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篇
第六節 別這麼說話
「因為辦不到。」梅菲斯乾脆利落地回答。
瓊恩連連搖頭，「連身體都沒有，那不是比巫妖更差勁么。」
「但神祇比幽靈強大得多，至少幽靈就沒辦法給自己創造物質化的身體。」
「或許吧，」他溫和地說，「聽你這麼說，好像神祇確實也沒什麼好的。不過話也不能這麼說，對於你而言，成為神祇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你可以看得很輕；但我想，對於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而言，能成為神祇，還是會讓他們欣喜若狂吧。雖然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神祇應該還是有些尋常所不能企及的優勢吧。」
瓊恩想起當日的情形，女殺手被烈焰焚身而死，火焰中騰起烏光撞入梅菲斯體內，隨即巴爾的虛像出現，但卻先是被一隻銀白護罩給封住了，後來打破護罩，又被提爾斬退。當時他不知道內情，不明所以，如今聽梅菲斯一說，再回想起來，頓時便全明白過來。
「我會努力的，」瓊恩捏了捏她的臉蛋，「現在，別喝了，給我乖乖上床睡覺去。」
「物質界為什麼被稱為物質界？因為唯有此世界，才是真正物質的世界；其他各大位面，內層位面也好，外層位面也好，都不過是意識的投影，是精神的國度——幽影界相對例外，因為它自物質界分離而出，其實是物質界的折射，是半物質半意識的存在。」
「我承認，你比我力量強大，比我見多識廣，比我經驗豐富，甚至很多時候比我聰明，」瓊恩說，「你是神子，只要願意就是神，而我只是個普通的凡人；你是聖武士，是神選者，而我只是個尋常的小巫師；你確實比我強得多，但我還是不喜歡你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和我說話呢，很不喜歡。」
在位面學上，將各大位面劃分為三大類：外層位面、內層位面和物質界。
「你不想當神祇么？」
「唔？」
「有么？」
梅菲斯笑了
瓊恩見她如此，也不想過分勉強，怏怏地將正準備解開她的長褲腰帶的手縮了回來，「你總是這樣，」他報怨著，「盡找借口推脫。」
瓊恩不理會她的抗議，將她抱到床上放下，正要去取毛毯，卻被她雙臂一環，扣住脖頸，「不準走，」她撒嬌似地說，「陪我。」
她喝了酒，話也似乎開始變得多起來，若是在平時，想必沒興趣跟瓊恩這麼廢話吧。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原本就是個小女孩，活潑些總比冷冰冰的討人喜歡。
「我不想成為殺戮之神，」梅菲斯說，「所以神在我身上下了禁制，封住了巴爾神力，但那次險些就被衝破了，」她端著酒杯，若有所思，「這麼說起來，如今還活著的巴爾之子，只怕不會超過五個了。」
「不喜歡骷髏身體是么，」梅菲斯似乎沒有清楚理解瓊恩的意思，「那麼，變成幽靈如何？乾脆就沒有實體了，只有思維和意識。」
「嗯。」
「是這樣啊，」梅菲斯偏著頭，臉上泛起略帶嘲諷的笑容來，「聽起來，瓊恩，你好像不知道一件事呢？」
「那麼現在你清楚了？」梅菲斯看著瓊恩，「幽靈沒有實體，神祇同樣也沒有實體；神祇能永生不死，幽靈同樣也能做到——那麼，你選擇神祇的理由是什麼呢？」
「嗯。」
或者藉助信徒的犧牲，或者消耗自己的神力，神祇可以創造出暫時的物質化形體，進入物質界。但這種做法代價既大，風險也高，也不能在物質界停留多久，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神祇會這麼做。
「以後再告訴你。」
「諸神因信仰而存在，
所謂內層位面，乃是指土、水、火、風四大元素位面和正、負能量位面，一共六個，是支撐這個世界的基礎，一切皆由這四大元素和正負能量演化而來。所謂外層位面，數量繁多，定義起來也比較麻煩，如幽影界，如無盡深淵，如九層地獄，如天堂山，如明水境等等，乃是諸神居住之所。
諸神乃是信仰和意識的聚合，是精神的存在，他們沒有真正的物質形體。所以諸神可以居住在各大外層位面，卻無法在物質界長存。當然，神祇之所以為神祇，自有其不可思議之處，意識的力量達到極致，也可以化為物質的實體，這就是所謂的「化身」了。
但物質界只有一個。
「對。」梅菲斯點頭。
「給我個理由，」瓊恩不滿，「你總要讓我知道為什麼吧。」
既然巴爾神力散布在數以千計的子嗣中，如今卻基本被梅菲斯所得，那瓊恩就不能不懷疑其來源了。以他對梅菲斯品行的了解，應該不會為了融合神力跑去到處殺人，但若非如此，她的巴爾神力又是怎麼得來的。
梅菲斯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麼要想？」
「以後再不准你喝酒了，」瓊恩說，拍了拍她的臉，「一喝醉了就亂說話。」
※※※
「是么？」梅菲斯反問，「你說不出什麼道理，僅僅就憑感覺，空洞地說什麼相信，瓊恩，難道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完全不符合一個巫師應有的素質吧。」
「如果僅僅是永生不死的話，方法似乎是很多的，」梅菲斯輕鬆地說，「巫妖就可以，比如拉沃克先生。瓊恩，你也是個巫師，要轉化巫妖，並不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吧。」
正準備
瓊恩跪在床沿，俯視著她，接著低頭去吻她的唇，梅菲斯迎合著，兩人甜蜜地接吻。瓊恩感受著少女柔軟嬌嫩的嘴唇，吮吸著香滑的舌尖，品嘗帶著葡萄酒氣的香甜津液。少女的臉上在逐漸發燙，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瓊恩微微笑了笑，他其實倒沒這種念頭。身居高位，執掌大權，萬眾景仰朝拜，這感覺雖然似乎不錯，但對瓊恩來說也談不上太多的吸引力。在「權力」的慾望上，他素來淡漠得很，如果要選擇的話，他寧願能多遇見幾個漂亮美女。
瓊恩頓時肅然起敬，梅菲斯這位母親實在太強悍了，上次在燭堡，瓊恩得知就是她殺了一隻成年銀龍，還剝皮製甲；如今又聽說她居然把巴爾之子幾乎都殺光了。可惜上次聽梅菲斯說她已經去世了，否則這種女中豪傑，一定要見識見識才是。
「不是，」她說，「是我母親殺的。」
「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不然我今晚就把你吃了。」
「用變形術，你可以變成任何你想要的模樣，」梅菲斯繼續說，「你不需要像神祇一樣，耗費巨大的力量，才能創造短暫存在的物質形體。那麼，瓊恩，告訴我，你為什麼偏偏捨棄巫妖這條容易得多的路線，卻冀望于成為神祇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呢？」
很難，但對巫妖來說，尤其是對於拉沃克這種程度的巫妖來說，就容易得不值一提。
但結果卻是梅菲斯殺了莎珞克……呃，這話也不對，梅菲斯其實沒動手，反正結果是莎珞剋死了，梅菲斯活著，這麼說起來的話，梅菲斯豈不
梅菲斯笑著，放下酒杯，搖搖晃晃想站起身來，卻險些摔倒了。瓊恩將她扶住，見她已經醉得滿臉通紅，星眸迷濛，不由得嘆了口氣，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瓊恩一邊親吻著她，一邊手悄悄移上她的胸口，一顆一顆地解開紐扣。時值夏日，天氣炎熱，梅菲斯穿得也很單薄，不過一套淺綠色的襯衫長褲。瓊恩沒花多少功夫，就已經將襯衫的紐扣全部解開，梅菲斯還懵然不覺，一無所知。直到瓊恩的手悄悄探進長褲內，指尖撫摸著小腹下的嫩滑的肌膚，少女才驚覺過來。「不行啦，」她嬌吟著，扭動身體，抗拒著瓊恩的襲擊，「不行……」
「為什麼呢？」梅菲斯問，「為什麼想成為神祇？」
瓊恩搖頭，他于神祇宗教一道，原本就壓根沒什麼興趣，平時研習魔法都已經忙不過來，哪裡會去費心思想這些事情。「為什麼？」他問。
「現在你知道，那個殺手，叫莎珞克是吧，為什麼一直追著我們不放了吧，」梅菲斯說，盯著瓊恩，「她不是要殺你，是要殺我，因為她和我一樣。如果我沒看錯，她的體內至少也聚集了十幾份巴爾神力，如果能殺了我，她距離神祇就只有半步之遙了。」
這個威脅很有效，梅菲斯的臉上更紅了，「以後再跟你解釋好不好，」她懇求著，「求你了。」
「哪有。」小女孩迷迷糊糊地抗議著。
「什麼？」
「或者，你是喜歡能被千萬人所信仰崇拜的感覺？」梅菲斯臉上嘲諷的笑意越來越重，「沒看出來呢，瓊恩，你還有這樣了不起的雄心壯志。」
瓊恩嗯了一聲，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口，「乖乖睡，我馬上就回來。」
瓊恩點點頭。廢話，身為凡人，如果能成為神祇，有誰不想的。
殺戮之神巴爾是邪神，正義之神提爾是善神，彼此完全對立衝突。梅菲斯既然說絕大部分巴爾神力都已經在
瓊恩輕輕拍拍她的臉蛋，「睡吧，我抱著你。」
「好，」瓊恩嘆氣，只是心中也實在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原因，這麼堅持拒絕和自己上床，「說好了，明天給我解釋，不然我就算你耍賴，知不知道。」
「巫妖同樣強大，」梅菲斯毫不猶豫地回答，「只要你能有拉沃克那樣的造詣，就算是神祇也奈何你不得。如果你厭惡骷髏軀體，那麼，瓊恩，告訴我，一個永久變形術很難嗎？」
「這個，成為神祇就可以永生不死吧。」瓊恩說，永生不死，對於凡人來說應該是最高的夢想了。
「巫妖那不能算永生啊，」瓊恩笑著，「那最多算不死罷了，看著自己變成一副骷髏骨架，那就算還『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瓊恩不知道她這個數據是怎麼算出來的，不過也不關心，同為巴爾之子，可能相互之間也有所感應吧。他真正在意的，是梅菲斯剛才說的那句話。
「但你剛才說……」瓊恩試探著問，「那些巴爾之子都是你殺的？」
瓊恩微微笑著站起身來，走到梅菲斯身旁，伸手托著她的下巴，俯視著她。「別這麼說話，艾彌薇，」他低聲說，「很不討人喜歡的。」
「那個，因為我覺得能成為神祇，應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目標吧。」
「神祇，就是和幽靈一樣，沒有實體的存在啊。」
「你去看看吧。」梅菲斯說。
「不是啦，」少女咬著下唇，似乎有些委屈的樣子，「真的是有原因的……明天跟你解釋好不好，今晚我現在頭暈了，就想你抱著我睡。」
「有，」瓊恩說，嘆息著，「你太聰明，也太自負聰明，在心底里就瞧不起那些比你笨的人。你不覺得你剛才說話和平時不一樣么，鋒芒畢露，咄咄逼人……這樣會讓我覺得很難受呢。」
梅菲斯皺著眉，「當神祇又沒什麼好的……難道你想成為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