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062章 潛入者（下）
如果不是確認眼前的綠髮少女是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並且作為其靈魂核心的沙姬也確實是剛剛進入的，尤里西斯都以為這是一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神秘少女，並且是那種擁有貴族氣質的美人。
然而，這隻沙姬不一樣，她從蘇醒開始就有意識的習慣自己的身體，不管是手指的靈活度，還是對新身體的適應能力，她都超過其他沙姬太多。
「完美，太完美了，這到底是哪位大師的作品，請告訴我！」
從這個角度來說，沙姬們是依靠了尤里西斯的能力，補全了自己欠缺的部分，再也不是殘缺不全的幻想種了。
……
沙姬們獲得身體后，不止是行動力，連智慧也會上升嗎？
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她，因為他所需要的不是「強大」，而是「方便」的力量。
從食指到中指，從掌心到手腕，她像是在適應自己的身體一樣，不斷的使用著自己的手，直到可以用出複雜的手勢，她才將這隻手輕輕放下。
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戶，這一點對於沙姬們來說也適用。雖然本體形態時她們的樣子因為那朦朧的霧氣給人一種很相似的感覺，可事實上每一位沙姬都是有著自己獨特的個性和特質的。
而且，他手中還有光輝學院的良師益友，繪畫人體方面堪稱一絕的艾羅大師贈送的秘密武器——天使系列若干本，惡魔系列若干本，妖精系列若干本，公主系列若干本……
好快！這是尤里西斯看到的適應自己身體最快的沙姬。其他的沙姬們獲得身體的時候，大都是吵吵鬧鬧的，為自己的新身體感到歡呼，然後摔得亂七八糟。
這並不是會影響他戰鬥的改變，但是從生物演化的角度來說，卻是一個頗值得研究的課題。
「毫無實用價值，而且太重了，根本不利於飛行。」達爾文對自己這對翅膀給了相當低的評價。
和貪食嗜殺的貝地耶拉之類截然不同，依絲洛絲所愛好的是「謀略」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她對殺人不感興趣，而更喜歡把看上的對象玩弄在手中。
尤里西斯還是第一次從沙姬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智力簡單，並不會多少語言的沙姬，好像還從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啊呀呀！」選擇了這具身體的沙姬快快樂樂的融合了進去。
然後，人偶本來略顯僵硬的小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觀察世間萬物，記錄生命進化的過程，他不是戰士也不是法師，而是「探索者」，探索這個世界生命真理的黑暗神官。
被改變的，並不止是已經被吞噬掉的那部分血肉，剩餘那些早已經被惡魔之血污染的部分也在改變，或者說在覺醒。
其實他有很多很多種選擇，遺留在人類世界中的魔神血脈在任何時代都罕有覺醒的例子。他只要願意，可以成為任何一位魔神的使徒，其中比依絲洛絲強大不止是一兩位。
那是隱藏在他血脈中的啟示，他一直在
融合，演化，達爾文打開自己的書，將這一切全部記載下來。
「這是說，我以前一直處於擬態狀態？」身為生物專家，達爾文很清楚這種現象。
那是某種特殊的魔性，如果要用什麼語言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女性所持有的神秘魅力。只是被那雙淡金色的眼睛看著，尤里西斯就有種自己被俘獲的感覺。
沙姬之中，原來還有這樣出色的單位嗎？尤里西斯總覺得這隻沙姬和其他的沙姬非常的不同，可到底不同在哪裡，他卻說不出來。
為了以後製造愛麗絲的練習，尤里西斯為沙姬們所創造的身體並不都是一模一樣。第一位沙姬是黑髮，第二位是藍發，身體的高度，身材的曲線也都有著各自的特色。
「嘩……耶……」
還沒有獲得身體的沙姬們用羡慕的目光看著已經擁有了人偶身體的姐妹，不時的穿過她們的身體，然後仔仔細細的看著這她們也會獲得的身體。
「沒錯，為了能在人類的世界活下去，你們這樣的孩子最初都是會模擬周圍的樣子，直到你們成年覺醒了自己的血脈后，才會解除這種擬態。」
聽說她當初用投影方式降臨這個世界時，好像偽裝成的是一位教會的巫女，還爬到了神巫女最前面的幾位中，唱讚美詩面不改色……
「很好，你是我收到的最出色的學生，你一定會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繼承我全部的事業！」記得尤里西斯將那幾個試手用的小型人偶少女交給艾羅大師的時候，這位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個時代，自稱見過無數藝術珍品的大師，感動得全身骨頭都晃來晃去。
他不知道沙姬們是怎麼確定自己和人偶的相性的，只是他每創造出一位人偶少女，就自然有一位沙姬會歡快的進入她的身體，然後變成活靈活現，任何人也看不出來不是人類的可愛女孩。
隨著這些神秘的人偶少女的傳說散開，她們的身價已經一漲再漲，可惜根本就是有價無市，艾羅大師根本就沒有賣的打算。
算了，無視這頭腦不正常的祖先，他的目的是潛入他所追蹤的這支隊伍。這種事情沒有獲得依絲洛絲的天賦前是做不到的，不過現在就不再是問題。
這樣的工作他已經重複了好幾次，讓大約三分之一的沙姬獲得了自己的身體，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幻想種。
在這過程中，從人偶之城的工作室中拿到的組合寶具「裁斷分離」幫了他大忙，有了這一組工具，以前他只有七成把握的人偶製造變成了十成，儘管很多細微的方面還欠缺火侯，不過只製造讓沙姬們自由活動的身體已經是綽綽有餘。
「嗯……呀？」
「她有靈魂，真的，我看著她眼睛的時候，感覺自己要被吸進去。」
這是尤里西斯第一次看到沙姬「思考」，以往個性大方，溫柔可愛的沙姬們，可沒做過這
她先是略帶困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慢慢的抬起自己的一隻手。
面對尤里西斯那懷疑的目光，綠髮的沙姬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似乎思考了什麼東西。
這些被艾羅大市收藏的人偶少女，已經在整個北方大陸的上層階級引發了一場風暴。
不知道為什麼，這份天賦只出現在人偶的創造上。在雕刻小動物，樹木的時候，這種天賦並不明顯，所創造出來的作品儘管很精美，但是總有種缺少了什麼的感覺。
「嗯……」而被其他沙姬們這樣包圍的這隻沙姬似乎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以超出以前所有沙姬記錄的速度控制好自己的身體后，她伸出手來將自己的綠色長發整理好，然後用一種奇妙的目光看著尤里西斯。
可是，她明明不是沙姬的首領。儘管有些分不清楚沙姬們的個別特徵，但是尤里西斯記得沙姬小隊的首領，也就是之前表現最出色的那隻沙姬的氣息。
這次所創造的身體，是有著漂亮綠色長發的女孩，流蘇般頭髮輕輕的垂在她的身邊，上面還綁著幾個金色的金屬髮結。
因為最終選擇的正是自己血脈的起源依絲洛絲，所以他獲得的屬於她的天賦，那並不算是專精於戰鬥的天賦，但是卻是非常適合他的天賦。
「因為我趕流行嘛，當初投影去你們那邊的時候，還蠻喜歡天使造型的翅膀的，製造你的時候就順便做了一對，很漂亮吧。」
事實上，真相比尤里西斯想象的更加恐怖。幾乎是每一個看到過那些人偶的人，都被那無與倫比的魅力所迷倒了。
「好啦，過來吧。」尤里西斯隨意選擇了一隻對這具身體最好奇的沙姬，招手讓她飛了過來。
以這個動作為起點，整個少女的身體都開始了輕微的顫抖，從手到腳，從胸部到腰部。
「這是什麼趣味。」達爾文看著自己背後的那對翅膀，自從覺醒惡魔之血后他就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可這對翅膀怎麼看都像是……
他所選擇的祭品，不是別人，而是他自身。
天真可愛，乖巧聽話，熱情洋溢，這就是魔王尤里西斯的第一支直屬魔物小隊——沙姬小隊。
作為她們活動身體的傀儡人偶，會體現出她們的某種特質，其中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眼睛。
「名為……」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個原因。
那是什麼東西正在張開翅膀的圖案。
終於又完成了一個，離沙姬小隊全員都獲得身體的目標又前進了一步。按照這個速度的話，在到達南方部落地區前，他應該可以將沙姬小隊的身體全部製造出來。
由於是剛剛創作完成的軀體，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衣物。這並不是尤里西斯不知羞恥的想要暴露她的身體，而是因為新生身體同步時最好不要有多餘的東西。
畢竟，在這之前，她們都是用那霧化般的身體在行動，可以無視一般物理法則
巨大的魔法陣中似乎傳來了一聲來自魔界的輕笑聲，達爾文知道這個笑聲的主人是誰，那正是他惡魔血脈的起源，名為依絲洛絲的魔神。
這應該可以賣得出去吧，對藝術品其實沒多少鑒賞能力的尤里西斯都覺得這應該可以當成商品出售了。
「給予你新的真名，我可愛的使徒。」
「傑作，毫無疑問，這是足以名留歷史的傑作，艾羅大師，我們斯羅帝國皇家博物館願意出高價收購她們。要不，用三個伯爵領地來換？」
「啊，我的羅蘭，我的瑪麗亞，我的神，她們簡直太漂亮了，到底是誰能創造出如此美麗的瑰寶，是神嗎？」
當然，這些事情尤里西斯是一概不知的，他只是努力的將自己創造的人偶少女做到最好。哪怕她們不能動也沒有自我意識，可他每一次都會全力以赴，為以後製造愛麗絲做準備。
「是嗎？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我。」達爾文感覺自己的背後有什麼東西正在輕輕的蠕動，那是一直隱藏在他身體中的不知名鼓動，此刻正是它完全覺醒的時候。
「因為只是用天鵝的翅膀改造出來的……哈哈，我什麼也沒說，我可愛的孩子，以後有事常聯絡我……」透露了某個讓達爾文無語的消息后，古老的魔神中斷了聯繫。
「我，從黑暗中誕生的偉大意志，謀略的魔神，依絲洛絲回應你的聲音。」
一個零件，一個關節，甚至連最難的眼睛部分，在他手中也有如神助的一一完成。有時候，他甚至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那樣可愛，小巧，細節部分全部栩栩如生的人偶少女是自己創造出來的。
那是一種非同尋常的魅力，並不是因赤裸著身體，而是因為這綠色長發的少女本身就具有著的魅力。在她還混在沙姬里一起行動的時候這點並不明顯，可獲得了真正屬於自己的身體后這種感覺馬上變得無比的清晰。
「並不是變成現在這種樣子，而是你本來就是這種姿態，身為我所親手創造出來的後裔，你該為現在的自己感到驕傲。」
而這些艾羅大師秘藏中的秘藏，是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在知道尤里西斯在製造人偶方面的天賦時，硬逼著他收下的，代價是尤里西斯幫他製造了幾個小型的藝術人偶。
「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看到的最有魅力的少女！」
「呀呀」
而這隻沙姬獲得新身體的表情，也和以前的沙姬完全不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看著自己新的身體，達爾文非常的冷靜，只是有些疑問，為什麼拋棄掉全部的人類部分后，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汝，為我的第一使徒。」
在尤里西斯的思索中，綠髮的沙姬再次睜開了眼睛。
儘管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可是達爾文還是覺得這聲音的主人太過輕浮了些。不過，名為依絲洛絲的魔神據說本
「嘿哈！」
因為尤里西斯下達了「製造人偶的時候絕對不能來搗亂」的命令，好孩子的沙姬們只是圍著尤里西斯轉來轉去，卻並沒有來糾纏他。
這樣說或許對那些從小努力鍛煉，雕蘿蔔都要練習幾萬次的藝術家有些失禮，但是尤里西斯發現自己在創造人偶方面真的有一種特殊的天賦。
周圍的沙姬們似乎和平時並沒有多少不同，她們都在為獲得新身體的沙姬感到高興。
在那淡金色的眼睛中，尤里西斯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紅色。這些紅色聚集在一起，在她的眼睛中形成一個特別的圖案。
「嘭！」一對巨大的翅膀從達爾文的身後延伸出來，飄散出無數雪白的羽毛。
不過，新身體的感覺，總讓達爾文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哪……啦啦！」
畢竟，這並不需要百分之百純度的寶石精華，而且完美級人偶最重要的核心部分也不需要他來做，沙姬們本身就是最好的核心。
「並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另外的原因，我選擇簽約。」哪怕已經選擇了惡魔之路，不過達爾文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這是獻祭的魔法陣，在見識到了使徒之團展示出來的可怕力量后，達爾文終於下定決心，走上真正的惡魔之路。將自己身體中最後剩餘的人類部分完全拋棄，換取來更強的力量。
「海因，隆，希萊依，薩貝恩斯，貝麗娜，拉古西亞，貝地耶拉，魔多萊。艾荷瓦，雅，艾古拉多瑪多士，撒多恩，貝西亞斯，阿吉尤斯，依絲洛絲，艾瓦紐耶，阿古拉，阿洛法涅歐米咖……以諸上惡魔之真名，最初也是最後的惡魔之主，在此召喚你的力量，以最高的意志之名，我將自身選為牲品，祭獻我全部的人類部分。」
當然，這也是因為尤里西斯某種程度上對女孩子的身體已經很有經驗，再也不是在塔吉城的時候的青澀少年。不得不說，那些火熱火熱的事情，對於他藝術觀的塑造是很有幫助的。
使用「裁斷分離」中的剪刀將這次所製造的沙姬身體的指甲修剪好后，尤里西斯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鬆了一口氣。
不管哪個種族的身體，艾羅大師似乎都非常的了解。身為他的學生，立志於創造出最完美的人偶的尤里西斯，也從他那裡學了很多東西。
很快的，獲得自己身體的沙姬就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尤里西斯感到充滿有些驚訝的淡金色眼睛，只是第一次睜開眼睛，這具人偶就給尤里西斯一種特別的感覺。
對於這隻以最快速度適應新身體的沙姬，她們似乎有種特殊的「憧憬」，或者說是「羡慕」。儘管都是在圍觀，但是她們很有默契的都稍微遠離了這隻沙姬一些距離，如同環繞著女王的部下一樣。
那之後，在北方的貴族階層中，某位名字縮寫為「YL」的神秘藝術大師的名聲開始以爆發性的速度開始流傳。據有幸看
「啦啦啦！」獲得身體的幾隻沙姬好奇的看著工作中的尤里西斯。
不過，尤里西斯發現了，發現了其中一些不容易看明白的細節。
「還是老樣子，一點也不可愛，不過這也是你最有趣的地方。」
「海因，隆，希萊依，薩貝恩斯，貝麗娜，拉古西亞，貝地耶拉，魔多萊。艾荷瓦，雅，艾古拉多瑪多士，撒多恩，貝西亞斯，阿吉尤斯，依絲洛絲，艾瓦紐耶，阿古拉，阿洛法涅歐米咖……以全部惡魔之真名，在最初也是最後的惡魔之主的見證下，同意這次契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位曲線優美的少女的臉上，沒有眼睛。不過這並不是尤里西斯偷工減料，而是因為沙姬們不需要那個部分。
「依絲洛絲，我的祖先，我回應你的召喚，成為你的使徒。」
不過這些事情尤里西斯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的，他只是單純的想創作出最完美的人偶，並且一步步的向那個目標前進而已。
那並非普通沙姬們單純熱愛，幸福的目光，而是混雜了更多複雜感情，甚至有一種審視感的眼神。
這些可愛的少女們，在和魔王之書籤訂契約后，很輕鬆的就具有了可以操縱這些人偶少女的力量。只需要進行簡單的融合，被他創造出來的人偶就可以成為她們真正的身體。
「這個當然是因為，你的幼生期結束了，不用再保持那個擬態了。」從還沒完全消失的魔法陣那邊，傳來了依絲洛絲略帶惡趣味的聲音。
「艾羅大師，求求你了，我願意用一半的資產來買下她們！不，哪怕是其中的一個也好，我看了她們以後，連飯都吃不下，只要閉上眼睛，就會出現她們的樣子。啊，這是何等的藝術！」
當天晚上，尤里西斯在宮殿般的馬車中細心的為沙姬們製作著新的身體。
依絲洛絲系的「沙基巴斯入夢術」，正是大陸上最強大的潛入之術，傳承自最古惡魔一脈的幻想天賦。
「終於認輸了嗎？我可愛的後裔。」聽得出來，從魔法陣的那一邊傳來的聲音非常的愉快。
同樣的動作，她又用自己的另外一隻手做了一次，所用的時間只有前面的一半。
「這種身體……真無聊……」儘管達爾文對自己變成什麼樣子其實並無所謂，可真正完全覺醒自身惡魔的血脈后，他還是深深的感覺到了自己那位魔神祖先的惡趣味有多嚴重。
她其實還蠻想看看現在自己的後裔的樣子，想必那一定很有意思。
他的作品，和他的沙姬小隊，是真正的天作之和。
可是，在創造人偶，準確來說是努力練習著創造愛麗絲的過程中，尤里西斯能感覺到，彷彿自己的一部分都進入了自己所創造出來的作品中的感覺。
無數的惡魔符號侵蝕進達爾文的身體，如同惡鬼一樣吞噬掉了他剩餘的人類部分，然後這些符文化成了全新的物質，填充進那些空白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