良。而且老兩口還會點兒醫術——住在深山老林裏面，平時有個小病小災的，不可能處處靠先生求醫問葯，跟人學點岐黃之術，雖然不能養家糊口，應急自保倒有必要。
但還沒等兩位老人考慮好如何開口時，金虎就私下發現小梅姑娘有些奇怪，就是每當她看到偏房中的哪張虎皮時，一張俏臉頓時陰森可怖，一雙杏眼中似有冷光迸出！
「你確定不會傷害我們嗎？」面對這隻百獸之王，老人也是深感恐懼，絲毫不敢大意。要知道它再通靈懂人話，但它畢竟天生就是吃肉喝血的主兒啊！
都說是積善行德、福蔭子孫，此言果然不假。兩位老人自從救了那隻猛虎之後不久，已過而立之年、仍然光棍一個的獨子金虎，竟然巧遇良緣，在深山中邂逅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
「到底有什麼事能難住你山大王啊？」老人試探著問道，「我們這把老骨頭，不夠塞你
當天那老夫婦吃過晚飯後，照例念叨了一陣金虎的終身大事，嘆息一陣子，也就早早休息了。可還沒等他們睡著，就聽到外面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雖然不知道這隻猛虎究竟為何事而來，但老人心裏已經漸漸白過來了，看來這老虎確實是有事相求于自己，也就慢慢膽大起來：「如果你真的不是想害我們，而是想要我們幫忙的話，你就慢慢進屋來吧！」
話音剛落，那隻老虎就張開了大嘴、露出了森森虎牙！不過它一沒有怒吼，二沒有近前，而是用前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二人一虎又僵持了片刻，見那老虎確無傷人之意，老人漸漸膽大起來，放下手中的槍，大聲問道：「這麼晚了，你到我這兒究竟想要幹什麼啊？」
外面沒人說話，回答他的又是幾下敲門聲。沒人說話，這門當然是不能輕易打開的。這年頭，山神野鬼、鬍子逃犯的，什麼都有可能碰到！
……
猛虎聽后，似有羞慚之意，伏身點頭、表示受教，然後再三作揖后，轉身離去。
我們這些沒有被放倒的弟兄們，精力旺盛、無所事事，就在營地空曠處圍在一起，聽劉老大講了起來：
想到此處，老人朝著那隻卧地猛虎輕聲問道：「你到這兒，看來不是想吃我這把老骨頭，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這事兒雖然早已過去多年，但在我們心上始終留下一個疤痕。一提起與毛驢有關的事，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聰明得有些詭異的小侄兒。想到他當初的莫測心機、想到他後來的濃濃親情、更會想到他那能見鬼魂的天眼！
那隻猛虎果然慢慢站了起來，溫順地向前走來，緩緩走到門前，站到老人身邊。
「你這個大傻兄弟啊，真是沒心沒肺沒感情！小李講的這件事兒，惹得我心裏發酸，就差眼淚沒掉下來啦，你倒好，光記著吃！」我訓斥了大傻兩句，說得大傻嘿嘿了兩聲，低頭不語。
當天晚
小梅姑娘雖然身單力薄，卻也心靈手巧，針線女紅、做飯洗衣，樣樣精通，且非常勤快，老獵戶一家人非常喜歡，心裏偷偷地思量起來：這姑娘要是和金虎配成一家，那該多好啊！
也許是上天見責，也許是小拴柱報怨討債完畢，就在他六歲生日當天，小拴柱竟然毫無徵兆地暈厥過去，無疾而終！
但那敲門聲隔一會兒就響幾次，問他是誰、敲門何事？他又不答，但又不走，這讓老夫婦心裏犯起了嘀咕：這外面敲門的，倒底是人是鬼啊？
「喏，這個東西可是有毒的，你肯定是吃人啦！」老人見那猛虎倒也溫順，並沒有顯露兇相，順便就羅嗦了幾句，「這大山裡面，山雞野豬、狐狼狍兔的，你吃什麼不好？偏偏要吃人！要不是今天我給你取出來，別看這個小小的東西，它一定會讓你嘴巴潰爛，活活的餓死你，你后可別再造孽吃人啦！」
老獵人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當下悄無聲息地披衣下床，取下火銃，裝上火藥鐵砂，慢騰騰地拉開門栓，猛地拉開了房門！
一想到這些，我心中就隱隱作痛，很是難受，哪裡還會再吃什麼驢肉啊！
老婦人並未聲張，而是將此事悄悄地和老獵人透露了一下。兩位老人相視無言，眼中的驚恐說明他們二人想到一塊去了，對，那些印記確實少見，因為它是死人身上才能出現的東西——屍斑！
「是誰在敲門啊，這麼晚了，有啥事么？」老獵人高聲問道。
事已至此，兩位老人確信今晚這隻猛虎有靈性懂人話，且有事相求，於是便放下心來，退到屋內，請那猛虎進來。
雖然知道這座山上並沒發現有什麼成氣候的大隊鬍子，但也難保近段時間有鬍子進駐此山，所以金虎當時並未多想，出於同情之心，就把那個姑娘領回了家中。
但那隻猛虎，卻是趴在地上，老老實實的，絲毫沒有逞凶之意！
老婦人年紀
「你這孽畜，深山老林中不缺你吃的，來這裡是想要吃掉我這個糟老頭子嗎？」老人端著槍，考慮到火銃對付這種大型猛獸，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如果冒然開槍，不一定能佔上風，所以雖然端槍在手，但是並未開火，怕一不小心激怒於它，反而不好。
「我說你這山大王啊，看來肯定是你在吃人時，有什麼東西扎進嘴裏面啦！要讓我幫你取出來嗎？」
經過一番檢查，原來這老虎嘴巴右側，和牙齒相對的腮幫上，竟然有一枚閃亮的金屬物，深深地扎在上面，才引起這般腫脹！
老人乾脆取過油燈，靠近虎嘴，認真地察看起來。猛虎倒也懂得配合，大張嘴巴，讓老人好好檢查。
猛虎點頭，似乎表示理解且能忍疼。
「聽小李兄弟講了這麼長時間，熱騰騰的驢肉也涼透啦！」大傻沒心沒肺地舉了舉酒碗，「來，弟兄們繼續喝，既然小李兄弟這般說啦，這驢肉不吃也罷！」
那隻猛虎似通人性一般，聽了老人的話，一個勁地搖頭不止，趴在地上，狀若家貓！
「一支金耳釘的故事？嗯，一定比半隻耳朵的故事還要過癮！哪還等什麼？老大你就快點講講嘛，我就喜歡聽老大你講那些東北深山老林里的怪事！」狗蛋說出了我們共同的心聲，我們也是立即停杯放筷，眼巴巴地看著劉老大。
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他全家人吃驚的，還是老婦人給小梅姑娘準備做衣服而量尺碼的那一天。
反正是剛立大功，這兩天休整無事，我們營又喝了近半個時辰，直到過半的戰友東倒西歪，桌上杯盤狼藉，才算罷休。
深山中的老獵人，警覺性當然不低。這黑燈瞎火的，外面的籬笆牆又高又密的，是什麼人能越牆而入？若是鬍子（土匪）歹人什麼的，既然已經進院，早就踹門而入了，何苦又輕輕敲門呢？
這事兒雖然靈驗，也很受老百姓們的歡迎，但小拴柱這個舉動，畢竟有泄露天機之嫌，
當二人在燈光下仔細看那支耳釘時，發現耳釘上竟然打有印記，取來老花鏡再瞧，那印記是一個「梅」字，很是清晰，而且整個耳釘成色很足、工藝更佳，自是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來。
老人的兩個女兒，已經遠嫁山外，一年回來不幾趟，身邊只有一個未娶妻室的兒子。那小夥子名叫金虎，機靈膽大、黝黑壯實，是一個好獵手。就是住在深山、家境不好，已近而立之年，仍未娶妻生子，平時打獵為生，侍奉二老，小日子倒也過得自由自在。
那姑娘自稱小梅，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與其相依為命，無奈去年冬天，唯一的哥哥被抓壯丁，一去不返、杳無音信，現在她是有國無家、隻身一人，沒有任何容身之地啦……
那猛虎再次點了點頭！不用說，這肯定也是它今晚前來的目的。
外面明月高懸、如同白晝，站在門外的，既非歹人，也非鬼怪，而是一隻「山林我為王、一吼震山崗」的斑斕猛虎！
「現在不行，好好喝酒吧兄弟，聽小李講了這麼長時間，只顧感動呢，這酒倒是還沒下多少！」劉老大舉了舉酒碗，「來，弟兄們繼續喝，那些鬼怪之事到晚上講，月黑風高、烏鴉亂叫的時候，聽起來才有氣氛、有感覺！」
反正這事不解決，這隻猛虎是不會走的。老人定定神、壯壯膽，取出行醫的那一套傢伙，抖膽給它把那枚金屬物，從虎口中慢慢拔了出來，又給它上了些葯，讓它消腫止痛，慢慢好轉。
那隻猛虎再次慢騰騰地張開大嘴，用前爪指了指嘴巴。
「哎喲我的天哪，是這，這隻老虎在敲門的嗎？」老婦人出來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看到門前的一幕，嚇得兩腳發軟，連連倒退，寬大的衣裳像水波一樣蕩漾起來——深夜遇到這個吃人的傢伙，而且近在咫尺，逃無可逃，打又打不過，不嚇得發抖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