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狂篇
第二十六節 瓊恩的發明
「恐怕得去找葵露，」梅菲斯說，「她應該有痊癒骨骼的法術。」
「誰讓你那麼過分，欺負艾彌薇，把她都弄傷了。」
「你們都很漂亮。」
這道理倒也沒錯，肇事者是有義務陪護傷員，雖然這件事情其實不能怪罪到瓊恩頭上，完全是凜自己的責任。但和一個受傷躺在床上的小女孩，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唔唔。」
比試決鬥，輸贏勝負是很尋常的事情，不足為奇，或者說早在意料之中。但把女孩子打哭了……這麻煩就有點大了。
「……這幽暗地域里連陽光都沒有，怎麼長蘋果？」
瓊恩覺得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疼。
「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了。」
「好吧，我要吃蘋果。」
「她比你高嘛，手腳當然也相應大些。」
「那個……像你和艾彌薇那樣，嗯，真的會有很舒服的感覺嗎？」
「好啦好啦，凜，別撒嬌了，」瓊恩站起身，「我請你吃一樣好東西，保證讓你滿意。」
「真漂亮，凜。」
「這東西叫什麼？」凜問。
其實受傷重不重，凜反倒不是多麼在意，她真正的問題在於怕疼。雖然經過治療，腳踝上依舊一陣陣地隱隱作痛，讓她止不住地倒吸冷氣，眼淚汪汪。葵露沒辦法，只好又釋放了一個安定心神的法術，讓凜暫時睡了過去。
凜抄起抱枕朝他砸過來。
「你幹嘛去了？」
「可是很疼啊！」凜帶著哭腔說。
瓊恩沒辦法，又給她盛了一份，「就這麼多了，」他警告，「再吃會肚子疼的。」
「沒事，」凜漫不在乎，「我體質好，別說著涼，從小到大都沒感冒過。」
瓊恩有些無奈，心想女孩子真是難纏。其實話說回來，女孩子撒撒嬌，耍點小性子，那是常態，甚至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要知道分寸，不在正事上胡攪蠻纏便是了。回憶自己以前和女孩子相處的經驗，突然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
凜不高興地撅起小嘴，「你自然是偏袒她啦。」
「等會你就知道，不過還得你來製冰。」
「那你說，我和艾彌薇誰漂亮？」
瓊恩欲待辯解，看見梅菲斯使了個眼色，隨即知趣地乖乖閉上嘴，從次元袋裡取出薩
瓊恩隨口敷衍，心想別人都是什麼冶金碩士化工博士，穿越了直接攀科技開金手指，鍊鋼鐵造槍炮橫掃千軍，自己卻連火藥的比例都記不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弄點冰激凌哄女孩子開心了。
凜瞥了他一眼，「沒冤枉你吧。」
「那你想吃什麼？」
「不要，那些我都吃膩了。」
「唔？」瓊恩不解其意，「什麼意思？」
「好冰……不過是不怎麼疼了呢。」
「給你弄鎮痛的東西。」瓊恩說，坐在床邊。
「疼！」小女巫撅著嘴。
※※※
「……怎麼突然問這個？」
做冰激凌並不難，最簡單的只要有糖有奶油有牛奶就行，再加點果汁調色，切兩塊烏梅和血紋果搭配，冷凍工作則由凜來承擔，她可比什麼冰箱都強多了。不過半小時，凜已經一手托著盤子，一手拿著勺子，心滿意足地享用瓊恩的「新發明」。
她的床頭放著幾瓶藥水，是瓊恩昨晚調配的，原本應該能夠鎮痛止疼，無奈她的巨龍血脈太強，把藥效都抵抗掉了，基本不起作用。牧師雖然有類似的神術，但總不能動不動請葵露過來施法，人家不知道有多少正事要忙呢。偏偏瓊恩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眼前連個發脾氣的對象都沒有，心情越發惡劣。房間里空蕩蕩的，周圍寂靜無聲，只覺自己像是被拋棄了似的，心裏一陣凄苦，感覺腳踝上疼痛加劇，幾乎又要哭出來。便在此時，瓊恩推門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個皮袋。
「這東西很冰，不能多吃。」
梅菲斯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解釋，「你最後用了什麼法術？」
瓊恩沒有過陪護病人的經驗，好在凜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腳踝傷到的骨骼已經被葵露的銀火治療修復，休養幾日就
「甜食吃多了會變胖的。」
「沒事沒事，」梅菲斯安慰，「馬上就不疼了。你也真是！」她轉臉瞪了瓊恩一眼，「幹嘛下手這麼重！」
「隨口問問而已，但你不能隨口回答。」
「哪有這回事……呃，那個啊……」
「……那她比你漂亮？」
瓊恩笑起來，伸手捏了捏凜的臉蛋，「沒事的，」他說，「你受傷了嘛，人自然心情不好。」
瓊恩不答，將毛毯掀開一角，露出凜的長腿。他輕輕握著小女巫的右足，將冰袋小心地敷貼在受傷的腳踝處。「感覺怎麼樣？」他問。
「不行，這話一聽就假，半點誠意都沒有。」
平心而論，兩位少女都是絕色，相貌氣質雖然迥異，但無論放在何處，無論讓誰來評論，都肯定是公認的美人——除非按照矮人或者獸人的審美標準，那又另當別論。真要讓瓊恩評價個高低出來，他是沒法說的。當然，就個人的感情而言，他傾向於梅菲斯，如果是她來問這個問題，瓊恩肯定直接說「你比凜更漂亮」。但話又說回來，梅菲斯應該也沒這種興緻。
「香蕉也行。」
「說吧，」瓊恩奇怪，他還從沒見過凜這種嬌羞的樣子，「什麼事？」
瓊恩微微皺眉，「一場比試而已，幹嘛那麼認真呢，」他半開玩笑說，「下手那麼重，真要把我打傷了，不怕艾彌薇找你算賬啊。」
「哼，這還差不多。」
「一個護盾術，一個熊之忍耐，還有一個鋼筋鐵骨。」
「好好，我陪你就是。」
「不知道，」凜明顯還在生氣，「反正你要照顧好我，要讓我高興——這可是艾彌薇說的。」
「嗯，怎麼了？」
梅菲斯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瓊恩也未注意。
女孩子喜歡吃的東西很多，薯片、果凍、巧克力、冰激凌等等都廣受歡迎，而在這個世界都沒有，完全可以拿來作為自己的發明
不過……凜是不是也太用力了點。
「這名字不好聽，」凜撇撇嘴，將盤子遞給瓊恩，「再來一份。」
凜期期艾艾，俏臉上突然泛起紅暈來，看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下去，裝作若無其事地舔著勺子，「有件事情，我有點好奇，想問問你。」
他拿來的皮袋中裝滿了水，讓凜施法把它凍成冰塊。小女巫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而行，她念了句咒語，右手食指上彈出一撮火苗來，迎風晃了一晃，又化作燦爛冰晶。凜打開水袋的口，將指尖沒入水中，頓時寒氣蒸騰，絲絲之聲不絕入耳，大約半分鐘后，一袋水完全凍結成冰。
「真好吃，」她笑逐顏開，難得地對瓊恩大加稱讚，剛才的那點不快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還有這一手呢，瓊恩，我現在對你的評價提高一個檔次了。」
凜嘻嘻笑了起來，「才不會呢，就是為了替艾彌薇報仇，所以我才踢得那麼重啊。」
「小時候，我吃東西，也經常弄到臉上，每次我父親都是這樣幫我擦掉呢。」
「什麼東西？」
瓊恩啞然失笑，心想半小時前還跟我發脾氣，一盤冰激凌喂下去，態度立刻轉了一百八十度，女孩子還真是好哄，要是梅菲斯也這樣，那生日禮物倒是不用傷腦筋了。
瓊恩這主意並非自創，而是想起以前看足球賽，球員腿上受傷后都拿冰袋冷敷鎮痛，於是起意試試，沒想到效果還真不錯。凜是孩子脾氣，疼痛一去，心情立刻就好了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愁眉苦臉。瓊恩低頭替她按著冰袋，順便觀賞美色，凜身材甚佳，雖然不及梅菲斯高挑，但比例勻稱，一雙玉腿筆挺修長，肌膚光潔全無半點瑕疵。因為是在床上，沒穿鞋襪，腳也十分秀氣，趾甲上晶晶閃閃的，泛著夜光，白玉般的足面上隱約浮現著幾道青色經絡，精緻得彷彿藝術品。纖巧之中又帶著豐腴，握在手中嬌嫩綿軟，當真便是柔若無骨。瓊恩雖然不是戀足癖，卻也著實覺得賞心悅目，忍不住出言稱讚。
護盾術的作用是增強防禦，熊之忍耐是讓瓊恩變得更加抗打，至於鋼筋鐵骨，那是變化學派的著名法術之一，顧名思義，作用是強化軀體。不同造詣的巫師使用出來，效果自然也不同，倘若是布雷納斯、欣布這種大巫師施展，足以讓自己的血肉之軀變得固若精金，還能附帶各種強化效果和抗魔能力。瓊恩沒這等本事，但把自己的一隻胳膊暫時變得和石頭一樣結實堅硬，還是可以辦到的。
「沒有……」
梅菲斯替凜蓋好毛毯，三人退出房間。葵露還有事情在身，先回了神殿，瓊恩和梅菲斯也回到自己房間休息。「那個，艾彌薇，」瓊恩說，「其實我……」
「漂亮吧，」凜很得意，「艾彌薇的腳就沒有我漂亮，太大了。」
「不行，我問的是誰更漂亮！」
無論是哪一種法術，效果都只是用於防禦，梅菲斯當時觀戰，也看得分明，瓊恩並沒有反擊，只是舉臂格擋住凜的側踢。之所以弄成這副局面，其實就像是凜踢在一塊石頭上，反而把自己給震傷了。倘若是別的部位或許還好，偏偏撞擊處是腳踝，那裡原本就最精緻脆弱，凜的龍鱗恰好又覆蓋不到，只能說運氣不佳了。
他一時無言以對，凜也沒再說話，繼續對付她的冰激凌。房間里靜悄悄的，不知過了多久，凜放下勺子，「喂，瓊恩。」
瓊恩有些尷尬，凜沒說錯，他確實是把梅菲斯弄傷了，這是他的不對。只是這種閨房私事，似乎也用不著外人來管……話又說回來，凜也算不得外人。
「我沒怎麼得罪她吧，至於下手這麼重么，」瓊恩抱怨，「要是我沒擋住的話，那就不是骨裂，絕對是骨折……不，是胳膊直接斷了。」
凜輕輕嘆了口氣，眼神迷離，顯然是想起了往事。忽然又甜甜笑了一笑，將冰激凌放在床邊，「對不起，瓊恩，」她輕聲說，「剛才是我不好，不該對你發脾氣。」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啊。」瓊恩嘆氣。
凜坐在地上，雙手捂著右腿腳踝部位，哭得稀里嘩啦，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瓊恩想要上前察看傷勢，被她負氣一把推開了，只好尷尬地站在旁邊。梅菲斯匆忙從看
「我自找的啦，」凜說，「那一腳踢得太重，所以才弄成這樣，本來就怪不到你。」
凜繼續專心對付美食，哪裡聽得進去他說什麼。瓊恩坐在床邊，見她嘴角邊殘留了一點，拿絲巾輕輕替她擦去。凜怔了怔，停下勺子，抬起臉定定凝視著他，「謝謝你，瓊恩，」她說，語氣里似乎多了幾分懷念的味道，「你真好。」
「真麻煩，算了，那就橘子吧。」
「水果有啊，藍漿果、烏梅還是血紋果？」
小心地把凜抬回住處，放在床上，葵露也已經聞訊趕來。簡單詢問了情況，再察看片刻傷勢，葵露將右手輕輕按在凜受傷的腳踝上，藍白色的銀火自掌心湧出，滲入小女巫的體內。「沒什麼大問題，」過了幾分鐘，葵露將手移開，對瓊恩和梅菲斯說，「但這畢竟是傷到了骨骼，得要卧床靜養幾天，免得留下什麼後遺症。」
「當然啦，」凜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是你把我弄傷了啊，所以你要負責陪我。」
「好了，」凜抽回手指，「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也沒有香蕉。」
「那我不管，反正我需要吃水果，補充營養，」她指了指自己的腳踝，「我現在是病人。」
這世界上此前根本就沒有冰激凌，自然也不會有相應的名稱，瓊恩也懶得自造詞彙，「冰膏。」他說，這其實就是冰激凌的直譯了。
凜既然受傷，躺在床上靜養，總得有人陪伴，不可能把她孤零零的一人丟在房間里，那樣的話小女巫一定哭得更加傷心。這點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瓊恩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的是，凜指定的陪護者居然是他而不是梅菲斯。
「一定要回答！」
「沒有，就事論事而已。」
瓊恩接過抱枕，輕輕遞還給她，「別鬧了，凜，」他說，看看旁邊的沙漏，「快中午了，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安排。」
「那就好。」
「大小姐，放過我吧，」瓊恩苦笑，「這種地方，我從哪裡給你弄橘子去。」
「不怕，我天生麗質。」
「那好吧，你比她漂亮，行了吧。」