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篇
第四十七節 選擇
薩馬斯特似乎略略有些驚訝，「何以見得呢？」
「什麼不對？」
「你能拿到印章？」薩馬斯特反問，「她們會把它給你？」
自從來到深淵，勘破背後的棋局輪廓，醒悟到自己的處境，瓊恩就從沒這麼迫切地渴望力量過。雖然嘴上不說，但在心底卻無時無刻不夢想著趕快變強。沒有足夠的力量，一切終究都是虛空，連自己的性命都旦夕不保，隨時可能被某個棋手輕輕碾碎，隨時可能會捲入某場風暴之中，死得莫名其妙，那就算給他再多的好處，又有什麼意義。
※※※
「我剛才猜錯了，」瓊恩說，「如果把欣布引出鎮外，那麼她必定高度戒備，就算是您暗中伏擊也未必有什麼效果。所以恰恰相反，不應該把她引出鎮外，而是就要在鎮內攻擊。正因為是在鎮內，所以她的警惕心相對要低很多，更加容易得手，人總是會本能地依賴秩序的。」
「正道不成，自然便行詭道，我們原本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嘛，」薩馬斯特坦然說，「明天的決賽，我承認我沒有十成的勝算，但那枚印章我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既然如此，我們就做個交易如何？」
「你怎麼知道……」
「過獎，只是有些地方我還是不太明白，」瓊恩沉思著，「我確實可以幫助您，也確實只有我能幫助您——但問題在於，為什麼我就要幫助您呢。您能坐在我面前，和我談論，將您的打算和盤托出……好吧，至少我猜測了而您沒有否認，那麼想必是有足夠的把握。這把握是從何而來呢？」
「只要我願意，我就能讓你在一個月內變成這個世界上頂級的大巫師，比欣布，比布雷納斯，甚至比我當年的全盛時期都遠遠勝出，只怕比起你那個死胖子老師都未必遜色。到時候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殺人就殺人，想破壞就破壞，想上哪個女人直接推倒，就算蘭森德爾那個小白臉多管閑事找麻煩，你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至少可以逃命——我可以辦到，而且並不算特別難，但你沒這個資格，也沒足夠的籌碼來和我交換。」
「下毒？」
瓊恩終於忍不住一口葡萄酒噴了出來。
薩馬斯特搖頭，「你不懂，治不好的。」
「您忌憚銀火，同時面對兩位選民勝算不高，但倘若只是面對一位風暴女王，那把握就大得多了。以凜為誘餌，把欣布騙出來，最好是葵露和她分開，然後您大概會選在暗中伏擊。斷域鎮里不能私鬥，所以您應該是要把欣布引出鎮外……不，不對！」
薩馬斯特當然不在乎，因為他本來就已經這樣了，他早就已經是魔法女神選民的公敵，早就滿世界被追殺，如今都被追到深淵里來了，還在乎什麼。關鍵在於他夠強悍，所以無所謂，只要不是身陷重圍，被一群選民同時包夾，他至少逃命開溜是沒問題的，瓊恩卻不能和他相比。
「會，」瓊恩說，「因為我怕死。」
「你是可以吸收神力的吧。」薩馬斯特輕聲說。
「放心，既然你不喜歡屍體，那麼我自然會交給你活人。我還不屑於對你撒謊，因為你不夠資格，」薩馬斯特慢慢喘息著說，「確實，如果讓我和欣布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對決，那麼勝敗基本也就意味著生死，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助。」
「那麼您的意思是？」
「如果我這麼做，那麼就意味著從此之後，我就是魔法女神的死敵，她的選民、教會、所有的信徒和盟友，都會對我誅之而後快，」瓊恩搖頭，「我沒這種勇氣。」
薩馬斯特的計劃很可行，如果瓊恩願意
「沒錯，」薩馬斯特說，「我答應過你老師，不對你下手，你應該猜到了，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薩馬斯特說話算數，絕不食言——但我可沒答應那個死胖子，不對你的小情人下手。當然，我做事情一向講究公平，絕不只自己佔便宜讓別人吃虧，你只要幫了我，那就少不了你的好處，那兩個選民就是報酬。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也會另外做點安排。」
「您為什麼不考慮治療呢，」瓊恩試探地問，「雖然這種身體頑疾很難用神術根除，但以您的造詣，配製一些藥水應該還是不難的吧。」
「那你為什麼不認為我是想以那位叫凜的小女巫做人質，來逼迫欣布就範呢？」
「所以您需要來找我幫忙，」瓊恩漸漸把頭緒大概理清楚了，「我們都不能在鎮內私鬥，否則會招致惡魔的干涉，但我的魅魔助手卻可以，她有格拉茲特的邪徽，可以命令惡魔士兵退走，不得干涉，甚至有可能幫助您來攻擊欣布……莎珞克和我簽有靈魂契約，您沒辦法收買她，如果用法術控制我便會察覺——可是您為什麼不直接從她身上奪取邪徽呢。」
「您說得都對，前輩，」他說，「確實，我的身份就註定了我將來會是魔法女神選民們的死敵，但這不等於說我就得現在先下手為強——因為我現在連這個資本都沒有。既然我現在還很弱小，不被放在眼裡，既然大家暫時還能和平共處，既然成為死敵是將來的事情，那就等將來再說吧，那時候我或許也已經足夠強大，至少有保命的資本了。我為什麼要現在趕著去引起注意，自己自尋死路呢。」
可惜他終究也只是動心了半秒鐘，隨即就放棄了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根據菲婭身上的試驗結果，他倘若想完全吸收消化欣布和葵露的神力，就算不包括銀火在內，樂觀估計的話，沒有一兩年時間應該是辦不到——這麼長的時間，早就足夠他被其他選民轟殺一萬次了。
凜不能作為人質來要挾欣布，梅菲斯卻能作為人質來要挾瓊恩。
「唔？」
「既然是陷阱，那麼想必會有誘餌，」瓊恩慢慢思索著，「而陷阱的針對目標，顯然是兩位選民，更準確地說，是欣布女士，她才是您真正忌憚的，葵露女士是個沒有神術的牧師，您想必不是特別放在心上。」
「那是我的私事，輪不到你來干涉，」薩馬斯特說，他似乎突然開始有些不耐煩起來，語氣漸漸凌厲，再不是此前一直保持的溫和態度，「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本來也就懶得向你解釋。而且就如你所說，我既然坐在這裏，和你談論這些，那麼自然就是有把握讓你乖乖合作，至於憑什麼，」他陰陰冷笑著，「你是聰明人，早就應該明白，只是在裝傻罷了。」
「為什麼選中我呢？」瓊恩問，「或者說，為什麼您會認為我是個可以談論這種話題的對象呢？畢竟我們現在的立場還是敵對啊。」
「至少現在還算和平相處……」
「因為我知道你的底細，陰魂城的巫師、奧沃的學生，我們是一路人，比較有共同語言，」薩馬斯特很乾脆地回答，「或者換種說法，如果不來找你，那我應該去找誰呢？你那位聖武士
瓊恩便不再說話。
「如果您真有這個本事的話，那也不用明天打什麼決賽了。您只要在欣布面前現身，然後出了斷域鎮，她們肯定會追上來。斷域鎮內不能私鬥，鎮外卻是沒問題的，您只要把她們兩個殺掉，一切麻煩就全都立刻消失。但您沒有這麼做——也就是說，您並沒有把握同時對付兩個選民，」瓊恩看著薩馬斯特，慢慢說，「是這樣的吧。」
力量，瓊恩在心裏說。
「她們是選民，百毒不侵，而且我不認為你有機會做手腳，她們有足夠敏銳的眼光和足夠豐富的經驗，否則早就已經進墳墓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瓊恩攤開手，「我能幫上您什麼忙呢？」
「那和我有關係嗎？」薩馬斯特反問，「這是你的問題。聽我的話，你至少還有她的人；不聽我的，那麼你就等著收屍好了，這個選擇不難做吧。」
「唔，這麼說，我確實是唯一人選了，」瓊恩點點頭，「可是我又能夠幫上什麼忙呢？」
「當然可以，反正每次決鬥大賽，紅色壽衣就等於是預先提供了一個共度春宵的機會作為獎勵，如果你拿到了卻又自己不想要，那就轉給別人就是。歷史上也曾經有女性奪得第一名，就把這獎勵拿去公開拍賣的。」
薩馬斯特也陰陰笑了起來。
「就算存在，它重要嗎？」
「沒錯，」薩馬斯特承認，「如果僅僅是論及魔法造詣，兩個欣布我也未必放在眼裡，但她們的銀火，確實讓人很頭疼。」
他起身站起，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張閃爍黑光的羊皮紙來，遞給瓊恩。「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小傢伙，」他說，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從空氣中消失，「按照上面說的去做。」
對於瓊恩來說，現在他最迫切需要的，不是錢財，不是名望，不是地位，不是美女——而是力量。
當薩馬斯特提出幫他搞定兩位選民時，瓊恩確實動心了半秒鐘。並非因為欣布和葵露都是漂亮美人，而是因為她們都是魔法女神的選民，都有銀火。
瓊恩是可以吸收神力的。
瓊恩鎮定下來，「我沒有那個時間，」他說，「而且神力和神力也是不同的……」
「如果能夠推倒她們兩個，完全吸收神力的話，至少魔網造詣能夠再陡然提升兩層吧，」瓊恩盤算著，「如果運氣夠好的話，發現銀火也能吸收，那就更美妙了。有這種的程度，雖然未必能破局而出，至少也不是個完全任人隨意擺布的棋子了。」
「難道你認為你現在不是？」
問題只在於，如何善後呢？
薩馬斯特一邊咳嗽一邊冷笑。
「陷阱？」
「你覺得呢？」
「屍體又有什麼關係，」他說，「你忘了我是個亡靈師。」
「當然可以，我需要你幫我設一個陷阱。」
瓊恩笑了起來，「您的話里有一個破綻，前輩，你拿來向我許諾的條件，是讓我得到兩位選民；但正如您剛才所說，你們這種程度的大巫師對決，勝敗就是生死，那麼難道您是打算把兩具屍體給我作為報酬嗎？」
「這麼說……」
瓊恩猛然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但那些來干涉的惡魔士兵呢？」
「你不感興趣？太可惜了，我上次遇見你老師，就這個話題交流心得體會，大家相談甚歡，很有收穫的。本來以為你是他看重的學生，肯定也喜好此道，沒想到這麼眼界狹窄，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然後我就能夠控制局面，」薩馬斯特說，「甚至……明天的比賽都未必需要再進行。」
「讓我猜
「沒有沒有。」瓊恩趕快搖頭。
這些道理，薩馬斯特不可能不懂，不可能不知道，他很清楚瓊恩的來歷、身份和師承，聽他話中的意思，對瓊恩目前的處境似乎也略有所知。既然如此，他還依舊坐在面前，那到底是什麼能夠讓他這樣底氣十足呢？
當然，正如前面梅菲斯和莎珞克都詳細談論過，神力和神力，也是有區別的，神子的神力和選民的神力，並不是同一回事。瓊恩能夠從巴爾子嗣體內吸取神力，不等於能從選民身上吸取神力，這還得去實際驗證過才知道。
「你出身陰魂城，是夜女士的信徒，還有她的影火——這點我沒看錯吧，畢竟我也曾經是選民——你們的死敵身份早就已經註定了，難道你認為你和她們還能做朋友？」
「如果你想長期享用，但又怕不夠安全的話，我可以幫你把她們做成屍妓，」薩馬斯特一本正經地建議說，「這方面我是專業人士，保證永不腐爛，經久耐用，身體有微溫，肌膚滑嫩有彈性，搞的時候還會潤滑……」
瓊恩搖頭，「如果您真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對自己用呢？」
「難道兩個選民還不足以打動你？」薩馬斯特反問，「別告訴我你對她們沒興趣。就我認識的男性，十個中間有九個都想把她們壓在身下，剩下的一個是只喜歡男人——我想你應該沒有這種特別嗜好吧。」
「既然您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分量，那也應該清楚，她決不會同意我這麼做的。」
欣布確實很在乎凜，這點毫無疑問，但如果說薩馬斯特抓住了凜，拿她的性命來要挾欣布放棄比賽之類，那就純粹是妄想。欣布不會吃這一套，她十有八九會連薩馬斯特帶凜一起轟殺，毫不遲疑，眉頭都未必皺一下。這不是說欣布冷血或者絕情，勢所必然罷了，別說凜只是學生，哪怕就是妹妹葵露淪為人質，欣布也照下殺手不誤。
「您想做什麼？」
足夠的力量，這才是瓊恩目前真正想要的東西，然而薩馬斯特給不出。強力的魔法物品甚至神器？這些奧沃多得是，那死胖子是一流的寶物收藏家，對瓊恩也稱得上愛護；高明的法術技藝？奧沃也是亡靈師，只怕還更高明幾分，至少薩馬斯特還得向奧沃去學那種製作複數命匣的技巧。就算說找人庇護的話，躲到奧沃的墓穴里去，也比跟著薩馬斯特安全多了啊。
「那算了，但你擔心什麼呢，你會得到兩個選民，卻不會失去任何東西——失去那個小女巫對你的好感？問題是那東西它存在嗎？」
「有點道理，」薩馬斯特說，「繼續。」
「如果要引誘欣布上鉤，最適合作為誘餌的，自然就是凜了，」瓊恩繼續分析，「欣布女士非常看重她這個學生，這點通過昨天的比賽就能看得出來。」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薩馬斯特說，繼續咳嗽，「我想說的是：你想快速擁有力量？你想不再受制於人？很容易，按我說的，上了那兩個選民，不就一切搞定。」
就算像薩馬斯特說的，把欣布和葵露先奸后殺，玩過就算，不留後患——但魔法女神的選民並不僅僅只有這兩個的。陰影谷大賢者伊爾明斯特、深水城主凱爾本、七姐妹中剩餘的四位（希倫已經去世），不管哪一個都不是瓊恩所能對付的。這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哪有不會走漏的消息，何況這還是個有神祇有魔法有預言術的世界，瓊恩真要這麼做的話，當時爽是爽了，事後就等著天南海北被一群選民追殺吧。
「那麼，我大致想
薩馬斯特輕輕轉動著酒杯，一團團細小的火焰彷彿在海水中跳躍，「你確實有點小聰明，」他最後評價說，「難怪奧沃願意收你做學生。」
過了半晌，瓊恩再次開口。
「那更沒問題，」薩馬斯特揮揮手，「反正我對她沒興趣，直接把這次機會讓給你就是。」
「所以您來找我？」
「你很在乎她？我似乎沒看出來，」薩馬斯特慢慢把最後一杯烈焰酒也喝光了，「你不是說了，她很不聽話，那正應該趁機讓她受點教訓。何況她又打不過你，你把她定住，不照樣是愛怎麼干就怎麼干……說起來，你真的不要學我的麻痹之觸？」
「所以凜只可能作為一個誘餌，不可能作為人質。」
薩馬斯特哈哈大笑起來，但笑到一半卻被一陣更加猛烈的咳嗽打斷，這次他整個身體都佝僂起來，幾乎要從椅子上摔下去，滾在地上。他趕緊抓起手邊的烈焰酒灌入口中，過了半晌總算慢慢緩過氣來。
沉默再一次地降臨，然後再一次被打破，依舊是瓊恩先開口。
瓊恩驚得幾乎當場站起，如果說此前他一直都還鎮定自若，有點誇張表現也更多是為了配合氣氛的話，那這次他是真的被驚到了。
「那只是因為你們現在都在深淵，她們有用得到你們的地方，」薩馬斯特打斷，「或者說只是因為你現在還不夠分量，不夠資格讓她們放在心上。但這一天是遲早會來的，而且我敢肯定不會太遙遠，你終將和我一樣，成為她們的死敵，被她們滿世界追殺。相信我，那些婊子們個個都是背信棄義之輩，你就算今天幫了她們天大的忙，救了她們的性命，改天她們照樣翻臉不認人。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先下手為強呢？殺了這兩個，至少將來你註定要面對的敵人就少了兩個，如果你夠高明，說不定還能把她們調教成你的幫手，那就不是少了兩個，等於是少了四個，這是很簡單的數學。」
「你不用知道，因為知道了也沒用，」薩馬斯特冷笑，「那兩個選民我是輕易奈何不了，別人我還不見得會放在眼裡。」
「可以這麼說。」
瓊恩目光閃動，然後明白過來，「您是說，讓我在比賽之前用某種方法削弱她們的力量？」
薩馬斯特開出的條件確實很誘人，計劃也很完美，風險很低，成功可能極高。兩個魔法女神的選民，欣布和葵露，足夠讓每個男性怦然心動。可惜再好的美人，總也要有命在才能享受，薩馬斯特難不成還會保護瓊恩一輩子？算了吧，他馬上就要忙著去折騰什麼龍狂迷鎖呢。
「前輩，我早就說了，我對亡靈術不感興趣，半點不感興趣。」
但欣布和葵露不僅僅是選民，同時還是神子，她們是魔法女神的女兒。
瓊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還會失去那枚印章。」他說。
「就算你們能贏，印章也不會落到你手裡；就算你能拿到，你要它又有什麼用呢，貿易優惠權？半價購物權？鎮內私鬥權？這些對於你來說都根本無所謂吧……哦，我明白了，紅色壽衣？」
瓊恩依舊搖頭，「
「不喜歡？那算了。」
瓊恩沒有透露他和兩位選民的事先協議，「或許我可以偷出來。」他說。
魔法學習也和練武功一樣，越往高就越難，其實世界上的大多技藝和學問都是如此。瓊恩目前能夠穩定聯結魔網的第六層，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以他目前的進度，估計總得二三十年才能達到魔網第八層的造詣，那就已經勉強可以算是大巫師，只差一步之遙了。有這樣的實力，不敢說能如何，總能增加幾分自保的把握。
「不用不用，」瓊恩推脫，「我在亡靈術上真的毫無天賦。」
「我可以放棄比賽，但這點對於您應該也沒有太大意義，畢竟您真正的敵人是欣布和葵露兩位女士，有沒有我其實關係不大，」瓊恩分析，「讓我勸說她們放棄比賽？那自然是絕無可能。或者，您是希望如果我們獲勝，拿到那枚印章的話，我把它拿出來交給您？」
大廳里又重新沉默下來，瓊恩慢慢啜飲著葡萄酒，薩馬斯特也在喝他的烈焰酒，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聲。
「陷阱。」薩馬斯特很肯定地說，但卻沒有再具體解釋。
瓊恩點頭承認，「聽說斷域鎮的女主人容色無雙，我自然是有心覬覦的。前輩作為同道中人，應該能夠理解吧。」
※※※
「這個我還需要你來提醒嗎？」薩馬斯特冷笑，「你難道不知道，我也曾經是選民，而且是有史以來對神力最有研究的選民。在我之前，那些笨蛋只知道用銀火直接去燒人，是我發明了用於遠程攻擊的銀火球、近身搏鬥的銀火爪、防護自身吸收攻擊法術的銀火盾、讓人飛天旅行的銀火飛車——你有沒有聽說艾拉斯卓會一種獨特的法術，能把銀火塑成飛行器，那是我教她的。包括伊爾明斯特那個老不死，自稱發明了雷電槍，那也是我在陰影谷的時候為他提供的創意。要說神力的本質，這世界上還有哪個凡人比我更清楚？」
「那你想要什麼呢？」薩馬斯特反問，「有什麼籌碼，能夠讓你真正動心呢？」
「這也可以轉讓嗎？」
瓊恩默然，薩馬斯特說得半點沒錯……更別說，他還有個死胖子老師奧沃，那也是魔法女神選民們的死對頭呢。
薩馬斯特搖頭，「首先，你辦不到，而且我也不需要這種完全建立在虛構可能之上的承諾；其次，你也是巫師，你應該清楚，到了我和欣布這種程度的對決，勝敗往往就是生死。如果明天我輸了，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我當場被銀火燒成灰燼——我還會指望賽后再去從你手裡拿到印章？」
瓊恩笑起來，「那絕無可能。」
瓊恩還是搖頭。
「……前輩，您能不能別總是提那個詞。」
「我需要確保我在明天的比賽中獲勝。」
「那東西我拿了沒用，」薩馬斯特承認，「格拉茲特是特別授權給她的，只有她拿著那枚邪徽才有效果，落到其他人手中都是廢物一個。否則像她這樣弱小的魅魔，早就被殺人越貨先奸后殺了。」
「前輩，饒了我吧，」他舉手投降，「我百分之百信賴您的專業技術，可是我真的沒這種特殊愛好啊，我們還是談論點比較正常的話題好不好。」
瓊恩的眼睛低垂下去，「艾彌薇，」他說，「這是您唯一能夠用來威脅我的。」
「那就是了，她們年輕漂亮、身份尊貴、力量強大，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男性夢想的目標，只是夢想歸夢想，沒有幾個人有去把它實現的膽量和本事罷了。但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只要我們合作，她們就是你的了，這麼好的機會，你會拒絕？」
「多少總還是有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